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術(shù)傳人在古代,知己遍天下 第122節(jié)
王昀的笑僵住了,正要再說些什么,這個時候,就見盧公子踏過了坡下的最后一道石階,一行人來到峰頂,盧公子看著駱游,沉聲道:“駱兄,張允死了?!?/br> 什么? 熱熱鬧鬧的峰頂處霎時就像是被什么奇怪的東西給按下了暫停鍵,眾人神色無不震驚。 片刻后,駱游還未說話,王昀急忙問:“盧兄,這、我……我們沒聽錯吧?你方才說的是,張允,咱們書院的那個張允,他死了?” 盧公子面色沉重,聲音帶著冷意,道:“是,張允昨日歸家,原先約好今早日出時在書院山腳集合。他從來守時,此番過時未至,我便派下人去他家探問?!?/br> 探問的結(jié)果可想而知:“張允家人去他房門口叫人,無人應(yīng)答,于是推門進(jìn)去。最后發(fā)現(xiàn),張允就死在他房中的桌案前!” “這……”王昀仍然在震驚中沒能回過神,當(dāng)時連咽了幾下口水,艱澀道,“死在桌案前,這好端端的,他怎么會死?是怎么死的?病逝還是……” “是他殺!”盧公子道,“張允是人在家中,被人潛入殺死的!” 他殺二字一出,頓時又引來現(xiàn)場一陣靜默。 魏國近年來相對安定,雍州的治安也還不錯,雖不說達(dá)到夜不閉戶路不拾遺的程度,但像這樣嚴(yán)重的惡性殺人事件,還是很少見的。 死的還不是普通人,而是霧隱書院的學(xué)生! 尤其是,張允才剛剛在摘星樓的詩會上揚名,他的成績在霧隱書院也從來都是名列前茅。 他已經(jīng)獲得了書院先生的聯(lián)名推薦,今年年底就可以去往上京,參加明年春季的科舉會試! 張允之死,不可等同于路邊小人物的死亡,一定是要被深究的。 王昀的腦子有些亂,他看著面色沉重的盧公子一行人,饒是平常極會活躍氣氛,這一時也不知該說什么才好,只有一句話脫口而出:“張允死了,那你們還過來做什么?” 最怕空氣再度安靜。 但王昀說的居然很有道理:是啊,張允死了,這么大的事情發(fā)生了,身為同窗,身為好友,這于情于理的,大家的詩會都不好意思再開下去了吧? 盧公子一行人還巴巴地都跑來,就為了報個信? 報信的話,不是隨便來一兩個人就行了嗎? …… 呃,氣氛再度尷尬。 于是,駱游這邊先來的人,與盧公子等后來的一眾人,就這樣站在仙云峰的峰頂上,兩邊對望著,面面相覷。 片刻后,盧公子咳了一聲道:“張允被發(fā)現(xiàn)死亡后,張家人當(dāng)即便報了官。我與伍先生,還有諸位同窗也都立即趕去了現(xiàn)場?!?/br> 他語調(diào)沉緩地道來前事:“州府賊曹于大人派了周捕頭與另外三名一等捕快一起去查案,查探過后,發(fā)現(xiàn)張允死時門窗俱關(guān),他是被反鎖在屋子里,被人一掌打死的?!?/br> “張允的胸口有一個紫紅色的掌印,掌印從他胸骨處陷入半寸,他的心臟便因為這一掌而被擠壓破裂!張允是心臟流血,睜眼而亡的?!?/br> 這個死狀描述未免有些過于詳細(xì)了,在盧公子身后,不少讀書人都面露不忍地別過了臉去。 而駱游這邊,眾人也都不由得被他這一番話語吸引精神,同時亦是露出痛惜的神情。 盧公子卻看著駱游,字字有力道: “駱兄,張允的死狀特征鮮明,駱氏族中有一門絕技,名為化骨摧心掌。此為駱氏獨門絕學(xué),非嫡系子弟不可習(xí)得!而張允,分明是被化骨摧心掌所殺!” 這句話意有所指,字字驚心。 