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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第一太子 第56節(jié)

    李元方等人不甘不愿,奈何李淵發(fā)了脾氣,他們不敢造次,只得跟著走,心里想著,回頭就跟阿娘說,讓阿娘幫他討回公道。

    李承乾可惡,可惡,太可惡了。天下間怎么會有這么可惡的人!

    三個小魔頭離去,李淵松了口氣,忍不住抹了把額頭上的汗。好在是分開了,他都可以想象,若還讓四人呆一起,局面會是怎樣的雞飛狗跳。李淵不自覺揉了揉仿佛還有魔音環(huán)繞的耳朵,低頭就看到眼睛不安分地瞄來瞄去,偷偷看自己的李承乾。

    李淵:……哦,忘了,還剩一個小魔頭呢。

    就在李淵害怕他又開始釋放魔音的時候,李承乾沒哭,聳了聳鼻子,輕輕扯了扯他的衣角:“阿翁不舒服嗎?”

    李淵愣住。

    “我看到阿翁揉額頭了,阿翁是不是被我們吵得頭疼?”

    李承乾扁扁嘴,長長的睫毛上還掛著淚珠,聲音悶悶地,帶著哭腔,有幾分不情愿,卻還是道:“阿翁,對不起。都是我不好。我以后不說九叔了。便是他推我,欺負(fù)我,我也不說他了。阿翁不要生氣,我不想阿翁頭疼。我……我去給八叔九叔賠罪認(rèn)錯就是了?!?/br>
    李淵心上仿佛被什么擊了一下,瞬間軟化下來,再想到剛才那強(qiáng)烈的對比,想到其余三人對李承乾的圍攻,不由地又軟了幾分。

    要說李承乾欺負(fù)一個,他信。欺負(fù)三個,欺負(fù)得來嗎?自家兒孫自家知。這幾個孩子都是不肯吃虧的主。若他們仨被李承乾欺負(fù)了,他趕來的時候,看到的能是李承乾一個人鬼哭狼嚎,其余人錯眼睜睜看著的場面?況且李元方自己也承認(rèn)他推了李承乾。

    李承乾捏了捏李淵的手掌:“阿翁頭還疼嗎?我給阿翁按按。”

    幾句話讓李淵心頭那點悶氣瞬間消散,面上重新浮現(xiàn)笑容:“阿翁不疼了。”

    “那就好。都怪我。其實……其實……嗯……”

    李淵:?

    李承乾小心覷了他一眼,低下頭:“其實我也有錯的。九叔推我,是因為我拆穿了他們的戲法,還說吳峰會隔空猜物,是因為有人跟他合謀。”

    李淵更疑惑了,這都什么跟什么,怎么又扯進(jìn)來一個吳峰?

    李承乾將事情緩緩道來,同一件事,就算不用春秋筆法,站在不同的角度述說,給人的印象也是不同的。

    李淵靜靜聽著,總算明白了今日之事的來龍去脈,內(nèi)心無語至極:就這?就為這?李淵不懂,很不懂,就這么點事,至于鬧成這個樣子嗎?至于嗎!

    不過想到吳峰,李淵低下頭:“承乾不信吳峰會隔空猜物?”

    “當(dāng)然不信,這不合常理啊。別人放了什么東西,他怎么知道。更何況又沒規(guī)定放進(jìn)去的物件范圍與種類。天下物件千千萬,這要能猜對,莫不是運氣好到爆?但這種靠運氣猜中的幾率有多少?不用想也知跟人串通的可能性更大?!?/br>
    說到此,李承乾抿了抿唇,揣測著李元方與張婕妤在李淵心目中的地位,眼珠一轉(zhuǎn),加了句:“當(dāng)然也可能是他推測的。就跟當(dāng)日在水云觀他猜中我手心的棋子糖粒一樣。辦案不也是如此,從細(xì)微處找線索,然后進(jìn)行推理嗎?”

    夢里推理探案類電視劇便是這么拍的,很多橋段好神奇呢。

    李淵一愣,眼光閃了閃,可不就是如此嗎?此事吳峰早跟他提過,是從李元方露出的破綻中猜出來的。人人都當(dāng)是吳峰有神通,唯有承乾看到其中奧秘。

    他想了想,又問:“紙人過江,燒灰拼字,承乾是怎么知道的?”

