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她試圖掙脫無果，想故技重施潛下去，不料他眼疾手快及時掐住她的雙臂往跟自己前拉。

    顧今月湊近才聞到他身上一股酒味，心道原來是喝醉了，怪不得行事如此荒唐。

    “我最討厭你說不要。你不要我，你要誰？”風(fēng)輕妄莫名對她發(fā)脾氣，人還趴在池邊探出半個身子，手掐住她后脖頸迫使顧今月仰頭。

    "你喝醉了。"顧今月望向他似深淵一般的雙瞳，里面涌動著暗光，她看得心怦怦直跳，強裝鎮(zhèn)定道：“放開我，我叫人給你送醒酒湯來?！?/br>
    風(fēng)輕妄繃著的臉忽地莞爾一笑，笑容令顧今月頭皮發(fā)麻。她腦袋后的手沿著臉部輪廓緩緩移動到她下頜，大掌握住臉頰稍微往上抬起，迫使她抬頭。

    “你說的對……”風(fēng)輕妄透過熱氣蒸騰上來的水霧直勾勾看向水中白里透紅的肌膚，不知是花瓣染紅的，還是熱氣熏熟的，顧今月現(xiàn)在在他眼里就是一盤美味可口的絕世珍饈。

    他覺得腹部空空，好想咬一口面前的熟透的水蜜桃，不，是幾口，恨不得全部吞入腹中，才能不被他人覬覦。

    這是他養(yǎng)大的桃子，只能被他吃掉。

    饑餓感令他呼吸逐漸粗重，濕熱的水汽吸入喉嚨，發(fā)癢發(fā)疼。

    溫泉水果真養(yǎng)人，她日日都會在這里泡上一會兒，肌膚愈發(fā)柔軟嫩滑，像剝了殼的雞蛋，又像沾了糖的毒藥。夜夜摟她入眠時手掌總會不經(jīng)意間掠過大片暴露在外的雪白，直叫他流連忘返，恨不得一口氣將她剝了殼，好讓兩人親密無間相貼。

    “對什么？”顧今月濕漉漉的雙眸中是顯而易見的緊張，他想看的卻是別的神色，比如眼尾染上一抹殷紅，方能襯得上她滿身粉嫩。

    心里這么想著，另一只手隨心而動，指尖壓上她眼尾，不輕不重摩挲著。

    兩人的臉登時貼得不過半寸，他灼熱又醇厚的氣息撲在顧今月臉上，熏得她也有了醉意。

    低沉撩人的聲線在耳畔響起。

    “我喝醉了，不能控制自己，夫人多多擔(dān)待?！?/br>
    水聲四濺，風(fēng)輕妄喘息更重。

    “酒醒了么？”顧今月掬起一把水，猝不及防朝他臉上潑去，趁其不備掙脫桎梏游到離他最遠的角落，后背貼緊池壁，警惕地看著他。

    風(fēng)輕妄抬手抹了把臉，水珠沿著他高挺的鼻尖落下，笑著喟嘆道：“普天之下，也就你敢朝我潑水?！?/br>
    顧今月聽了不以為意，反而挑釁似的揚了揚下巴：“酒沒醒我可以再來幾次，如果你不介意我的洗澡水。”

    她囂張的樣子可愛極了，風(fēng)輕妄咬住發(fā)癢的后槽牙，暗忖顧今月一定是照著他的喜好長的，否則怎么就能這樣合他心意。

    “好啊，那我恭敬不如從命，下來感受一番夫人洗澡水?！彼岷诘难垌虚W爍著幽火，燙得顧今月別開臉。

    余光瞄見風(fēng)輕妄前襟、袖口濕透了。他緩緩抬起上半身，眼睛直勾勾盯著她，手正斯條慢理脫下外袍，強勁有力的肌rou線條幾乎快要撐破薄薄的中衣。

    顧今月終于意識到這間房子里只有他們兩個人，而她與他之間的力量是如此懸殊，慌張道：“不要下來，或者我出去你自己洗……”兩只手同時發(fā)力，朝對岸潑水，企圖嚇退偷香賊。

