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術(shù)傳人在古代,知己遍天下 第69節(jié)
程靈在剛才幫助商隊眾人扶車趕路的時候,其實也不僅僅是獲得了眾人的好感,她還在與大家的交談中獲取到了許多信息。 比如說,商隊里的這些人,雖然有一部分是冉氏從外界招募的,比如小五,比如數(shù)量達(dá)到一半以上的普通護(hù)衛(wèi),又比如說一些粗使的行腳夫、苦力等等。 但其他一些在商隊中占據(jù)重要地位的人,比如護(hù)衛(wèi)隊首領(lǐng),比如明叔,比如負(fù)責(zé)計算商隊收支的賬房等人,卻都是冉氏的家生奴仆。 這些家生奴仆那是真正的,世世代代都為冉氏奴,對冉氏忠心耿耿。 他們的父母、妻兒、兄弟、朋友,甚至可以說,所有具有親密關(guān)系的人,基本上都依附冉氏為生。他們就是冉氏這棵大樹上附著的綠葉、藤蘿,乃至于蟲豸,與冉氏共生,一榮俱榮。 理清楚這層關(guān)系以后,程靈也就明白了,這些人為什么對冉文吉那么忠心了。 像這樣的家生奴,大概也是世家區(qū)別于普通暴發(fā)戶的底蘊(yùn)之一吧。 冉氏雖然說是沒落士族,如今甚至要“淪落”到以經(jīng)商為生的地步,可這份底蘊(yùn)卻仍然是尋常寒門所望塵莫及的。 程靈默默記住這些關(guān)系,有一種對這個世界的規(guī)則越發(fā)明晰的感覺。 下半夜,星光重新出現(xiàn)的時候,商隊一行終于來到了赤霞城南門之外。 南門這邊戒備要比東門森嚴(yán),商隊才剛剛在南門外停下,就有小隊城門官兵從那側(cè)門邊小跑過來,嚴(yán)厲問詢。 明叔掏出冉氏的令信,還有路引,又悄悄跟守城官拉了手,塞過去荷包銀錢,并說明情況道:“路上不太平,咱們也是沒辦法,不得已連夜趕路。只有到了咱們赤霞城,小老兒我這才能放心啊?!?/br> 守城官的臉色緩和了,語氣也變得客氣起來,但還是說:“不是不通融,但是半夜開城門,下官委實是沒有這個權(quán)利。誰來了都不敢,除非是府君親至?!?/br> 又說道:“老哥你就帶著商隊在城門口等著吧,辰時一到,城門一開,你們就能進(jìn)去?!?/br> 明叔自然不能強(qiáng)求,他不但不能求,還要連連致謝呢。 最后商隊就在城門口等候了起來,后方,程靈將俘虜交給小五,卻是要悄然離去。 小五不敢高聲,怕驚動了旁人,就連忙低聲問程靈:“你就這么走了?你不當(dāng)面跟冉文吉交接一下,萬一他賴你的帳,回頭不把約定的好處給你怎么辦?” 程靈聽笑了,她伸手拍拍小五的肩膀,也輕聲回了一句:“他不敢的?!?/br> 說完,她對小五擺擺手,隨即一轉(zhuǎn)身,就頭也不回地大步離去了。 程靈的身影很快湮沒在夜色中,同時也消失在小五等人的視線中。留下小五在原地呲了呲牙,又摸了摸自己被程靈拍過的肩膀。 “唉?!辈恢趺?,小五就嘆了口氣。 程靈急于離開,其實還是擔(dān)心自己的家人。她不想在城門外干等到天亮,索性告別商隊,就繞著城墻往東邊奔行尋找起來。 赤霞城的城墻真的就沒有疏于防守的松懈地帶嗎? 不可能沒有的。 程靈往東奔行到城墻中段,果然就發(fā)現(xiàn)了這一片幾乎沒有守衛(wèi)。 