況且，盡管黃啟已經(jīng)辭官了，可學(xué)生有的是。雖人不在朝中，但人脈還在，日后燕國公府哪個(gè)兒子出息還說不準(zhǔn)呢，這仕途還得自己走出來，不然也是爛泥扶不上墻。

    黃夫人看中的就是夫君和未來婆婆，日后燕國公府肯定要分家的，就是她對燕明澤了解還不太多，不知他生母如何，可別兩個(gè)婆婆。

    楊氏適時(shí)對著安康侯夫人道：“那邊梨花更好看，jiejie陪我去瞅瞅吧?！?/br>
    也是把地方留給兩人，說一些別人不方便聽的話。

    等人走遠(yuǎn)，沈氏挑挑揀揀說了，大意是，這個(gè)兒子從前教養(yǎng)都在他小娘那邊，前幾年他小娘病逝了，他回蕭陽守了一年孝。

    在越朝，丁憂只為父親母親，往上一層，祖父祖母。這樣說好聽些，也解釋了為何燕明澤回蕭陽一年多。

    其他事，比如有個(gè)jiejie已經(jīng)嫁人了，嫁給了永寧侯府的庶子。還有一個(gè)meimei，如今年歲尚小，養(yǎng)在另一個(gè)妾室身邊。

    沈氏最后說道：“明澤他平日里都在書院，回府的時(shí)候很少。長這么大，功課好，是他自己上進(jìn)，也是我這個(gè)做嫡母的不盡心。”

    這樣聽著黃夫人大體上還是滿意的，就等過些日子再出來，好見見燕明澤，若是滿意，等個(gè)兩三個(gè)月，親事差不多就能定下來了。

    就是黃夫人有些疑惑，今日她邀林夫人一塊兒，已經(jīng)約好了時(shí)辰，但現(xiàn)在林夫人都沒到。

    這邊坐著喝茶賞花，過了好一會兒，林夫人才帶著女兒過來。

    林夫人見沈氏也說了話，只不過神似有些異樣。

    這絲異樣很快就消失在林夫人臉上，不過偏偏叫黃夫人留意到了。而林毓婉一直乖巧坐在林夫人身側(cè)，就給幾位夫人問了安，安安靜靜的，很是嫻雅。

    林毓婉平日總愛穿一些素凈的顏色，看著弱不禁風(fēng)，搖搖欲墜的，跟朵小白花似的，今日卻穿湖藍(lán)色，首飾也多了些，倒是大大方方的。

    眾人賞過梨花，中午去盛京城內(nèi)的留香樓吃了頓飯，沈氏做東，先問了幾個(gè)小輩們的口味喜好，不過也單是為了黃芷心一人，期間還給黃芷心夾了菜，一頓飯下來，賓主盡歡。

    沈氏挺滿意黃芷心的，而燕明蕎也覺得黃芷心性子和婉，天真浪漫，還蠻可愛的，若是嫁進(jìn)來當(dāng)嫂子也挺好的。

    普陀山的事是那兩成可能自然最好不過，若不是，燕明蕎向外說沒人信，還會波及燕國公府的名聲。

    就算告訴母親，沒有證據(jù)的事，也不能拿燕明澤怎么樣，就算在家中兄弟姐妹有矛盾，在外面都是燕國公府的子孫。

    燕明澤總會娶妻的。

    燕明澤既然是真心想娶，謀求的最多也就是仕途前程，有黃家在，他會對黃jiejie好的。

    燕明蕎這樣想不是因?yàn)閯e的，而是燕明澤已經(jīng)十七歲了，娶妻算晚的了，但他沒通房丫鬟，在這點(diǎn)上和父親就不一樣，對娘子應(yīng)該是一心一意的。

    總歸要娶妻的，娶一個(gè)省心些的也好。

    沈氏跟著這群人周旋了一天，好在結(jié)果令人滿意，回府就歇著了。而另一邊，黃夫人讓女兒先回去，跟著林夫人一塊兒逛了逛首飾鋪?zhàn)印?/br>
    她還記得林夫人來時(shí)見沈氏的眼神不太對，想問問究竟是怎么回事。

    林夫人佯裝嘆氣，說道：“這事說來話長，你可知我的長子林褚，曾經(jīng)和燕國公府的二姑娘議過親，但后來，就不了了之了，再后來二姑娘嫁給了鎮(zhèn)北侯，成了鎮(zhèn)北侯夫人?！?/br>
    她敢這么說，是篤定黃夫人不敢往外說，如今燕明玉是什么身份，誰敢在后面說閑話，更何況是說到沈氏面前去。