    “好了，不逗你了。”見她有發(fā)火的跡象，風(fēng)輕妄趕緊非常有眼色退后一步。

    顧今月收了手，沉下身躲進花瓣下凝視他黑得發(fā)亮的眼，心虛地岔開話題：“你不是說有什么好東西帶給我？”

    風(fēng)輕妄笑得意味深長，他他撫掌拍了兩下，外面立即有人低頭彎腰端著紅綢托盤進來，上面放了一壺酒和兩只龍鳳紋白玉杯，送到他手邊又默然退了出去。

    “給你順了一壺十年的秋露白，一起來喝?！彼蝾櫧裨屡d奮地招手。

    “我不喝酒，”顧今月氣急，等了一天居然是這個：“你出去喝，我討厭酒味?！?/br>
    風(fēng)輕妄聳聳肩，也賴著不出去，就坐在池邊自顧自斟滿兩杯酒，拿起一杯仰頭飲盡。

    氣氛忽然陷入莫名的尷尬，一個人在水中，一個人在水邊，誰也不理誰。

    顧今月默默看著他，在她不多的記憶中風(fēng)輕妄好像從來沒有過這樣的神態(tài)，明明在愜意地笑，眉宇間卻有一股化不開的落寞。

    一杯接一杯，不看她，也不催她，好像真的只是單純坐在那里喝酒。

    “別喝了，你還有傷?！?/br>
    她慢慢走過來，伸手輕輕蓋在他即將抬起的酒杯上，風(fēng)輕妄姿勢不變側(cè)目望去。

    水波沖擊池壁發(fā)出密密清脆的聲響，余波一晃一晃拍打她的身上，紅白交錯的花瓣趁機貼上鎖骨、襯得她肌膚愈加白嫩。

    “沒事，”他松開酒杯，往前伸手摘下擅自跑到她側(cè)臉的花瓣，隨手一扔，漫不經(jīng)心道：“我今日去參加婚禮，又想起我們大婚那日?！?/br>
    顧今月在他伸手時就后悔了，打了個寒顫想往后退，卻又在下一刻生生止住逃離的腳步，裝得若無其事問：“我們？”

    “是啊，”他微微低頭，保持一個令她舒服的距離，低聲道：“那天也是個很好的天氣，我們那晚上的合巹酒也是秋露白，不過是二十年的?！?/br>
    轉(zhuǎn)來轉(zhuǎn)去，還是在說喝酒。顧今月在心底反思，是不是自己這段日子看他太緊，可往日也沒見他喜歡喝酒??？

    風(fēng)輕妄還在說，聲音時而低沉，時而停頓，時而莫名發(fā)笑，時而惆悵。

    顧今月從他斷斷續(xù)續(xù)的描述中腦海中勾勒出當(dāng)日盛況，十里紅妝，紅燭滿堂，抵足而眠，巫山云雨。

    她不由得紅了臉，又迷了心，恍然間手中被塞進一只酒杯。

    強健有力的蜜色手肘急速穿過她的臂彎，繞了一圈又回到風(fēng)輕妄的嘴邊，他一口飲盡。而后另一只抵著她的杯底往上抬，還沒回神就被強行喂了下去。

    風(fēng)輕妄在模仿新人喝下合巹酒的姿勢。

    顧今月不好意思地垂下眼斂，迷迷糊糊被他喂了三杯烈酒，甘甜清冽的酒滑入喉嚨，紓解心口的一絲悶熱。

    “如何，是不是佳釀？”不知何時她的肩膀上壓著一雙手臂，風(fēng)輕妄將她圈在跟前，密密麻麻地吻落在額間，酒帶來的涼意驟然變成滿腔燥熱。

    眼前開始變得白茫茫，眸中水光越積越多，腦子開始變得不會思考，她麻木點頭換來他愉悅的低笑。

    “我們今天喝了合巹酒，是不是該洞房了?！倍叺穆曇羿硢〕梁?，諄諄誘導(dǎo)道：“快上來，我抱你過去?！?/br>
    顧今月思緒恍惚，不由自主聽從聲音主人的命令，欲起身卻渾身無力，眼看就要往水里沉去。

