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為魔族的我如何在名門正派做臥底 第28節(jié)
李萱曾是瓊山十?分耀眼的劍仙。 摘星真人雖是瓊山劍, 但她收的徒弟蒼竹涵卻?不算是十?足的劍修。于蒼竹涵而言,他的道更深植于心性,劍只是表現(xiàn)形式之一。李萱則不然, 李萱是以劍為道的人, 她的人就像她的劍, 剛直不阿, 寧折不彎。 在晅曜出現(xiàn)之前,其實大多?數(shù)人都以為下一任的瓊山劍會是由李萱擔(dān)任, 瓊山的未來, 會由她輔佐蒼竹涵共同擔(dān)當(dāng)。瓊山只要有他們兩人在, 足以再?保上清天百年無憂——當(dāng)然,這都是在李萱出事之前。 李萱出事, 瓊山劍的繼承者隕落。瓊山忙得?焦頭爛額,石無月也正是借了這個空檔在上清天攪起了風(fēng)雨。那會兒?黎門首當(dāng)其害, “她”寄書?十?八封求救,卻?一書?也未向瓊山發(fā)出,除了不想再?給蒼竹涵添麻煩,也有體諒在。 瓊山派已經(jīng)無“劍”了,若還要逼他們?yōu)榇罅x再?遣出他們的“道”,一旦此“道”折損,瓊山派將會失去的可不是未來百年的仙首的地?位,還有他們自“母神”處承下的“責(zé)任”。 這也是瓊山弟子不喜黎丹姝的根本原因,當(dāng)年瓊山本就處于危機之中,卻?因她的錯誤引得?蒼竹涵涉險,要不是摘星真人救助及時,瓊山險些真陷入“劍”折“道”消的境地?里?去。 當(dāng)然,明事理的人都知道這和黎丹姝無關(guān),救助黎門是蒼竹涵自己?的決定。只是人心哪得?十?足公正,那些心痛心驚,舍不得?加在自家?人的身上,難免遷怒于人。 這些道理黎丹姝都懂,她卻?對此頗為不屑。 要說對不住,這天下她也只對不住蒼竹涵,絕對不包括瓊山派。明明是他們將重責(zé)壓在了蒼竹涵的身上,蒼竹涵不聲不響承了,卻?還要將他的神魂一并都綁在上面,不許他有一點自我偏心,但凡他涉險了、出格了,便要絮絮叨叨扯出諸多?不妥。 憑什么? 都是被蒼竹涵護著的家?伙,被保護著的人,有什么資格來要求保護者要全心全意? 就像李萱。 她曾是瓊山劍,她的師尊攬月真人視她如己?出??僧?dāng)她折了,曾說過只會收蒼竹涵一人為徒的摘星真人不還是收了晅曜為徒,那把威風(fēng)凜凜的仙劍,最終也不仍是給了這名后來者? 晅曜的存在就是李萱被放棄的鐵證。 黎丹姝對李萱天然有好感?。這誠然有一部分源自于她們曾見過,但更多?的一部分則是因為蒼竹涵。黎丹姝看著李萱,就仿佛看到重傷之下的蒼竹涵。當(dāng)年與石無月一戰(zhàn)后,他如此虛弱,是付出了多?少艱險,才穩(wěn)住了大弟子的位置,沒有像李萱一樣被放棄? 黎丹姝心里?難受。 她越難受,就越希望李萱能?恢復(fù)如常,能?重新成為當(dāng)年的金丹劍仙。 她沒有再?說話,一聲不吭地?開始運功。 始無在一旁觀察著她,見她神色忽而有異,敏銳道:“我覺得?你?好像誤會了什么?!?/br> 黎丹姝沒有理會始無,始無見狀頗為無奈,他搖頭嘆氣:“你?這心思真是……哎,算了,反正處久了你?也能?明白。” 黎丹姝心情不好,連一邊的晅曜都察覺了。 