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為什么會這么想？伊蓮娜小姐?！?/br>
    他不當(dāng)演員可惜了。

    聞音對他說的半個字都不信，也懶得再浪費時間，轉(zhuǎn)身要走。

    潘塔羅涅伸手想要抓住聞音的手腕，卻不成想在觸碰到她的一瞬間，大腦刺痛。

    猝不及防之下，他甚至眼前一花，險些沒跌倒在地上。

    對于潘塔羅涅老爺來說，真是難得的狼狽。

    眼前少女的身影也變得模糊了些許，但是在一片凌亂的房間內(nèi)卻是唯一的亮色。

    “就算不領(lǐng)我的情，也不必這么殘忍吧?！边@樣的境地下，他居然還能笑得出來，鏡片的后面眼角微微勾起，“好歹我們未來還要一起共事?！?/br>
    但是那雙眼瞳里，看不出半點和善的光。

    他從來都不是什么好人。

    潘塔羅涅的嗓音因為不適而略有些沙啞，比平常更多帶上了一份脆弱和易碎。

    “什么情？三百億摩拉的情？”聞音冷笑，對他這副故意裝柔弱的樣子沒有半分興趣，毫不猶豫地離開了。

    “真是冷漠無情吶——”只留潘塔羅涅一人，靠著墻壁長嘆一聲。

    冰冷的廢棄實驗室內(nèi)，只有這面墻尚還帶著一點余溫，是她身上殘存的溫度。

    她成長的這么快，其實出乎他的意料。

    如果現(xiàn)在真正動手打起來，她未必是他的對手，只不過他大概率也討不得好。

    不像幾天之前，她還沒有神之眼的時候，只是他掌心任人揉捏的脆弱動物。

    可幼獸一旦長出鋒利的牙齒，再想拔下去，可就不容易嘍。它們會轉(zhuǎn)過身，將曾經(jīng)的飼主咬的鮮血淋漓。

    并不是全然沒有辦法拔掉幼獸的尖牙。但這樣的收益不高。

    不如叫她好好活著，好好地，償還著三百億摩拉的價值。

    至于自己幫她在楓丹城傳播消息的附加，以及打聽上流階層丑聞的花費，就當(dāng)做是一點私人的投資吧。

    總會有需要她還賬的時候，并且是連本帶息一起討回來——

    他從不做賠錢的買賣。

    *

    聞音按照自己的記憶，循著來時的路往回走。

    這座飛艇里大多數(shù)的地方她都可以隨意出入，博士雖然尚未給她愚人眾內(nèi)部的職位，但他的態(tài)度無疑表明這是他的新寵——直到她消失在他的實驗室為止。

    來往的人大多數(shù)穿著熟悉的衣裝——愚人眾先遣隊·巖使游擊兵、風(fēng)拳先鋒軍等等，甚至還能看到雷螢術(shù)士，冰螢術(shù)士以及債務(wù)處理人。

    只不過不同于游戲里都是一個建模，現(xiàn)實生活中的他們都是活生生的人，長著一張張各不相同的臉，高矮胖瘦什么都有的身材，擦肩而過的時候都能聽見他們的小聲議論。

    是一個又一個鮮活的生命。

    “博士大人帶回來的……”

    “據(jù)說花了北國銀行的幾百億摩拉?！?/br>
    “哦豁！這這這——這么值錢！”

    最后一句因為太震驚而破音了，聞音距離她們還有十幾米，都沒錯過這個極高的聲調(diào)。

    唔，是個唱美聲的好苗子。

    聞音下意識看過去一眼，和被抓包的雷螢術(shù)士四目相對，大家都覺得十二分的尷尬。

    “大人好！”那雷螢術(shù)士反應(yīng)極快，立即朝著聞音點頭哈腰，臉上也帶上了異常燦爛的笑容來。

    非常有——狗腿子的既視感。

    聞音為自己的想法覺得些許抱歉。

    “不打擾大人，我們先走了?！辈坏嚷勔艚o出反應(yīng)，對方又急急忙忙地告辭，扯著身邊的朋友，那個冰螢術(shù)士就飛快地跑走了。

    聞音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臉。

    她記得她長得不嚇人啊。

    她選擇性地忘記了自己的肩胛骨還在淌血，周身也帶著冰元素極寒的氣息，澎湃的精神力更是在她的身體周圍形成極強的精神力場，隱隱對這些實力不算強悍的愚人眾士兵造成極強的迫害。

    聞音一直走上飛艇的最邊緣，半人多高的木質(zhì)欄板粗糙而簡陋，攔住人的能力大約為零。

    如果我擁有的是風(fēng)元素神之眼的話，我是不是可以縱身一躍，逃離愚人眾的飛艇，隨便去到什么地方，要么是去璃月，璃月港或者是輕策莊；要么是去蒙德，去清泉鎮(zhèn)，好一點的話去晨曦酒莊，尋一個舒適的地方，窩起來，不被別人打擾。

    哪怕是龍脊雪山也不是不行，正適合她的冰元素神之眼。

    往好想想，做一做夢，沒準(zhǔn)哪一天她就能成為晨曦酒莊的老板娘呢。

    她想。

    不過也只是想想而已。

    至冬終年凜冽的寒風(fēng)鼓起她的袍角，吹起她重新變長的黑色發(fā)絲，她閉上眼睛，精神卻探出觸角，在短短幾個呼吸間籠罩了整片飛艇。

    執(zhí)掌方向舵的債務(wù)處理人，來回巡邏的冰銃重衛(wèi)士和水銃重衛(wèi)士，以及扯著朋友小聲說話的雷螢術(shù)士，每一道身影，每一點細(xì)微的聲音，仿佛就在她的耳邊響起。

