隆京夜獻(xiàn) 第5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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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睎|方銀玥說著,飲茶后起身:“回你的蓬萊殿,無事別往公主府跑。” 白容抿嘴,他如今知曉是因?yàn)樗麞|方銀玥才會見那商人?,只是他如何?也想不到自己的行蹤怎會被人?發(fā)覺。 “是我?的錯,我?便?自己去了?結(jié)?!卑兹輿]離開?,他拿起逐云留下的傘撐開?跟上東方銀玥,為她遮蔽雪花。 東方銀玥瞥他:“不必殺他,本宮雖不受人?威脅,但此一舉未必是件壞事?!?/br> 白容抿嘴,問:“殿下以?為,上官家并不無辜?” 上官靖都被關(guān)了?這么久了?,他不是個吃過苦頭的人?,青云寺的手段白容心里清楚,即便?青云寺不急著定罪上官靖也會趁著人?還清醒的時候先將想要的答案問出,上官靖若真與瘴毒有關(guān),不會堅(jiān)持到現(xiàn)在。 東方銀玥道:“本宮行事雖看證據(jù),但也有直覺一則,本宮的直覺甚少?出錯,上官府究竟與瘴毒有無干系,等他們離開?青云寺便?可知曉了?。” 舍了?惡心青云寺的籌碼,若能?更快換得瘴毒的消息,便?不算虧。 東方銀玥想要放過上官家,其實(shí)并沒有那么難。 今日尚早,她整裝后便?入了?宮,沒讓白容跟著。 到了?東明?宮便?有宮人?引路,她拂過枯萎又落了?厚雪的竹枝,一抬眸便?看見倚著窗邊穿成?厚厚一團(tuán)又捧著奏折仔細(xì)審閱的東方云瀚。 東方銀玥走?過去時他正看得入神,二人?隔著一扇窗,風(fēng)吹步搖晃動發(fā)出清脆的響東方云瀚才發(fā)覺來人?了?,他一抬頭看見東方銀玥,立刻露出一抹笑:“姑姑來了?。” “快進(jìn)來坐!”小皇帝招呼起來,吩咐宮人?給東方銀玥看茶。 “今日突然落雪,我?便?想著入宮來見你?!睎|方銀玥坐在東方云瀚對面道:“隆京每回下雪沒兩三個月不會停,每年這時總有一些百姓要受寒冬之苦。” “雪為天象,姑姑為何?今日有此感言?”東方云瀚問道。 東方銀玥替他將亂了?的衣襟攏好,這才道:“我?只是想起,再有幾日便?是冬至,過不了?一個月,就是陛下登基的日子了??!?/br> 再有二十天左右,就是東方云瀚十年前登基的日子。 十年一晃而過,當(dāng)時三歲的奶娃娃也變了?模樣了?。 “十年,陛下長?大成?人?,隆京也從十年前的元?dú)庵袕氐谆謴?fù),可當(dāng)初被妖毀了?家園的百姓們未必徹底從災(zāi)禍留下的深坑中爬出,我?想著正值此期,不如由朝廷給那些百姓發(fā)些慰問,以?昭示陛下愛民愛子之心?!睎|方銀玥說著,茶水正上來了?。 雨山楓是東方銀玥愛喝的茶,墨芳齋里常年不斷。 東方云瀚雙手撐著下巴瞇起雙眼?看向她,順話接下:“這可是不小的一筆銀子。當(dāng)初受害的不止隆京,玉中天中許多?家庭分崩離析,富人?權(quán)貴短時內(nèi)可重新站起,那些百姓想討生?存談何?容易?!?/br> “正因如此,才更要陛下幫他們一把?!睎|方銀玥道:“至于銀子……由上官家出吧?!?