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月入懷 第61節(jié)
顧今月保持一個姿勢端坐發(fā)呆,外面的太陽漸漸爬到頭頂時門口傳來腳步聲,她恍然回神皺了皺眉。 又到了用膳時間,這對她來說是一種折磨。 可她不能不吃,為了孩子,為了雙兒,她都要逼自己硬塞進(jìn)去。 “小姐,小姐……” 熟悉的聲音在耳畔想起,顧今月微微睜大眼眶,僵硬地轉(zhuǎn)過身子往后看。 雙兒換上東宮宮婢的服飾端著午膳站在門口,神情激動,眼睛和她一樣紅。 “雙兒,雙兒……”顧今月立即起身相迎,因為坐得太久體虛無力差點摔倒,幸好一旁的宮婢眼疾手快扶住她。 就這一會兒,雙兒已經(jīng)走到她面前,看見自家小姐比之前更憔悴,難受得哭著張臉。 “小姐,你還好么?”雙兒的眼神在顧今月身上來回打量,想要找到她受虐待的跡象。 顧今月也在打量雙兒,她推開宮婢伸手搭上雙兒的肩膀到處檢查,又讓她轉(zhuǎn)了個圈,焦急問道:“雙兒你有沒有事,他……太子有沒有對你用刑?” “沒有,”雙兒用手背抹了淚,反問顧今月:“小姐,你呢,太子有沒有苛責(zé)你?!?/br> “放肆,”一旁的宮婢出言訓(xùn)道:“休得對太子殿下出言不敬!” 雙兒被嚇得噤了聲,想出言反駁又似乎想到了什么,瑟縮著脖子不再言語,只是目光一直停留在顧今月身上。 顧今月聞言皺了皺眉,見雙兒的眉眼間似有懼色,料想嬴風(fēng)定是對她做了什么,心里對他更是不喜。 她沉下臉淡淡道:“如果我的婢女有什么得罪太子之處,我代她向太子道歉?!?/br> 說完竟要向旁邊的宮婢行禮道歉,嚇得她趕緊拖住顧今月站穩(wěn),立即跪在地上磕頭,“您折煞奴婢了,請您息怒?!?/br> 嬴風(fēng)恰在此時進(jìn)了里屋,不動聲色掃了一眼,揚(yáng)聲道:“發(fā)生什么事了?” 眾人聞言皆驚,神色各異。 作者有話說: 前期微虐女鵝,后期看她反殺,很快的。 第60章 默認(rèn) 我不是在跟你商量,是命令。 嬴風(fēng)面無表情走過來, 先將顧今月全身上下逡巡了一遍,確認(rèn)她無礙后沉聲道:“怎么都啞巴了?” 顧今月垂下頭,臉偏過一旁躲開他的視線。 雙兒似乎很怕他, 也低著頭不說話,但還是站在她面前隔開嬴風(fēng)。 她敏銳地感覺到雙兒對嬴風(fēng)的懼意增加,敵意卻不如當(dāng)初在成衣鋪子那樣強(qiáng)烈。 唯有跪下的宮婢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回話。 嬴風(fēng)聽完后斜睨她一眼,冷聲道:“知道自己錯了找德四領(lǐng)三十大板,下去?!?/br> 宮婢沒想到自己能死里逃生, 連連磕頭謝恩。 顧今月聽得眉毛擰成一團(tuán), 三十大板下去鐵骨男兒都要去半個月不能下榻, 這柔弱的宮婢焉有命在? 到底是由她引起, 顧今月實在無法做到視而不見, 她冷言道:“等等?!?/br> 宮婢聞言頓了頓, 猶豫半天又跪了回去。 嬴風(fēng)聽見自己的命令被打斷也不生氣, 反而饒有興致地看著顧今月。 她被盯得渾身不自在, 硬著頭皮問:“她犯了什么錯, 要如此重責(zé)?!?/br> 嬴風(fēng)輕笑一聲, 拉長音調(diào):“她問你呢?” 宮婢誠惶誠恐道:“奴婢該死, 冒犯了……冒犯了太子妃,請您恕罪?!?