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術(shù)傳人在古代,知己遍天下 第47節(jié)
王邕在席間問起程靈逃難時的見聞,程靈還沒有說得太嚴重,只是說了幾句:“一路行來,十室九空,除去天災(zāi),還有盜匪為禍?!?/br> 王邕就嘆道:“十五年前,先帝請鬼谷傳人松泉先生指點江山,松泉先生就曾言道,不出十五年,齊國必然災(zāi)禍四起,國祚難繼,如今果然應(yīng)驗了?!?/br> 席間的云川郡眾權(quán)貴緊接著就紛紛談起了這段舊事。 “先帝大怒,當時便命人斬去松泉先生雙足,將他囚禁青云臺。還道,要他睜大眼睛看好了,大齊將是如何千秋萬代。” 有人嘆:“先帝到底是去得太早,否則當年若是能聽松泉先生所言,及早貶謫臨海王,如今也不至于引來這場動亂。” 有人卻說:“先帝其實還是聽了的,不然臨海王怎么會被發(fā)配到臨海?只是先帝大概也沒能想到,臨海王到了這偏遠封國,不但沒有沉寂,反而還在多年后忽然起兵了?!?/br> “今年天災(zāi)極多,不獨是咱們云川郡有,大齊各地或多或少都有一些。” “因果循環(huán)啊,都是天命!松泉先生真國師是也!” “……” 好家伙,被先帝囚禁的人,你們就這么贊嘆。 程靈聽著這些人的討論,除了為他們的言論之大膽而感到震驚,剩下的也是在為權(quán)貴們的討論方向而感到迷惑。 這到底是個什么cao作? 現(xiàn)在的情況是家國破敗,處處危機,可你們不說救國,反而就一個勁兒地在這里討論——齊國混亂是命運必然? 當然,也有可能人家辦公務(wù)的時候是討論該怎么救國的,只是眼下在這種宴席上,沒必要說得那么深入,那么實在罷了。 又或者說,那些東西,他們沒必要說給程靈聽。 程靈不能夠僅憑借宴席上的旁聽就斷定,說云川郡眾權(quán)貴都是尸餐素位之人。 但是,一種莫名的荒唐感到底還是在她心中種下了。 程靈自己也不是救世主,或許她也沒資格指責別人。她只能說她不在其位,所以她不能謀其政。 她當前所能做的,大概也只是默默積蓄自身力量,以期尋找到更好的家園方向。 蕭蠻聽了程靈的簡略轉(zhuǎn)述,嘴角卻是輕輕往上揚了一下,這個笑容是帶有譏諷意味的。 他說:“天下烏鴉一般黑,都不過是道貌岸然的偽君子罷了!” 話落,他看著程靈,程靈也看著他。 程靈在這個時候確定了,蕭蠻大概率就是一個古代憤青。 他為什么會看程靈順眼?大概程靈行事時,時常會有的大膽舉動很能讓他共鳴吧。 程靈笑了起來,她見蕭蠻雖然還有力氣說話,但神色間的疲憊卻越來越明顯,當即放緩聲音道:“時候不早了,蕭兄好生歇息,明日我再親自為你熬藥?!?/br> 她起身要走,臨走時又回身道:“蕭兄,雖然同樣都是人,但這個世間,不同的人,悲喜都是不相通的。我不后悔拒絕府君,你說的沒有錯。” 說完這句,她才真正離去。 房間內(nèi),簫蠻微微闔上雙目,口中輕喃,似諷似笑:“不同的人,悲喜都不相通,所以你恨我是嗎……母親,呵……” 程靈從簫蠻房間出來后,轉(zhuǎn)而卻又去了后院。她要去看看穆三娘和兩個jiejie,一方面是報平安,另一方面也是要交代自己接下來的打算。 就在程靈與穆三娘相見,再次說起郡守府見聞時,郡守府中,其實也有人在談?wù)撍?