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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第一太子 第3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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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深吸一口氣,晃了晃腦袋,把這份悶氣晃掉,重新思考眼下的局勢——如何逃生。既然這群人抓了他沒跑遠(yuǎn)仍舊將他藏在山里,那么是不是代表他可以呼救?李承乾張開嘴,瞬間又閉上。

    不行,陳婆的住處雖在水云觀后面,卻是有一定距離的。如果剛巧此時外面有人搜查或是巡邏還好,若沒有,他叫再大聲也傳不到水云觀去,非但引不來救兵還會暴露自己。

    到時候必然引起蕓娘等人的警惕,他想再找機會就難了。而且即便引來救兵,也是蕓娘等人離他更近。他照樣危險。他必須以自身安危為重,不能冒險。

    李承乾猶豫起來,琢磨著該怎么辦。一股困意襲來,李承乾覺得腦袋有些暈沉。

    不是剛醒嗎?怎么又困了?這不對勁吧?

    李承乾猛然想到蕓娘給他吃的那碗粥。里面有藥!

    咬了咬牙,察覺自己頭暈的程度越發(fā)厲害,李承乾小心翼翼爬下樓梯,掙扎著回到原位,將雙腳綁起來,打上危機課堂里老師教的特定繩結(jié)以便下次更好解綁,接著略顯嫌棄得將破布輕輕塞回嘴里。最后把另一條繩子繞了幾個圈,將雙手伸進去,裝出仍舊被綁的假象。

    做完一切,李承乾終于撐不住,沉沉睡去。醒

    來已是第二日清晨,日光從地板的縫隙照射進來,雖然十分微弱,卻比全然漆黑的環(huán)境要好得多。

    蕓娘依舊端著碗下來給他喂食,李承乾吃了幾口便不吃了。蕓娘皺眉很是不悅。李承乾嚇得眼眶都紅了,顫顫巍巍道:“我……我吃不下。我沒吃過這么難吃的東西。這些東西伺候我的仆婢都不吃的?!?/br>
    蕓娘一愣。李承乾聳了聳鼻子,眼淚懸在睫毛,委委屈屈,好不可憐。

    “我想念蘭婆婆做的糕點了。軟軟的,糯糯的,甜而不膩,可好吃了。”

    見蕓娘的目光掃過來,透著幾分不解又帶了幾分慍怒。

    李承乾不自覺將身子往里挪了挪:“蘭婆婆是我家專門負(fù)責(zé)給我做糕點的阿婆。她的手藝真的很好。jiejie若是吃過也會喜歡的,也會跟我一樣吃不下這些東西了?!?/br>
    蕓娘一直不說話,李承乾嚇得哭出來:“jiejie,我真的不是故意不吃。我確實吃不下。我想蘭阿婆了,阿婆,阿婆……的糕點。”

    斷斷續(xù)續(xù)對于“阿婆”的呼喚以及壓抑的哽咽哭泣鉆出地窖,聲音不算太大,但在寂靜的房子里顯得十分突兀。呆在角落安靜吃飯的陳婆頓了頓,突然站起來,神情激動,口中低啞的啊啊叫,極力呼喊著“孫……孫……”。

    她將碗一丟,邊喊邊朝聲音處奔,蹬蹬跳下地窖,將蕓娘撞開,抱住李承乾:“孫……孫,啊啊……”

    外頭等候的三個男子跟下來,一個個面色鐵青。趙錢立馬就要上前拉開陳婆,將他帶出去,奈何陳婆一心撲在“孫子”身上,拼命呼喊,死活不肯松手。

    她的嗓子雖然壞了,聲音低啞暗沉,字節(jié)也不太說得出來,但被逼急了竟偶爾夾雜出兩句尖利的吼叫。

    眼見局面快要失控,蕓娘厲聲打斷:“放開她?!?/br>
    趙錢一頓,松開手,眉宇緊皺,下意識抽出自己的刀,卻被周吳按?。骸斑@里離水云觀不遠(yuǎn),如今山上山下都是禁衛(wèi)軍,殺了陳婆會打草驚蛇?!?/br>
    趙錢氣得跺腳:“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們說怎么辦?”