    李承乾抬頭,神色猶豫,支支吾吾:“我就是知道?!?/br>
    李淵福靈心至,眸光閃動,蹲下神小聲問:“夢里教的嗎?”

    李承乾點點頭。

    李淵心頭一顫,深吸了口氣:“那別的呢?譬如他的種蓮術(shù)?”

    李承乾搖頭。

    李淵眸光閃動的更快了些,眼底情緒不明,似失望又似驚喜,還夾雜著幾分期待。

    “阿翁不要怪我好不好?”

    李淵:“嗯?阿翁為何要怪你?”

    “我戳穿了八叔九叔和承道,讓他們很沒面子,還說九叔跟張婕妤同吳峰串通?!?/br>
    李淵失笑:“這不是承乾的錯,阿翁知道是他們先擠兌承乾的。至于串通,承乾也不過是合理懷疑而已。不管怎么說,元方都不應(yīng)該推你?!?/br>
    李承乾滿意了,伸手抱住李淵的脖子:“阿翁真好。那阿翁可不可以再答應(yīng)我一件事?”

    “何事?”

    “吳峰那些把戲都是假的,就算有些我不清楚他怎么做的,可絕對全是假的,阿翁不要相信他,把他趕走?!?/br>
    李淵一頓:“承乾不喜歡他?”

    “他裝神弄鬼,不是好人。我本來以為他只是想撈點名聲,誰知道他所圖這么大,居然借此進(jìn)了太史局。”

    李淵失笑:“阿翁讓他進(jìn)太史局可不是因為他會戲法?!?/br>
    “那是因為什么?”

    因為什么?雖然那些戲法讓他十分驚訝,可還有更重要的一部分是因為他的測算之能,因為他這兩三個月為人相面無一不中的本事,因為他是智仁法師的弟子。

    再有,那些戲法,即便有部分確實是戲法,但真的全是如此嗎?

    李淵張張嘴又閉上,這些隱秘的心思,如何好同承乾一個小孩子提呢?更何況他還存著待吳峰考察期過去,讓其“看看”承乾的想法。

    他輕輕拍了拍李承乾的頭:“承乾不喜歡不見他便是,不必在意,阿翁自有分寸?!?/br>
    這就是一定要留下吳峰了。李承乾很不高興,卻也知道以目前李淵的態(tài)度是不會依他了,氣呼呼哼了哼。

    瞧他這副模樣,李淵忍俊不禁,卻也沒把小孩子的置氣放在心上。是的,在他看來,這不過是李承乾的一點孩子氣。小孩子喜歡誰不喜歡誰,沒有理由,毫無道理,哪能當(dāng)真事事依著他們的性子來。

    但到底是自己重視疼愛的乖孫,李淵想了想,開口說:“承乾還缺什么寶貝,或是有什么想要的?告訴阿翁,阿翁都給你,當(dāng)是為元方賠禮,如何?”

    李承乾撇撇嘴,心下暗忖:阿翁就是這樣,總喜歡和稀泥,不去解決問題本身,而是用好處來搪塞。這樣也好。寶貝誰嫌多呢!

    “多謝阿翁,阿翁最好了!”

    見他應(yīng)下,李淵松了口氣,牽住他的手:“走吧,回去讓人給你換身衣服,你這一身的灰,可不好看,穿著也不舒服。”

    李承乾雖不長住宮中,偶爾時辰晚了,也是會歇上一晚,不論承乾殿還是李淵的甘露殿,都有他的衣物。

    入殿后,自有內(nèi)侍宮婢伺候著領(lǐng)他去后頭更換。待他出來,就聽到嚶嚶的低泣聲以及聽不真切的控訴,再進(jìn)兩步,便看到了殿中的尹德妃張婕妤以及李元亨李元方。

    李承乾側(cè)了側(cè)身子,躲在后頭看戲。由于距離稍顯遠(yuǎn)了點,幾人說些什么并不十分清楚,只隱約聽到幾個詞。

    “叔叔”“長輩”“目無尊長”“倒打一耙”……

    李承乾翻了個白眼,就憑這,沒聽全他也知道,必定是拿他晚輩的身份說嘴,言他以下犯上,并指摘他誣賴?yán)钤健?/br>
    李承乾半點不急,悠哉悠哉聽壁角,果見沒多久李淵就斥回去:“就這么點事,小孩子一起玩,有點摩擦是常有的事,你們非得鬧大嗎?合著在你們眼里,承乾就這么罪大惡極?”

