袖里春 第4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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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跟朕說找不回來,朕不想聽!◎ 天子立在床前剎然靜住, 他轉過身到桌邊端起茶壺,潑了如意一臉茶水。 如意被冷水一浸清醒過來,眼見他站在床前, 神情陰鷙, 宛若一尊煞神, 匆忙爬下床才將哭出來,“陛下……” “朕沒功夫聽你哭,她人呢?”天子打斷她。 如意低著頭不斷哽咽, “娘娘、娘娘……” 天子抬步快速出去, 直回到養(yǎng)心殿,已是掩不住怒容, 魏宏達還以為是姜雪甄又惹他生氣, 正想說兩句好話,天子卻一拳砸在桌上,凌厲鳳目瞪向他, “傳朕口諭, 封禁紫禁城, 讓張泉帶人查找, 任何地方都不能放過!” 魏宏達靈臺一震,這姜太妃竟是從佛堂跑了!怨不得天子這般震怒,他急忙跑去提督衙門傳話, 一時間紫禁城的所有宮門悉數(shù)落了鑰, 禁軍挨著一間間房搜尋, 城中人人自危,只當是進了刺客。 養(yǎng)心殿內, 如意和如棠跪在地上, 嚇白了臉。 “怎么跑的?”天子手指抵著額際低聲問。 “今、今早天未亮娘娘就起來了, 招呼奴婢們幫著給您挑選賀禮,奴婢們瞧娘娘比平日開心,便幫她一起挑了一對玉玨,娘娘當時就讓奴婢們把其中一塊玉玨掛到腰上,另一塊放進錦盒送來給您,奴婢們只以為娘娘想通了,娘娘還讓奴婢們坐下陪她說會子話,期間還賞了奴婢們一人一盤蝴蝶酥,奴婢和如意jiejie吃了半塊那蝴蝶酥就昏過去了……” 天子手緊攥成拳,那塊玉玨咯的手心發(fā)疼,越疼他才會越清醒,越清醒他才不會再犯渾,他怎么能奢望一個沒有心的人會突然對他有了情意。 她想跑,在他身邊、在這宮規(guī)森嚴的紫禁城內,她無時無刻都想跑,她從來沒想過跟著他,和兩年前一樣,只要一有機會,她就會逃離他。 “讓胡太醫(yī)看一下蝴蝶酥里有什么,再到她房里找找玉玨?!?/br> 如意和如棠迅速回佛堂,未及一炷香,兩人去而復返。 天子道,“呈上來。” 如意托著一塊玉玨放到桌上,道,“……吳太醫(yī)說,娘娘賞賜給奴婢們的蝴蝶酥裹了層蒙汗藥?!?/br> 天子張開手掌,手心被梭破了口子,玉玨沾了血,玉色更顯得肅殺絕情,他把那塊帶血的玉玨和姜雪甄自留的玉玨并排放在一起,他說話很慢,“所以那晚朕莫名其妙睡過去,是被下了蒙汗藥?!?/br> 那語調平靜的很,卻聽的如意、如棠直哆嗦,這是姜雪甄第二次逃跑了,第一次是在嘉福寺秋祭,宮女無法近身情有可原,這次在佛堂里,她們每時每刻都盯著姜雪甄,竟然還讓她跑了。 天子不會饒了她們的。 “她近來見過什么人?” 兩人搖了搖頭,姜雪甄已經(jīng)鮮少再與宮中其他人來往,就是住在西梢房的王凝秀,也不常在一起說話,姜雪甄的性子太靜了,有時候一個人就能在房里呆上一天,最常做的事,就是抄抄佛經(jīng),看看經(jīng)書,如果不是被天子強行圈養(yǎng)成禁臠,其實光看她平日所言所行,實在像個跳脫凡塵的出家人。 天子寒著一雙眸看她們,“把賢太妃請過來?!?/br> 如意、如棠知曉他隨時會怒起,急忙爬起身前往仁壽宮去請賢太妃。 賢太妃見著這兩宮女,原以為是姜雪甄邀她去佛堂,沒想到是天子請她,再想到全宮突然森嚴,一下有個姜雪甄出逃的猜測,提著心來見天子。 