他感?覺到黎丹姝似乎瞪了他一眼,他幾乎是反射性地?對自己?一天的行為進(jìn)行了自省——他今天沒有說錯話,也沒有冒失壞事,說起來,他今天只干了一件事,就是帶著黎丹姝來見始無?。?? 他路上還悄悄幫她開了一樹的花給她瞧,她總不能?是因為這件事和他生氣。晅曜腦子轉(zhuǎn)的飛快,既然黎丹姝不是因為他的行為生氣,那根源就只能?在始無的身上了。 晅曜狠狠瞪了始無一眼。 始無:“……我覺得?你?也誤會了什么。算了算了,我倒霉,我倒霉!” 始無見晅曜如石頭一般壓在陣上,心知自己?在不在都無所謂了。他也不想被晅曜盯著過上兩個時辰,干脆甩甩袖子,去別?的峰頭逛逛,找點樂子。 始無走了,晅曜壓陣。黎丹姝坐在李萱的對面,微微閉著眼。 她今日戴了晅曜送她的五彩寶石簪,一根金簪斜斜插在鬢間,像是從發(fā)間長出的一枝春光。晅曜從前最不耐煩等待,可他如今瞧著黎丹姝,倒覺得?時光并不難熬。 瓊山的萬古長春似乎真有可取之處,晅曜漫不經(jīng)心地?想,至少安寧得?不令人討厭。 黎丹姝進(jìn)了李萱的靈府里?。 她見過劍修的靈府,卻?從沒見過這么古怪的靈府。 李萱的靈府界中既沒有永不停息的天火,也沒有遍地?焦火。正相反,李萱的靈府內(nèi)是春暖花開,風(fēng)和日麗。 黎丹姝還記得?始無說過的話,李萱心中有魔,所以即便眼前瞧著一片安泰,卻?也是半點不敢放松。 她走在這片桃林間,小心翼翼,在快要走出去的時候,聽見了人聲。 那是三三兩兩穿著瓊山制服的女弟子,黎丹姝躲避不及,不小心踩上了枯葉,便被這些女弟子發(fā)現(xiàn)了。 她們瞧見了黎丹姝,眼中隱有好奇,倒沒有敵意,反而笑嘻嘻地?同她說:“你?就是今天新來的女弟子嗎?” 黎丹姝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瓊山制服,猜到這是李萱的意識自動在為她這個被她主動接納了的入侵者編織身份,她原本就很擅長扮演,當(dāng)下也不含糊,笑瞇瞇地?點頭說:“是呀,只是我迷路了,師姐們能?領(lǐng)我走一段嗎?” 瓊山派的弟子性情都不錯。 她們也不責(zé)怪黎丹姝亂走,招招手就讓她跟著來,還不忘同她科普些規(guī)矩。 系著桃花簪的一名女弟子說:“咱們瓊山?jīng)]什么大規(guī)矩,只是有些戒律要守。所以新入門的弟子首先要去拜訪李萱師姐,她是正法弟子,新入弟子需得?由她授戒,完成受戒后,才能?前往內(nèi)門弟子修習(xí)的小青峰?!?/br> 這些倒是黎丹姝不知道的,她點點頭,十?分溫順的模樣。其他弟子以為她是膽小,還不忘寬慰她,說:“你?不用擔(dān)心,李萱師姐雖然看起來嚴(yán)肅,但其實心很軟的。咱們只要守心持正,她便不會苛責(zé)。” 黎丹姝想了想李萱的樣子,也不覺得?李萱真是個不近人情的冷漠家?伙。 她們一路走著,于山前殿還又碰上了一個迷路的女弟子。 這個女弟子比黎丹姝從桃林出來還夸張,她在原地?轉(zhuǎn)了好幾圈,見到了黎丹姝她們,就像見到了救星,連忙跑了過來,眼圈都紅了,說:“師姐,我找不著入門的路了,您能?不能?——” 戴著桃花簪的女弟子聞言忍不住撲哧笑出聲。