    尹德妃張婕妤傻了眼:“圣人誤會了,臣妾沒這個意思,臣妾沒說承乾小郎君是……”

    “沒說?是,你們是沒明說,但你們說了那么多,明里暗里哪句不是在說此事全是承乾的錯,元亨跟元方無辜?”

    尹德妃張婕妤齊齊跪下來:“圣人息怒,臣妾不知道小郎君都跟圣人說了些什么,但小郎君是圣人孫子,八郎與九郎也是圣人的兒子啊。圣人難道就不聽他們說說嗎?

    “臣妾此來也不是想圣人怪罪小郎君,給小郎君治罪。只是不想八郎九郎受委屈,承擔(dān)他們不該承擔(dān)的罪名?!?/br>
    二人低頭,頗有幾分梨花帶雨,我見猶憐:“八郎九郎不過五歲,如何受得了這等委屈。還望圣人體諒我們一片愛子之心。”

    李淵待李元亨李元方素來不錯,又喜兩人姿色,本以為如此,總會讓李淵多幾分憐惜,誰知李淵卻說:“你們以為承乾跟朕說了什么?說都是八郎九郎的錯?給他們潑臟水?”

    張婕妤疑惑,若不是李承乾顛倒黑白,讓圣人先入為主,圣人怎會是這個態(tài)度。尹德妃眉眼一跳,敏銳地察覺到哪里不對。

    但聽李淵又道:“承乾只說元方推了他,卻沒說要將元方如何,甚至同朕坦言,此事他也有不對,不能全怪元方。讓朕不要生氣,他愿意去同元亨元方賠罪。”

    張婕妤睜大眼睛,怎么可能,賠罪?李承乾給他們賠罪?就李承乾那性子,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嗎!

    尹德妃心下驚駭:“圣人!”

    李淵擺手:“此事到此為止吧。你們回去好好想想,八郎九郎還小,朕不怪他們??赡銈兌级啻髿q數(shù)了,還不如承乾一個小娃娃懂事?;厝グ??!?/br>
    最后三個字算是將事件定性,并強(qiáng)硬地劃上了句話。

    尹德妃與張婕妤無奈,只得跪安退出。

    離開甘露殿,張婕妤差點沒攪碎了手中的帕子:“李承乾可真會賣乖,還說什么給八郎九郎賠罪,也就隨口動動嘴皮子,他能真心來賠罪?也就圣人信他!”

    尹德妃看看左右,見無外人,微微凝眉,眸中閃動寒光:“這小子年紀(jì)不大,手段不小,是我們看輕了他。今日算是用錯招了。”

    若早知道李承乾會來這么一手,她們絕不會立刻趕過來,便是來,也不會采取這樣的方式與說辭。再想想此前尹家吃的虧,尹德妃牙關(guān)緊咬。

    她進(jìn)宮多年,還沒在同一個人身上栽過這么多次跟頭呢。帝王后宮鶯鶯燕燕她都斗過來了,卻輸在一個五歲孩子的手里,簡直是奇恥大辱!

    總有一天,她會把這些全部討回來。

    躲在暗處的李承乾得意地眨了眨眼睛,呵呵,他好歹也是經(jīng)過表姐特訓(xùn)的,后世的各類鑒表視頻不知道看過多少,能猜不到她們會干什么?自然早就應(yīng)對好了。

    這就叫走綠茶的路,讓綠茶無路可走!