進了養(yǎng)心殿,天子站在桌邊,桌上擺著兩塊玉玨,一塊帶血,一塊白玉無瑕,只瞧天子面色如常的對她笑,“給賢太妃賜座。” 立時有太監(jiān)搬來椅子讓賢太妃坐下,隨后太監(jiān)宮女盡數(shù)退到門外。 殿內靜的脊背生寒,賢太妃先問的話,“陛下叫哀家來為的何事?” 天子沒有立刻說事,慢慢的自說著話,“幾十年前,大魏邊境紛擾不斷,英宗爺最倚重的武安侯和裴將軍常年征戰(zhàn)四方,才換來大魏十多年的太平,朕一直感念著裴將軍的忠義,自朕登基以來,朕多番提攜裴紹,對賢太妃也禮遇優(yōu)待,只為讓九泉之下的裴將軍不會寒心,賢太妃看到朕的用心良苦嗎?” 賢太妃一時噤住聲,先帝在位時,重文輕武,又因著她哥哥當年曾為章懷太子求過情,裴家一度被打壓,即使她進宮也沒改變裴家在朝日漸被邊緣化,直到天子即位,裴紹被重用,裴家才又能重回朝堂,天子對她這個太妃也極敬重,常往她宮里送珍奇貴品,她人老了,眼卻沒花,看得出天子對裴家的厚待。 “哀家替裴家多謝陛下的恩德?!?/br> 天子轉頭看著她,她彎著眼淺笑,沒有回避天子的目光,天子在她眼里看不出任何算計,最終道,“姜太妃不見了,賢太妃見過她嗎?” “自秋祭回來后,哀家一直沒與姜太妃搭過話,陛下問錯人了,”賢太妃道。 天子轉過眼,良久說,“紫禁城沉悶了些,朕想送太妃們去南京,那兒園林甚廣,環(huán)境清雅,是養(yǎng)老的好地方,不知賢太妃愿不愿意過去?” 賢太妃聽出了他的意思,他確實扶持了裴家,至少沒讓裴家就此沒落下去,現(xiàn)下他想讓她離京,她沒有什么怨言可說,上次她助姜雪甄出逃,之后他沒有追究,反倒對裴紹委以重任,這是一個帝王的氣度,縱使這次真是姜雪甄從佛堂跑了,他也沒有嚴厲叱問她。 天子給了她作為太妃最高的臉面,從沒讓她難堪過。 就算是現(xiàn)在,也仍有耐心的等著她回答,她點了下頭,順著天子的話說下去,“難為陛下想的周到,前兒哀家還說京里呆膩了,想換個山清水秀的地兒,平日里沒事的時候,養(yǎng)養(yǎng)花,釣釣魚,日子過的也愜意?!?/br> 她起身跟天子告辭。 天子道,“有朕在一日,這朝堂上,便有裴家武將的一席之地。” 賢太妃免不得笑著感激他,“有陛下這句話,哀家便是在南京呆到死也如意了。” 她起身出殿,往佛堂方向看過,不自禁濕了眼睛,從今別后,她與姜雪甄估計再也見不著了,這些年她在宮里也看透了人情冷暖,唯獨和姜雪甄相處的那些時日才感覺到人情味,她沒有自己的孩子,看著姜雪甄便親切的很,當初豁出去想救她,只是看不得她可憐,即使是現(xiàn)在也不曾后悔過,可她終究是裴家人,她不能自私的置裴家人不顧,天子已經(jīng)仁至義盡了。 賢太妃走后,天子抬手撫到那塊干凈的玉玨上,指腹按著玉玨上蓮紋,想象著她那精致眉眼中的笑意,她那時戴這塊玉玨的歡快不是因為她想通了,是因為她迫不及待的想逃了,玉玨只是迷惑他和宮女的幌子。 她想送的是玉玦,決然不返,寧死不屈。 孤寂的大殿內,響起天子一聲低笑,紫禁城層層宮墻之下,她能跑到哪兒去,蒙汗藥迷暈了兩個宮女,卻迷不倒駐守宮門的禁衛(wèi),他不信她能跑出去,她送的是玉玨,他收的也是玉玨,他們這一生都綁在一起,他不生氣,等人抓回來了,給點教訓,只要她肯認錯,他就跟她回到過去,他叫她阿雪,她縱容著他黏人。 可是這一整個下午禁衛(wèi)都沒傳來找到人的消息。天子的耐心在一點點耗盡。 傍晚時分,天幕黑沉,張泉進殿后,發(fā)覺殿內沒點燈,只模糊看到桌邊坐著人,天子的嗓音低沉陰狠,“找到人了嗎?” 張泉回,“合宮都找遍了,不見姜太妃?!?