袖里春 第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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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天子手上沾了朱墨,用帕子一點點擦掉,“他招出來當(dāng)年參與戕害章懷太子的所有黨徒了嗎?” 張泉自袖中取出一個信封遞給了天子,“他招出來的人微臣都寫在信封里,陛下請過目?!?/br> 天子打開信封仔仔細細、從上到下將那些名字看了一遍,再折好放到燭火上燃盡,“朕代替他坐上龍椅,他以及那些人也該嘗嘗當(dāng)年朕和父親遭受的痛苦?!?/br> “不是代替,天下本來就是陛下的,是他們奪走了屬于您的東西,現(xiàn)在是物歸原主,”張泉嗓音微顫,隱有激動。 天子腦海里浮現(xiàn)出姜雪甄那張淡漠冷情的臉,嗤笑,“物歸原主?!?/br> 他一口將桌上的灰燼吹散,“把他看好了,別讓他死,朕有地方用得著他?!?/br> -- 噦鸞宮這邊,天子一走,周太后也假意囑咐如秀照顧好姜雪甄,便施施然離去。 淑太妃這些時日搶噦鸞宮的吃食衣物,賢太妃猜測姜雪甄是沒什么好東西來養(yǎng)身體的,便叫如秀跟自己回宮,把自己宮里的補品分一些給她帶回去。 各人都散了,噦鸞宮的宮門緊閉,外人看確實是禁足的樣子。 但在里邊兒,姜雪甄早已經(jīng)醒來了,張嬤嬤望著她手上的傷,心疼道,“您也不躲一下,瞧瞧傷成什么樣了?得虧太醫(yī)來的及時,也不知道會不會留疤?!?/br> “若躲了就是輕傷,太后必會大事化小,淑太妃不會有什么責(zé)罰,我的傷也就白受了,”姜雪甄平靜道。 如秀從外面提了籃子入內(nèi),笑盈盈道,“娘娘,賢太妃當(dāng)真好,送了不少人參燕窩,還給了您一瓶玉肌膏,說是可以祛疤的?!?/br> 張嬤嬤免不得開心,“賢太妃熱心,要沒她在,奴婢都擔(dān)心陛下不會過來?!?/br> 姜雪甄抿唇笑了笑,沒吱聲。 “陛下說是罰淑太妃去皇陵,可也罰了娘娘禁足,不還是存著心來報復(fù),心眼小的很,”如秀嘀咕著。 她說完見姜雪甄發(fā)怔,再看她是在看著自己的手愣神,再想著她晚膳沒吃什么還被淑太妃攪和完了,少不得要去廚房讓人做些燕窩粥給她補補。 屋里剩兩人了,張嬤嬤才道,“太后娘娘初十設(shè)宴,還要陛下參宴,奴婢瞧著是想給陛下后宮塞人了。” 姜雪甄良晌道,“那場宴,不知姜家來的是誰。” 張嬤嬤張了張嘴,“若來的是二小姐……” “我沒用了,姜明想入內(nèi)閣,來的一定是姜柔菀,”姜雪甄輕笑道。 張嬤嬤不禁失笑,“那可失算了,陛下當(dāng)年差點殺了她?!?/br> 星闌當(dāng)年確實差點殺了姜柔菀,那是在姜雪甄及笄后過了半年,星闌也在老宅住了半年,他傷好后,有時會溜出去,回來總會給她帶東西,有時是零嘴,有時是飾物。 印象最深的是他帶回一支鎏金鑲寶石云紋金鳳簪他說是他母親留在世上唯一的東西,他想看她戴著,她在見到鳳簪時,就知道他絕不是什么打手,他隱瞞了自己的身份,他的真實身份可能非富即貴。 她沒收那支簪,但星闌卻悄悄將鳳簪塞進了她的妝奩里,梳洗打扮時被如秀看見了,如秀在她耳邊帶著欣喜又打趣的語氣偷偷問她,“這是星闌送的嗎?” 