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拾貳
肆拾貳 枝頭彩云雕霧,芳菲繡成團(tuán),綺窗臨畫閣,飛閣繞長廊,紫鳶雙腿發(fā)軟,只能半蹋金梯倚枝歇,羅衣恣風(fēng)引,輕帶任情搖。他仰臉看著靳青嵐,銀鍍金點(diǎn)翠嵌珍珠珊瑚耳環(huán)甩來甩去,云綠發(fā)髻堆絳雪,美眸氤氳著濛濛細(xì)雨,汗褪香紅瑩雪肌,酒上妝面,花艷媚相併,朱唇不自覺地微張,糯齒若隱若現(xiàn),香舌微微吐出來。 靳青嵐一手把玩著那三尺輕云入手溫,指腹盡是膩如云母輕如粉的觸感,另一手捏著紫鳶的下頷,逼使他看著方窗里。 淚眼朦朧之中,紫鳶看見嘴里含著陽具的眠櫻正在看著自己,未散嬌云輕嚲鬢,修眉刷翠春痕聚,酒濃花艷秋波滑,粉汗雪沫乳花,劃過柳眼梅腮,欲融輕雪乍凝背,弱柳腰微顫,唇角含著一縷濃稠的濁精,宛若紅蓮凝白露。 風(fēng)乍起,吹皺一池春水,十二樓前花正繁,滿欄清露濕桃花,香風(fēng)撲面吹紅雪,紫鳶不禁看癡了。 哪怕干著最骯臟下流的事,哪怕只能在芳塵春泥里掙扎求存,眠櫻依然那么美,如同濃春第一朵長眠于林壑水云的彼岸櫻,從不曾被污泥打濕,琉璃色的眼眸蕩漾著遠(yuǎn)離紅塵的湖水,彷彿只要輕輕一笑,那湖水便會溢出明眸,化作一杯香露融春雪。 那些人只能玷污眠櫻的rou體,卻從來無法玷污眠櫻的心。 靳青嵐猝然又一下用力,那rou刃彷彿要硬生生地切開紫鳶,紫鳶才想起眠櫻也在看著自己衣不蔽體地被靳青嵐cao弄,心里不禁噗噗亂跳,更是曉啼珠露渾無力,綠墜云低低垂領(lǐng),一股異常的熱流往下腹涌去,腸道死命咬著靳青嵐。 靳青嵐按著紫鳶足足鏖戰(zhàn)三回才罷休,弄得紫鳶眉翠殘薄,低墜金釵,墮巾花亂綴,紅袖搖曳逐風(fēng)軟,柳腰如醉不勝扶,靳青嵐攔腰抱起紫鳶,穿過花深橋轉(zhuǎn)水潺潺,復(fù)道交窗作合歡,走到紫鳶的香閨里。 紫鳶一拐一拐地走到紫檀木蕉月色點(diǎn)翠穿花祥鳳屏風(fēng)后,開函脫寶釧,向鏡理紈巾,先是重綰雙螺髻,斜插犀梳,再對殘眉理舊黃,黛眉山兩點(diǎn),點(diǎn)粉心黃蕊花靨,最后妝成皓腕洗凝脂,背接紅巾掬清水,玉纖彈處珍珠落。 他輕解繡裙腰,換過一身泥金絳色對襟江綢釘綾杏花蝶紋裙,從妝奩里拿出一個(gè)畫琺瑯纏枝蓮紋圓盒,這才走出屏風(fēng)。 靳青嵐正端坐在鐵梨木鑲大理石鼓腿膨牙羅漢床上,發(fā)髻梳得一絲不茍,衣衫穿得整整齊齊,神色陰晴不定,似乎沉思著什么,完全看不出他剛才還跟男寵在大白天肆意yin樂。 京都流行御苑簪花,靳青嵐長得如斯端正秀麗,卻是從不簪花。 翠云疊疊擁銖衣,紫鳶唇如櫻桃?guī)в昙t,膩聲道:「大人大駕光臨,奴家有失遠(yuǎn)迎,請大人恕罪。」 