她指了指右側(cè),揶揄地?同那名女弟子道:“蘭華,你?又弄錯南北了,你?往南看。” 那名快急著哭出來的女弟子揉了揉眼睛,果真看到了蒼竹涵之前指給過黎丹姝的那條小道。 女孩子又笑了起來,她笑起來的時候臉上有淺淺梨渦,她說:“對哦,我怎么又找不到了?!?/br> 為首的女弟子聞言忍不住搖頭,她說:“蘭華,你?明明是渡過問心池的,怎么性情還是這么冒失。” 那名女孩子也有些不好意思,她紅著臉說:“問心池洗靈不洗性情嘛……” 那女弟子像是拿她沒有辦法,搖了搖頭說:“也是李萱師姐太?慣著你?了,要我說呀,你?讀上百遍清凈經(jīng),這性子也就能?沉穩(wěn)些了?!?/br> 女孩聞言有些得?意又有些窘迫,她說:“我不會給萱師姐添麻煩的,我今天是念了三十?遍清凈經(jīng)才出門的!” 那女弟子聞言徹底沒了辦法,她連連搖頭,又瞧見了黎丹姝,心中浮出一念。 女弟子指著黎丹姝同女孩說:“正好,這位是今日新入門的女弟子,算是你?師妹,尚未見過李萱師姐。不如你?來行師姐之職,帶著她去見過李萱師姐,再?安頓好。清凈經(jīng)對你?是沒什么作用了,或許長些輩分對你?有用?!?/br> 女孩嘿嘿一笑。 她也知道眾人是關(guān)心她,并不反駁女弟子的安排,瞧見了黎丹姝后,更是十?分好奇。問她:“你?好,我是蘭華,是前年入門的內(nèi)門弟子。師妹怎么稱呼呀?” 黎丹姝愣了一瞬,心道黎丹姝的名字估計不能?在瓊山用,稍稍思量后,回答說:“我叫紅珠,師姐叫我紅珠就好?!?/br> 蘭華點了點頭,她長得?很喜慶,笑起來的時候更是有兩個酒窩。 她有些拘謹(jǐn)?shù)?試探著拉了拉黎丹姝的手,黎丹姝沒有拒絕,她便開心地?笑彎了眼睛。蘭華說:“紅珠師妹,你?放心,我雖然有些不靠譜,但我會努力?照顧你?的,你?以后有什么事情都可以來找我!” 為首的女弟子聞言無奈道:“你?還是先把她帶去見李萱師姐吧?!?/br> 蘭華找著了路,便心情雀躍地?領(lǐng)著黎丹姝去了。她似乎完全沉浸在了當(dāng)師姐的快樂中,什么都與黎丹姝說。 她與黎丹姝說:“師妹,你?知道嗎?我當(dāng)了兩年多?小師妹啦,這兩年不知怎么的,后山似乎不太?穩(wěn)定,掌門和長老們都沒有收徒的意思,我差點以為我一輩子都當(dāng)不了師姐了?!?/br> 黎丹姝看了看這小姑娘,倒也不覺得?丟人,溫聲叫了句:“蘭華師姐?!?/br> 蘭華聞言紅透了臉,她期期艾艾地?應(yīng)了,應(yīng)完還不忘說一句:“師妹,你?真好看呀。在這瓊山,我都沒有見過比你?更好看的人了,你?一定能?被長老們收為親傳弟子的?!?/br> 黎丹姝心覺好笑,瓊山五子看起來可不太?像是會因容貌選弟子的人——啊,摘星真人可能?除外?。 不過蘭華這話還是讓黎丹姝頗為警覺。晅曜的容貌相當(dāng)出眾,他在瓊山也從不遮掩,這女孩說她在瓊山?jīng)]有見過比她更好看的人,豈不是意味著李萱靈府形成的界里?,時間怕在五十?年前? 五十?年前,李萱剛出事的那會兒?。 她的靈府竟然一直停在這會兒?嗎? 黎丹姝皺著眉想了會兒?,還是想不出更多?