駱游目光陡然一冷,他也看著盧公子,聲音中壓抑了怒氣道:“怎么,盧兄懷疑是我殺的張允?” 盧公子呵一聲道:“在下只是就事論事,講述事實,至于張允究竟為何人所殺,卻非我所能定論。最后自然也還是要看賊曹查案結(jié)果!” 駱游便也哼笑一聲,一時間兩人目光相對,卻簡直像是有刀光劍影在來回廝殺。 王昀連忙插話,做出笑模樣道:“哈哈,駱經(jīng)綸殺人?這、這怎么可能?這不根本就是笑話么?盧公子說得對,事實如何,還需賊曹定案?!?/br> 說著,又趕緊招呼眾人準(zhǔn)備準(zhǔn)備。今天的詩會是辦不下去了,插茱萸的活動倒是可以繼續(xù)。 王昀的話也說得很好聽:“張允兄不幸離世,咱們或許做不了別的什么,但在插茱萸時將張允兄的那根也帶著茱萸一起插上,這個咱們還是能做的。” 此言一出,頓時引起不少共鳴,大家紛紛稱贊王昀思慮周到,有情有義。 就這樣,話題被帶偏了,盧公子先前營造出的,問罪一般的氛圍也就自然消散掉了。 盧公子倒也而不急,他跟著眾人一起將帶來的茱萸插好。 插完自己那根以后,他又取出一根備用的茱萸,代替張允插好。 起身時,盧公子卻看向站在一旁角落里程靈,忽然道:“程兄,你對張允還算熟悉吧?” 程靈愣了一下,這是……火燒到自己身上了? “我與張允,只是見過數(shù)次。”程靈立刻否認(rèn)道,“盧兄為何有此一問?” 盧公子道:“據(jù)張允家人說,張允原先有一未婚妻,是戴記染坊的小娘子。后來戴記染坊被程兄你收購,戴娘子則留在了新染坊做工。程兄,張允家人懷疑是你殺的張允?!?/br> 這是人在家中坐,鍋從天上來? 第190章 究竟誰是兇手 九月初九,重陽詩會沒能開成,程靈最后卻與前來參加詩會的眾人一起下山,去了平安坊。 平安坊張家,幾名帶刀捕快正在等候仵作驗尸,同時也在等候駱游等人的到來。 張允的死雖然被初步認(rèn)定是化骨摧心掌所殺,但最終的結(jié)論卻還是要等仵作驗尸才能提交書面。 這其中最大的一個問題就在于,化骨摧心掌涉及駱游,而駱游是府君嫡長子! 要不是這個案子被盧公子等人撞見了,事情已經(jīng)大范圍傳出,霧隱書院那邊也出面關(guān)注了,幾名捕快是真不想將這事情往駱游身上扯。 而在詢問死者親屬時,張允的父母卻又給出了另一種可能與方向。 尤其是張允的母親,張母傷心憤怒之極,不停哭訴:“差爺,是那個程靈,一定是他!戴家的小賤蹄子不守婦道,與我兒定了親,又跟那程家小子勾勾搭搭!” “后來我看她實在不成樣子,就做主命我兒與她退了親。可誰想,這賤人一面勾搭著程家小子,一面又仍然不舍得放棄我兒,她這水性楊花,朝三暮四的,到頭來卻是害了我兒?。 ?/br> “嗚嗚嗚……” 張母邊說邊哭,哭聲之悲戚,真是令聞?wù)邆?,見者落淚。 幾名捕快互相對眼色,丘捕快對捕頭佟懷忠說:“頭兒,這婦人說的也是個道理。但凡殺人,總得有個因由,咱們駱公子與這張允無冤無仇的,以他的身份地位,又怎么可能親自動手來殺同窗?” 另一名姓呂的捕快說:“正是這個理,但那程靈就不同了,他與張允爭風(fēng)吃醋,若是懷恨在心,悄悄殺人,再嫁禍駱公子,那也是說得過去的……” 話音沒落,便聽一聲低斥傳來:“胡扯!” 這聲音竟有幾分熟悉,幾名捕快抬頭去看,只見一行人匆匆而至,正從張府的院門外走進(jìn)來。 其中最為顯眼的,正是駱游、盧公子、伍先生等人。 而出聲呵斥呂捕快的,便是駱游! 幾名捕快渾身一激靈,佟懷忠領(lǐng)頭,連忙帶著捕快們站起來,與駱游等人見禮。 駱游側(cè)身讓過道:“幾位公務(wù)在身,國法在前,不必與我等多禮?!?