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明玉終于松了一口氣，“若是母親問起……”

    燕明蕎一口氣要了烤鹵雞爪、孜然羊rou、甜香雞翅，她對著燕明玉笑了笑，“誰來都是我困了，母親問也是我困了！”

    燕明玉沒忍住撲哧一笑，真是好meimei。

    燕明玉加了道胡椒味的牛rou，又象征性地點(diǎn)了兩道素菜，一盤紅薯片一盤烤茄子。今兒是上元節(jié)，鋪?zhàn)佑匈u元宵的，燕明玉讓人煮了幾個(gè)。

    燕明蕎嘿嘿一笑，“本來就是那個(gè)公子來的遲了，讓咱們等了好久。”

    很快，鹵好的的雞爪就上來了，燕明蕎愛吃這個(gè)，鹵好的吃一個(gè)，是軟耙軟耙的口感，烤的時(shí)候再吃一個(gè)，外面一層就焦透了。

    一盤總共六個(gè)，要賣一百文錢。

    不過也值這個(gè)價(jià)錢，畢竟一只雞才兩只爪子，雖然雞便宜，可鹵雞爪的方子、香料方子都是要錢的。

    拿著家里做的和外面賣的比，這就不合適了。

    而這個(gè)成年人巴掌大小的蛋糕，外頭一個(gè)漂亮盒子，買的話要二錢銀子，但比起盛京城最好最貴的點(diǎn)心鋪?zhàn)樱€差得遠(yuǎn)呢。

    總的看下來，兩個(gè)鋪?zhàn)由舛疾诲e(cuò)。

    上個(gè)月烤rou鋪?zhàn)恿魉磺賰?，本錢七百二十六兩，留了一百兩做周轉(zhuǎn)，剩下的銀子姐妹倆直接分了。

    頭一回賺錢，兩人給沈氏了一百兩，反正她們花的銀子都是沈氏給的，也就是來回?fù)Q一下。

    月初生意也不錯(cuò)，就三桌空的，下個(gè)月估計(jì)也有這么多錢。

    點(diǎn)心鋪?zhàn)咏忝脗z知道在哪兒，寧氏讓她們想吃啥就去拿，兩人去的次數(shù)不多，也不會(huì)過問賺多少錢，給了祖母就是祖母的。

    這邊兩姐妹正吃著飯，另一頭孟小娘幾人也到了這條街上。

    身為燕國公府的妾室，出門的機(jī)會(huì)很少，今兒是能名正言順出門轉(zhuǎn)轉(zhuǎn)的日子。

    在府里的日子也算養(yǎng)尊處優(yōu)，但能出來轉(zhuǎn)轉(zhuǎn)，看看燈會(huì)，對孟小娘來說也是極好的。

    為此，她出門帶了二十兩銀子，如今有雜貨鋪，孟小娘自己手里還有兩間鋪?zhàn)?，算上每月月例，錦華苑過得比別處好多了。

    她對兩個(gè)女兒說道：“一會(huì)兒去首飾鋪?zhàn)愚D(zhuǎn)轉(zhuǎn)，給你們一人買一對金耳釘?！?/br>
    鄭小娘道：“那我給茹兒也買一對?！?/br>
    燕明蕓四歲，出門還得要奶嬤嬤抱著。

    孟小娘也得給兩個(gè)女兒攢嫁妝，她買的多是金飾，金子值錢，每年買一點(diǎn)，等到出嫁的時(shí)候就多了。

    燕明月首飾已經(jīng)攢了不少了，燕明蕓如今的首飾差不多和燕明蕎一樣多，雖然價(jià)值不一樣，畢竟沈氏給的在精不在多，像孟小娘她們，很難弄到寶石。

    燕明月笑道：“多謝小娘?！?/br>
    耳飾很快就買好了，孟小娘一行人又在街上轉(zhuǎn)了轉(zhuǎn)，還猜了兩個(gè)燈謎，不過沒猜中。

    孟小娘和鄭小娘不常出門，眼看前頭一家鋪?zhàn)娱T口人好多，看名字叫“玉芳齋”，遠(yuǎn)遠(yuǎn)都能聞到甜香味，應(yīng)該是家賣點(diǎn)心的。

    鄭小娘：“什么點(diǎn)心，這么香甜，過去看看吧?！?/br>
    燕國公府有專門做點(diǎn)心的師傅，錦華苑廚娘也有兩樣拿手的，孟小娘不太想吃，但鬼使神差地就跟進(jìn)去看了看。

    里頭點(diǎn)心不少，有常見的，也有不常見的，曾經(jīng)出現(xiàn)在老夫人壽宴上的。

    第28章 夾私

    當(dāng)初寧氏壽宴, 幾乎所有人都分到了一塊點(diǎn)心，并不大，下頭是淡黃色的蛋糕托, 吃起來是軟甜軟甜的，上面的白霜比雞蛋羹還細(xì)膩，而且不同的顏色味道不一樣，有的甜一些，有的酸一些, 很好吃, 和從前吃過的點(diǎn)心完全不一樣。