    兩個(gè)人一塊兒說的話，沒第三人在場，說出去誰信呀。

    日后，不管這門親事落到誰頭上，就算尚書府和燕國公府結(jié)親，那也是沈氏的原因，而非她之過。

    黃夫人皺著眉琢磨了一會兒，“原來是這樣呀?！?/br>
    那倒是需要再斟酌斟酌了。

    “你也別聽我胡說，這親事還是得抓緊些，不然真被別人搶先了，都沒處說理去。” 林夫人選了一只蝴蝶叉子，喊伙計(jì)過來結(jié)賬。

    有人來了，黃夫人不好再多問，但神色憂心忡忡，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回府之后，黃夫人還一直想著這事兒，但她后來又仔細(xì)想了想，這燕國公府的二公子、三娘子都已成親，還都是在燕明玉成婚之后，若真有什么，親事哪那么容易？

    不過也沒準(zhǔn)兒，林家的事兒，別人根本不知道，今日若不是聽林夫人親口說，她怎會曉得。

    還是再看看吧，女兒年紀(jì)還小，能再拖拖。

    本來這月月底，燕明澤從書院回來之后，就應(yīng)該約著出去見見人，但黃夫人以時(shí)間太倉促為由，給推拒了，定在了四月月底。

    沈氏覺得這樣想也正常，又不是愁娶愁嫁，慢慢來得好，便沒放在心上。倒是燕明澤因?yàn)榛槭碌木壒?，對正院恭敬了不少，回來的時(shí)候給沈氏買了點(diǎn)心。

    其他孩子尚且有小娘貼補(bǔ)，燕明澤一個(gè)人，沈氏知他手頭緊，“錢自己留著花吧，功課上多用功。眼看著也議親了，不過黃家小娘子年歲尚小，恐怕不會及笄后就成親。讀書上缺銀子就去公中支，我也盼著你明年會試能中，可以入朝為官。”

    沈氏比任何人都盼著燕明澤能夠安定下來，黃啟在京中人脈甚廣，也能有助益。她不盼著燕明澤光耀門楣，只期望他別惹是生非就好。

    燕明澤點(diǎn)了點(diǎn)頭，“兒子謹(jǐn)記母親教誨，也多謝母親為我cao持婚事，母親這陣子辛苦了?！?/br>
    沈氏：“這些是我應(yīng)當(dāng)做的。孟氏那邊，我對外人說的是她已病故。”

    燕明澤明白，最近不會去探望了。

    親事定下來，他也算走出來了，從前種種，該當(dāng)過眼云煙放下才是。日后他有岳家?guī)头觯偻疽膊粫睢?/br>
    至于假想若沒做那些事，會不會走得比今日更遠(yuǎn)，燕明澤只是潛意識里不愿意去想罷了。

    月底這兩日，他就留在家中溫書，沒有去黃府探望。

    府里安靜，沒什么大事，晚上家宴也順順當(dāng)當(dāng)，就很稀松平常。

    燕明蕎的感覺就像……再也不用擔(dān)心突然打雷，突然下大雨，突然刮大風(fēng)，突然下大雪，有一種分外安定的感覺。

    顧綿問她為什么這樣的時(shí)候，燕明蕎就笑而不語，這事哪兒好細(xì)說，“反正就是高興，我一高興呢，我就請客，我就請你吃好吃的，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顧綿被逗得哈哈大笑，說道：“真的呀，那我要把盛京所有街的小吃全吃遍！”

    燕明蕎：“……咱們不是已經(jīng)吃遍了嗎？好吧好吧，那就再吃一次，吃完我還想吃再去吃留香樓，我發(fā)現(xiàn)留香樓的飯菜也很好吃。”

    顧綿捧著臉，“那我們先去看兔子，看完兔子就出門，如何？”

    燕明蕎今日就是想來看兔子的，因?yàn)樵龠^兩天她就要來月事了，來月事肯定就不方便出門了。

    那六七天不出來，兔子該把她忘了，所以肯定要趁著月事之前把兔子看夠了?？墒菚悍偶?，現(xiàn)在顧言應(yīng)該也在家中，他在的話去看合適嗎？

    燕明蕎悄悄咪咪地問，顧綿悄悄咪咪地答，“有什么不合適的呀，你們比我還先認(rèn)識呢?！?/br>
    怎么不合適了。

    燕明蕎：“就是不太合適嘛。”