    李承乾仿佛被突然的變故嚇到,眼淚嘩啦啦直流,對上蕓娘兇狠的眼神,連連后退,將頭埋進陳婆懷里:“我……我聽話,我不說了,我不想蘭婆婆的糕點了。我吃飯,我吃飯。”

    見他渾身顫抖,陳婆一顆心都要碎了,死死將他護在身后,指指自己又指指李承乾,跪下朝蕓娘等人磕頭,一個又一個。

    見此情形,孫李失笑:“一個稚子一個瘋子也值當(dāng)你們這么緊張?她想照顧這孩子,讓她照顧就是。往后每天送飯喂飯的活都交給她吧,也省了蕓娘的麻煩,豈不正好?再說,我們又不出去,總歸在屋里。他們一老一幼還能在我們的眼皮子底下翻出花來?”

    蕓娘想了想也覺有理,同意了這個方案。

    陳婆大喜,主動捧起地上的碗給李承乾喂,李承乾勉強吃了幾口,努力咽下去,眼睛不停朝蕓娘等人瞄,眸中滿是恐懼,那模樣顯得越發(fā)怯弱畏縮了。

    一頓飯喂完,蕓娘將陳婆趕出去。陳婆不太愿意,又怕觸怒了對方,對方會傷害“孫子”,也怕自己不聽話,對方之后就不讓自己見“孫子”,給他喂飯了。因此只能乖乖聽從,不但聽從,燒水做飯,伺候四人更加盡心了。

    也是她這番表現(xiàn),蕓娘“大發(fā)慈悲”,正午仍舊允她送飯喂飯。

    暗地里,李承乾大是松了口氣。至少第一步,他成功了。

    ********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李承乾在受苦受難的同時,李世民也是焦急如焚。他親自帶人在城里找了一天一夜,什么都沒找到,不但沒尋到人影,就連半點線索也無。

    好在房玄齡這邊有了些發(fā)現(xiàn)。

    李世民面前

    的桌上擺著一個香包,一個水囊。

    “屬下仔細(xì)查看了幾個山匪的尸體,在其中一人的衣服內(nèi)發(fā)現(xiàn)了這個香包。香包里面用的香料十分平常,但香包上的針腳這個香包上的針腳似是慶州刺繡。”

    房玄齡又指向水囊:“據(jù)錢將軍說,這是在山匪藏匿的洞xue里找到的,里面裝的不是水,而是酒。酒剩的不多,但好在還有一些。是黃酒?!?/br>
    慶州便產(chǎn)黃酒。

    香包,黃酒,都指向慶州?,F(xiàn)任慶州都督楊文干曾是東宮宿衛(wèi),李建成的人。李世民拳頭緊了緊:“這點父皇知道嗎?”

    “查到這點后,錢將軍已如實稟明圣人。但這兩樣?xùn)|西都非鐵證,甚至沒法明確說它就與慶州有關(guān),便是與慶州有關(guān),也不能說就是楊文干所為。因此圣人暫且按下不表,只讓繼續(xù)查?!狈啃g一頓,“殿下還需早做打算?!?/br>
    “那就查!傳信回長安,讓那邊盯緊了東宮,配合我們一起查。若真是他所為,必有蛛絲馬跡。”

    李世民牙關(guān)緊咬,面黑如炭,不管是誰,膽敢動承乾,他都會讓對方付出代價!

    正在這時,親衛(wèi)匆匆來報:“朗將爾朱煥與校尉喬公山突然前來,請求面圣。”

    李世民一愣,這兩個也是李建成的人,他們剛剛查到慶州,懷疑承乾的失蹤與李建成有人,李建成的人就來了?

    房玄齡蹙眉:“可知道他們來做什么?”