有關(guān)李萱出事的細(xì)節(jié),這事始無似乎也并不清楚,按照始無對黎丹姝的說法,李萱是在某天突然道心不穩(wěn)生出了心魔,他覺得?可能?和李萱作為執(zhí)法弟子做出的諸多?決定有關(guān),但更詳細(xì)的也不清楚了。那會兒?他與其他人都守在后山,知道的確實不多?。 不管怎么說,還是先見到李萱要緊。 黎丹姝一路敷衍著這小姑娘,一路觀察著周圍景色。她瓊山走過的地?方不多?,這一路除了山前殿,幾乎便沒有她認(rèn)識的地?方,不過這些地?方的花草樹木皆瞧不出半點模糊的地?方,真實地?仿佛她就走在五十?年前的瓊山里?。黎丹姝當(dāng)然不會覺得?這是因為李萱將瓊山的一草一木全部記進(jìn)了心里?,能?有如此世界,應(yīng)當(dāng)是因為李萱身為金丹劍仙,實力?所致。 這樣的人,如今卻?成了個腦袋不清楚,連下山都不能?的病人…… 黎丹姝微微垂下眼,想到了“自己?”。 “到啦!”不等黎丹姝想更多?,蘭華已經(jīng)指著不遠(yuǎn)處的正法閣同黎丹姝說,“萱師姐白日都在這里?,我?guī)?去見她!” 說著蘭華便拉著黎丹姝進(jìn)了殿中。 她與李萱關(guān)系瞧著確實不錯,一路上半點拘謹(jǐn)都無,正法閣的弟子還會主動和她打招呼。 蘭華解釋:“我是李萱師姐下山救回來的,一開始沒入門的時候,就住在正法閣,所以和大家?比較熟——啊前面左拐,馬上就能?看到萱師姐了!” 黎丹姝隨著蘭華的說法左轉(zhuǎn)繞過了百寶架,百寶架后,正有一名高冠束帶的年輕女修,抱著一捧書?整理。 “萱師姐,我來看你?啦!” 蘭華笑瞇瞇地?湊了過去,伸手就要幫年輕的女修整理那些書?籍。年輕的女修面上露出無奈的表情,倒也順了女孩的心意。她將書?本交給了蘭華,略一抬眼,瞧見了黎丹姝。 李萱微微有些訝異。 她看向黎丹姝、比瓊山靈泉清透的眼睛里?慢慢浮出笑意。 姿容清俊的女修向她微微頷首致意,溫聲問道:“這位師妹是?” 這是五十?年前的李萱。 黎丹姝無比清晰的認(rèn)識到這一點。 這是“她”曾想要在瓊山宴上結(jié)識的朋友。 有那么一刻,黎丹姝差點要脫口而出自己?的名字,好在她壓住了舌頭。 黎丹姝也彎起了唇角,她同李萱道:“萱師姐,我是紅珠,今日新入門的弟子?!?/br> 黎丹姝在李萱的靈府里?探查著,晅曜在陣外?數(shù)著時間。 他看著黎丹姝,覺得?她這樣少見的安靜是很好,可時間久了,卻?又令人心煩。晅曜心想,黎丹姝什么時候安靜過這么久啊,她是這么矯情又矜貴的客人,每天光是為喝茶,都能?折騰個半日。 她哪里?是會這么久都枯坐著的性格。 晅曜守著。 他守得?郁悶。 太?陽一點點的要落山了,黎丹姝還在坐著。 晅曜察覺到了不對勁。 兩個時辰早就過去了,黎丹姝卻?還沒有出來,這和始無說的不同。 晅曜急了。 他抬手就想要強把黎丹姝拉出來,卻?在出手的瞬間,被不知何時回來的始無抓住了。 始無皺眉道:“晅曜,這可不是任性的時候?!?/br> 晅曜毫不退讓,他說:“你?說了治兩個時辰,可現(xiàn)在至少過去了兩時一刻,她該出來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