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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第一太子 第44節(jié)

    又轉頭橫了李承乾一樣:“不是自詡聰明嗎,怎么連這種拙劣的騙術都看不出來?瞧你們買的這些東西,有幾樣是乞巧節(jié)能用上的。”

    話音剛落,李承乾還沒反應,李麗質已然氣得跺腳:“阿耶好討厭,我不喜歡阿耶了!”

    李世民懵逼:???

    我干了什么,前一刻還同我親昵有加,一轉眼就成討厭了?

    李承乾嗤鼻:“誰說用不上。女兒家的節(jié)日,女兒家難道不比你清楚?你不懂不要亂說。你去坊間看看,大伙兒都這么買。不信你問青雀?!?/br>
    李泰迷茫抬頭,細細一想,大哥這話似乎也沒錯,現(xiàn)在大伙兒確實都在買。于是緩緩開口:“對。”

    李麗質拼命點頭。

    李世民更懵逼了,若只李承乾一人這么說他是不信的,可三個孩子都如此,李世民陷入混亂。他雖然沒特意關注過乞巧節(jié),但恍惚記得去歲乞巧節(jié)不是這樣的吧。怎么今年就變了?外頭都這么買?是他瘋了,還是全長安都瘋了?

    李承乾已經(jīng)轉頭拉上李泰李麗質,商量著呆會兒三人親自布置場地,陳列瓜果等。一邊說一邊走,才跨出廳門,便在院中迎面撞上急匆匆前來傳旨的內(nèi)侍監(jiān)。

    內(nèi)侍監(jiān)躬身:“圣人急詔中山王入宮。”

    李承乾愣住,并不是很想去,他都答應陪阿娘與麗質乞巧了,不能食言,麗質會難過的。轉過頭,果然瞧見李麗質表情逐漸委屈,便張嘴道:“阿翁找我何事?若不急,我能明日再去嗎?”

    內(nèi)侍監(jiān)搖頭:“只怕不行,圣人令中山王即刻入宮?!?/br>
    李世民從屋中走出來,敏銳察覺他語氣不對,問道:“可是發(fā)生了什么事?”

    內(nèi)侍監(jiān)略有猶豫,思量了兩息還是提點了兩句:“周王中毒,腹痛難耐,說是吃了中山王的東西之故?!?/br>
    李承乾:???

    第36章

    周王名喚李元方, 今年五歲,與李承乾同齡,卻比之高了一輩, 乃李淵第九子, 李世民的庶弟,其母為張婕妤, 與尹德妃交好, 二人素來得寵。

    李世民臉色微變, 心里瞬間劃過諸多陰謀論。

    李承乾一片茫然, 啥玩意兒?什么叫吃了他的東西?他何時給李元方吃過東西?他前陣子去了行宮,近兩日才回來?;貋懋斎罩辉趯m里走了個過場, 昨兒雖然入了宮, 卻是連李元方的面都沒見呢。

    莫不是尹德妃搞小動作吧?李元方是張婕妤的兒子。尹德妃跟張婕妤是穿一條褲子的, 這點他明白著呢。所以這是不忿他把字畫撈走, 聯(lián)合張婕妤耍詭計想再撈回去?

    一只大手輕撫上頭頂:“別怕, 阿耶隨你同去?!?/br>
    李承乾:???誒?怕啥?他不怕啊。到他手里的東西想撈回去, 做夢呢!不可能的!

    內(nèi)侍監(jiān)愣了會兒,最終低頭閉嘴。圣人雖只說讓他傳召中山王, 沒傳召秦王,但也沒說不讓秦王同往。所以他聰明地決定不聽不看。

    三人入宮, 直奔甘露殿。此時甘露殿的氣氛很不尋常。

    李元方躺在床上,周遭三個醫(yī)官輪流診治。

    李淵坐在主位,臉色擔憂。下首是尹德妃與張婕妤,張婕妤低著頭嚶嚶低泣, 尹德妃小聲勸慰。李淵時不時拍拍她的后背:“莫急, 九郎定會無事的?!?/br>
    李建成與李元吉連同李承道全部在側, 神色嚴肅, 未曾多言。

