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朋友約你逛街，你欣然赴約，地點在本市著名鬧市區(qū)，特點是商場林立、網(wǎng)紅店扎堆。

    逛街一小時，又排倆小時隊吃上飯，朋友提議再找個地方喝點東西。你摁亮手機一看九點鐘，不早不晚，再喝一攤不是不行。而且你恰好有些東西想說出來，佐以含酒精飲料，也許說得更順暢。

    于是一拍即合，打開地圖搜索起附近酒吧，按照好評順序挨個挑選。

    你心里揣了一兜子事，到酒吧后目不斜視，看見空位徑直坐下，朋友堪堪跟上你速度。

    酒保迎上來問喝什么。你拿著菜單一秒鐘翻了兩頁，指著一個很抽象的名字說要這個，下面黑體字標注本款飲品酒精度數(shù)30。朋友相對保守，只點了杯龍舌蘭日出。

    等待雞尾酒的時間里，你先開口鋪墊：“其實我最近遇見一個人……”

    她立刻心領神會：“男人？”

    你從嗓子里憋出像是承認又不大想承認的聲音。

    朋友繼續(xù)問：“然后呢？”

    你停了停，不知道該從哪里說起，索性直奔主題：“我這幾天經(jīng)常想起他，但是我和他不是那種親密關(guān)系。我也不想跟他成為那種關(guān)系。你覺得我現(xiàn)在該怎么辦？”

    朋友試圖理解：“意思是你暗戀他但是不想表白？”

    你搖頭：“不是……我買過他?！?/br>
    朋友被最后四個字嚇得花容失色：“買？什么買？他是鴨子？你去嫖了？”

    “是……也不是吧?！蹦氵t疑道，“沒有真的睡，體驗了一下。”

    酒保適時端上兩杯顏色漂亮的飲料。你端起來仰頭就喝，一口喝掉半杯，喝得舌根到喉嚨都是火辣辣的一片。朋友則完全顧不上酒了，身體和臉都朝你的方向湊近，只想著追問詳情。

    酒精迅速發(fā)揮作用，你臉紅耳熱，大腦運轉(zhuǎn)速度跟著變慢，需要掰著指頭數(shù)給她聽，第一次見面，第二次見面，他長什么樣，什么發(fā)型，穿什么風格的衣服，被你起綽號叫小鳥……

    細長玻璃杯的外壁已經(jīng)滾落數(shù)道水珠，朋友還是一口沒喝。

    她聽完前因后果，意猶未盡，自告奮勇?lián)斍楦袑?，為你排憂解難：“你老是想他，說明你陷進去了?！?/br>
    你很沒底氣地反駁：“也不至于說是陷進去了吧……”

    “至少是有點喜歡他唄?！?/br>
    有嗎？

    想了想，你說：“我覺得不是?！?/br>
    “怎么不是呢？”朋友一臉恨鐵不成鋼，“我換個說法，你想過和他談戀愛的樣子嗎？”

    你誠實地搖了搖頭。

    朋友不解：“為什么？你把他描述得我聽了都心動。你要是不喜歡他怎么能把他說得那么好？”

    你也思考過這個問題，最后得出的答案是：“只是他對我來說很有吸引力?！?/br>
    “那為什么不喜歡？”

    你卡了一下殼，隨即很順暢地回答說：“因為很臟啊?！?/br>
    朋友沉默了一會兒，了然道：“也是。被你說得差點忘了他是半個鴨?！?/br>
    冰塊已經(jīng)化了個七七八八的龍舌蘭日出終于被朋友端起喝了一口。

    不過也就一口，朋友很快又放下了杯子，對你擠眉弄眼說悄悄話：“你那個小鳥有多帥啊？跟后面那個帥哥比起來怎么樣？”

    “什么帥哥？”

    “你背后，黑色衛(wèi)衣那個?！?/br>
    你把剩下的酒又喝掉二分之一，借著撩頭發(fā)的動作回頭看了一眼。酒吧的暖黃燈光在這一瞬間和酒店的燈光融為一體，它們?nèi)空赵诹送粋€人身上，照得他脖子上細細的銀鏈子閃了一下你的眼睛，讓你在第二時間才看清朋友比較的兩個帥哥其實是同一個人，而當事人此刻正好也在看你，眼睛黑黑的，看不出任何情緒。

    你僵硬地回過頭來，對一臉期待的朋友擠出個笑，一口氣干掉了剩下的酒，背起包往外沖。

    朋友追在身后問怎么了怎么了到底怎么了。

    走出酒吧幾百米遠你才慢慢停下，轉(zhuǎn)過身告訴她：“他就是那個小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