/br> 東方銀玥繼續(xù)道:“因瘴毒一事上官靖被關(guān)青云寺一月有余,期間?朝臣對青云寺辦案進(jìn)度頗有微詞,徐大人?是辦事不利還是拿錯了?人?,朝臣心中都有一桿稱。徐大人?下不來臺,陛下便?給他一個臺階,怎么說上官家也是玉中天首富,六大氏族之一,只要上官家交上足夠的贖銀,便?放他們一家回去團(tuán)圓,也可叫青云寺繼續(xù)盯著,若再有錯,盡管再拿?!?/br> 東方云瀚長?長?地哦了?一聲:“原來姑姑在打這個主意?!?/br> 東方銀玥俯身朝他湊近,壓低聲音道:“國庫充盈,不是好事?” “好啊,就按姑姑說的辦?!睎|方云瀚說罷,將自己方才看的奏折拿出來遞給東方銀玥:“姑姑你看這人?寫得……” 初雪連落三日,又起寒風(fēng),上官府湊足三千萬兩黃金轉(zhuǎn)運(yùn)國庫。 雪落第五日,青云寺以?上官靖罪證不足之說,放人?歸府。 第59章 小姐 隆京落雪的第一日, 沈鹮拉著洛音去找上官清清,原以為?要耗去幾日時間,她甚至打算向白容請假,誰知天還未全黑她們便在一家客棧中找到了上?官清清。 祥云樓就在隆京以西, 出紫星閣后即便冒著風(fēng)雪, 還沒兩個時辰也就走到了。 沈鹮見洛音懷中雪毛狼的鼻尖直直地對著祥云樓,眼神詢問, 得到洛音點(diǎn)頭這才?跨步朝里走去。 尚未走近祥云樓, 她便被人攔下來了。 攔著她的人穿著不是玉中天的打扮, 兩名男子腰間掛著彎刀, 身形魁梧, 比霍引還要高出大半個腦袋, 如同兩頭大熊般一左一右地看護(hù)著祥云樓。 他們膚色偏黑,臉頰曬紅,頭發(fā)以五彩的發(fā)帶綁在一起?, 雖看上?去兇神惡煞的, 但對沈鹮卻沒多少?惡意, 只用蹩腳的玉中天話道:“祥云樓已被包下,投宿另住。” 沈鹮挑眉,她朝祥云樓里頭看了一眼, 大堂內(nèi)空蕩蕩的,一個吃飯的人都沒有, 倒是前往二樓客宿的樓梯口又有兩名大漢守著, 瞧這架勢祥云樓應(yīng)當(dāng)里里外外都被包圍住了。 沈鹮朝那兩名男子笑了笑,道:“我不投宿, 我找人?!?/br> “此地沒有姑娘要找的人?!眱扇说?。 沈鹮伸手指著路過的店小二道:“我找的就是他!” 說罷,沈鹮朝店小二擺了擺手, 那店小二見她一身紫星閣的衣裳也?不敢不來,便挪著腳步越過那兩名大漢走到沈鹮跟前,先鞠躬行禮,再?問:“御師大人有何吩咐?” “小二哥,麻煩你,我想問問這幾人何時來的?什么身份?樓上?可住著旁人?” 沈鹮一連甩出幾個問題,小二也?不疑有他,只當(dāng)是紫星閣的御師出來拿妖的,連忙緊張起?來:“這些人來隆京三日了,一來便包下了祥云樓,咱們樓是上?官家的產(chǎn)業(yè),老爺出事人人皆知,掌柜的又見他們?nèi)硕?,心里害怕,只得答?yīng)將祥云樓包給他們。” “我這幾日觀察,瞧著他們像是銀地那邊的,樓上?似乎真住著一個人,但是誰我也?不清楚,我等不許上?二樓。我只知道他們家主人每日都叫了飯菜端上?樓,不是一人份的?!毙《f著,便問:“御師大人,你看咱們這樓里可有妖???” “沒見著妖?!甭逡糇屑?xì)看了一眼。 沈鹮點(diǎn)了點(diǎn)頭:“的確沒見著妖。” 但卻有一絲妖氣。 既然有人守著,沈鹮與洛音便不能堂堂正正地進(jìn)去找人,但雪毛狼的嗅覺不會出錯,且看來這些銀地人的主人應(yīng)當(dāng)知曉上?