    “不知,錢將軍已帶他們前往道觀后院面見圣人。”

    李世民與房玄齡對視一眼,不必房玄齡明說,李世民已然會意:“我去見父皇。”

    來到道觀客舍,剛邁進庭院便聽聞屋內(nèi)李淵雷霆暴怒:“你們說什么?再說一次!太子讓你們干什么?”

    “太……太子讓我等運送盔甲去慶州,交于都督楊文干,囑咐其盡快準(zhǔn)備。”

    砰砰,嘩啦,是一陣桌椅踹翻,杯碟茶盞碎裂之聲。

    “準(zhǔn)備?準(zhǔn)備什么?造反嗎!還有前日突然出現(xiàn)在這山上的山匪,是否也與楊文干有關(guān)?那些山匪個個身手不凡,所用兵器也非尋常匪盜能有。說,這些跟你們有沒有關(guān)系?”

    李世民聽聞這點,面色大變,疾步闖進去,一把抓住跪在下首的二人:“是你們抓的承乾?承乾在哪里?”

    爾朱煥懵了半晌:“中山王?”

    “別跟我裝蒜,我問你承乾在哪里!”

    爾朱煥慌忙搖頭:“我們不知道。中山王被擄的事情我們一無所知。我們只知道太子讓楊文干私募勇士,又讓我等去送鎧甲,其余一概不知。我們不清楚中山王的失蹤是否跟楊文干有關(guān),更不知道中山王現(xiàn)在何處?!?/br>
    喬公山連連附和:“我們知道的全都跟圣人交待了,其他的,我們真的不知情?!?/br>
    李世民二話不說,立刻拔刀,眼見刀刃就要落在爾朱煥身上,李淵大叫:“錢九隴!”

    錢九隴得到示意,迅速上前,挑開了這一刀。

    李淵呵斥:“老二,你冷靜點!”

    “承乾已失蹤兩天兩夜,半點線索都無,生死不知,你讓我怎么冷靜!”

    二人雙目對視,看著李世民赤紅的眼睛,李淵大驚,本要訓(xùn)斥的話語硬生生咽了回去,想到仍未找到的承乾,所有的脾氣再也發(fā)不出來。

    李世民心底冷嗤,轉(zhuǎn)身一手提起爾朱煥,一手提起喬公山,將二人拖至庭院,扔在地上,直接開揍,拳拳到rou,那個狠勁讓周遭侍衛(wèi)個個膽顫。

    錢九隴看向李淵:“圣人?”

    李淵無奈咬牙:“你去看著,別讓他把人打死了。如今事情未明,這兩人不能死。”

    錢九隴一聽便知,這是不打算阻止了,保證不死就行。

    庭院內(nèi),rou搏聲、哀嚎聲、求饒聲不絕

    于耳。沒多久爾朱煥與喬公山便已渾身是傷,頭破血流,呼吸急促,氣若游絲:“中山王的事,我們……我們是真的不知道。秦王殿下便是打死我們,我們也不知道啊?!?/br>
    眼見李世民拳頭篡緊,手指關(guān)節(jié)咯咯作響,錢九隴連忙上前:“他們都快沒命了,仍舊堅持這番說法,想來確實不知情?!?/br>
    李世民也明白這點,胸口悶悶地,十分失望。

    見他沒再揍人,錢九隴松了口氣,目光在李淵與李世民這對父子間逡巡了一圈,上前道:“中山王的下落要找,但如今更重要的是楊文干。據(jù)這二人所說……”

    錢九隴頓了下,沒提太子李建成,只說:“這二人說楊文干有反意。慶州緊鄰宜君縣,大軍可朝發(fā)夕至,不管消息是真是假,圣人都需提早做準(zhǔn)備。否則一旦等對方先動,只怕就來不及了。”

    說完,他跪下來:“臣懇請圣人與秦王移駕仁智宮。仁智宮的安防比此處更好布置。還請圣人以自身安危為重?!?/br>
    李淵剛才被李世民的舉動驚到了,滿腦子想的都是承乾,現(xiàn)在經(jīng)錢九隴提醒,恍然回神。是啊,若這二人所說為真,如今最重要的是如何防備楊文干。至于承乾……

