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社員急性子，催促不?！?/br>
    “趙主任，要問我們啥?。俊?/br>
    “還有好些活兒呢！不能耽誤啊”

    “大隊(duì)長，直接把陳三兒趕出去唄，還問啥問??？”

    趙柯淡淡道：“該趕出去的，早晚會趕出去，急什么？”

    趙新山看趙柯一眼，隱約察覺她情緒不太好。

    很多社員們對大隊(duì)的溫吞不滿，甚至懷疑趙柯是不是要包庇陳三兒。

    許誠眼里閃過一絲得意，很快便又露出擔(dān)憂之色。

    除了陳三兒，幾乎全村人都到了，方靜才在莊蘭和蘇麗梅的陪同下，出現(xiàn)在大院兒。

    她們一出現(xiàn)，社員們的注意力便都轉(zhuǎn)向方靜，對著方靜小聲兒議論，指指點(diǎn)點(diǎn)。

    目光各異，同情居多，也有打量，有嫌棄……

    方靜眼下青黑，似乎怕見人，低著頭，躲閃著眾人的視線。

    蘇麗梅之前對方靜的不喜全消失了，只剩下同情，還輕輕抱住她，低聲安撫：“沒事的，你很勇敢，別怕，我們都在呢，趙主任肯定給你公道?！?/br>
    趙柯問：“怎么這么晚來？早一點(diǎn)兒到，直接進(jìn)辦公室，省得見到那么多人……”

    蘇麗梅解釋：“方靜鼓起很大的勇氣，才踏出來。”

    趙柯狀似善解人意地說：“實(shí)在受不了壓力，不來也可以?！?/br>
    蘇麗梅又替方靜氣憤道：“怎么能不來？方靜要親眼看著陳三兒罪有應(yīng)得！”

    她好像成了方靜的代言人。

    趙柯起身，“方知青待在辦公室里聽吧。”

    方靜沉默。

    蘇麗梅說：“趙主任，你去吧?！?/br>
    這傻姑娘……是該長長教訓(xùn)。

    趙柯扯扯嘴角，跟在趙新山和牛會計(jì)身后，單手插兜，晃晃悠悠地走出辦公室。

    她身后，蘇麗梅柔聲對方靜說：“坐吧?！?/br>
    方靜低著頭坐下。

    從始至終，她都沒往許誠那邊看，許誠也沒有多看她一眼。

    兩個人仿佛陌生人。

    趙新山?jīng)]讓趙柯站上去，他舉著喇叭說：“都靜一靜，既然大家著急，我就長話短說?！?/br>
    “關(guān)于昨晚上的惡性事件，大隊(duì)連夜進(jìn)行了仔細(xì)地詢問和調(diào)查，發(fā)現(xiàn)其中有一些隱情，也有不少人有顧忌，為了不影響咱們大隊(duì)的名聲以及集體的利益，大隊(duì)想出了一個兩全其美的解決辦法……”

    社員們問：“什么辦法？”

    趙新山冷漠道：“讓方知青嫁給陳三兒。”

    “啥？！”

    趙新山一句話，驚爆眾人。

    人群后，趙蕓蕓乍一聽到她爹讓方靜和陳三兒結(jié)婚，也下意識地想要沖到前面來反對。

    但剛扒開兩個人，趙柯昨晚上的話就在耳邊閃過，趙蕓蕓又硬生生地止住腳步。

    理智回籠，她爹和趙柯絕對不是那種是非不分、欺凌弱小的人，他們這么做，一定有他們的意圖。

    趙蕓蕓壓制住內(nèi)心的躁動。

    趙柯怕趙蕓蕓鬧出麻煩，才提前提醒她，其他人就沒這個待遇了。

    林海洋吞了口口水，顫顫巍巍地捏上傅杭的袖子，“沒聽錯吧？”

    傅杭冷淡地抽出袖子，“你沒聽錯?！?/br>
    辦公室里——

    “我不嫁！”

    方靜怎么可能跟鄉(xiāng)下的泥腿子結(jié)婚？！還是陳三兒那種二流子？！

    她要?dú)獐偭?，猛地起身，絆倒了凳子，沖出門。

    凳子倒地，發(fā)出“哐啷”聲。

    蘇麗梅也回過神，兩個拳頭緊握，跟著沖出去。

    莊蘭微微嘆氣，慢慢起身，隨后。

    辦公室里只剩下許誠。

    這個走向，出乎意料。

    他也坐不住，只能跟著一起出去。

    辦公室外——

    方靜怒不可遏，質(zhì)問：“為什么讓我嫁給陳三兒！他是強(qiáng)j犯！”