/br> 天子猝然起身,幾步朝他走近,一把揪住他的衣領喝他,“你覺得她能跑哪兒去!” 張泉木訥的垂頭道,“微臣不知?!?/br> 天子被他這句氣笑了,“你不知,你管著朕的禁軍,朕讓你找個女人都找不到,你有什么用!” 張泉回答,“微臣無能。” 天子怒睜雙眸,旋即松開手,直沖到桌邊抓起那兩塊玉玨猛地砸到地上,只聽著兩聲脆響,不用眼睛看,都清楚兩塊玉玨恐碎成了齏粉。 天子的手指攥出咯吱響,“繼續(xù)找,就算是掘地三尺,都要把她找出來,不要跟朕說找不回來,朕不想聽,下去領二十棍?!?/br> 張泉拱手出去,在院子里領了二十棍,遵從他的話讓禁衛(wèi)加強巡警,繼續(xù)搜查。 近五更時,天上乍起驚雷,片時大雨傾盆,張泉拖著傷跪在殿前,“請陛下責罰,微臣有負所托。” 天子站在窗前,閃電一明一暗照在他臉上,平素俊俏的眉目此刻極陰煞兇狠。 “傳朕令,宮中財物失竊,那盜賊與姜太妃有幾分相像,張貼畫像,全城嚴查,抓到盜竊者,帶到朕面前,朕重重有賞!” 作者有話說: 二更十二點哈,有點卡文,讓大家久等啦! 感謝在2023-04-01 00:37:45~2023-04-01 19:21:15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25351861 50瓶;梨花樹下 6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57章 第五十七章 ◎她跑了,朕找不到她◎ 紫禁城的雨下了一夜, 姜雪甄躲在提督衙門的議事堂中,手里抱著熱茶慢慢喝著,身體暖下來, 耳聽著門外的禁衛(wèi)來回走動, 還有張泉的調令聲, 那些禁衛(wèi)不停的出入衙門向張泉匯報搜查情況,都是一無所獲。 姜雪甄有點佩服張泉,在天子的眼皮子底下, 讓她藏身在這衙門里, 誰也想不到她會在這里,最危險的地方最安全, 張泉顯然很了解天子。 她喝完了茶, 外頭的走動聲也沒了,須臾議事堂的門開了條縫隙,一只手遞進來普通太監(jiān)穿的湛藍貼里并著帽子以及一塊長長的紗布, 姜雪甄接過來, 那手帶上門, 她小心閂好門, 開始換衣裳。 她用蒙汗藥迷暈了如意和如棠后,換了如意的宮女服,再把如意放上床, 如棠則被她扶回她們宮女住的下房, 今晨她特意起了大早, 她做完這些事后,天兒才蒙蒙亮, 她穿著宮女服, 低頭走出去, 都沒人能注意到她,張泉就等在御道上,他們一前一后,隔得很遠,等到了衙門這兒,張泉把所有衙門內的屬官都遣去奉天殿值守,她便輕松進來了。 她脫下身上的宮女服,拿起紗布往自己身上裹,她不能矯情,也沒有時間讓她矯情,想逃出去,就得讓自己的身體看著像個男人,這樣穿太監(jiān)服,才不會被人發(fā)現(xiàn)是女人。 她穿好太監(jiān)服,帽子戴在頭上,微微低頭,學著太監(jiān)在堂內走兩步路,待走順了,才開門站了出去。 張泉站在門口,屋檐上的雨像倒下來一般,還有電閃雷鳴,張泉那張古板的臉顯出幾分蒼白,他撐開了傘,遞給姜雪甄,“勞您給微臣打傘了?!?/br> 姜雪甄接了傘柄,像尋常小太監(jiān)一般,弓著身,點起腳尖,將傘舉高,打在他的頭頂上,小心的走在他身旁,隨著他一起出了衙門,他們走的很快,姜雪甄的靴子里進了許多雨水,潮濕的連走路都有些打滑,那把傘是緊著張泉打的,她的后背也被雨水打濕了,乍暖還寒的天氣,涼意一陣陣往她骨頭里鉆,但她能忍得住,只要 一想到馬上就能離開紫禁城了,她就什么都能扛得住。 