    “撲通”一聲悶響，有什么東西跌入池中，她還沒來的看清就被一雙手拖出水面，頭頂傳來一聲輕嘲：“我可真能忍。”

    風(fēng)輕妄彎腰，抽出右手穿過她的腿彎一提，顧今月被打橫抱在懷里，掂了掂手中的人，他輕嘖一聲。

    這么輕，這么小，等會可得小心些。

    西苑房內(nèi)，蘇嬤嬤早就按照太子的吩咐布置好一切，紅帳紅被，龍鳳雙燭，連窗花上都貼滿燙金囍字，真的宛如兩人的大婚之日。

    顧今月被輕放在床榻上，幾片沒來及清理掉的白色花瓣隨著她不安地扭動落在枕邊，眼神迷離望著他，似乎不明白現(xiàn)在發(fā)生了什么事，即將又會發(fā)生什么事。

    嬴風(fēng)胸口的火燒得愈發(fā)炙熱，熱氣堵住喉嚨快要窒息，急不可耐地解了半掛在身上的中衣，向后一拋落在不遠處的錦鯉戲芙蕖屏風(fēng)上。

    抬腿上塌，隨手扯落紅紗帳幔，猛地將人抱在懷里。

    “好重……”兩人相觸剎那，顧今月便覺得胸口悶得慌，灼熱沉重的身軀讓她渾身難受，礙于身體受到禁錮，本能地小幅度掙扎，跟撓癢癢似的。

    “我的嬌嬌，你可別動了。”嬴風(fēng)現(xiàn)在的狀態(tài)不比顧今月強，他用盡生平最大的自制力才沒有一股腦兒沖進去，身體緊繃得發(fā)疼。

    咬著牙從床上的暗格取出一白瓷瓶放在嘴邊，迫不及待地拔出瓶蓋，啵的一聲，淡淡的花香縈繞在鼻尖。

    這是宮內(nèi)秘藥，宮妃初次承寵時若是抹上一點，會極大降低疼痛感。顧今月的第一次他不敢掉以輕心，害怕她疼，也怕謊言被識破。

    烈酒加秘藥，方能騙過她。

    急急將瓶內(nèi)濃稠的液體倒入掌心向下探去，甜甜的味道霎時彌漫在周圍，像一根看不見的紐帶連接二人。

    顧今月意識混沌，反射性瑟縮后退，碎聲抗拒。

    她婉轉(zhuǎn)動人的輕吟令嬴風(fēng)手中動作一頓，愈加急重的氣息幾乎要凝成實質(zhì)擊碎她。

    直到聽見她的聲調(diào)開始變化，嬴風(fēng)才堪堪停手，水漉漉的指尖隨意抹在被單上，急不可耐地俯身覆上肖想已久的雙唇。

    然后……

    長驅(qū)直入，如入無人之境。呼吸交融，令人心曠神怡。

    嬴風(fēng)閉上眼貼緊她的耳后根，發(fā)出滿足的嘆息：“這就是我今天送你的禮物，你滿意么？”