倒是有巡行的士兵剛剛從這邊走過,程靈就在這段城墻下耐心等候著,等那隊士兵徹底走遠(yuǎn),完全不能再見到其蹤影了,才取出抓鉤,飛爪往上,準(zhǔn)備借力攀援上墻。 這段城墻高有十米,以程靈現(xiàn)在的輕功還不能直接一躍上墻。 但有了抓鉤相助,程靈在城墻上輕蹬幾番,到底還是成功躍上了這段城墻。 上墻既然被她做到了,下墻自然就更不難了。 程靈這回甚至都不需要借助抓鉤,她一躍而下后,身軀在半空中一個翻滾,足尖在城墻上輕踏卸力,不過片刻就輕盈落地。 至此,未曾驚動任何守城官兵。 程靈披著星光,便飛快回了東城區(qū)的程宅。 這完全是一種下意識的習(xí)慣,雖然穆三娘等人不在程宅,可程靈卻習(xí)慣性地想先回去看看。 到了程宅后門,程靈正欲推門而入,忽然一點(diǎn)寒芒從斜刺里襲來。 一種熟悉的警兆瞬間突至! 第106章 天下間,做過的事情就一定有痕跡 生死一瞬間,程靈的腰身下意識往后一仰。 她下盤極穩(wěn),這一仰身,整個人就好像是成了一道懸空的彎橋,這就是武術(shù)中的經(jīng)典閃避動作,鐵板橋! 而程靈最妙的是,她不僅做到了鐵板橋,還在懸空的一瞬間又忽然往左一蕩。 鐵板橋隨風(fēng)蕩開,程靈輕盈地懸空翻身,似飛燕盤旋,緊接著又躲開了激射而來的第二道寒芒。 可是畢竟敵明我暗,敵方占了先機(jī)。 等到再次落地,這一次程靈面對的就不再只是寒芒飛射了,而竟然是寸寸驚險的彎刃刀光! 敵人出現(xiàn)了,他近身來到了程靈身邊,手持一柄薄刃彎刀,一聲不吭,萬事不管,只專注于一點(diǎn),殺人! 這種凝于一線的殺氣程靈尚且是首次感受到,她此前面對過的所有對手,都沒有誰擁有過如此純粹專注的殺氣。 連最強(qiáng)的臨海王,都不曾有! 程靈遇強(qiáng)越強(qiáng),手在腰間一抹,軍刀也在瞬間出鞘。 雙方刀來刀往,短兵相接,寸寸驚險。 詠春,八斬刀施展開來! 對方的刀法柔韌詭異,有蛇類之詭性,瞻之在前,趨之在后,施展這刀法的人,在這一刻也不像是人,而簡直就像是一條彎曲吐信的毒蛇! 夜黑,星淡,程宅的后門沒有燈光。 在這小門旁邊,窄巷之間戰(zhàn)斗的兩個人也像是融入了夜色中,殺機(jī)滾滾,與夜風(fēng)一同翻涌。 對手不吭聲,程靈便也不吭聲。 這個時候也沒什么好說的,總之誰先殺了對手,誰就活下來。 雙方各出數(shù)十招,一時卻是僵持住了,眼看難分勝負(fù),忽然程靈的另一只手在腰間一掏。 她掏的是挎包,實際上卻是溝通了背包空間,瞬間抓出一把磷粉! 原先被程靈用來輔助登山的磷粉卻在戰(zhàn)斗中再建奇功,磷粉過處,對方就下意識閉眼屏息,同時,他又驚又怒地吐出一個字:“你……” 你什么? 你生氣也沒用了,程靈刀勢忽然一變,從八斬刀變成戚派合戰(zhàn)刀。 狂猛的刀勢像巨浪壓頂,只是一瞬間,一招—— 程靈同時調(diào)動體內(nèi)能量,巨力涌動,咔! 對手舉刀招架,那薄薄的柳葉彎刀卻被程靈的軍刀一劈而斷。 緊接著,刀勢不歇,噗噗噗,劈中了對手額心,劈過了他的頭顱,劈開了他遮面的面巾,還劈開了他的咽喉,他的胸膛。 這位突如其來的殺手,從頭至尾,也只是吐出了一個“你”字,就在與程靈的戰(zhàn)斗中喪失了性命。 砰! 殺手倒地。 程靈輕輕喘息,轉(zhuǎn)頭,卻盯著巷子的另一端,低喝:“誰?