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秀蘭察覺不對勁兒，疑惑地問：“跟趙柯有啥關(guān)系??？”

    顧校長和吳老師對視后，跟她坦白，趙柯好幾天前就讓他們給樹根兒準(zhǔn)備屋子了。

    余秀蘭的火蹭地躥起來，咬牙切齒：“死丫頭，瞎胡鬧！”

    另一頭，程干事到了隊委會就直接亮了身份，開門見山地通知大隊長趙新山和趙柯一起去公社一趟，依舊沒說緣由。

    趙新山答應(yīng)下來。

    趙柯主動提出讓趙新山騎她家的自行車一起去。

    于是三人拐到趙柯家，騎上自行車出村。

    路上只有他們?nèi)齻€人，程干事才笑著問：“趙同志，你認(rèn)識我們段書記啊？”

    趙新山也看向趙柯，不解她怎么認(rèn)識公社書記的。

    好像是跟她有關(guān)……趙柯心中一動，含糊地解釋：“我高中同學(xué)是段書記女兒，去他們家玩兒過?！?/br>
    程干事一聽，笑得更加熱情，提點(diǎn)她：“不是什么大事兒，你們不用太緊張。”

    趙柯笑了笑，向他道謝。

    而村口老槐樹下的婦女們眼瞅著趙新山和趙柯跟著那陌生人走了，紛紛猜測是啥原因，最后眾人得出一個結(jié)論：肯定是跟樹根兒有關(guān)，不然那人問樹根兒干啥。

    到中午下工的時候，整個村子都知道了這事兒。

    越是不知道內(nèi)情，越是好奇，議論的越歡實(shí)。

    唯有兩個人，心情完全不一樣。

    劉廣志心情很好，似乎已經(jīng)看見，趙柯他們回來的時候，趙柯就不是婦女主任了，樹根兒也得回到他身邊。

    另一個就是參與整個過程的趙蕓蕓。

    她不知道這里面哪一環(huán)是不是有問題，趙柯是不是有麻煩，整個人坐立不安，吃飯都心不在焉的。

    李翠花一筷子敲在她手上，訓(xùn)她：“你不好好吃飯，想啥呢！”

    趙蕓蕓嚇了一跳，問她：“媽，你不擔(dān)心我爹嗎？”

    李翠花莫名其妙，“生產(chǎn)隊也沒捅啥簍子，有啥好擔(dān)心的？”

    也是，又不是啥大事兒。

    趙蕓蕓不斷安慰自己，心稍稍放下點(diǎn)兒。

    相比趙蕓蕓，余秀蘭倒是不擔(dān)心，就是純生氣。

    她生氣到吃飯的時候一個勁兒地罵趙柯：“死丫頭不知道蔫不登干點(diǎn)兒啥，還鬧到公社去！”

    趙建國安撫她情緒：“回來就知道了，應(yīng)該沒啥大事兒?！?/br>
    趙楓心虛地埋頭扒飯。

    余秀蘭眼睛厲，一看小兒子異常老實(shí)，就知道他沒憋什么好屁，“你是不是知道啥？！還不跟我說實(shí)話！”

    “沒有~”

    余秀蘭瞪眼，拍桌子，“不說就別吃飯了！”

    趙楓：“……”

    跟親娘和飯比，jiejie只能暫時排到后面去。

    不過趙楓也就大半夜當(dāng)過一回趙柯的保鏢，別的啥也不知道，就只跟親媽說了那天晚上跟著趙二奶的事兒。

    余秀蘭聽完，“……”

    連趙建國都沒想到還有這出，夸：“老二腦瓜子還挺靈哈……”

    趙楓點(diǎn)頭，“一下子就拿捏二奶了?！?/br>
    余秀蘭一個眼神瞪過去，父子二人全都消停，坐得板正，口風(fēng)也改了。

    “趙柯這就不對了，怎么能傳播封建迷信?！?/br>
    “我也是不贊成我姐這么做的?！?/br>
    余秀蘭惡狠狠地說：“我就說二嬸兒怎么舍得送趙芳芳去公社生孩子了，她口袋是有窟窿嗎，這么攥不住錢！”

    趙建國趙楓父子：“……”

    原來是為這個生氣……

    路上，趙柯騎著自行車，一個噴嚏一個噴嚏地打，只能騰出一只手揉揉鼻子。

    程干事問：“趙同志，不舒服嗎？”

    趙柯?lián)u搖頭，“沒事兒，應(yīng)該是灰塵嗆的?！?/br>
    程干事語氣輕松地跟她閑聊：“也沒準(zhǔn)兒是有人想你呢?！?/br>
    趙柯又打了一個噴嚏，笑：“誰會想我啊？”

    趙家——

    余秀蘭憤怒：“等她回來，看我不沒收她的錢！”

    趙建國說和：“姑娘大了，手里哪能沒錢……”

    余秀蘭瞪他：“你們也跑不了，一會兒把錢全都給我交出來，一分不能留！”

    趙建國：“……不用吧？”

    趙楓哭喪著臉，“媽，我攢幾毛錢容易嗎？”