/br> 散席后,王七郎追著王邕問:“伯父,我程兄的確是擊殺了臨海王。你之前說的獎賞,到底什么時候給他啊?” 王邕走在前方,一邊說道:“沒有臨海王的頭顱,如何證明人是被他所殺?” 王七郎頓時就不解了,欸?這是打算賴賬還是怎么地? 他急道:“伯父,我能證明呀!我親眼所見!這還能有假?萬軍叢中,那么多雙眼睛看著呢!” 王邕頭也不回道:“那也只能證明是她傷了臨海王,劫走了人,卻不能證明臨海王是被她殺了。” 這這這,這根本就是強詞奪理啊! 王七郎又失望又惱火,語氣更急道:“伯父,你不能這樣!有功不賞,往后這上下左右,誰還有心立功?朝令夕廢,咱們郡守府這不是要成為笑話了嗎?” 話音剛落,前頭廊橋剛過,王邕卻忽然停下腳步,對著左邊一處奇石造景喝道:“出來!” 片刻后,那奇石后方訕訕地走出來一個人,正是王六郎。 王邕板著臉道:“多大個人,在自己家里藏藏掩掩的像個什么樣子?” 王六郎見了王邕就像一只縮著的鵪鶉,偏還要勉強伸出脖子,嘰喳道:“父親,我聽你們在說那玉修羅程靈。臨海王的確是他殺的,父親真不準備獎賞他了嗎?” 王邕沒有直接回答,反問王六郎道:“你也在旁邊偷偷瞧了半夜,看出來這個程靈是個什么樣的人了嗎?” 王六郎脫口道:“是個有本事的人!” 王邕頓時笑了:“呵,不錯,是個有本事的人。不但有本事,此人還極為驕傲?!?/br> 有本事的人大多都有傲氣,這倒也不奇怪。王六郎這時領(lǐng)悟道:“所以父親要壓一壓對他的獎賞,讓他明白,本事也不能當飯吃。讓他懂得,父親的獎賞對他而言有多重要?” 王七郎在旁邊聽著,這下了不只是急了,他更加惱了。 王邕擺擺手,制止了王七郎的質(zhì)問,嘆了聲道:“六郎啊,為父在你眼中就是這樣的人嗎?銀錢獎賞,既然有令在先,自然不可能克扣。只是這個都虞侯……” 王邕看著王七郎道:“七郎,你這救命恩人,骨子里有一股桀驁。他原先又并非軍中之人,貿(mào)然升任都虞侯,只怕是禍非福,你……懂了嗎?” 王七郎張了張口,也看著王邕,一時啞然。 第71章 赤霞城租房去 第二天清晨,程靈在聽泉別院醒來。 天光才亮不久,朝陽便已經(jīng)在云層后若隱若現(xiàn)了,好極了,這又是一個晴天! 程靈早早來到院中一片空地上,站起了太極樁。 習武練功,一日都不能荒廢。 不多時,程靈昨日消耗掉的太陽能量就都被補充完足。再加上她昨夜補充好的月光能量,此刻丹田內(nèi)能量充盈,令她神清氣爽,只覺得精力格外充沛,對力量的掌控都似乎更加圓熟了。 等程靈站完兩遍太極樁,又打了一遍詠春拳,別院管家就忽然來報說,王七郎來了! 王七郎不僅僅是自己來了,同時被他帶來的還有郡守府的典吏,又有書記和幾名衙役。 衙役們抬著包裹了紅綢的木箱,一路走進雖未敲鑼打鼓,卻也頗為顯眼。 王七郎帶著這些人進來,一見到程靈就哈哈笑道:“程兄,你立了大功,賞金來啦!” 月洞門邊,穆三娘帶著程大妮程二妮,還有洪小郎和蕓娘這兩個孩子,站在那里似乎不知該如何進退。 程二妮兩眼放光,又連忙用手掩住嘴唇,控制自己不發(fā)出驚呼。 賞金! 該來的賞金終于還是來了,這個程靈接受起來非常坦然。 她徐徐收功,接過旁邊侍女捧來的布巾輕輕擦了擦汗,轉(zhuǎn)身對王七郎抱拳一笑:“王兄來得好早?!?/br> 王七郎頓時道:“怎么?嫌我來早了,擾著你了嗎?” 說笑了一句,他緊接著又難掩得意道:“程兄,這賞金都來了,你不好奇究竟有多少嗎?