    反正他很滿意。

    十年，值了。

    這顆桃子跟他想像中一樣，甜美多汁，還能一直吃。

    一輪下來，顧今月累得苦不堪言，還不明白發(fā)生了什么事就被翻來覆去地顛過來，倒過去，最后連呼氣都覺得有些困難，酒卻醒了幾分。

    掙扎半抬起眼斂，用力眨了眨眼，入目皆是一片朦朧又陌生的紅。

    “這是……”她輕蹙眉頭，想了半天想也沒想出個所以然，還好有人及時解惑。

    “你還記不記得，當(dāng)日我們洞房花燭也如今天這般，如膠似漆，密不可分?！毖鼈?cè)環(huán)繞著精壯的臂膀，后背貼著炙熱的胸膛。

    顧今月努力忽視他的存在，眼睛沒有焦距地盯著大紅被褥上被摧殘過后的白色花瓣，呆愣片刻，難受地搖了搖頭。

    “沒關(guān)系，記住今晚上就好，”他撩開額間碎發(fā)輕啄一下，眸中是化不開的柔情，“記住我此生只要你一個人?！?/br>
    顧今月微微一怔，張了半天嘴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有些激動道：“我好像……想起來了？”

    腰間臂膀陡然一緊，隨后又悄然松開，風(fēng)輕妄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柔和，“哦？想起什么來了？”

    顧今月不疑有他，老實回答：“你好像跟我說過……要‘一生一世一雙人’?！?/br>
    嬴風(fēng)的目光倏地變得鋒利無比，如寒刃般要將身下人刮成一片片，面無表情，但他語氣裝得十分驚喜：“你果然記起來了，那你還記得我什么時候說的嗎？”

    顧今月心里也跟著開心，頓了半天才繼續(xù)開口：“在一片很大很大的荷花池旁邊，你拉著我，當(dāng)時我們好像還很小，我還沒有荷葉高?！?/br>
    說道這里，顧今月回頭沖他嫣然一笑：“沒想到我們居然……這么早就認識了?！?/br>
    嬴風(fēng)一瞬間的熱血凝固成冰，倒流回心窩，牙齒咬得咯咯作響，恨不得與她同歸于盡，僵著笑半天說不出一個字。

    她的未盡之語，她的笑靨如花，她心心念念的人都不是他。

    “怎么，我記錯了？”顧今月半天沒等到回應(yīng)，想翻身求證，不料卻被重物欺身而上，她整個人背對著風(fēng)輕妄，看不見他的表情。

    “沒錯，”嬴風(fēng)漆眸扭曲，極力壓住怒氣緩聲道：“你記得真清楚，看來這個方法確實有效?！?/br>
    他狠心忽視她的哀求，又一次逼出她支離破碎的抽噎聲。

    不如第一次耐心十足，他胸口憋著一股難以言喻的氣可勁磋磨她，動作又急又兇，迫切想把別的什么不相干的統(tǒng)統(tǒng)擠出去。

    在顧今月看不見的地方嬴風(fēng)寒著臉，一字一頓道：“今晚，你可不能忘了?！笔钦l擁你入懷，又是誰與你纏綿在榻。

    等到終于xiele心頭火，才把人翻過來。

    顧今月半闔眼眸，瀲滟的水光含在眼眶，似墜非墜，強咬住下唇怒瞪他。臉頰酡紅一片，凌亂的青絲散落在雙鬢，額間和枕上，一副被人狠狠欺負后敢怒不敢言的模樣。

    嬴風(fēng)怒火已消，其他的火又被她含羞帶怒的雙眸勾了上來，俯身又貼了上去。

    “放過我……求你?！鳖櫧裨掠煮@又恐，想逃卻被雙手牢牢釘在原地，腰身酸軟無力，唯一能動的只剩下這張嘴。

    “不放，”風(fēng)輕妄重重咬住她氣鼓鼓的腮幫子，氣息紊亂：“除非我死，不然你休想逃開我?！?/br>
    隨后她的思緒陷入迷茫，最后眼里只剩下紅色，然后慢慢變黑，無邊的黑。

    嬴風(fēng)盡興后搖了搖鈴，自有人將熱水準備好，他輕輕松松抱起昏迷的顧今月入了浴桶，耐心十足地清理身體。

    她的肌膚再不復(fù)往日的白膩，青青紫紫的指痕隨處可見，昭示著曾受過怎樣的對待。

    手指描摹著手臂上的紅色蝴蝶印記，劃過翅膀時驟然將它死死按在自己指尖，叫它插翅難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