不等姜雪甄回答,如秀將鳳簪簪進了她的鬢發(fā)里,拿來銅鏡給她,她看見銅鏡中的自己無促的張著琥珀色的雙眸,少女的發(fā)絲柔軟纖細,鳳簪太重,墜在鬢側(cè),仿佛隨時會掉地上。 她與那支鳳簪極不相配,可她的心卻跳的難以冷靜,她感覺到自己的耳朵guntang,這不是她想要的結(jié)果,她抬手將鳳簪拔了下來放回妝奩中,耳聽如秀嘟噥著,“明明戴的很好看,星闌見了一定歡喜?!?/br> “不好看,”姜雪甄把銅鏡蓋在了梳妝臺上,一回頭只見星闌杵在窗邊,不知什么時候進來的。 方才的話肯定被他聽見了,少年臉上的情緒還不會隱藏,很是失落。 姜雪甄也低下了頭。 那天后兩人開始冷戰(zhàn),星闌一連半個月沒來找她。 彼時姜明已是兵部侍郎,先帝遣他往江南督察沿海軍務(wù),途徑應(yīng)天府,姜明帶著孟氏和姜柔菀過來老宅,順道看看姜雪甄。 姜雪甄在姜明和孟氏面前表現(xiàn)的異常乖巧,孟氏端詳了她許久,露出和顏悅色的笑容,“大姑娘這容色實屬出挑,真嫁給了復(fù)臨,倒叫復(fù)臨占了大的便宜?!?/br> 姜雪甄低眉順眼的垂著臉,聽見姜明沉沉的嘆氣,她知道,姜明后悔將她許配給孟復(fù)臨了。 他們在應(yīng)天府停留了三天,住的是官署,第二日姜雪甄跟著張嬤嬤在前院澆花,如秀過來跟她說姜柔菀在她房里等她,姜雪甄匆匆回了房,入目只見姜柔菀在她的妝奩里翻找出鳳簪往自己的頭上戴。 姜雪甄只在一瞬沖過去,將她手里的鳳簪奪了過來,“這是我的簪子,你出去。” 姜柔菀這時才十三歲,卻很會刺痛人心,“父親說,我和大jiejie是一家人,大jiejie的就是我的,我看上了大jiejie的簪子,大jiejie就把這簪子給我吧?!?/br> 姜雪甄握緊手里的鳳簪,終歸被這句話激的失了忍性,“你看上了我的簪子我就要給你,你看上了我的未婚夫,是不是也要跟我同侍一夫?” 縱使再嬌慣,姜柔菀也知道禮義廉恥,她被姜雪甄戳破了心里的想法,驟然惱羞成怒,沖上前搶她的簪子,“你少胡說八道,這簪子是我的!你給我!” 縱然姜雪甄比她大,可身體柔弱,根本搶不過她,被她摁在梳妝臺上,她瞪著雙眼,死死的盯著姜雪甄,“你死了最好!” 她對姜雪甄動了殺心,雙手掐住姜雪甄的脖子,想將她掐死。 星闌越窗進屋,從背后捉住姜柔菀,猩紅著雙目將她扣進水盆里,差點讓她窒息過去。 直到聽見姜雪甄微弱著氣息叫他放人,他才恢復(fù)理智,將昏過去的姜柔菀扔到地上,撲過來一把抱住她,少年的語調(diào)里都是驚慌失措,“阿雪,阿雪,我錯了,我再也不離開你了,你別死……” 姜雪甄輕輕吐著氣,被他抱起來放到床上,他撫到她攥著鳳簪的手,“你喜歡母親的簪子,那天你說不好看是在騙我?!?/br> 姜雪甄難以承接他眼里所有的渴盼,無法自控的顫著手想摸他的臉,卻在敲門聲中醒過來,推搡他道,“你快走!” 星闌像來時般閃身迅速跳出窗外,屋門打開,果然是姜明和孟氏過來了。孟氏一看到地上的姜柔菀便哭出聲,“老爺您瞧瞧,大姑娘害了宴哥兒還不夠,連自己的meimei都想害死……” 姜明怒極抬手欲打姜雪甄,卻見她半死不活的躺在那兒,他這一巴掌下去,她可能命也去了,才黑著臉和孟氏帶著姜柔菀離開了老宅,不久之后,姜明撤走了老宅里的下人,斷了她的銀錢,只留了張嬤嬤和如秀,想讓她服軟。 姜明走后的那個夜里,窗外蟲鳴此起彼伏,星闌爬進了窗里,躡手躡腳的上了床,雙手支在她的腰肢邊,慢慢收緊,摟住,他的耳朵貼在她的心口上,聽她的心一下一下的跳,他悄聲道,“你的心跳的跟我一樣快?!?