    而被眾人關注的李元方正躺在李淵的龍床上低喃□□。聲音不大,卻仿佛具有穿透力,直入張婕妤耳膜,一顆心隨著他七上八下,揪著揪著疼。

    半晌后,醫(yī)官退后兩步,讓出空位,張婕妤立時上前抱住李元方,眼眶微紅,泫然欲泣:“九郎,你怎么樣了?你同阿娘說,別嚇阿娘。九郎,你說句話?!?/br>
    尹德妃輕聲安慰:“且聽醫(yī)正如何說?!?/br>
    三位醫(yī)官中最為年長者上前:“周王殿下出生艱難,素來脾胃弱。此番是吃了不能吃的東西才會如此。臣等對名喚辣椒之物并無了解,但以周王的癥狀來看,應當是沒有大礙的。

    “嘴巴燒灼可用棉布包裹冰塊冷敷。腹部疼痛可以用暖壺暖腹,再喂些溫水或溫和的湯水稀粥。如此觀察些許時間,應當很快能有所緩解?!?/br>
    李淵懸著的心落下來。尹德妃臉上也見了兩分笑意:“這下meimei安心了?”

    哪知張婕妤并未安心,反而哭著搖頭,“應當?醫(yī)正,你自己說說你這番話中說了幾個應當。我要的是肯定,不是應當。jiejie,九郎是我的命根子,我不要什么應當,我要確保他無事。若九郎有個好歹,我……我也不要活了?!?/br>
    李淵蹙眉:“別渾說,醫(yī)正說無事必然無事。九郎一定會好起來的。”

    張婕妤有心不解:“可圣人也聽到了,他們說話都藏著掖著呢,不敢給個確切診斷。況且他們自己也說,并不了解辣椒。你已喚遍了太醫(yī)署的醫(yī)官,無一人曾見過此種毒物,更不了解脾性,九郎這模樣如何能是無大礙?中山王到底是從哪里得來的這等狠毒東西!”

    李淵啞然,唯有看向醫(yī)正,目光如炬。

    醫(yī)正自也明白他的意思??伤挾颊f到這個份上了,李元方問題不大,偏張婕妤要揪著辣椒這點不放。他能怎么辦?他敢給辣椒做保證嗎?他不敢。萬一呢?

    醫(yī)正瞄了眼梨花帶雨的張婕妤,幫皇家服務多年,他如何會看不出來對方想做什么?可看出來又如何?皇家的內(nèi)斗陰私怎是他能摻和。

    他張了張嘴,硬著頭皮說:“臣等確實不知辣椒,不敢亂言?!?/br>
    李淵眉宇又皺緊了兩分。

    張婕妤哭得越發(fā)悲痛。室內(nèi)諸人沉默,神色肅穆。

    李承乾到時,看到便是這樣一幅詭異場景,心里越發(fā)糊涂。這情形,怎么搞得跟生離死別一樣,不就是想設個局撈回字帖嗎?用得著搞這么大?

    他不自覺往前兩步,看向床上的李元方,但見其嘴唇紅腫,手捂腹部,哼哼唧唧:“痛,好痛。嘴巴痛,肚子痛。又燒又痛。好難受。阿耶,阿娘,救我。我難受。”

    李淵內(nèi)心焦灼,張婕妤更是宛如刀絞。

    李承乾有點懵,尤記得夢中世界三歲那年,他好奇辣椒什么味,見家人吃餃子蘸辣椒水,偏不讓他蘸。他不服,偷偷去廚房,咕嚕喝了一大口辣椒水入肚后差不多就是這般,跟李元方的情況簡直一模一樣。

    正愣神時,張婕妤發(fā)現(xiàn)了他,沖過來拽住他的手腕,神色急切:“小郎君,你快說你給齊王殿下的那幾盆東西究竟是什么。你說叫什么辣椒。辣椒究竟是何物?你當初可說了那是能吃的,十分篤定,甚至曾言味道很好??墒乾F(xiàn)在……怎么會這樣?怎么會……”

    最后一句翻來覆去,手上力道越來越重。李承乾吃痛,用力將手腕抽出來。張婕妤不設防,被這力道一帶,慣性使然,一屁股摔在地上。

    眾人愣住,李承道最先跳出來:“李承乾,你害了九叔不夠,還推人!”