出來!” 這一聲喝,在黑夜中卻直如驚雷,簡直能令人心驚魄動。 片刻后,黑暗中小心踱出一個人,這人年紀(jì)不大,一雙眼睛又倔又黑,這時聲音戰(zhàn)戰(zhàn)道:“師、師傅,是……是弟子,吳耘!” 是吳耘。 程靈不著痕跡地動了動握刀的手,聲音微緩道:“你怎么在這里?” 吳耘小心道:“弟子恍惚有些不安,直覺像是聽到了什么動靜,有些不放心,因此過來查看。” 這是說得過去的,程靈點(diǎn)點(diǎn)頭,道:“你現(xiàn)在看到了,有什么想法嗎?” 說著,她將刀歸鞘,輕步靠近躺倒在地上的殺手,微微凝目觀察他。 吳耘小心湊過來,不大敢直視地上殺手的死狀,卻又在移開眼睛后,下意識用余光去瞥了一眼又一眼。 看了幾眼之后,吳耘便暗暗一咬牙,道:“師傅,這人死在這里,也不大好看相。不然,弟子這便去想個法子,將他掩埋了?!?/br> 程靈看著吳耘,笑了,道:“怎么?怕你師傅被當(dāng)成殺人犯抓起來,這是在想辦法幫我毀尸滅跡?” 吳耘被說中了,頓時面露赧然,但還是擔(dān)憂道:“師傅,這死了人終究不好解釋。咱們藏一藏,也免了麻煩。尤其是陸捕頭,他原先跟曹老大頗有交情,這會兒只怕是就等著盯您的小辮子呢?!?/br> 程靈卻道:“吳耘啊,世上之事,只要做了,就總歸是有痕跡的。此人入室刺殺于我,我為保命而不得已將他就地格殺,此事不論怎樣說,都是我在理。但如果我隱瞞不報,反而自行毀尸,那我成什么了?” 吳耘一時訥訥,面露愧色。 程靈道:“你要記住,我們雖然習(xí)武,但我們不是法外之徒?!?/br> 說完,她拍拍吳耘的肩膀道:“天一亮,就幫我報官去,如何?” 吳耘頓時胸膛一挺,連忙脆脆地應(yīng)聲:“是,師傅!” 程靈微微一笑,又囑咐吳耘不要破壞現(xiàn)場任何痕跡,這才蹲下身來,在地上的尸身上輕輕碰了碰。 采集術(shù)被發(fā)動,很快,一股月光能量從程靈體內(nèi)流動而出。 但不同于采集臨海王的艱難,地上這位雖然也是個實打?qū)嵉母呤?,程靈采集他的速度卻居然很快。能量流失也不算多,只有基礎(chǔ)的一點(diǎn)! 系統(tǒng)提示:“你對風(fēng)雨小閣的銀牌殺手?jǐn)嗷赀M(jìn)行了采集,獲得銅錢十文,斷魂的殺手日記一本。” 然后,然后就沒了。 這真的是程靈見過的最窮的一位高手,他沒錢,也不提供特殊屬性點(diǎn),也沒留下什么武功…… 是不是也正如他殺手的人生,孑然一身來,孑然一身去? 程靈莫名生出了片刻感慨,隨即失笑起身。 吳耘看不明白她這樣做是什么意思,就懵懵懂懂地將目光圍著她轉(zhuǎn)。 程靈沒有解釋什么,只是又仔細(xì)觀察了一遍四周,確定四周沒有再埋伏什么人。然后她拎起吳耘的后領(lǐng),忽然就將身一躍。 吳耘驚呼:“師傅!” 程靈帶著他一躍就到了程宅的后圍墻上,她將吳耘放在圍墻上緊挨著后門屋檐的位置,讓他扶好了,然后囑咐他道:“你便在此處等候,我去去就來。” 這樣做的為了防止萬一再有其他殺手過來,誤傷到吳耘就不好了。 吳耘連忙點(diǎn)頭,這下子倒是有些興奮起來。 程靈帶他一躍上墻的輕功令他無比向往,也令他膽氣頓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