/br> 黑夜里,他聽不見她的回答,又湊到她的嘴唇邊,鼻尖是她身上極淡極好聞的香氣,他喉結(jié)滾動,再吻上去,目無章法,直到兩人氣喘吁吁,他仍不愿松口,他執(zhí)起她的手一遍遍細吻,啞著嗓子告訴她,“阿雪你藏不住的,我知道你喜歡我。” 他一直深信姜雪甄喜歡他,直到后來被她毫不留情的拋棄,他才知曉她有多絕情。 -- 時間過的太快,一眨眼就到了初十,周太后在文華殿設(shè)下宴席,宴請入宮朝賀的命婦。 天子來的頗晚,坐在上首意興闌珊的聽著周太后介紹自己的侄女周婉兒,“哀家這侄女最愛舞文弄墨,又常自詡文采,說不定能和皇帝說到一塊去?!?/br> 天子散漫笑道,“朕和皇嫂是同輩,同他們小輩能說什么?” 周太后話口給堵了回去,正想再說說自己侄女的好,天子卻將目光投向左側(cè)當(dāng)中的一對母女,“她們是哪家的?” 周太后看著那對母女暗燒怒火,仍耐著好性道,“那是武安侯的夫人孟氏,旁邊是他們家的二姑娘姜柔菀?!?/br> 兩人起身向天子行禮,天子讓她們免禮,那下首的姜柔菀紅著臉隨孟氏坐回座,偷偷望向天子,天子帶著笑斜看她,隨即轉(zhuǎn)過眼。 周太后狠剜了一眼自己不成器的侄女,心想著這次的宮宴真是給他人做嫁衣了,還不如讓姜雪甄過來,至少能壓住這姜家的二姑娘。 等到宮宴散場,那些命婦告退,天子也打算走,誰知曹安匆忙跑進文華殿,“陛下,太后娘娘,那武安侯的二姑娘過御花園的時候沒注意腳下,不小心扭傷了腳……” 周太后維持著笑容,“哀家叫人送她們出宮?!?/br> “這倒不急,朕記得這姜二姑娘的jiejie是姜太妃,先將她送到姜太妃宮里將養(yǎng),讓武安侯夫人先回府,”天子慢條斯理道。 周太后哪還看不出天子的意圖,再多言倒會惹天子不快,便只能隨了他的心。 -- 噦鸞宮這里下晚得了信,姜雪甄并不想見姜柔菀,算算時間,她跟姜柔菀竟有近兩年沒見了,宮妃可以在命婦入宮的時候見見娘家人,她卻從來不見姜家人,打從她入宮,她和姜家就像徹底斷了聯(lián)系。 分明她都沒參加宮宴,天子卻將姜柔菀送到她的宮里來養(yǎng)傷。 “不會真像外面人說的那樣,陛下看上了二姑娘?”如秀擔(dān)憂道。 “叫他們把西次間收出來讓她住?!?/br> 入夜后姜雪甄神色發(fā)懶,如秀忙出去吩咐送熱水進盥室,再侍奉姜雪甄沐浴,隨之?dāng)v她坐到黃梨木軟榻,晚間洗頭容易頭疼,如秀得拿帕子將她的頭發(fā)絞干,再拿來玉肌膏準(zhǔn)備往她手上的傷涂抹些,這玉肌膏效果是真好,涂了這幾天,姜雪甄手上的傷都好的快。 是時院外有人聲,如秀掀開一點窗戶看,院里來了好幾個太醫(yī),“不就崴了腳,用得著讓這么多太醫(yī)過來?” 姜雪甄自她手里接過玉肌膏,道,“你代我出去,請?zhí)t(yī)們?nèi)ノ鞔碎g,我不過去了?!?/br> 如秀應(yīng)了聲好,回頭望了望她,沐浴后她身上僅穿了件雪緞云紋寢衣,衣領(lǐng)有些松,得虧在室內(nèi),不然容易叫人窺伺內(nèi)里風(fēng)光,腦后松垂的發(fā)鋪滿整個削薄背,還有幾縷落入了鎖骨以下,她低著頭在給自己的手指上藥,眼睫纖長濃密,鼻梁細挺,沐浴完,素來淺淡的唇色也染了潤紅,病態(tài)被沖淡了,在夜燈下有種朦朦朧朧的惑人美感。 