說著,紫鳶蓮步逶迤動(dòng)羅襪,薄霧袖中拈出玉斝,親自給靳青嵐斟了一杯甜醹。靳青嵐看也沒有看紫鳶,只是慢慢地喝著甜醹。 繁杏枝頭紅未雨,香閨里刻桷映丹紅,紫鳶知道靳青嵐心情不佳,便安靜地跽坐在紅木香案后,玉纖頻袖,把蘇合香塔香放進(jìn)金地粉彩八寶勾蓮紋香爐里,頃刻之間便是華雨飄颻香散漫。 終于,靳青嵐抬起頭來,向紫鳶勾了勾手指。 紫鳶行也媚,坐也嬌,他把那個(gè)圓盒雙手遞給靳青嵐,笑吟吟地道:「恭喜大人弄璋之喜,這是眠櫻和奴家的一點(diǎn)心意,請大人笑納?!?/br> 靳青嵐一言不發(fā)地打開圓盒,里面是一個(gè)純銀雕天仙送子紋如意長命鎖。 紫鳶依偎著靳青嵐,臉如蓮艷開初旭,冰齒映輕唇,蕊紅新放,嫣然笑道:「大公子貴為大人的兒子,自是什么也不缺,但眠櫻和奴家還是希望盡一點(diǎn)心意,祝大公子事事平安,健康長大,長大后跟大人一般文武雙全,為圣上效勞?!?/br> 靳青嵐挑起長命鎖的銀鏈,仔細(xì)地打量著長命鎖,微微點(diǎn)頭道:「造工很精緻?!?/br> 紫鳶笑得彎起眼角,綠云鬢上飛金雀,映葉朱唇似花發(fā),炫耀似地道:「這天仙送子的花紋可是眠櫻親自畫好,再給工匠刻上去的。對了,請問大人在家里種了樟樹嗎?」 靳青嵐的指尖一圈圈地繞著銀鏈,他還在看著那個(gè)長命鎖,問道:「為什么要種樟樹?」 紫鳶眼如秋水鬢如云,扇錦翻桃,抿嘴笑道:「在望霞里,大戶人家要是生了兒子就會種櫸樹,表示希望兒子高中,要是生了女兒就會種樟樹,與弄璋之喜的璋同音,表示女兒同樣珍貴。他們長大后,這些樹也會長到墻外,大家經(jīng)過就知道這里的少爺小姐已經(jīng)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jì),然后就會找媒人提親。」 靳青嵐把長命鎖放回錦盒里,然后合上錦盒,放在懷里,搖頭道:「京都沒有這樣的習(xí)慣?!?/br> 珠簾外漸漸翳柳輕云,護(hù)花深霧,繁枝障日,窗下香爐暗靄,如起非煙,紅淚金燭盤,靳青嵐忽地問道:「怎么不用我送你的茶具?」 紫鳶看了看琉璃幾上的白玉茶具,討好道:「大人送奴家的茶具,奴家當(dāng)然是捨不得平日使用的,但之前大人遣人送來藏香,奴家和眠櫻在守歲時(shí)焚燒藏香,還剩下了一點(diǎn)點(diǎn),奴家現(xiàn)在天天也會用來薰衣,一解相思之苦。」 他舉起羅袖湊到靳青嵐的鼻子里,腕動(dòng)苕華玉,袖隨如意風(fēng),果然是盈滿濃郁的藏香。 靳青嵐一扯紫鳶的羅袖,力道不大,紫鳶卻已經(jīng)軟綿綿地倒在他的懷中,冠子縷金裝翡翠,嬌轉(zhuǎn)櫻唇紅半吐,頸下吻痕色雜亂參差,眾花紛重疊,他嬌滴滴地道:「剛剛大人疼愛過奴家,奴家的腰還酸痛著呢?!?