你不猜一猜?” 這種表情就足以證明賞金應(yīng)該是非常豐厚了,程靈笑了笑,很干脆地說:“不猜!” 王七郎氣鼓鼓地瞪著眼睛,片刻后,才嘆了一聲道:“程兄,你可真無趣?!?/br> 又問程靈她的房間在哪里,問出來后便叫人將這些裝銀錢的箱子往程靈房間里抬。 王七郎還是一如既往地有他細心的一面,等這些箱子都抬進程靈房間以后,他又從袖袋中掏出銀錢來,準備打賞給抬箱的衙役。 程靈制止了他,當著眾人的面打開了其中一只箱子。 木箱一開,只見滿箱銅錢,光燦耀眼,那錢幣堆滿的沖擊感,頓時就引來一片吸氣聲。 程靈也微微瞇了一下眼睛,然后叫來陳管事幫忙,又對穆三娘等人招手。 末了對郡守府的典吏等人說:“兄弟們辛苦了,既來這一趟,自然不能白來,潤潤嘴,喝口茶也是好的?!?/br> 陳管事就很懂,他拿個托盤從箱子里抽了二十串銅錢出來,直接交給了領(lǐng)頭的典吏,一邊笑瞇瞇道:“勞煩典吏分一分。”二十串銅錢,一串是一百文。 二十串,大約等于二兩銀子。 說著,陳管事又從袖子里滑出一顆一兩重的銀豆子,這銀豆子被他用手勢遮擋著,順勢就落進了典吏手中。 典吏哈哈一笑,臉色變得格外親切。 他對程靈拱手,連說:“郎君客氣,回頭有那要跑腿的麻煩事,只管吩咐兄弟們,不能白喝郎君的茶。兄弟們,是不是?” 眾衙役頓時嘻嘻哈哈地笑著喊:“是,沒錯!” 程靈微笑回應(yīng),一時氣氛十分融洽。 王七郎在旁邊看得有點呆,這個時候真是極想上前問程靈一句:我伯父不是評價你“極為驕傲”嗎?你就是這樣驕傲的?這人情世故,明明比我圓滑啊。 典吏和衙役們走后,程靈又請陳管事幫忙,打賞了聽泉別院的下人們。 雜事辦完,程靈問王七郎用過早飯沒有。 王七郎的眼睛盯著那剩下幾口沒開的箱子,終于忍住了沒有催促程靈再繼續(xù)開箱,一邊順口說道:“沒有,我吃不了那么早,特意來尋程兄一同用膳呢?!?/br> 聽泉別院是關(guān)岳林的產(chǎn)業(yè),王七郎對這里熟悉得很,根本就不客氣。 程靈本來是打算做完早課再跟穆三娘她們一起用飯的,現(xiàn)在王七郎來了,那就只能分開吃了。 施宏和蕭蠻都是傷員,還要繼續(xù)臥床靜養(yǎng),洪廣義于是出來作陪。 一頓早飯吃得頗為融洽,食物挺豐盛,粟米粥是主食,此外有鮮果四樣,有燴鵝掌做小食,有rou糜小丸子,有白水焯的白菘,還有兩樣形狀精美的糕點。 程靈可算是正經(jīng)吃上一頓好飯了,昨夜赴宴,飲酒居多,還要打起精神應(yīng)對各種問題,宴席上具體上了些什么菜,程靈都沒太注意,更別說吃。 現(xiàn)在留意,則是因為她開始有心留意起這個時代的飲食水平了。 不僅僅是飲食水平,還有各方面的發(fā)展,程靈都在一點點地慢慢觀察和記憶。 她要帶著家人在這個時代建立起能夠長久的事業(yè),就必須各方面都注意到。 用過早飯以后,程靈提出要去找房子。 關(guān)于這個,她昨晚就跟穆三娘商量好了。既然來了赤霞城,她們勢必是要停留一段時間的。 抓住這一段難得的安定時機,她們要積蓄自身的力量。最好是在下一次動蕩來臨前,她們不但能夠擁有足夠的銀錢與物資,還要有一批可以放心使喚的人手。 當時說起這個,穆三娘是有點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