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劍修白月光(九)
時至今日,陵非寒仍然牢牢地記得這句話,這句話既像是預(yù)言,又像是禁錮,為他畫了一個圈,把他困在了里面。 寒霜賜的劍靈整整消失了一個月才重新出現(xiàn),期間不是沒有弟子長老發(fā)現(xiàn),都被清巖真人以寒霜賜劍靈尚未擇主,靈力不穩(wěn)暫時閉關(guān)修養(yǎng)搪塞了過去。 而這一次出現(xiàn)的寒霜賜劍靈,她的變化大大地震驚了清巖真人。 再度相見,還是在那個狹小的山洞里,還是在清巖真人沒有在場的情況下,不過這一次,不再是冷鋒橫亙在他的脖頸上。 陵非寒看著眉眼凜冽的劍靈俯身靠近,不由得往后縮了縮身子,害怕地閉上了眼睛。 但這一次不是橫亙在脖子上的冰冷,而是——哐啷一聲,陵非寒聽見了陣法波動的聲音,這個山洞一直禁錮著他的陣法被解開了! 陵非寒猛地睜開眼睛,不可置信地看向?qū)γ娴膭`,但她的臉上沒什么情緒波動,只是朝陵非寒伸出了手:“走吧,和我出去。” 感知到陣法被破壞的清巖真人用上了縮地成寸的法術(shù)已經(jīng)趕到,他的眉頭幾乎皺成一座小山丘:“尊者!不可!” 但寒霜賜劍靈絲毫沒有被影響,她只是把手往前又遞了遞,目光堅定地看著陵非寒。 陵非寒看了眼寒霜賜劍靈身后臉色鐵青的清巖真人,再看了眼臉色冷淡的她,心中忽然生出一股豪情。 他一把抓住寒霜賜劍靈的手,眼底發(fā)光:“走!我和你走!” “大師兄,你在嗎?” 突如其來的敲門聲打斷了陵非寒的思緒,屬于少女嬌俏的聲音透過隔音法陣傳來。 陵非寒撩開眼簾,不明白靈溪在這個時節(jié)找上他是為什么。但想到清巖真人臨出發(fā)前的叮囑,他還是淡淡說了聲:“進(jìn)。” 靈溪推開形同虛設(shè)的房門,沒有關(guān)上,畢竟陵非寒的修為是她們幾個中最高的,他設(shè)下的隔音陣法在這個小城中基本沒有人能破解。 “師兄……” 靈溪在破破爛爛的長凳上坐下,絲毫看不出在珩瑯山被寵壞的痕跡。她張口,有些猶豫。 陵非寒拿出帕子,仔細(xì)地擦了擦手邊的寒霜賜:“說吧,這里只有你我二人,隔音陣法我也已布下?!?/br> 靈溪深吸一口氣,終于下定決心,她抬眼,對上了陵非寒的眸子:“大師兄,你知道——卻靈鹿嗎?” 卻靈鹿,傳說中只會在大難來臨前出現(xiàn)的靈獸,外表似人形,但頭生鹿角,可預(yù)知未來,但手無縛雞之力與凡人無異,往往還沒有到大難來臨前就死于貪婪修士之手。 陵非寒的瞳孔一顫,手中擦拭劍刃的動作停了下來:“你是說……” 靈溪還是忍不住左右張望了下,才輕聲道:“下山前,師傅已告知我,無論發(fā)生什么,只要察覺不對,還請大師兄不要將我等送回宗門?!?/br> 這是掌門的意思,也是天道的意思。 陵非寒捏緊了劍柄,但不過一瞬又立馬松了力道:“他親口所說?” 靈溪點(diǎn)頭:“師傅親口所說?!?/br> 陵非寒合上劍鞘,周身越發(fā)冷凝:“那你可知后果?” 靈溪點(diǎn)頭,褪去了珩瑯山小師妹外衣的她,其實(shí)早已看淡生死:“我不畏死,師兄師姐們有天道庇佑也不會死,何況望西城孕育了我,珩瑯山養(yǎng)大了我,我總要付出?!?/br> 卻靈鹿,本就壽命不長。 她自有記憶起,就生在了望西城,雖然鹿角被無知的村民割掉,但她們的的確確保護(hù)了她十幾年,讓她遠(yuǎn)離修士平平安安長大。而珩瑯山上下因?yàn)檎崎T對她的特別關(guān)照而極盡寵愛,她不敢說其中有多少是因?yàn)閰s靈鹿的體質(zhì),但每一份寵愛不能作假。 所以,只是報答而已,她覺得很值得。 陵非寒還想再說,但對上靈溪的眼睛時,就明白了,自己是勸不動她的。 靈溪這一步,是天命所歸,也是她心甘情愿。 二人沉默之間,城內(nèi)忽然響起沉重的號角聲,靈溪機(jī)敏地轉(zhuǎn)頭:“來了,大師兄,我們走吧。” 陵非寒握住寒霜賜的劍柄,深深看了上面掛著的劍穗一眼,而后將它摘下,放進(jìn)了懷里。 