    她都十三歲了，該注意點(diǎn)男女之防，在外碰見也就罷了，這是在太傅府，怎好去顧言院子。

    顧綿拿她沒辦法，“不然我讓……不是，我問問兄長什么時(shí)候出門，他放假回來要么去莊子，要么去書坊，不常在家的?！?/br>
    燕明蕎：“好呀好呀。”

    顧綿道：“屋里書你隨意看，點(diǎn)心隨意吃，茶水隨意喝，我去去就來?！?/br>
    燕明蕎不知怎么想到了，幼時(shí)二jiejie給她講書，說是叫《西游記》，每次那孫猴子去打探消息，都是說俺老孫去去就來。

    就還挺像的。

    顧綿風(fēng)風(fēng)火火去了兄長院子，院子只有兩個(gè)守門的婆子，小廝不在。窗子支了起來，屋門也開著。

    顧綿能看見兄長正在寫字，聞聲抬起頭，隔著一道窗子問道：“有事？”

    顧綿如今也機(jī)靈了，不會橫沖直撞直接問了。

    她道：“三哥，你什么時(shí)候出門呀？你回來的時(shí)候給我?guī)б桓呛J好不好？”

    顧言道：“今日不出門?！?/br>
    顧綿：“可是我想吃……”

    第96章 悔意

    “你想吃有丫鬟, 再不行自己出去買，問我作甚。”顧言這回頭也不抬，安心伏案, 筆也在動。

    不過，若是顧綿進(jìn)來看一眼，就會發(fā)現(xiàn)顧言寫的根本不是字，而是畫了好幾只兔子，有黑有白, 有灰有花, 腦袋一團(tuán)墨, 身子兩團(tuán)墨, 看著毛茸茸的, 躍然紙上栩栩如生。

    顧綿：“可是你以前都是有出門的呀?！?/br>
    顧言筆尖一頓, 他道：“你也說以前, 還有不到五個(gè)月就秋闈了?！?/br>
    是要秋闈沒錯(cuò), 但顧綿記得, 兄長以前都會出門, 上次農(nóng)忙假還去莊子了。反正只要不在書院, 他要不去書坊，要不出去轉(zhuǎn), 反正是不會在家看書的。

    今天……顧綿抬頭望了一眼天上，太陽在呀, 她記得是從東邊出來的。

    但耽誤兄長會試這個(gè)罪名太大了, 她可擔(dān)不起。

    可明蕎還在等著她呀，還等著看兔子呢。

    顧綿看了眼兔子, 它不知道什么時(shí)候從籠子里跑出來了, 縮在墻角, 籠門大敞四開的，它可倒好，兩只前爪抱著什么葉子，啃著特別認(rèn)真。

    吃得還挺香。

    既然兄長不出門，那把兔子提她院子不就行了。

    只是顧綿以為這事兒簡單得很，過來就沒帶丫鬟。她雖然喜歡兔子，可最多也就是隔著籠子摸一摸，讓她把兔子抓進(jìn)籠子里，再提著過去，那是不可能的，她只能麻煩兄長了。

    “三哥……”顧綿乖巧喊了聲。

    顧言道：“什么事？”

    顧綿說道：“明蕎過來了，想看看兔子，兄長，你要準(zhǔn)備會試，不然讓邵光把兔子送到我院子去？”

    邵光是顧言的小廝。

    顧言道：“好?！?/br>
    顧綿就知道顧言最好說話了，她高興道：“那有勞兄長了?！?/br>
    顧言把兔子抱回籠子里，籠子有些大，而且全是實(shí)木打的，足足有兩人寬，一個(gè)人抬著實(shí)不方便。

    他問邵光：“你一個(gè)人抬得動嗎？”

    邵光跟顧言差不多大，看著還瘦弱些，聞言立即搖了搖頭，“公子，小的無能?！?/br>
    顧言道：“那我跟你們走一趟吧?！?/br>
    顧綿更高興了，好話不要錢地往外倒，“兄長你可真好?！?/br>
    搬著籠子，裝著兔子，帶上兔子的吃食，三人一道去了顧綿院子。

    還未進(jìn)門，顧綿就喊道：“明蕎，我?guī)米踊貋砹耍　?/br>
    燕明蕎沒想到顧言也過來了，還搬著這么大的籠子，心里覺得太麻煩人了，她忙起身，道：“見過顧公子。”

    顧言點(diǎn)了點(diǎn)頭，“五姑娘。”

    他把兔子掏出來，放在院里的草地上，他說道：“吃的這些可以隨便喂，它吃飽了自己就不吃了，抱也可以，但別給它洗澡?！?/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