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月入懷 第9節(jié)
顧今月別開臉,嘟囔道:“你有事忙的話不用管我?!?/br> 風(fēng)輕妄輕笑一聲:“什么事都沒有你重要,”趁機提醒她:“今天可是第三天了?!?/br> 顧今月聽后心砰砰跳,落荒而逃,風(fēng)輕妄在后面哈哈大笑。 一炷香后,有人在外面求見。 碧柔再次見到太子時,他又變成了那個高高在上,不近人情的儲君。 他放下茶盞面無表情道:“說吧?!?/br> 碧柔一五一十告訴嬴風(fēng)今日發(fā)生之事,聽完后他淡淡道:“你做的很好,下去領(lǐng)賞,但昨日之事不要再出現(xiàn),否則別怪孤無情?!?/br> “是?!北倘峁Ь赐讼?,心有戚戚。 昨日連同她在內(nèi)的五個婢女統(tǒng)統(tǒng)被責(zé)罰,她因為在顧今月面前過了眼,小懲大誡罰了她一年的俸祿。其他四個人可就沒有好運,直接被拖下去仗責(zé)三十,沒有兩三個月很難痊愈。 碧柔無奈一笑,全天下只有夫人才會覺得主子是個和善的人。 嬴風(fēng)見過碧柔后立刻沐浴更衣,直到全身上下聞不出一絲血腥味兒才從池子里出來。 換好衣服準(zhǔn)備出門,從三拿著封密信求見。 “什么事?”嬴風(fēng)淡淡道。 “殿下,宮中來報三皇子嬴嵐好像魔怔了,一直在念著夫人的名字?!睆娜f完不敢看主子的臉色。 嬴風(fēng)撕開插在嬴嵐身邊耳目送來的密信,一目十行地看完。 “哼,”他譏諷一笑:“孤昨日過去怕是讓他起了疑心,他想用裝瘋賣傻來混淆視線,降低孤的戒心?!?/br> “什么?”從三微微睜大眼眶,不敢相信平日里溫和儒雅的三皇子有此心機。 “行了,這件事孤心里有數(shù)?!逼沉搜蹚娜龁渭兊哪槪鋈婚_口:“你最近別出現(xiàn)在夫人面前?!?/br> 莫名躺槍的從三疑惑啊了一聲,又趕緊低頭答:“……是?!?/br> “算算日子,德四要回來了吧?”嬴風(fēng)將密信隨手放在蠟燭上,沒一會兒就焚燒殆盡。 “是,”從三眼睛彎了彎,像小孩兒燦爛一笑:“家兄這幾日就會到。” 從三和德四是一對雙生兄弟,從三單純,德四沉穩(wěn)。 嬴風(fēng)又改變主意:“你現(xiàn)在就啟程去渡口接他,順路幫孤辦件事?!?/br> 西苑。 顧今月不敢回房間,在院子里來回轉(zhuǎn)悠,她腦子里全都是“三日之約”。 心里在漸漸接受風(fēng)輕妄妻子的身份,可一想到要與他肌膚相親總覺得有些別扭,至于為什么她也說不上來。 院子里有兩口大缸,種著名貴小三色蓮,乳白色的花瓣尖帶有一點殷紅,像姑娘臉頰上的紅暈,精致可愛。水里面還養(yǎng)了幾條錦鯉,浮在水面上張開小嘴呼氣。 她背對著門口觀賞荷與魚,還喚人拿了吃食在喂,看見魚兒們爭相奪食頗有趣味,一時間倒忘了煩心事。 直到被一雙手臂從后面抱住腰身才回神,風(fēng)輕妄棱角分明的臉貼著她的右臉頰,聲音低沉喑啞,在耳邊似埋怨似誘哄道。 “夫人讓它們吃飽了,什么時候輪到我?” 作者有話說: 眾人:你對他是不是有什么誤解? 顧今月:??? 第9章 信件 我寫給你的,自然就是你的。 顧今月身體微僵不敢動彈,垂眼發(fā)現(xiàn)他手里拿著個錦盒,不動聲色轉(zhuǎn)移話題。 “這是什么東西?” 風(fēng)輕妄笑了一聲沒有戳穿她的小把戲,拉著她往屋里走,邊走邊說:“進屋再看?” 顧今月才不想回去,里面有床,還能關(guān)門,她定住腳步試探問:“屋里悶得慌,我們?nèi)ツ沁呑貌缓???