靈溪尚且愿意一戰(zhàn),他怎么可能逃避。更何況,這本就是這身根骨存在的意義,是寒霜賜劍靈留下白穗這個名字的意義。 陵非寒摸了摸寒霜賜的劍身,而后一刻也沒有停留地趕往了城墻。 早上才經(jīng)歷過一次魔族攻城,時隔不到一天,對面又卷土重來,難免讓人人心惶惶,從守城士卒的臉上就可窺得情緒一二。 陵非寒落在城墻上,不過幾息時間,谷雨也出現(xiàn)在了城墻之上,她的身后,還跟著一只一跳一跳的瓷瓶。 陵非寒一眼看出,里面裝著的就是先前那只猖獗的魔族。 歷修緊跟著谷雨,著急地向她解釋道:“真的不是我,若要是我召喚了這些小魔前來,我就、我就即刻暴斃!” 出乎陵非寒的意料,即使是面對現(xiàn)下這樣的情況,谷雨的臉上也沒什么表情,她上了城墻,就有士卒向她匯報如今的情況。 沒有理會歷修的哀求自證,谷雨徑直走向了擴(kuò)音陣法所在處,對著對面喊話道:“對面的魔族,你們魔尊已落在我們手里,若是不想魚死網(wǎng)破,便速速離去?!?/br> 對面的魔族一陣sao亂,但隨即出現(xiàn)的場景讓城墻上的人都一陣動搖——因?yàn)?,對面的魔族大軍中,悠閑地坐在黑色王椅上的,分明是今早才見過的歷修! 歷修一下子就化為黑煙鉆了出來,氣得直跳腳:“你是什么東西,竟然敢占我的身體!” 那雙屬于魔族的紅瞳直直地盯著陵非寒,嘴唇開合:“殺——” 頃刻間,數(shù)以萬計的小魔一股腦地往結(jié)界上撲,整座望西城瞬間變了天色,陰暗又灰蒙蒙的天籠罩著群里的百姓。 谷雨捏著手邊的石磚,眼睛一錯不錯地盯著結(jié)界,似乎是怕哪里會出現(xiàn)紕漏。 陵非寒毫不猶豫,提劍飛身出了城墻,獨(dú)自一人迎上了那些小魔,魔氣洶涌之間,那道冰寒的劍氣格外顯眼。 “師兄!” “大師兄!” ——陵非寒猛地回頭,看見其余幾個由他帶下山的弟子,統(tǒng)統(tǒng)跳出了結(jié)界,奔他而來。 “大師兄,我們來助你!”月嬋一鞭下去,打散了一個小魔。 “我已經(jīng)向宗門發(fā)出求救信號,掌門說他會盡快派人來!” 趙柯把自己身上的法器一件又一件的扔出去,還不忘往其他人身上放點(diǎn)防身的陣法。 陵非寒眼眸微顫,手指動了動:“你們放心,既是我?guī)銈兂鰜淼?,必會讓你們平安回去。?/br> “大師兄,我們珩瑯山弟子——從不畏死?!比侮I斬下一劍,眸光堅定清明。 陵非寒不記得他揮下了多少下劍,只覺得自己的丹田靈氣不斷幾乎接近枯竭,最后只能與同行的弟子一道落在了地面。 “好了,本尊玩夠了,你們可以乖乖去死了。” 坐于王座之上的魔族眼神冰冷,手上還掐著化作一團(tuán)黑煙的歷修,他對這具身體的掌控程度比本尊更甚,就像是這具身體,本來就是他的一樣。 “劍來——寒霜賜!” 一道劍光擋住了那團(tuán)沖著已經(jīng)無力抵抗的弟子們,熟悉的聲音喚回了一點(diǎn)陵非寒即將逸散的神智。 是——清巖真人。 “老匹夫,你終于出現(xiàn)了?!币姷阶约旱鹊娜耍ё褰K于坐直了身子,不再是那副散漫的樣子。 清巖真人一揮手,給幾個弟子設(shè)下了一道結(jié)界,暫且護(hù)住了她們。 他與城墻上的谷雨靈溪對視一眼,而后看向了對面的魔族:“羥隸,我當(dāng)初就不該心慈手軟放過你?!?/br> 不然,也不會造成如今的局面。 羥隸冷笑一聲,站起身來,兩人之間的氣氛繃緊到了極致:“那我還真要感激你了,如果不是你沒有放過我,我還真修不成如今的修為?!?/br> “本來,我想著讓這座城與你一道消失在這世間,以昭告我羥隸的誕生,但現(xiàn)在我改變主意了?!?/br> “你說,要是人修知道,名滿四大洲的清巖真人,竟然是魔尊的生父,他們會怎么想?” “這樣的流言一旦傳出去,那些愚昧的修士的指點(diǎn)和目光,對于你這個自詡為正道匡扶者,可以為了所謂的天道殺了自己親生骨rou的人來說,定然比殺了你要痛苦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