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阿姐你是我的,是我一個人的。
這一夜,棠韻禮睡得極不安穩(wěn),晨醒時月色尚明。 雪瑛進來侍奉時,見她撐著鬢邊,雙眉緊蹙,面色慘白得可怖。 “娘子,沒睡好?” 棠韻禮“嗯”了一聲,嘆道:“有些個心悸,方才起來眼皮跳得厲害。” 雪瑛遂問:“娘子是左眼跳,還是右眼?” “左眼吧?!?/br> “那是好事啊,都說左眼跳財,右眼跳災。娘子要發(fā)財?shù)??!?/br> 棠韻禮搖頭笑了笑:“我還有甚財能發(fā),不過是乏得慌?!?/br> 雪瑛趕緊丟了手里的活,來給她按額角:“馬上就是萬花節(jié)了,聽聞這幾日城里都摶花游燈的,今日不如去瞧瞧?” 這萬花節(jié)是什么節(jié)?都是些未婚男女借以傳達愛意,鵲橋相會的。棠韻禮想著自己這一輩子還能再遇著個心愛之人么?不過是妄念罷了。 “春色融融,形只影單,好不應稱,我便不去了罷?!?/br> 雪瑛也不好相勸,娘子成親已有三年之久,夫君是現(xiàn)朝清遠公微生翊。她自然是見過他,主君少言寡語,冷若冰霜,根本不由人靠近,兩人成親至今并未圓房。而娘子于郎君也是不溫不熱,兩人分居兩處,早已貌合神離,只有宮中祭典必要之時,兩人才會同出同入。 辰時刻,棠韻禮收到一封傳書,信上獨獨七個大字“征西軍班師回朝”,卻撫亂了棠韻禮一腔心緒。 雪瑛見她懨懨倦倦:“娘子,可是發(fā)生了何事?” 卻聽她悒悒道:“如煌要回來了?!?/br> 雪瑛愣了一剎,適才想起她口中的“如煌”是何人。 “那不是好事么?我記得煌少主出征已有五年,如今歸京,娘子你姐弟二人又能團聚了!” 棠韻禮眼前驀地又閃現(xiàn)出尚且總角童稚的棠如煌來。 “阿姐,煌兒不要你同鐘離柳成婚。” 他那時不過五歲,什么都不懂的年紀,眼淚巴巴地拉著自己的衣袖哭鬧不休。 而七歲的自己比他高出一個頭,滿臉無奈道:“阿煌不要鬧,阿姐與鐘離哥哥的婚事是在阿姐出生前就讓父皇和母后定下的,是是什么指腹對,我和鐘離哥哥是指腹為婚?!?/br> “不要,不要嘛。”他扯著嗓子嚎啕大哭,“我不要jiejie嫁給鐘離柳?!?/br> “阿煌,不可以對鐘離哥哥無禮?!毙⌒A圓的她雙手叉腰,一臉嚴肅道,“不是同你說過了嗎?你要叫他鐘離哥哥,不準直呼其名!” 彼時的兩人尚是公主皇子,而她還尚與鐘離柳有婚約的。 再大些,當他十一歲時,身子抽芽似又挺拔又高挑,竟比她還高出一個頭來。他低著腦袋,埋進她懷里:“姐,別離開我,好不好?” 還記得她那時尚且懵懂:“阿煌,jiejie一直在?!?/br> 他的雙臂環(huán)著自己的纖腰,力度大到讓她喘不過氣來,像是要把她揉碎了在懷里一般。 “狗賊要將你嫁給那狗屁公爵,我不允?!?/br> 自從王朝覆滅,她與鐘離柳的婚約便不復存在。而自己要被許配給微生翊的消息,她也早已耳聞,不過這消息只有寥寥幾人知曉,棠如煌他又從何得知? “噓?!彼谥_點上他冰冷的唇,驚慌失措,“狗賊這字眼,今后莫要再提。還有婚約之事,不由我等置喙?!?/br> 他將唇上的手指包裹在手心,眼中淚意融融:“我說不許就是不許。阿姐你是我的,是我一個人的。” 那時,她才陡然驚覺,原來自己的親弟弟竟對自己抱有不該有的情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