這幾日她一直在幻想,等出了紫禁城,張泉把她送到安全的地方,她要找一處僻靜的小院,養(yǎng)一條小黃狗,再請兩個護院,春日看花,冬日賞雪,再不用想過往的是是非非,她只是她,不是任何人可以隨意糟踐的所有物。 她跟著張泉這一路都沒遇上什么人,提督衙門這邊過了一道宮墻,就出了后宮,張泉府里的馬車停在門口,有侍衛(wèi)經(jīng)過,看他上馬車,便數(shù)落她,“你這小太監(jiān)不知道扶著點兒張?zhí)岫剑繌執(zhí)岫缴砩嫌袀?,你可小心著點伺候?!?/br> 姜雪甄很上道,抬手扶住張泉的胳膊,張泉微僵,隨后若無其事的上了馬車,姜雪甄也踩著馬凳爬了上去,進馬車里才算徹底放下心。 張泉對馬夫道,“回府?!?/br> “等會兒!” 不遠處傳來王凝秀的聲音,不等張泉再說話,王凝秀已經(jīng)近到車前,竟直接掀起車簾。 姜雪甄原本是坐下來的,馬車里狹窄,她這個人沒法藏,王凝秀一掀簾子,她立刻扭過臉,以期不被王凝秀看到。 張泉直接站起身擋到了車門前,低頭問她,“雨這么大,你怎么來了?回佛堂吧,你身體要是淋了雨,恐引發(fā)心悸?!?/br> 王凝秀怔怔的盯著他身后,放下了簾子,用輕快的語氣說,“聽說兄長被陛下打了二十棍,我不放心過來看看,我這就回去了?!?/br> 她打著傘往回走,眼淚在眼里打轉。 原來張泉心里人是姜太妃,張泉冒著風險把姜太妃帶出宮,姜太妃愿意跟著他。 他們是兩情相悅的,只是被天子拆散了吧,她又何必再期盼著有朝一日張泉會回頭看她一眼,她想到當時姜太妃笑著跟她說張泉救過她,姜太妃那樣的美人,誰救過她都會念念不忘,她怎么就信了張泉說的不記得呢。 也只有她傻。 或許她該聽從張泉的安排嫁給天子,即便沒了情愛,也至少能保后半生榮華富貴。 -- 馬車一路暢通無阻到了提督府,張泉吩咐車夫將馬車趕進府里,停在后院便讓人離開了。 出了紫禁城,雨倒是停了,姜雪甄隨著張泉一起下了馬車,這二品大員的府邸果然比姜家氣派的多,雖不如宮里富麗堂皇,但已是極好的府宅,那些婢女小廝候在屋廊下,一見著他們下馬車,各自忙活起來,有上前扶張泉的,有揭簾子迎人入內的。 姜雪甄默不作聲的跟在張泉身側,張泉對那些下人道,“都下去,我有話與這位公公說。” 下人們便都退散開。 張泉引著姜雪甄進自己臥房,他似有些局促,“陛下已經(jīng)下令在全城張貼太妃娘娘的畫像,以盜賊的名義抓捕太妃娘娘,目前不便出京,還請?zhí)锬飼簳r屈居府上?!?/br> 看起來就像是不善言辭,不像文官那般口舌生蓮。 姜雪甄身上濕透了,冷的打寒噤,“我已經(jīng)出來了,你不用再叫我娘娘,可否先容我換身衣服?” 張泉才發(fā)現(xiàn)她穿的那件貼里被雨打濕了,衣擺都在滴水。 他連忙讓出自己的臥房,片刻就有丫鬟送進衣服。 姜雪甄換下濕掉的太監(jiān)服,解了裹胸布,穿上厚實襖裙,身子才慢慢回暖,她隨意給自己挽了一個髻,僅用木簪別住,望著鏡子里的人,這身素絨繡花襖裙穿上后,她自己感覺稍微壓了些身上的氣韻,這么看著,好像就是個普通婦人,不會有人發(fā)現(xiàn)她是從宮里逃出來的太妃。 外頭進來送衣裳的丫鬟,眼睛往她臉上看,只瞧著她素面朝天,過于素凈才看得出她臉上肌膚有多細嫩白凈,她這么站在人前,整個人雪艷清靈,木釵素衣不掩真國色,不由暗暗驚嘆著這等美貌怎么會是個普通的鄉(xiāng)野村婦,她們也是見識過京中的那些貴婦人,個個兒穿金戴銀,儀容舉止矜貴典雅,但到了她跟前,只怕都不夠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