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偶遇
“小吵怡情,大吵傷心。兩人之間鬧鬧別扭就當(dāng)增進(jìn)感情了,好比感冒是給病毒庫升級。” 梁佑瑾噘著嘴,撕著手上的紙巾,有一搭沒一搭說:“吵架還能增進(jìn)感情,我倒是第一次聽說?!?/br> “我跟男朋友也冷戰(zhàn)呢,如果兩人一直相敬如賓,連吵架都沒有,那和海底撈服務(wù)員和顧客有什么區(qū)別,進(jìn)門九十度鞠躬,端茶倒水,出門謝謝光臨歡迎再來?” 她笑了,她從來不知道俞琛還有這一面。 作為八十八弄一群孩子里面最年長的一位,俞琛一直的形象是溫柔耐心,稍微帶點(diǎn)憂郁藝術(shù)氣息,人雋如珠,有才氣又內(nèi)斂。 “這么晚怎么來這買餛飩了?”梁佑瑾問。 “還不是我家那位想吃了,指名道姓必須是這一家的。”俞琛嘴上埋怨著,眼角卻藏不住甜蜜。 梁佑瑾臉上陰轉(zhuǎn)晴,好奇道:“不是冷戰(zhàn)呢么?” “吵歸吵,日子還要好好過?!?/br> 老板娘把打包好的餐盒送過來,他接道:“他這兩天忙一個案子,一直住局里,睡覺吃飯都混亂了。突然就惦記這一口,我過會給他送去?!?/br> 他站起來,梁佑瑾也跟著起身,一起走出去。俞琛說:“對了,我最近在忙個展的事情,準(zhǔn)備好了給你們送兩張邀請函?!?/br> 她眼睛一亮,佩服道:“俞琛哥哥,你要開個展啦!太棒了!” 周五下班后,左斯年被拉著去居酒屋喝酒吹牛溝通感情。他最近煩心事太多,想拒絕,師兄說咱們一周前就約好檔期了啊,這時候放鴿子不地道。 那時候師弟抱怨說疫情緩解,釋放了大量求醫(yī)需求,沒看到有什么報復(fù)式消費(fèi),他們倒迎來了報復(fù)式手術(shù),從早站到晚上是常事。 “照這么個強(qiáng)度下去,我沒等到老了就得靜脈曲張,滿腿長大蚯蚓。”師弟在臺上嘟噥。 師兄說:“干活話怎么這么多,到時候介紹血管外科主任給你做手術(shù),保腿不截肢?!?/br> 左斯年那時候正和梁佑瑾蜜里調(diào)油,恨不得天天連在一起,永遠(yuǎn)不出溫柔鄉(xiāng)。整個人狀態(tài)樂觀喜悅,他說:“這么累,師兄要請我們喝酒啊?!?/br> “沒問題,我們?nèi)牙掀哦冀猩?,聚一聚。前面兩個月都沒在家,夫人們不容易啊,也是辛苦?!?/br> 不過短短幾日,左斯年的世界翻天覆地變化。 五個人脫鞋矮身坐在榻榻米上,師兄問:“左,你老婆什么大忙人啊,叁請五請都請不動?!?/br> 師弟就納悶了,為什么別人都沒認(rèn)出來左師兄老婆其實(shí)就是常來科室的J司供應(yīng)商梁總?。?/br> 師弟家的母老虎原來也是老熟人,竟然是麻醉醫(yī)生。小姑娘平時在手術(shù)室就一臉彪悍,雖然她還只是一個規(guī)培生,但對新來的外科小朋友毫不客氣,該說就說該罵就罵,戰(zhàn)斗力僅次于手術(shù)室護(hù)士長,不知道多少人在她那里碰了一鼻子灰。 誰讓她有資本呢,一身文章,幫老板寫的幾個本子都中了。 師兄說好小子你藏得夠深。左斯年也是沒想到,平時迷迷糊糊的師弟,竟然能駕馭這么一條野貓。小姑娘提醒說:“別喝了酒就得意忘形,吃蝦過敏,注意點(diǎn)?!?/br> 呵斥的語氣,卻透著關(guān)心。 