    余秀蘭根本不理會他們的叫屈，直接去翻。

    父子倆：趙柯，害人不淺。

    作者有話說：

    還有一章，會比較晚

    第35章

    雙山公社總共有二十個生產(chǎn)大隊, 每年春耕前、秋收后都有一次公社大會，需要大隊長來開會。

    偶爾縣里有義務(wù)項(xiàng)目，也會臨時招各大隊來公社分派任務(wù)。

    婦聯(lián)也有會議，經(jīng)常有一些針對婦女的培訓(xùn), 就像接生員培訓(xùn), 有些生產(chǎn)隊沒有舊時代產(chǎn)婆, 都是婦女主任頂上來, 參與接生員的培訓(xùn)。

    所以各個大隊的隊委會成員，跟公社的干部干事們都有一定接觸。

    趙新山自然認(rèn)識段書記。

    兩人進(jìn)到段書記的辦公室, 段書記先跟趙新山寒暄了兩句, 問了問趙村生產(chǎn)隊的生產(chǎn)狀況, 然后才轉(zhuǎn)向趙柯, 笑道：“要不是舒怡回家說，我都不知道小趙你當(dāng)上婦女主任了?！?/br>
    趙柯靦腆地笑：“也是我們大隊長信任我支持我，要不然我年紀(jì)輕輕哪有本事?lián)@么大的擔(dān)子?！?/br>
    她這是讓趙新山露臉呢。

    趙新山在旁邊兒露出一抹笑，反夸趙柯：“趙柯雖然年輕, 不過有文化, 腦子聰明，處事也公平，在我們生產(chǎn)隊評價很高?！?/br>
    段書記頷首，“以前舒怡帶小趙來家里玩兒，我就看出小趙性格很穩(wěn)重，我是很希望有更多像小趙這樣的青年在農(nóng)村發(fā)光發(fā)熱的?！?/br>
    但他隨即話鋒一轉(zhuǎn), 提到舉報信, 說了信中一些要點(diǎn), 讓趙柯一一解釋。

    而信雖然是匿名, 但趙柯通過某些說辭, 幾乎可以確信寫信的人是劉廣志，畢竟有些對話沒有外人知曉。

    也不是完全沒有……

    主要是別人沒有動機(jī)。

    況且，她表面上什么也沒干，頂多就是沒有管社員家務(wù)事，以及建議顧校長和吳老師給樹根兒安排個住處。

    這么一封舉報信對她不會造成什么傷害，甚至再有別的舉報，最差也不過是沒了婦女主任這個工作。

    所以趙柯面上很誠懇很淡定，逐一解釋。

    段書記已經(jīng)聽過程干事的匯報，對于她的解釋也都能接受，只是在最后提醒：“還是要跟社員們處好關(guān)系，免得社員們不理解你的工作。”

    趙柯點(diǎn)頭答應(yīng)。

    這時，趙新山才說話：“我們大隊也會對趙柯進(jìn)行監(jiān)督?！?/br>
    到此，應(yīng)該就算過去了，但趙柯沒有打住，而是問：“段書記，劉樹根兒被后媽打罵虐待，住在豆秸堆，大隊人盡皆知，能強(qiáng)制變更撫養(yǎng)權(quán)嗎？”

    “這個……”

    趙新山一見段書記語氣停頓，便皺眉喝止趙柯：“這種小事情，不要打擾段書記?！?/br>
    段書記擺擺手，笑著說：“我為公社服務(wù)，工作不分大小，不過關(guān)于小趙問得事情，一來歸婦聯(lián)專管，二來你們大隊如果能夠自己解決，其實(shí)不必用強(qiáng)制手段?！?/br>
    趙柯說不上失望，也不是認(rèn)為她和段書記之間這種薄弱的關(guān)系一定能得到個好的結(jié)果，就是來都來了，總要問一下。

    現(xiàn)在段書記既然這么說，她就很痛快地結(jié)束這個話題。

    段書記笑著說：“我還有別的工作，就不留你們了，小趙再來公社，有空跟舒怡去我家里玩兒。”

    趙柯和趙新山一起道別，退出書記辦公室。

    公社辦公室也都是平房，趙柯在大院兒里望了一眼，看見婦聯(lián)辦公室，就跟趙新山說：“大伯，我想去一趟婦聯(lián)辦公室?！?/br>
    趙新山皺眉，壓低聲音不滿地問：“你還想干什么？要不是你跟段書記認(rèn)識，你以為你被舉報會這么輕松的過去嗎？這種家庭虐待，程度很難界定，年輕人不要太較真兒。”

    其實(shí)趙柯是想去婦聯(lián)問一下接生員的培訓(xùn)問題，可他這樣說，趙柯有些無法接受。

    “我是婦女主任，難道明知道不對，還要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嗎？”

    “生產(chǎn)隊的事兒那么多，該管的不該管的，你要有衡量?！壁w新山很嚴(yán)肅，“你覺得樹根兒被虐待，可生產(chǎn)隊多少小孩兒不是被打著管的？你管？你憑什么管？你管得過來嗎？”

    這個婦女主任她本來就不想長干，趙柯不想爭論的，可是反復(fù)深呼吸，仍然沒有壓住內(nèi)心的疑問：“習(xí)慣，就一定是對的嗎？普遍，就一定是對的嗎？”

    “當(dāng)然。”

    趙新山毫不猶豫地回答。

    明明不是。

    趙柯不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