/br> 院子里有棵百年大樹,夏日正長得茂密,厚重的樹冠擋住毒辣的陽光,投射下一大片陰影。陰影中擺放著石桌石凳,這幾日她經(jīng)常坐在樹下納涼。 風(fēng)輕妄停下腳步看了她一眼,銳利深邃的黑眸仿佛看穿一切。 心里忐忑,微微偏頭不敢與他對視,目光盯著樹下穿過的細密金線。 “好啊?!?/br> 聽見風(fēng)輕妄答應(yīng),她不著痕跡松了口氣,眼里閃過得逞的笑,卻不知這一切早就被旁邊人盡收眼底。 碧柔見兩位主子要換地方趕緊著手收拾,不多時茶水點心統(tǒng)統(tǒng)上齊。 兩人就坐后風(fēng)輕妄把盒子往她面前推,敲了敲蓋子發(fā)出咚咚響聲。 “打開看看?” 顧今月不解,仍舊照做,發(fā)現(xiàn)里面放著一疊書信,碼得整整齊齊,紙張邊緣有些毛糙,可整體卻很平整,盒子里還放上名貴香料防止蟲蛀。 顯而易見,主人對這些書信愛護有加,同時也經(jīng)常拿出來細細觀摩。 “這是?”顧今月拿起最上方的一封信,紙上寫著幾句短短的話。 “三哥哥,夏天又到了,荷花開了嗎,你有沒有替我去看好它們。我想乘船再去湖里摘蓮蓬。這邊也有一個荷花池,可惜太小,不到一炷香就轉(zhuǎn)完了,連船都放不下。” 零零碎碎還交代了一些日常,看得出寫信的人還是個小女孩兒,提到的都是吃的,玩的,稚氣滿滿。 “這些都是你給我寫的信?!憋L(fēng)輕妄垂眸注視盒內(nèi)的信件,輕笑一聲:“那時候你跟著祖父回隨州生活,不知道從哪里學(xué)來寫信的愛好,給我寫信還要求我一定要回?!?/br> 他目光一轉(zhuǎn),眼神悠遠眺望天空,似乎在回憶:“這一來一回,不知不覺就攢下這么多?!?/br> 在那些苦難又黑暗的日子里,偷偷調(diào)換的每一封信都是嬴風(fēng)的慰藉,透過一張張信箋他似乎看到顧今月無憂無慮的笑臉。提筆寫下與當(dāng)時完全相悖的處境,他仿佛在和她一起暢想未來。 和顧今月的未來。 只要一想到他就會忍不住興奮,讓他時刻充滿無窮無盡的力量。在百越九死一生的時候,在朝堂后宮腹背受敵的時候,他都是靠著這一封封顧今月的親筆信挨過來的。 為了不讓戚貴妃和嬴嵐起疑,他找人模仿顧今月的筆跡寫一些無關(guān)痛癢的小事送上去,自己又調(diào)換嬴嵐給顧今月的回信。 這么多年來,與顧今月通信的一直是他,嬴嵐手上的不過是假貨。但就算是假貨,也是顧今月的假貨,嬴嵐不配得到。 他同顧今月同樣有不為外人道的故事,屬于他們兩個獨有的秘密。嬴嵐算什么東西,陪著她長大的一直是他嬴風(fēng)。 她合該是他的,她也必須是他的。 “原來我以前這么話癆嗎?”顧今月快速看了幾張信箋,略微有些震驚。 風(fēng)輕妄回神,招人拿來紙筆,溫和笑道:“不信?等會你寫幾個字就知道了。今天你提醒我了,你若想早些恢復(fù)記憶,便做一些以前的事情。早上你做的水晶糕就跟以前一樣好吃,說明即便是失去記憶,有些東西還是根植在你的心底,從沒有忘記過?!?/br> 顧今月覺得他說的有道理,等人鋪好白紙,提筆卻一時間想不到該寫什么。 風(fēng)輕妄親自在旁邊給她磨墨,見她面露難色出聲提示:“不如就寫個‘風(fēng)’字,你看這上面就有一個‘風(fēng)’,等會也可以稍作對比?!?/br> 他語氣很平淡,似乎只是隨口一說。 顧今月微微臉熱,照他的話做。 等到寫完后拿過信箋做對比,發(fā)現(xiàn)兩個‘風(fēng)’字果然一模一樣,對風(fēng)輕妄的信任又多了幾分。 