怎么失意時候,全世界追著他撒狗糧呢,左斯年自斟自酌了一杯清酒,度數(shù)不高,但是連喝幾杯,也有點(diǎn)暈。 下班時間,穿著便裝,兩人換上Z世代的黑暗風(fēng)情侶裝,沒袖子,肩膀露出來,左斯年看到兩人肩頭新添了一對情侶紋身,還不錯,來了興趣:“在哪紋的?” “左師兄你也要來一個么?” “設(shè)計(jì)師推薦給我?!?/br> 梁佑瑾規(guī)規(guī)矩矩端坐在榻榻米上,沒想到田倬訂的喝酒的地方是居酒屋。她原本以為去酒吧,卻被領(lǐng)來這里。 拉門關(guān)上,日式包間里,就只有兩個人,四目相視,有些許尷尬。 田倬點(diǎn)了杯梅子酒,說喝不醉,很清甜。 “Junae,我從楊梅園帶回來一罐楊梅酒,也很甜,改天帶給你試一試?!?/br> 提到楊梅,梁佑瑾小臉微紅,楊梅除了能泡在酒里,還可以泡在……里。左斯年在樹林里玩得真野啊,不得不說,讓她隨便對著男人張腿,打死她都做不出來,但是面對左斯年,怎么搔首弄姿都行。 這可能就是除卻巫山不是云吧。 媽的,一顆楊梅就能聯(lián)想到他,梁佑瑾搖搖頭,甩掉回憶。 “啊,你不喜歡是么?”田倬以為她在拒絕。 梁佑瑾頓時澄清:“抱歉,不是的。啊……好啊,那先謝謝?!?/br> 然后,又是尷尬冗長的沉默。田倬不是個會找話題的人,梁佑瑾想打破沉悶的氣氛,也實(shí)在不知道說什么,想了半天,擠出來一句:“我們先干一杯吧,在電梯里那天謝謝你?!?/br> 玻璃杯清脆碰撞,田倬的心就像那枚青梅,起起伏伏。 “你今天對我說了太多謝謝了?!?/br> 因?yàn)閷?shí)在不知道聊什么啊,她搜腸刮肚,和田倬的交集只有那么幾個。于是,她提及了J司的產(chǎn)品,請教田倬幾個問題。 話題轉(zhuǎn)到工作上,梁佑瑾又是那個自信神采飛揚(yáng)的女人,田倬卻低落,她只會聊這些么,兩個人像是把辦公室搬到了居酒屋,就差打開筆記本繼續(xù)過ppt定制計(jì)劃了。 酒過叁巡,師兄略顯醉態(tài),左斯年悶酒喝了不少,也到達(dá)了臨界值,師弟最開心,喝到高潮又是抱著老婆哭,倒在她懷里。 小姑娘推推他,沒出息,凈出來丟人。師弟瞇著眼睛笑,還在她胸前蹭蹭。 師兄夾著煙,說:“戀愛的酸臭味真是令人欲罷不能啊?!彼槌鲆桓f給左斯年。 左斯年遲疑了一會,“戒了。” “得了吧,你前幾天還一身煙味?!?/br> “稍微放縱幾天行了,老婆回來該不高興了?!?/br> “你真是氣人??!”師兄彈彈煙灰,看了自家女人恬靜坐在一邊,說:“沒領(lǐng)證之前你嫂子都不讓我喊老婆,哈哈?!?/br> 這兩人的眼睛都帶著鉤子,明里暗里對著自己女人發(fā)情。可以不愛,但不能傷害,單身狗也是保護(hù)動物。左斯年決定自我保護(hù),扶墻搖晃著站起來,說出去方便。 青梅酒真是屬狐貍的,看著人畜無害的可愛,幾杯下來露出真面目,把人迷得暈頭轉(zhuǎn)向。 梁佑瑾坐在包房外的臺階上,穿上高跟鞋,剛一站起來,天旋地轉(zhuǎn),伸手去找墻。 田倬忙去扶她,她就這樣靠在了他肩膀上。 “嗯……你怎么……變矮了?”她小聲嘀咕。 左斯年剛拉開紙門,就看到一男一女靠在一起,貼在墻上,牽著手。 這一幕狠狠刺著他的心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