    李淵甚是掙扎,猶豫不決。李世民將他神色收入眼底,嘴角輕勾一抹諷笑:“你們要走邊走。我留下。”

    李淵皺眉,李世民目光炯炯:“承乾是在此處被擄,山上山下,城內(nèi)城外都及時被控制住。不管擄他的人是不是楊文干,對方都一定還在。他們沒機會逃出去。我若守著,總有機會找到承乾。我若跟著退了,此地空虛,才是給了對方可趁之機?!?/br>
    錢九隴心急:“秦王殿下,此地的衛(wèi)隊不會全部撤走,各處關(guān)卡也不會撤離,我們可以讓下面的人繼續(xù)尋找中山王,你不必親自坐鎮(zhèn)?!?/br>
    李世民搖頭:“不,我得守著?!?/br>
    若沒出楊文干的事情也就罷了,但偏偏就是發(fā)生了。消息傳出,必定人心惶惶,到時候下面的人還會不會對各處嚴(yán)防死守?會不會對尋找承乾用盡全力?但凡他們遲疑一分,松懈一分,賊人都可能利用這“一分”將承乾帶出去。

    他們一旦出了宜君縣,天涯海角,那時他要到何處去尋承乾?又或者他們把承乾直接帶去慶州,交到楊文干手里,承乾危矣。

    所以他要留下坐鎮(zhèn),也必須留下坐鎮(zhèn)。

    這些話李世民沒有說出來,但李淵與錢九隴又如何能不明白。只是……

    李淵幾次啟唇,欲言又止,半晌后終是咬牙開口:“好!那便不走。你不走,朕也不走。我們一起等承乾回來?!?/br>
    錢九隴大驚:“圣人!”

    李淵抬手阻止了他的話頭:“朕意已決,不必再勸。傳旨給楊師道,調(diào)遣靈州兵馬過來,如何布置,如何對付楊文干都由你來負(fù)責(zé),朕把自己的安危全交給你了?!?/br>
    聽得此話,李世民看向李淵,見他留下的決定是真心實意,面色總算稍微好了點。

    錢九隴無奈,只能領(lǐng)命退下。

    從李淵院子離開,回到自己的客舍,房玄齡已經(jīng)等著了。

    “爾朱煥與喬公山所說之事,殿下怎么看?”

    跟了自己多年的人,李世民多少有些了解,聽他語氣不太尋常,微微蹙眉:“你這么說是什么意思?”

    “殿下是被小郎君的事擾亂心神,關(guān)心則亂了。屬下本來也覺得小郎君的事恐與慶州有關(guān)。但現(xiàn)在……”房玄齡看向李世民,“我們剛查到慶州,爾朱煥與喬公山就來告發(fā)太子。這兩個原先還是太子的人,會無緣無故出賣主子?還出賣得如此堅定,毫不手軟?”

    房玄齡眉宇凝重:“樁樁件件,前后呼應(yīng),殿下不覺得太巧了點嗎?還是殿下當(dāng)真相信他們所謂的忠君之言,是自覺太子此舉屬實不妥,心中難安

    才來向圣人稟明真相?”

    李世民神色閃爍:“你是說此事不尋常,這里面恐有端倪?”

    房玄齡默然點頭。

    李世民陷入深思。

    另一邊,李淵也有同樣的疑惑。他的第一反應(yīng):這會否是李世民的手筆。李世民故意策反爾朱煥與喬公山借以栽贓李建成,倘若李建成謀逆,太子之位必失,那時諸位皇子,自己除了他還能立誰?

    念頭剛起,腦海中浮現(xiàn)出李世民那雙赤紅的雙目,想到失蹤的李承乾,李淵又皺起眉來。不對。老二或許會構(gòu)陷,但絕不會拿承乾設(shè)局。而且他自來到此地后,種種表現(xiàn)都不似作偽。將近兩天兩夜的時間,他是一刻都沒合眼。那份對承乾的擔(dān)憂歷歷在目,讓人無法忽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