她腦子里浮現(xiàn)出一句詩,手不受控制寫下。 “長贏皆好夢,風(fēng)月當(dāng)平分?!?/br> 風(fēng)輕妄不經(jīng)意瞄了一眼,頓時喝茶的動作停了下來,他眼眸微怔,喃喃問:“怎么會想到寫這個?!?/br> “我也不知道?!鳖櫧裨路畔鹿P,見風(fēng)輕妄眼尾微紅,似有水光,心里驚了一下。 他很快整理好心情,又恢復(fù)成以往淡漠穩(wěn)重的模樣,熟練地從盒子里中找出一張信箋放在她新寫的旁邊。 顧今月對比發(fā)現(xiàn)一模一樣,驚奇道:“原來是我寫的?!?/br> 風(fēng)輕妄似笑非笑,看得她頭皮發(fā)麻,仔細看信箋的內(nèi)容原來是她在夸他寫得好,尷尬一笑。 見她臉上通紅,風(fēng)輕妄出言緩解氣氛:“我寫給你的,自然就是你的?!?/br> 顧今月臉更紅了,他的話顯得自己格外霸道。 又寫了幾個字后風(fēng)輕妄如珠如寶地將東西收起來。她看在眼里,好像自己也被他當(dāng)成珍寶呵護,心開始不規(guī)律地跳動。 寫完字,風(fēng)輕妄又拿出一個荷包,繡工堪稱拙劣,經(jīng)過他解釋她才分辨出上面是祥云和月。 他認(rèn)真告訴她,這是她繡的東西。 胸口一梗,她不信。 碧柔早就準(zhǔn)備好東西,遞上刺繡所需之物,顧今月正要拿針穿線被風(fēng)輕妄搶過去,他嘴里打趣道:“夫人要對自己繡工有清楚地認(rèn)知。” 顧今月鼓起腮幫子氣呼呼瞪他一眼,他在暗諷她連穿線都不會。 風(fēng)輕妄瞇著眼睛對準(zhǔn)針眼,呲溜一下白線就穿過細小的洞,熟練到不僅是顧今月,連碧柔都嘆為觀止。 收獲到佳人崇敬的目光,他悄悄勾起一絲嘴角,握住針尖對準(zhǔn)自己才遞給她。 “小心些,別傷了自己?!憋L(fēng)輕妄眼神擔(dān)憂,這下可捅了馬蜂窩,她窩著火勢必要讓他刮目相看。 “嘶~”在不知道第多少下戳到自己手指后,她垂頭喪氣地把東西放下,訕訕承認(rèn):“好像確實不是很擅長?!?/br> “好了,你不用忍,想笑就笑?!彼僚伤谎?,恨恨道:“每個人都有不擅長的事情?!?/br> “哈……哈……”風(fēng)輕妄手撐在石桌子上,五指微微合攏靠在嘴邊,奉承她:“夫人說的是?!?/br> “哼,”顧今月冷哼一聲:“你肯定也有不擅長的事情,等我想起來……” 說完就想把那只不堪直視的荷包搶走,企圖毀滅污點證據(jù),被風(fēng)輕妄察覺意圖先一步奪去貼身收進懷中。 他調(diào)笑道:“這說不得是你的孤品,無價之寶。” 顧今月羞得耳根子紅透了,不想面對這尷尬的氛圍起身準(zhǔn)備離開。誰料風(fēng)輕妄眼疾手快長臂一伸勾住她的腰,稍微一用力她整個人猝不及防跌坐在一對堅實有力的雙膝上。 第一反應(yīng)是跳開,可他如鐵臂般的手死死箍住她,嘴湊單她耳邊哄道:“我錯了,不該取笑你。你不會也沒關(guān)系,咱們府上多的是繡娘,你要什么樣式吩咐一聲就是,要是再不合心意就告訴我,上天下海我都替你找回來。別生氣了,好不好?” 顧今月聽得有些失落,頹然道:“你做絲綢布匹生意的,家里的夫人卻連個荷包都繡不好,說出去也不怕別人笑話。” 風(fēng)輕妄先是輕哼一聲狂妄道:“誰敢笑話你,孤、我要他好看?!?/br> 又換上溫和的笑,湊上前偏頭輕啄她的唇角。他們挨得很近,他黑曜石般的雙眸里全是柔情蜜意,看得顧今月心如擂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