    二姑娘和五姑娘送壽禮送了個(gè)新奇, 不僅孟小娘沒見過, 老夫人、賓客都沒見過, 何故在這里見到了。

    孟小娘一口氣堵在胸口, 上不來也下不去, 一旁鄭小娘攏了攏額前的碎發(fā), 訕訕道：“沒想到, 這點(diǎn)心, 原來外面也有賣的呀。”

    不管這是不是沈氏的手筆, 是不是國公府的鋪?zhàn)?，管他到底給了誰, 鄭小娘都不準(zhǔn)備管這個(gè)閑事，跟正院作對又落不到好, 何必多此一舉呢。

    孟小娘看了眼鋪?zhàn)? 什么都沒買就出去了，她抿著唇, 一旁的燕明月等人你看看我, 我看看你, 最后看了眼鋪?zhàn)樱嬷肆饕煌鋈チ恕?/br>
    孟小娘一邊走一邊道：“以前我可沒見過盛京城有這樣的點(diǎn)心，還說給老夫人的孝心，結(jié)果自己拿來賺銀子了，你說可笑不可笑?！?/br>
    鄭小娘沉吟片刻，雖然也覺得過分些，但她還是道：“這事我勸你別插手，興許就是國公府的鋪?zhàn)?，府里那么多鋪?zhàn)?，夫人不?huì)各個(gè)都同咱們說，夫人管家已經(jīng)很辛苦了，別去找不自在?！?/br>
    就算是夫人給二姑娘五姑娘的又如何呢，整個(gè)家都是夫人在管，給了公爺最多覺得夫人偏心，再說了，這點(diǎn)心本來就是二姑娘五姑娘做的，那是她們自己的本事。

    在某些方面，鄭小娘比孟小娘看得更開，她有兩個(gè)兒子一個(gè)女兒，雖然孩子們還小，可只要不惹事，以后日子自能本本分分的，何必呢。

    孟小娘一字一句道：“府里姑娘不出嫁，那就是國公府的人，夫人公爺想獎(jiǎng)賞誰，那就正大光明地告訴大家，這樣誰都沒話說。竹枝，你去問問鋪?zhàn)永锏幕镉?jì)，可曾見過二姑娘和五姑娘過來?！?/br>
    后面那句話孟小娘是對著跟著來的丫鬟說的，竹枝福了福身，碎布走進(jìn)去。

    是不是國公府的鋪?zhàn)?，究竟是給誰的，很快就知道了，若是二姑娘她們常來……

    鄭小娘閉了嘴，她其實(shí)也挺想知道這鋪?zhàn)咏o誰了，這么一間鋪?zhàn)?，每月利潤得不少錢吧，若問她眼饞不，自然是眼饞的，讓孟小娘出頭把這事兒弄清楚，也不是不行。

    燕明月道：“總之不是咱們的?！?/br>
    燕明月的臉色和孟小娘如出一轍，母女倆長得本就像，這么一看，更像了。

    燕明蕓抱著奶嬤嬤的脖子，而燕明茹看了看大人的臉色，識(shí)趣兒地閉上嘴。

    很快，竹枝就回來了，她先是看了眼孟小娘，然后才道：“鋪?zhàn)永锘镉?jì)說，兩位姑娘不常過來，這月就來了兩次。”

    這丫鬟機(jī)靈，進(jìn)去先報(bào)了家門，說自己是燕國公府的丫鬟，問伙計(jì)見過二姑娘五姑娘沒，一行人在路上走散了。

    倘若是夫人安排的人，自然認(rèn)識(shí)。

    伙計(jì)說兩位姑娘剛離開，以前不常過來，這才剛走沒多久，沒啥大事。

    其他的話不必再問，丫鬟行了一禮，這就出來了。

    孟小娘似笑非笑道：“看吧，若是國公府的東西，為何不讓明月明茹她們過來，難不成只有二姑娘五姑娘喜歡吃點(diǎn)心？真是防咱們跟防賊一樣?！?/br>
    孟小娘不知道別處是什么樣，但在燕國公府，沈氏的嫁妝由她自己支配，想貼補(bǔ)孩子們也是用嫁妝銀子。但公中財(cái)物，包括每個(gè)姑娘每位公子，都是燕國公府的，賞是賞給是給，但不能和府里離了心。

    孟小娘原還想著找個(gè)機(jī)會(huì)和公爺提提點(diǎn)心鋪?zhàn)拥氖?，她一心為了侯府，可夫人只?huì)偏心自己的女兒。

    這讓她心里怎么痛快。

    鄭小娘道：“這……這事你還是想想清楚，夫人對咱們不錯(cuò)的，可別像前幾次一樣。”

    鄭小娘指的是前幾次錦華苑出頭，總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孟小娘得沒得到好處她不知道，反正五姑娘和二姑娘越來越得公爺喜歡了。