    李承乾回懟:“你別張口就給我亂扣帽子。我沒推她,她弄疼我了,我只是把自己的手抽出來?!?/br>
    “不就抓你一把嗎,就你金貴。平時上房揭瓦爬樹掏鳥蛋,身上不是這里刮傷,就是那里刮傷,也沒見你如何。這會兒倒是嬌氣起來了。你那手腕都沒紅,九叔可是躺著呢?!?/br>
    李世民上前兩步,將李承乾護在身側。不曾開口,但渾身氣勢凜然,態(tài)度不言自明。威壓襲來,李承道下意識縮了縮脖子,訕訕閉了嘴。

    他被震住了,尹德妃適時出來示弱:“小郎君莫怪,張meimei也是關心則亂,畢竟九郎……弄疼了你非張meimei所愿,我代她給你賠罪。咱們還是先救九郎吧?!?/br>
    張婕妤連連點頭:“賠罪也好,道歉也罷,小郎君只要開口,讓我做什么我都愿意。只求小郎君救救九郎。”

    李世民將眾人心思收入眼底,大致也明白了事情原委,轉頭看向李元吉:“我記得那幾盆辣椒承乾送給你已有兩個多月了。”

    兩個多月時間,一直無事,如今突然說因辣椒害了李元方?時間上太過蹊蹺。

    這話中的意思何人不明白?李元吉翻了個白眼:“是給了兩個多月,但此前一直是光禿禿的辣椒樹,后來開了花結了果,最近才成熟。”

    李承道接著說:“今日我與八叔九叔去武德殿玩,瞧見四叔院里的這幾盆辣椒。李承乾說了這東西是能吃的,味道還很好。而且看上去紅彤彤的,顏色比當初的西紅柿還艷麗。

    “九叔就說,顏色比西紅柿好看,或許味道也比西紅柿強。西紅柿吃過了,西瓜也吃過了,這個還沒嘗呢,就摘了一個吃。哪知一吃下去嘴巴就辣得疼,沒多久連肚子都疼,疼得直不起來。我沒撒謊,不信你們問八叔。八叔也在的?!?/br>
    邊上的李元亨附和點頭:“確實是這樣的?!?/br>
    李承道不滿地瞪了李承乾一眼:“醫(yī)正給九叔看診過了,明確說九叔是吃了不能吃的東西。李承乾,這玩意兒不能吃你為什么說能吃?不但說能吃,還說好吃。這分明不是什么好東西,你誠心騙我們!”

    李承乾氣急:“我何曾騙你們了。那本來就能吃,你們不會吃,胡亂吃,吃壞肚子怪我嗎!你們吃之前也沒問過我啊。”

    李承道半點不信,指了指床上的李元方:“九叔都這樣了,你還敢說能吃?你就嘴硬吧。能吃你自己吃一個試試,你敢嗎?”

    李承乾咬牙切齒,不跟他吵,蹬蹬跑道李淵身邊:“阿翁也這么認為嗎?覺得是我

    騙人,害了九叔?”

    李淵很為難,他寵了承乾數(shù)年,即便這份寵愛摻雜了幾分私心,可承乾到底是他的孫兒,又聰明又可愛,尤為討人喜歡,他是真心疼愛的。但床上□□受苦的李元方也是他的兒子啊。

    他輕輕嘆了口氣,摸著李承乾的頭:“阿翁知道承乾不會騙人。承乾一定不是故意的。只是辣椒這東西我們都不了解,承乾怎么肯定它一定能吃呢?會不會是承乾弄錯了?”

    尹德妃忙道:“小郎君別誤會,東西是九郎自己吃下的,怨不得小郎君。我們也沒有要怪罪小郎君的意思,請圣人傳召小郎君前來,是因為如今唯有小郎君最了解辣椒,這東西究竟是個什么情況,還望你同醫(yī)正仔細說說,醫(yī)正也好根據(jù)此物的習性配藥。九郎便可少受些罪。”

    “我只想救九郎?!睆堟兼タ薜迷桨l(fā)梨花帶雨,跪行至李淵身邊,“圣人,您救救九郎。求您救救他。”

    “朕知道,放心,朕一定不會讓九郎出事?!崩顪Y心生幾分自責。是他的錯,對于這等從未見過的東西,他應該早有警惕才對??梢驗樵祛钢?,又有西紅柿西瓜等物在前,他便自然而然覺得承乾弄出來的一定是好的。