如秀又自己想了一遍幸好在房里,這樣的閨閣春色被人見了,什么心思都有了。 她放輕步子帶上門出去。 姜雪甄一點點在傷口上抹滿藥,忽聽門吱呀聲,當(dāng)如秀回來了,隨口道,“回來的正好,你再去西次間與她說一聲,別沒事過來打擾我?!?/br> 可沒人應(yīng)聲。 她頓了下,霎時抬頭,正和天子森冷目光對上。 作者有話說: 感謝在2023-02-20 15:27:53~2023-02-21 00:30:42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簌落 1個;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湖湖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6章 第六章 ◎你想要什么我都給你,你跟我走好不好?◎ 姜雪甄倏地垂眸,手籠住衣襟,伸出兩只光潔玉白的足下榻,趿著鞋子繞到那扇繡球海棠圖屏風(fēng)后頭,這扇屏風(fēng)不及天子前頭過來時命人遮掩的圍屏寬大,繡球圖也掩的不嚴(yán)實,隱約還是可看的見她瘦弱的體態(tài),她在往身上套衣裳,發(fā)如瀑般垂落,脖頸也因穿衣服的動作而抬起,細長藏媚,但衣襟上的盤扣被細指扣的嚴(yán)密,不露一絲肌膚,她的嗓音低而冷淡,“陛下走錯了,二meimei在西次間?!?/br> 天子的視線定在屏風(fēng)上,眸色晦暗乖戾。 姜雪甄和星闌有過許多最親密難舍的時光,但姜雪甄與天子卻是冷漠相對。 天子記得那時在他還叫星闌,老宅里所有礙眼的下人都被姜雪甄父親叫走,只除了張嬤嬤依然煩人,他比任何時候都自在。 姜雪甄的膳食用的越發(fā)少了,每日上桌的菜品也不及以往豐富。 他以為是張嬤嬤她們故意苛待姜雪甄。 他跑去找張嬤嬤,卻見她和如秀私底下抹眼淚,方知姜雪甄的父親斷了她的銀錢,她們手頭能花的錢越來越少,慢慢捉襟見肘,她們快連飯都吃不起了,姜雪甄也會順從她的父親,任她父親擺布。 那日他出了老宅,找自己的部下要了足足一袋子金塊,他有一筆錢,是父親留給他的,父親死后他被部下從五道梁救了出來,一路南行來到應(yīng)天府,卻在途中遭先帝派人追殺,在應(yīng)天府跟其他部下分散了,之后又匯合,應(yīng)天府遠離京都,是個伺機蟄伏的好地方,更重要的是,這里有姜雪甄。 星闌提著那袋金塊大搖大擺的丟給了張嬤嬤,張嬤嬤是個老實嬤嬤,以為他打劫來的,罵他禍害,要把他趕出去,吵吵鬧鬧的,將屋里的姜雪甄引了出來,他和姜雪甄四目相對,最終編了個謊,“我是富貴人家的打手,這都是我的血汗錢?!?/br> 這事兒才終于揭過了。 只是夜深人靜時,他鉆進姜雪甄的閨房,將她輕縛在涼席上蒙住她的眼睛去吻她,她安安靜靜的被他抬起下顎,滿頭烏發(fā)盡數(shù)撒在他的腿膝上,他故意咬那小巧雪膩的耳垂,嚇唬她,“我要吃了你?!?/br> 她的眼睫在他的手心里顫,顫出了絲絲纏不盡的情愫,他的手松開了,落進衣襟里,晚燈下,他看清了她蹙著細秀的黛眉,溫順的垂著眸靠進他懷里,任他混賬,他還是個毛頭小子,將她團抱在胸前,渾身躁動不安卻怕傷害她,他小心的問著她。 “你想要什么我都給你,你跟我走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