    孟小娘幾次，都是為正院做嫁衣，潛意識(shí)里，鄭小娘覺得沈氏不會(huì)這么傻，落人把柄。

    但細(xì)想下，又不是不可能，誰不為自己的兒女打算，今兒若不是趕上上元節(jié)，她們也不會(huì)出門，不出門，自然碰不見玉芳齋。

    而府里的丫鬟出來，就算看見了也不敢聲張，公爺又不管這些事，說起來也沒人知道。

    鄭小娘記得，二姑娘落水后不思進(jìn)取，燕國公氣過一陣，但五姑娘去了正院，公爺?shù)弥齻z做生意不錯(cuò)，態(tài)度又和緩了不少。

    鄭小娘嘆了口氣，“你說這都是什么事兒?！?/br>
    孟小娘見她說來說去也沒個(gè)法子，憤然道：“你也別想著讓我當(dāng)這個(gè)出頭鳥，你也有兒女，有一就有二，可別等女兒出嫁的時(shí)候發(fā)現(xiàn)，國公府的東西都到了正院，連嫁妝都湊不齊?！?/br>
    孟小娘是咽不下這口氣，但一塊兒看見的，讓她自己去是不可能的。

    鄭小娘有些猶豫，她道：“好了好了，這大街上說這個(gè)做什么，先回去吧?！?/br>
    一行人敗興而歸，也算不上敗興，就是心里怎么都不得勁兒。

    燕明月不禁想，可真偏心，都心偏到天邊子去了。

    嫡庶有別，可燕明蕎……以前不也是庶女嗎，不過她現(xiàn)在是嫡女了。

    *

    在烤rou鋪?zhàn)永?，燕明玉和燕明蕎吃的肚子溜圓，燕明玉不禁想，出來一趟不是沒有收獲，至少吃飽了。

    吃過飯燕明玉又帶meimei去買花燈，算是友情演出的辛苦費(fèi)。

    至于劉熙遠(yuǎn)，燕明玉覺著，這人回家之后應(yīng)該會(huì)說不太合適吧，這嫁娶是兩廂情愿的事兒。

    先前遇見的穿白衣青色斗篷的，看著像是有家室的，也不知道那個(gè)孩子是他兒子還是侄子。

    燕明蕎雖然猜得出那是楚錚和鎮(zhèn)北侯，但她沒往那方面想，出來一趟新得了兩盞新花燈，一個(gè)是蓮花形狀，特別好看，是放河里許愿的，但燕明蕎舍不得這么好看的燈飄到河里，所以打算帶回去，放在床頭，每天看一眼。

    另一盞是圓滾滾的小老虎，這個(gè)可以收到庫房里，時(shí)不時(shí)拿出來賞玩一番。

    月掛高空，過兩日燕明蕎就該上學(xué)了，她還有幾分期待，她挺想傅先生他們的。放假這些日子她看了書，去了外祖家，還進(jìn)宮見了姑母，別提有多高興了。

    比前幾年過年，有意思多了。

    燕明玉也挺高興，這回總算能和沈氏交差了。

    姐妹倆打算回去，另一頭燕明燁出來的晚，才剛開始看燈會(huì)，他帶著沈元景買了不少東西，但沈元景沒用燕明燁付銀子，他搶著付了不少。

    沈元景在燕國公府，每月有十兩月例，其余的衣食住行，都是按府上嫡出公子來的。

    燕國公府對他有恩，寧氏常和他說，在這兒就跟在自己家一樣，不必拘束

    這份恩情，不能不報(bào)，而且，不是所有東西都能換成銀錢，燕國公府不缺錢財(cái)。

    像燕明月等人，見他就躲，沈元景不會(huì)去討人嫌。

    燕明蕎很善良，不到萬不得已的時(shí)候，沈元景不想讓她和自己有過多交集，對燕明蕎不好，別的人幫不到，所以，只能幫燕明燁。

    燕明燁心思不在讀書上，考試沈元景又不能替他去，沈元景至今都不知道自己學(xué)得什么樣，幫燕明燁也不知道他能不能考上，只能盡力而為。

    燕明燁初六回的書院，這就放上元節(jié)一日，明兒早上就又回書院了，他今天不想睡覺，就想可勁兒玩，“在書院真的是太憋屈了，跟籠子似的。”

    沈元景不得不道：“若是能像你一樣去書院讀書就好了?！?/br>
    燕明燁瞬間就結(jié)巴了，他知道沈元景以后也不能科舉，他不去書院也是因?yàn)檫@個(gè)。沈元景的笨和他的笨不一樣，燕明燁是純粹不想學(xué)，聽不進(jìn)去，論聰慧，他還挺機(jī)靈的，在他眼里，沈元景是學(xué)不會(huì)還學(xué)，特別想去書院的那種。

    世家子弟和普通人有所不同，燕明燁含著金湯匙長大，他不想要的東西是有些人求都求不來的。

    這么一想，燕明燁就覺得自己太不是人了。

    他拍了拍沈元景的肩膀，“……哎呀，你別這樣，要不然我回來跟你說書院的事?！?/br>
    沈元景點(diǎn)了點(diǎn)頭，“那你可要好好聽課?！?/br>
    燕明燁：“……行！”

    他豁出去了還不行。

    沈元景：“謝謝兄長?！?/br>
    燕明燁傻里傻氣地笑了笑，“這用謝啥，走了，咱們也回去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