    可世上之事哪有“一定”?終歸是他大意了。

    李承乾將他們的言行舉止看在眼里,雙眸不自覺濕潤,心中越發(fā)委屈。嘴上說什么不怪他不怨他,可他們說的每一個字每一句話都已經(jīng)給他定了罪,全是在說是因為他、因為他的辣椒造成今日的后果。

    “我不知道什么習性不習性,我只知道辣椒真的可以吃,即便九叔是吃了生的,也沒事的。緩緩就好了。怎么就是中毒呢?!崩畛星柫寺柋亲?,努力遏住不讓淚水掉下來。

    然而眼見李元方如今的情況,誰人會信這是“沒事”?

    李承乾又氣又急,一把將醫(yī)正揪過來:“你是醫(yī)者,有沒有事,你瞧不出來嗎!你見過中毒的病人嗎?這跟中毒明顯不一樣吧,怎么就是中毒了。你是不是庸醫(yī)!”

    醫(yī)正:……冤枉!他從始至終只說是吃了不能吃的東西,從未說過“中毒”二字。

    然而眼下的情況,根本不是醫(yī)正能摻和的。他唯有跪地請罪,言明才疏學淺,不知辣椒,不敢確定,或許斷錯診。

    這話說了等于沒說,典型的廢話文學,不愿幫任何一方,也不愿得罪任何一方。尹德妃與張婕妤對此尚算滿意,李承乾卻氣得跳腳。

    偏偏這時張婕妤還道:“罷了。瞧小郎君這模樣,如此篤定辣椒能吃,可見也是不知曉辣椒會造成此等情況的。妾信小郎君。小郎君也不必自責。你既同樣不了解辣椒,九郎……九郎只能聽天由命,靠他自己了。”

    這話說得極妙,句句體現(xiàn)自己大度,不與李承乾計較,便是因李承乾之故,也大大方方原諒,還幫李承乾說話。

    可當真如此嗎?李承乾“不了解辣椒”,卻大肆種植,還送給齊王,使這等毒物光明正大入宮。此罪其一。

    不了解,卻篤定,甚至揚言能吃,造成眾人誤解,最終導致李元方誤食,此罪其二。

    事實已然擺在眼前,卻不知悔改,毫無歉意,反而拒絕承認自己的錯誤,此罪其三。

    最后一句“九郎聽天由命”,落在李淵耳朵里,更是心如焚火。便是其本沒打算怪罪李承乾的,也未必不會生出幾分怨言。

    李承乾深受表姐茶藝教育,怎會聽不出來。論茶藝,他是不怕的。但此刻顯然李元方的情況更讓李淵揪心,并不適合以茶制茶。以茶制茶之法或許能抵消對方在李淵心中給他種下的種子,卻不可以為辣椒證明。

    這不是他想要的。況且此時此刻,他也不愿如此。

    他得從根本上解決問題。

    李承乾一哼,看了眼醫(yī)正,有掃了眼尹德妃張

    婕妤:“你們都不知、都不確定是吧?好,我確定給你們看。辣椒拿來,我吃?!?/br>
    尹德妃張婕妤面色一變?當場試吃?這么大膽?莫非辣椒當真無礙?不可能,九郎明明癥狀不輕。此物便是不至死,也絕非尋常吃食。

    兩人對視一眼,尹德妃緊了緊帕子,定下心神:“小郎君何必如此。九郎已經(jīng)這樣了,誰也不想見小郎君也因此物中毒。這不合適?!?/br>
    張婕妤點頭:“是啊。小郎君,我們只是想知道九郎的情況該如何解決,并不是想讓小郎君以身來償。小郎君不要說氣話。”

    “小郎君……”

    “閉嘴!”厲聲突起,尹德妃張婕妤微頓,抬頭便對上李世民黑沉如水的眼眸,臉色鐵青的宛如閻王,心下頓時蹬蹬直跳,再說不出一個字來。

    寬厚的手掌牽住李承乾,李承乾仰起小臉:“阿耶,我說真的,不是氣話。”

    李世民輕輕點頭:“阿耶信你?!?/br>
    李承乾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