官清清的身份,否則不會將她藏得這么嚴(yán)實(shí)?。 明晃晃地就在上?官家產(chǎn)業(yè)下的客棧里藏了上?官府的大小姐,此人也?算兵行險(xiǎn)招,有些聰明,想來魏千嶼那腦袋想不到要搜一搜上?官家的酒樓客棧。 雖未見到上?官清清的人,可至少?確定了她沒離開隆京,也?沒在不知名的地方?死去,那就足夠了。 天太?冷,沈鹮與洛音并?未在祥云樓外待著,上?官清清失蹤四?日,銀地人包下祥云樓也?有三日,這期間既然小二都沒機(jī)會上?樓見到上?官清清,便說明那銀地人將她保護(hù)得很好?,且她短時間也?沒辦法離開。 沈鹮與小二打了招呼,只要這些銀地人有要離開的趨勢,便讓小二將消息通知到紫星閣去。 至于魏千嶼那邊,等沈鹮去告知。 沈鹮與洛音正準(zhǔn)備走,二人才?離開祥云樓不過百步,便與一名男子擦身而過。 許是因?為?沈鹮穿著紫星閣的衣裳,叫那男子多看了她這邊一眼,同時沈鹮也?看向了對方?,待風(fēng)雪吹過,已經(jīng)不必要再?回頭了。 “方?才?那人是銀地的?!甭逡敉蝗婚_口。 沈鹮微怔,問:“你怎知道?” “他的身上?,有與那些銀地人同樣的味道?!甭逡襞跗?懷中的雪毛狼。 她倒是忘了這小家伙的嗅覺非常靈敏,不過不必雪毛狼去嗅沈鹮也?看出來了,想必方?才?那名男子就是那些銀地人的主人,因?為?祥云樓中有絲妖氣便是從那男子身上?傳來的,而那名男子的身上?還有人的氣息。 他是個半妖。 除此之外…… 霍引忽而拉住了沈鹮的袖子,俯身湊到她的耳邊道:“他見過白容?!?/br> 這話聲音很輕,沒被走在前頭的洛音聽到,沈鹮有些驚訝地望向霍引,她那眼神取悅了霍引,他又道:“半妖身上?的傷,是白容弄的?!?/br> 如此一說,沈鹮倒是想起?來那半妖身上?的確有股淡淡的血腥味,卻沒想到對方?居然與白容交過手。 沈鹮可見過白容殺人的模樣,少?年下手狠辣,每一招都奔著對方?死去的,絕不會手下留情。 那半妖是什么身份,居然能從白容的手上?活下來…… - 雪落無聲,寒風(fēng)順著木窗的縫隙灌入,吹動床幔,也?吹亂了沉睡之人的夢境。 上?官清清突然像是回到了小時候,記憶中她與魏千嶼還很要好?的年齡里。她在母親生辰那日被上?官茹推入水中險(xiǎn)些淹死,大病一場后魏千嶼特來找她玩兒,他帶她放花燈,帶她聽?wèi)颉?/br> 那日魏千嶼本想帶著上?官清清去隆京城外的湖面上?滑冰釣魚的,可因?為?她的身體原因?便放棄了。后來上?官清清養(yǎng)病一個多月,身體終于硬朗了些,魏千嶼便又來找她,他說要趁著隆京的冬天還沒過去,再?帶她去一趟城外的野湖。 上?官清清不會滑冰,是魏千嶼手把手地教會了她,他不會嫌她笨,即便她好?幾次摔倒了,魏千嶼也?會立刻扶起?她,噓寒問暖,將她照顧得無微不至。 那是上?官清清的記憶里,最快樂的一段日子,因?為?她吃上?了魏千嶼親手釣起?,又親手去烤的魚。從小錦衣華服的公子十?指比她的都要細(xì)嫩,卻在來釣魚之前特地看了府中廚子如何殺魚的過程,將魚清理干凈后,灑上?佐料,第一口也?喂到了上?官清清的嘴里。 他那時說:“若我們能一直這樣就好?了。” 這樣無憂無慮,快樂自在地長大,若無家庭給他們帶來的壓力與痛苦,他們或許真的能成為?青梅竹馬、神仙眷侶。 上?官清清的夢境中,釣魚那日下了很大的雪,可她的記憶里卻分明記得那日是個難得的晴天。 