/br> “不錯。”盧公子緊跟著道,“幾位身為州府捕快,雖說駱兄乃是府君之子,但王子犯法尚且與庶民同罪。咱們駱府君向來是秉公秉正之人,駱兄承襲家風(fēng),亦是如此?!?/br> 盧公子拂塵一揮,道袍飄飄,正氣凜然道:“霧隱書院的學(xué)子竟然在家中被殺,如此重案要案,幾位捕快想來自然是要認(rèn)真清查,秉公辦案的,是吧?” 捕頭佟懷忠生著一張紫黑的面龐,清瘦嚴(yán)肅,立即道:“自該如此!” 說著,他的目光掃過旁邊還在傷心擦眼淚的張母,頓時向眾人拱手說:“諸位,經(jīng)過與死者父母的問話,現(xiàn)如今,死者母親指認(rèn)同住在平安坊的程靈……” 眾人便齊齊地,又將目光轉(zhuǎn)向程靈。 一下子,程靈就被認(rèn)出來了。 張母轉(zhuǎn)過頭,緊緊盯著程靈,驚叫道:“是你!你就是程靈,是你殺的我兒!對不對?是不是!你償命,你給我兒償命!” 一邊尖叫哭喊,同時,張母猛地就往程靈這邊撲。 “??!”外頭更有驚呼聲響起。 在這種混亂中,程靈沒有閃躲,而是伸出一只手,輕輕一拿,就從張母的張牙舞爪中捏住了她一只手腕。 張母一經(jīng)被程靈捏住手腕,立時就感覺到半邊身子一麻,也不知怎么,渾身就沒了力氣。 “你……”她驚恐又憤怒地看向程靈。 程靈聲音冷靜道:“張?zhí)信谑懿挥H,請你自重。” 張母:…… 程靈松開張母的手,后退一步。 張母頓時就也握住自己的手,后退了一步。 經(jīng)過這個小插曲,張母不再憤怒尖叫,而方才在門外驚呼的人也被人帶了進(jìn)來,原來竟是戴思媛。 張允之死,按照如今的查案程序,報官之后,先是要查探死者死因,勘驗現(xiàn)場,然后清查死者生前社會關(guān)系,有無仇家,同時詢問證人—— 當(dāng)然,張允是死后一段時間才被人發(fā)現(xiàn)的,沒有誰真正見過兇手,所以證人方面,其實約等于無。 誰也不能咬定證明張允究竟是被何人所殺,張母攀咬程靈,那也只能說是給捕快提供查案方向,卻不能證明程靈就是兇手。 但對程靈而言,這個麻煩卻已經(jīng)算是被惹上了身。 她被張母攀咬,也就有了嫌疑,捕快可以尋她問話,并對她進(jìn)行調(diào)查。 就在這時,仵作與另外兩名輔助勘察的捕快走了進(jìn)來。在幾人后方,又有兩名書生打扮的人跟著。 仵作抖著嘴唇,見到佟懷忠的第一句話就是:“佟捕頭,張允死亡已有兩個時辰,是被高手從身前正面擊殺,死時他人就坐在桌案前。驗尸時可以見到,他胸骨雖然下陷,卻并未完全斷裂……” 一番話后,仵作最后結(jié)論:“這、這的確是化骨摧心掌的殺人特征!” 駱游的嫌疑,比程靈更大! 眾目睽睽之下,佟捕頭繃著臉問駱游:“駱公子,請問今日卯時,你在何處?” 駱游道:“卯時天尚未亮,我自然是在家中?!?/br> 佟捕頭問:“在家中做什么?可有人能證明?” 駱游道:“卯時初,我還在睡,卯時三刻,我照習(xí)慣起床練拳。家中下仆多人共見,皆能證明。” 話說完,佟懷忠還沒說什么,張母已是在旁邊尖叫道:“你家的仆人,當(dāng)然會給你做證明!但是誰知道他們說的是真話假話?這根本做不得數(shù)!” 她目光憤怒,神情癲狂。先前攀咬程靈,現(xiàn)在又惡狠狠地瞪著駱游,佟懷忠見她這凄慘的模樣,不由得喝道:“冷靜!” 這時,盧公子忽然插嘴道:“佟捕頭,其實要想明確駱兄是不是兇手,還有一個最為簡單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