    呸,跟他斗?跟他比茶藝技術(shù)?來啊,誰怕誰是小狗。

    礙眼的人全走了,李承乾轉(zhuǎn)身步入殿內(nèi),乖巧攬住李淵:“阿翁怎么又在揉額頭,可是又頭痛了?阿翁不是說沒事嗎?我才去換了件衣服,怎地又不舒服?阿翁快躺下,我給你按按。我跟你說,我給阿娘按過的,阿娘說可舒服了?!?/br>
    說著拉住李淵往榻上去,李淵笑瞇瞇躺下,感受著李承乾小小的手掌按壓的力道,心內(nèi)五味陳雜。李承乾的按揉沒什么講究,自然比不得專業(yè)人士,甚至比不得張婕妤尹德妃。但他這份心是誰都比不了的。

    他剛剛生氣,一半是因為尹德妃二人借題發(fā)揮,話里話外指摘承乾;另一半何嘗不是因為這點呢?四個孩子都在場,卻只有李承乾一人看到他頭痛不舒服。若說李元亨幾人都是孩子,承乾也是啊。四人可是一般大的。

    再有剛才,他也在揉額頭,平日里溫柔解意的尹德妃張婕妤為何看不到?為何仍要揪著事情不放?明明丁點大的事,他都解決了,還要翻出來讓他為難,以往的善解人意都哪里去了!

    李淵一聲長嘆,思來想去,覺得還是承乾好。于是大手一揮,將原本給的賞賜又加厚了兩分。

    ********

    宏義宮。

    李承乾回來的時候,杜如晦房玄齡等人剛好也在,看著他身后的箱子,十分疑惑:這不年不節(jié)的,也沒發(fā)生什么事,小郎君繼曲轅犁之后也沒做出別的新東西,圣人怎么又賞了?眾人紛紛看向李世民。

    李世民:……別問,問就是已經(jīng)麻了,習(xí)慣就好。

    再這樣下來,過不了多久,李承乾的私庫只怕都要趕上他了。哦不,指不定已經(jīng)趕上他了。想到此,李世民心里莫名有點酸酸的。

    眾人來到書房,說回正題。對于吳峰的出現(xiàn),可不只李淵在意,李世民也察覺出了其間的不對勁,隱約猜到了幾分李淵的意圖。

    對于袁天罡的批言,房玄齡與杜如晦是不知道的,但兩人有敏銳的嗅覺,一致認(rèn)為吳峰敵友難辨,不得不防。

    房玄齡蹙眉:“圣人前陣子便派人暗中尋訪能人異士,后腳就在水云觀發(fā)現(xiàn)了吳峰。吳峰名義上說游歷天下,可天下之大,哪里去不得,偏偏在明知圣人記住他后,一路走到了長安。這到底是巧合還是有意?”

    雖是問句,但語氣中已然表達(dá)出他的態(tài)度,他更偏向于后者。

    杜如晦眼光閃爍:“聽說前兩天尹家還上門拜訪,請吳峰為自家幼子測算姻緣?!?/br>
    最近吳峰風(fēng)頭無兩,找上他想要測卦卜算的不在少數(shù),尹家本就底子薄,沒什么見識,人云亦云,跟風(fēng)行事也屬平常。此事說來并不稀奇,可大約是作為敵對方,杜如晦總覺得這里頭有貓膩,房玄齡也是同樣看法。

    幾人商量來商量去,最終決定,以目前的局勢,不宜貿(mào)然出手,可按兵不動,先行觀望。

    一面派人去仔細(xì)調(diào)查吳峰的生平過往;一面盯緊吳宅與東宮,另外齊王與尹德妃張婕妤處也不能忽視,尤其注意吳峰與這些人是否有別的交集來往;最后便是令宮中眼線小心探尋圣人的態(tài)度。

    確定好這些,房玄齡與杜如晦告退,李世民獨留下李淳風(fēng)。

    “李記室,你應(yīng)當(dāng)也聽說最近吳峰的各種傳言。對于吳峰演示的那些神奇術(shù)法,你可有了解?”

    李淳風(fēng)搖頭:“約莫能猜到一部分,只是我所學(xué)并無這些,父親也從不許后輩弟子借用雜藝騙術(shù)來烘托自身。所以對這方面,我所知確實不多?!?/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