刺骨的寒意隨風(fēng)襲來,上?官清清抬眸對魏千嶼喊了句冷,她想朝魏千嶼靠近一些,可就這么短短距離卻怎么也?無法觸碰到對方?。 “嶼哥哥!”小小的上?官清清心里無限地恐慌,她像是突然明白過來自己即將要失去什么,她想要抓住魏千嶼,可伸出手的剎那腳下的湖水冰面碎裂,叫她直接摔進(jìn)了冰冷的湖水之中。 伸出的手在水中揮動,她像是又回到了被上?官茹推進(jìn)池水的那一日,無措、恐懼、絕望,而這一次她清楚地明白沒有人會救她。 她拿著退婚書找到魏千嶼的那一日,魏千嶼讓她不要陷在過去的感情里無法自拔,那些孩童時期的話多為?戲言,做不得數(shù)。 她說她會在他對她說喜歡的地方?等他一個確切的答案,上?官清清不知魏千嶼究竟會不會來找她,總之她說完這句話后便捧著婚書去了當(dāng)年滑冰釣魚的野湖旁,她就坐在他們當(dāng)初扎了個小帳篷的湖邊,湖邊還有一個即將坍塌的涼亭。 一切都與過去不同了。 上?官清清心里非常清楚,可她無法承認(rèn)這個事實(shí)?,因?為?一旦接受,她便一無所有了。 她只當(dāng)魏千嶼是一時忘了這片湖,畢竟他們曾經(jīng)去過的地方?那么多,他得一個個慢慢找來,如若她現(xiàn)在離開,下一刻魏千嶼就找過來了,他們豈不是錯過? 她在湖邊等了魏千嶼許久,每一刻都是煎熬,直到天黑這片早已荒蕪的野湖也?無人經(jīng)過,上?官清清就這樣呆呆地在湖邊等了一整個白日。 夜幕降臨時,她已經(jīng)凍得渾身發(fā)抖,臉色蒼白,嘴唇泛紫……上?官清清在這一刻像是突然明白過來也?許自己很快就要死了,她回顧自己的一生,值得快樂的回憶那么少?,可僅存的那一絲快樂也?不愿意再?回應(yīng)她了。 她突然想就這樣死了也?不錯,反正她無牽無掛,這十?幾年的生活已經(jīng)過夠了,想要的抓不住,曾經(jīng)以為?擁有的如今也?都拋下了她。 上?官清清苦澀了一瞬,但也?僅有那么一瞬。 她躺在湖邊的野草中,任由過長的枯草淹沒自己的身體,瀕死之際就連呼吸也?變得困難了許多,在回憶交錯間,她心中還是藏有幾絲不甘與憤恨的。 怪她弱小,一生只想著要別人來救,怪她無能,連反抗的力氣也?沒有。 若可以,她也?想臨死前拉幾個墊背的,就拉上?官靖與那貓妖母女好?了,最好?他們此生別想從青云寺里出來,也?受盡折磨。 上?官清清的意識逐漸消弭之際,她想的便是對上?官家的詛咒。 她躺在冰冷干枯的草堆上?,野草被風(fēng)吹動割破了她的皮膚,可她連手也?無力抬起?,她看著漫天的星河,想著人這一生究竟有沒有下輩子? 不管有無,她都不想要了…… 而后,一雙眼突然出現(xiàn)在她的視線中。 那是張陌生的臉,那人戴著厚厚的帽子,濃眉大眼地盯著她瞧,他是跪在她的身邊的。男子急忙摘下了自己的披風(fēng)與錦襖,用這些厚實(shí)?且含著他體溫與氣息的衣裳將她裹緊。 上?官清清閉上?眼睛前,似乎聽到他喚了她一聲:“小姐?!?/br> 她不認(rèn)識他。 上?官清清的意識一直都很模糊,她在野湖邊凍了太?久,也?不知自己究竟昏睡了多少?日,期間迷迷糊糊醒來,隔著一面珠簾模糊地看見了老大夫的臉,也?看見了站在大夫身后高大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