/br> 驟然聽見這個稱呼顧今月呆愣在地。 一旁的雙兒也不知所措地看著自家小姐, 還悄悄大著膽子用余光瞄了眼站在一旁的太子殿下。 他非但沒有發(fā)怒否認(rèn),嘴邊反而噙著笑意好整以暇地瞧小姐的反應(yīng)。 “不, ”顧今月身形不穩(wěn), 搖頭極力否認(rèn):“我不是……” 嬴風(fēng)上前一步攬她入懷,心情愉悅道:“她說得沒錯, 你是孤的女人, 不是太子妃是什么?” 顧今月掙脫不開, 下意識皺眉反駁:“我不……” 嬴風(fēng)指尖壓住她的雙唇,瞇著眼淡然道:“你不承認(rèn)的話,就是她說錯了。在東宮犯錯,可是要出人命的?!?/br> “你!”她氣得胸膛劇烈起伏,切齒道:“你拿我的人威脅我也就罷了,現(xiàn)在連你自己的人也不放過,無恥!” 話音一出,東宮陷入死寂,明明有那么多人候在內(nèi)殿,愣是沒聽見一點喘氣聲。 嬴風(fēng)好似全不在意被人指著鼻子罵,反而親昵地捏了捏她的耳垂,頗為贊同道 :“我無恥,你良善,我們簡直絕配。” 顧今月看見他不以為恥反而為榮的樣子更氣了,嬴風(fēng)仍然不收斂,反而步步緊逼,他眉毛一挑:“所以,善良的太子妃,要不要寬恕她的不敬之罪呢?” 他的言外之意便是若她承認(rèn)自己是太子妃,便有權(quán)利免去她的責(zé)罰;若不承認(rèn),便只能領(lǐng)罰。 宮婢是個人精,哪能聽不出太子殿下的深意,朝著顧今月方向連連磕頭,嘴里求饒聲一下比一下凄切。 站在一旁的雙兒心道太子殿下好深沉的心機(jī),明知道小姐不是那種見死不救之人,況且這件事因她們二人而起,小姐更加不會任由自己牽連他人。 果然,小姐雖滿臉怒容,到底還是忍住沒有發(fā)作,冷哼一聲偏過頭去。 嬴風(fēng)輕笑一聲,使了個眼色讓宮婢退下,她如蒙大赦朝二人行了大禮方才款款而退。 走之時不忘拉著雙兒一起出去,雙兒不情不愿卻擰不過她,硬是被她拖出了大門。 很快,內(nèi)殿就只剩下兩人。 “笑一笑好不好,”嬴風(fēng)剛剛聽見顧今月承認(rèn)是他的太子妃,心情極佳,態(tài)度更是軟和,“孤的太子妃,總生氣對你和孩子都不好?!?/br> 顧今月閉上眼拒絕與他交流。 “你會不會怪我一直沒有給你名分,”嬴風(fēng)不想動怒,裝作沒看見她的反感,自顧自道:“其實我只是不想你勞累兩次,畢竟我馬上就要登基,到時候咱們直接大婚,順帶封后大典一起辦。” 顧今月聽見嬴風(fēng)以一種云淡風(fēng)輕的口吻說著這件能讓朝局震動的事情,再也不能裝作無動于衷。 她睜開眼,不可置信地看著他。 心被揪了起來,嬴風(fēng)不至于敢膽大妄為到弒君弒父?轉(zhuǎn)念一想,他連弟弟的未婚妻都敢截走,又有什么事是他不敢做的。 “在你心里我難道是如此喪心病狂之人?”嬴風(fēng)像是看穿了她的想法,“我身為人子,又貴為太子,地位穩(wěn)如泰山,實在是沒必要做那等弒父篡位的傻事?!?/br> 顧今月端詳他片刻,見他神情坦蕩,又思及他所言非虛,總算松了口氣。 “那是怎么回事?”顧今月話一出口就生氣地別開臉,本來打定主意不再與他有任何非必要交談,如今倒是自己先沉不住氣。 “呵呵,”嬴風(fēng)像是只找到雞蛋縫隙的蒼蠅,低沉地笑了起來:“我還以為你打算再也不跟我說一句話。” 顧今月恨恨瞪了他一眼,越瞪他笑得越開心。 “你別這樣看我,你知道我從來沒辦法拒絕你。” 她像是想到了什么,臉忽然漲紅,暗罵了句“不知廉恥”,沒曾想嬴風(fēng)聽力超群,聞言立即接過話頭。 “反正你已經(jīng)認(rèn)定我是無恥之人,我要這廉恥心又有何用?”說罷,打橫抱起顧今月往里屋走。 這下她真急了,光天化日,朗朗乾坤,雙兒還在外面等她。 千鈞之際,她靈機(jī)一動大喊道:“我還沒吃午膳,我餓了?!?/br> 嬴風(fēng)果然停住腳步,往后看了眼,掃到桌上未動的膳食無聲嘆了口氣。 “行,先喂飽你?!?/br> 用膳時贏風(fēng)殷切地給她端茶送水,夾菜挑刺,就差沒替她吃東西。守在一旁的東宮眾人面如常色候在一旁,心里卻連連稱奇。 往日太子殿下大多數(shù)是冷著臉,一副生人勿進(jìn)的模樣。若是他哪日露出一點高興,那便是有人倒了大霉。 “我發(fā)現(xiàn)你今天沒再吐了,看來‘請’你的婢女入宮照顧你是對的?!辟L(fēng)見顧今月吃了不少,臉上喜氣洋洋的。 顧今月頭埋在碗里,盡可能地忽視他灼熱的視線。 慢吞吞地往嘴里送東西,心里想著他怎么這么閑,難道不需要處理朝廷上的事嗎? 或許是老天聽見她的呼喚,在她頂著贏風(fēng)直勾勾的視線吃下最后一筷子菜時門外有人求見。 似乎是很著急的事情,他皺著眉放下筷子,撞出清脆的敲擊聲。 沉默半天,他揉了揉她的腦袋,抱歉道:“今天不能陪你了,你好好休息。” 說完便匆匆離去,舉步如飛。 顧今月暗自松了一口氣,輕輕放下玉箸,一點聲音都沒發(fā)出。她屏退眾人,只留下雙兒在屋內(nèi)。 “好了,現(xiàn)在你跟我說說,當(dāng)日分別之后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為什么太子會知道我們的計劃,恰到好處地設(shè)計我昏睡一天一夜。三殿下呢,有沒有受到牽連?” 顧今月拉過雙兒坐在臨窗的炕上,神色焦急。 雙兒知道茲事體大,細(xì)細(xì)將后事道來。 聽完雙兒所說后,顧今月神情復(fù)雜,露出凝重的神色。 仔細(xì)觀察雙兒的臉,那道傷疤的確淡了許多,心想總算有一件好事。 嬴風(fēng)沒有對雙兒動刑,反而尋來上好的療傷圣藥替她抹掉疤痕。 顧今月顫著手摸上雙兒的臉上的傷痕,疼惜道:“當(dāng)時是不是很疼?!?/br> 雙兒覆上她的手,淡然笑了笑:“還好,等我醒來時已經(jīng)不疼了。” 顧今月扯了扯嘴角,女兒家又哪有人不在意容貌的,難怪雙兒今日對他態(tài)度軟上三分。 心里卻對嬴風(fēng)更是忌憚,雙兒從頭到尾都沒有透露過計劃,那么究竟是誰向嬴風(fēng)告密。 腦子里迅速過了一遍有可能出賣她的人,雙兒,三哥哥她都可以相信,所以問題肯定是出在執(zhí)行這個人計劃的人身上。 顧今月又問:“那天晚上的其他人呢?” 雙兒微微搖頭,壓低聲音:“我被帶走后單獨關(guān)在一個地方,不知道剩下的人去哪里了?!?/br> 顧今月一時間也理不出個頭緒,因著情緒大起大落,她沒過多久就有些乏累,雙兒守著她睡了過去。 嬴風(fēng)離開東宮后上了登天閣,有人通傳這次的烏丸有奇效,元和帝體內(nèi)的忘仙蠱已經(jīng)有十日不曾發(fā)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