    趙新山臉上沒有任何動容，冷酷道：“他沒有對你造成實(shí)質(zhì)傷害?！?/br>
    “那是因?yàn)榇蛄怂∽柚沽怂?！?/br>
    趙新山并不理會，“所以，你也傷了人。”

    這個歪理，方靜聽了血?dú)馍嫌?，呼吸急促，鼻頭冒火。

    大隊(duì)長怎么會這樣？

    蘇麗梅有些破滅，然后想起什么，眼睛一亮，求救似的找向趙柯，急急地說：“趙主任，方靜不能嫁給陳三兒，這是縱容犯罪！”

    趙主任一定會公正的。

    她心里篤定。

    然而，趙柯也助紂為虐，對方靜說：“方知青，這是皆大歡喜，對大家都好，你就安心嫁人吧?！?/br>
    “我嫁什么人！”方靜癲狂不已，“我不嫁！”

    蘇麗梅更接受不了趙柯說出的“皆大歡喜”。

    她對趙主任一直很崇拜，幾乎到了對方指著韭菜說是水稻，她都要相信的地步。

    她唯獨(dú)不能接受趙主任不再光明磊落，閃閃發(fā)光的靈魂散發(fā)惡臭。

    “怎么能這樣呢？”

    蘇麗梅又氣又難過，聲音哽咽，“方靜是受害人！你怎么能逼她嫁給強(qiáng)j犯？！你還是我認(rèn)識的趙主任嗎！”

    趙柯決定給拿上頭和沖動當(dāng)熱血的同志一個深刻的教訓(xùn)。

    所以她絲毫沒有羞愧的意思，變本加厲的冷血無情，“很多地方的女知青都是這么嫁給當(dāng)?shù)厍嗄甑模覀冓w村兒大隊(duì)一直以來很公正很包容了，集體大于個人，方知青、蘇知青應(yīng)該能理解吧？”

    蘇麗梅大喊：“我不能理解！”

    方靜也抗拒得厲害，崩潰的狀態(tài)比昨天晚上還真實(shí)，歇斯底里地大喊：“他是強(qiáng)j犯！我為什么要嫁給他！你們逼迫知青，我要去舉報(bào)你們！”

    趙柯卻冷笑道：“那你就試試，能不能離開趙村兒大隊(duì)?！?/br>
    方靜一哆嗦，渾身發(fā)寒。

    趙村兒的社員們看著這一幕，愕然。

    他們完全沒想到會是這么個解決辦法。

    或者，有些社員想過，但是都認(rèn)為以他們趙村兒大隊(duì)的作風(fēng)，絕對不會這么干，也不會允許這種事情出現(xiàn)。

    偏偏，發(fā)生了。

    說這種話的人還是他們趙村兒值得信賴的大隊(duì)長和婦女主任。

    趙村兒大隊(duì)的社員們已經(jīng)是有文化的新農(nóng)民，這如同惡霸的行徑，渾身不適，也很害怕。

    跟以前的害怕不一樣兒，他們害怕趙新山和趙柯是冷酷的。

    社員們小心翼翼地勸：

    “大隊(duì)長，咱們趙村兒大隊(duì)哪能干逼嫁知青的事兒？”

    “這傳出去，咱們的名聲不更臭了嗎？”

    “是啊是啊，這不能干……”

    “四爺，四爺，你擱哪兒呢？你快出來說兩句——”

    好些人說話的聲音都帶著顫抖，生怕趙新山和趙柯真這么干，瘋狂呼叫德高望重的趙四爺出面。

    大院兒西北角，有一個社員指著身后，“在這兒呢！”

    人老縮個、掩在人后的趙四爺被眾人傳花一樣傳到了前面。

    “咳?！?/br>
    趙四爺在社員們的殷切期盼下，緩緩開口：“新山，趙柯，這不太厚道啊……”

    許正義也趕忙開口勸：“有別的不影響名聲的辦法吧？咱們好好安撫方知青，沒必要逼迫吧？”

    趙新山問：“你有啥好辦法？”

    “這……”

    許正義向后找，“陳三兒他爹呢，他家能賠多少錢？”

    陳老爹淹沒在人群中，大家伙兒左顧右盼喊人。

    方靜義正詞嚴(yán)地拒絕：“誰要他家那點(diǎn)臭錢？”

    趙柯勾唇，嘲諷：“錢都瞧不上了，看來只有嫁人一個法子了，女人嘛，結(jié)了婚之后，教訓(xùn)教訓(xùn)，就聽話了……”

    趙村兒大隊(duì)的婦女們：“……”

    以前誰要是說這種說，趙柯都要懟回去，完了完了，她腦子被換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