/br> 聞言,靳青嵐隔著羅衫輕撫紫鳶的情疤,紫鳶想起剛才的滅頂歡愉,下腹不禁微微一熱。他整鬟羞顧半嬌慵,春醉方酣酒暈深,一雙蛾綠斂眉濃,更將紈扇掩酥胸,只佯嗔道:「大人慣會欺負(fù)奴家?!?/br> 紫鳶哄靳青嵐哄得口乾舌燥,眼見現(xiàn)在靳青嵐有這間暇調(diào)情,心情想必恢復(fù)了不少,便趁機(jī)緩揭繡衾抽皓腕,移鳳枕,枕檀郎,軟軟地問道:「請問大人……相里大人和他的朋友,是怎么一回事?」 「相里大人和第五大人皆是只好男色,可惜京都的男色也玩遍了?!惯@次靳青嵐總算沒有給紫鳶打啞謎。 紫鳶明白過來,靳青嵐刻意散播那些風(fēng)流韻事,又不讓眠櫻和紫鳶見人,這番故弄玄虛自是引來那些性好漁色的男人的注意。 甚至剛才靳青嵐突然在窗外出現(xiàn),讓相里大人和第五大人認(rèn)為靳青嵐已經(jīng)撞破jian情,或許也是故意為之,讓這二人擔(dān)心眠櫻會受到靳青嵐的懲罰,此后只會更加心疼眠櫻。 「為什么……偏偏是他們……」 靳青嵐仰頭喝盡甜醹,漠然道:「總不會叫你的眠櫻白白吃虧的。」 煙輕雨猶細(xì),雨檻漬春膏,紅桃綠柳垂檐向,闌斑綺石甃清漪,紫鳶猛然記起相里家和第五家同樣牽涉在駙馬大人一案里,平日估計(jì)也沒少干鬻官賣爵之事,但他不敢追問下去,生怕靳青嵐發(fā)現(xiàn)他還記得帳本的內(nèi)容。 正在此時(shí),靳青嵐突然拉動(dòng)搖鈴。 長隨捧著一個(gè)剔紅開光博古纏枝蓮紋長方箱進(jìn)來,他向紫鳶打開箱子,里面是一座雕刻得極為精美的香山,宛彼小山,巉然可欣,如太華之倚天,像小孤之插云。 紫鳶微微靠近香山,他嗅到那淡淡的伽南木香,驚喜地道:「這是伽南香山嗎?」 「是之前陛下賞賜給我的,你不是喜歡調(diào)弄製香嗎?拿去玩玩吧。」 紫鳶眉岫輕蹙,半嗔還笑眼回波,說道:「香山才不能隨便玩呢,古人說伽南香不可焚,焚之微有膻氣,只能好好擺放著,讓香山散發(fā)著淡淡香味。」 說著,紫鳶愛不釋手地?fù)崦闵?,甚至還嘗試把香山抱起來,他欣喜地笑道;「當(dāng)真是既金堅(jiān)而玉潤,亦鶴骨而龍筋。惟膏液之內(nèi)足,故把握而兼斤,奴家謝謝大人的賞賜?!?/br> 紫鳶毫不在意站在旁邊的長隨,他笑瞇瞇地親了親靳青嵐的雙唇,又乖巧地給靳青嵐再添了酒。 靳青嵐吩咐下人把香山安置妥當(dāng),然后再喝了一點(diǎn)甜醹,站起來就要離開。 紫鳶跟著站起來,熟練地為靳青嵐整理衣衫,靳青嵐的腰際佩戴著那柄雪花鑌鐵短刀,紫鳶向來不喜歡那柄短刀,便刻意地避開眼神,只笑臉雙蛾生多媚,問道:「外面還下著雨呢,大人不多坐一陣子,讓眠櫻過來請安嗎?」 靳青嵐向外面走去,頭也不回地道:「剛剛不是見過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