    這一刻仿佛天地都由她掌控。

    絕對的力量，絕對的強大實力——都任她驅(qū)使。身為一個生長于和平年代的普通人的生活，好像已經(jīng)離她很遠(yuǎn)很遠(yuǎn)了。

    那時候，受游戲里無數(shù)的美麗老婆的影響，穿越進(jìn)提瓦特大陸擁有神之眼，還是她的一個白日夢，也沒想到后來能夠成真——以這樣令人啼笑皆非的方式。

    她好像擁有了很多，卻也好像失去了很多。

    心不再輕盈，而是像是被浪潮裹挾在迷霧中，看不到如何才有出路。

    “伊蓮娜大人——”陌生的身影出現(xiàn)在她的背后，但又貼心地后退了幾分，保持著禮貌的社交距離。

    “博士大人希望，您在到達(dá)至冬之后進(jìn)入深淵，開啟為期一年的試煉?！?/br>
    他復(fù)又抬起頭，下意識想看看著少女的反應(yīng)，卻見她無動于衷，忍不住補充道：“那里是很可怕的地方，最近新出現(xiàn)在至冬國，有數(shù)不清的可怕魔物，以及可以污染人心智的災(zāi)厄——”

    “我知道——退下?！?/br>
    風(fēng)中傳來少女平靜而清冽的聲音，仿佛至冬國最冷的堅冰。

    男人心里一凜，感覺到周圍的溫度有再度下降的趨勢，規(guī)矩地后退。

    “不打擾您的雅興。”

    最終要離開的時候，他還是沒有忍住，又回頭看了一眼。

    已經(jīng)是黃昏，夕陽灑下的余暉在那道仿佛下一刻就會乘風(fēng)而去的身影上鍍上一層金邊，風(fēng)吹起她的發(fā)絲和衣袍，更平添幾分飄逸，看上去寧靜而溫暖。

    但他深知這只是表象。

    大腦深處傳來的眩暈感，以及明顯低于正常值的溫度，還有對方聽到深淵兩個字沒有絲毫改變的臉色，都在告訴他。

    至冬國的天，也許就要變了。

    從她的到來開始。

    第15章 火水

    聞音擦了擦側(cè)臉上迸濺上的漆黑血液，面無表情地從眼前巨獸體內(nèi)中抽出長鐮。

    鐮刃和巨獸的骨骼碰撞，發(fā)出一聲鈍鈍的悶響。

    似乎是卡住了。

    她不大有耐心，便加大了力氣的輸入，巨獸的骨骼深處傳來不堪重負(fù)的嘎吱聲。

    最粗壯的肋骨被聞音輕松斬斷，沾了血的鐮刀也從中收回。

    聞音將刀身仔細(xì)地擦拭了一遍，用巨獸的皮毛。

    那支鐮刀終于露出了真容。

    通體黑色，刀刃是極為流暢的圓弧型，用最上等的礦石打造，在無邊的黑暗中依舊帶著凜冽的寒光。

    刀刃和刀柄的連接處是深紅色的花紋，特意做出了較為夸張的式樣，反襯得半鏤空設(shè)計的刃柄越發(fā)地精巧。

    當(dāng)初設(shè)計的時候就花費了聞音不短的功夫，索性成品也令人滿意，陪了聞音很長一段時間。

    她能在深淵里如魚得水，也要感謝這位“伙伴”。

    剛剛聞音殺死的這頭巨獸，被魔化的程度較高，是不能直接食用的。雖然聞音的體魄還算強大，但是——她也不想冒著成為一個瘋子的風(fēng)險。

    “大人大人！聞音大人！”一旁黑漆漆的迷霧里，傳來一陣帶著激動的呼喚聲。

    盡管經(jīng)過黑霧的傳播有些失真，聞音還是輕松聽出來，是克里斯吉娜的聲音。

    就是在返回至冬的飛艇上和好朋友冰螢術(shù)士說小話被聞音發(fā)現(xiàn)的那個雷螢術(shù)士。

    近來因為深淵的緣故，愚人眾各個小分隊都被要求依次進(jìn)入深淵清理魔獸，清理滿一定數(shù)額才可以離開。

    最近剛好輪到克里斯吉娜她們小隊。

    聞音曾經(jīng)順手救過那個差點險在魔獸群里出不來的冰螢術(shù)士，因此收獲了這只小隊的滿值好感度。

    尤其是克里斯吉娜。

    聞音甚至猜想，如果小怪們也有好感度名片的話，她現(xiàn)在應(yīng)該已經(jīng)拿到雷螢術(shù)士的好感度名片了。

    聞音單手持刀，將強勁的元素力附著在鐮刀刀刃上，一刀揮過斬破黑霧。

    空氣里泛起淡淡的冷意來。

    “啊啊啊……啊嚏！”克里斯吉娜抱著肩膀，把自己縮回雷螢術(shù)士的標(biāo)志性紫色長袍里，連兜帽都立即帶上，還是狠狠地打了一個噴嚏。

    在稍遠(yuǎn)一點的地方，愚人眾先遣隊的雷錘前鋒軍，看著眼前熄滅的火堆，不敢怒不敢言。

    這種事情其實已經(jīng)不是第一次發(fā)生了，但是他們也不敢問，也不敢說。

    雷錘前鋒軍熟練地捅捅旁邊的火銃游擊兵，后者熟練地扛起火銃，朝著他們今天的晚飯開槍。

    火堆重新點燃。

    克里斯吉娜幾乎是小跑著扯著聞音的手回到火堆的擁抱，一旁的冰螢術(shù)士，塔莉婭，及時遞上火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