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姜青時隨即明白，連聲道，“我剛剛是沒聽清您說的話?！?/br>
    她停了停，在對上徐女士目光時，稍稍有些緊張，“他身體都好了，不然我也不放心他去江城出差?！?/br>
    聽她這么說，徐女士放心了些，她收回落在姜青時身上的目光，繼而往前，“你要多關(guān)心他，你們已經(jīng)結(jié)婚了?！?/br>
    她知道，姜青時對沈岸沒有感情，也抗拒婚姻。

    可那又如何，感情大多是培養(yǎng)起來的。

    姜青時沒說話。

    徐女士也沒在這個話題上深入，隨口問：“這次回來待多久？”

    姜青時：“不太確定?！?/br>
    她垂下眼，借著墻上鏡子去看背對著自己這邊的徐女士，“我老師在北城正好有個畫展，我回國了要去幫忙，忙完再定回去時間?！?/br>
    原本姜青時是想年后再回學(xué)校，但此刻，她猶豫了。

    徐女士點(diǎn)點(diǎn)頭，又問：“你還要在那邊待多久？”

    姜青時一頓，抬眸看她，“怎么了？”

    徐女士瞥她一眼，口吻情緒很淡，像在談?wù)摻袢仗鞖庖话?，“你和沈岸結(jié)婚一年多，該考慮孩子的事了?！?/br>
    “……”

    姜青時雖早就料到會有這么一天，卻也沒想到這一天會來得這么快。

    她愕然幾秒，下意識反駁，“媽，我和沈岸是結(jié)婚一年多了，可我們在一起的時間一個月都沒有，我們暫時還沒有——”

    “要孩子的想法”這幾個字還沒說出口，就被徐女士打斷，“還沒有什么？”

    她看向姜青時，眉眼間有些不悅，“這件事情沒有討價還價的余地，你和沈岸在一起的時間為什么會那么短，你心里清楚?！?/br>
    她意指姜青時在婚后出國念書才導(dǎo)致夫妻感情淺薄。

    當(dāng)初姜青時想出國念書，姜父和徐女士都不同意。

    她沒結(jié)婚前要去留學(xué)，他們不會阻攔。但她和沈岸結(jié)婚了，且是新婚。

    如若不是沈岸站在姜青時那邊，也向他們做了保證，姜青時出國念書對他們不會有任何不好的影響，他們斷然不會松口。

    姜青時被她說得啞然，想為自己辯解，又深知徐女士不會聽。

    最后，她索性閉口。

    徐女士點(diǎn)到為止，也沒再多言。

    她讓姜青時選包，姜青時隨意挑了幾個就下了樓。她下樓時，沈岸和姜父還在書房。

    姜青時是一秒都不愿在這個家多待，她跟徐女士說了句，說想去院子里走走，剛剛吃撐了消消食。

    徐女士嗯了聲，“隨你。”

    -

    沈岸和姜父聊完下樓時，客廳只有徐女士一人。

    聽見動靜，徐女士起身，“聊完了？”

    兩人答應(yīng)著，沈岸問，“媽，青時呢？”

    看他這么緊張姜青時，徐女士不安的心定了些，“她說吃多了去外邊消食，估計一會兒就回來。”

    話落，她問沈岸，“這么晚了，你們今晚要不要住在家里？”

    沈岸在長輩面前語氣相較溫和，“媽，公司還有事沒有處理好，我和青時今晚就不住家里了。”

    他頓了頓，又說，“等下次我和青時回來，一定陪您和爸好好聊聊。”

    沈岸的話說得滴水不漏，徐女士和姜父對視一眼，無奈答應(yīng)，“行，那就下次。”

    她叮囑沈岸，“工作忙也要多注意身體情況。”

    沈岸：“我們會的?！?/br>
    徐女士笑笑，話鋒一轉(zhuǎn)，直白地問，“對了沈岸，你和青時也結(jié)婚一年多，打算什么時候考慮孩子的事？”

    “……”

    沈岸并不意外會聽到催生的話題，他兀自笑笑，緩聲道：“媽，青時還在念書，我這邊公司事情也比較多。孩子的事不著急?！?/br>
    徐女士擰眉，“可你們——”

    “媽?！鄙虬秵舅谖且琅f沉靜，態(tài)度卻很堅決，“我和青時想再過兩年二人世界?！?/br>
    徐女士臉色霎時沉了下來，“兩年？”

    她正要說兩年會不會太長，姜父遞給她一個眼神，笑呵呵地說，“兩年就兩年，你們年輕人有自己的想法，我們長輩也不好過多干涉?！彼牧伺纳虬都绨?，叮囑道，“不過爸媽也是關(guān)心你們，想著有個孩子家里熱鬧?！?/br>
    沈岸：“我們明白?！?/br>
    生孩子的話題就此打住。

    姜父正想說點(diǎn)什么緩解當(dāng)下這個尷尬氛圍，余光先瞥見站在門口的女兒，“青時?！?/br>
    他出聲，另外兩人也將目光轉(zhuǎn)到她這邊，“外面冷不冷？”

    姜青時：“還好。”

    她抬腳進(jìn)屋，神色自若，“你們在聊什么？聊完了嗎？”

    沈岸：“聊完了?！?/br>
    他走到姜青時旁邊，看向兩位長輩，“爸媽，時候不早，我和青時先回去。你們也早點(diǎn)休息?！?/br>
    姜父：“去吧，開車慢點(diǎn)?！?/br>
    兩人答應(yīng)下來，離開姜家。

    -

    回程的路上，和來時差不太多。車內(nèi)靜謐無聲，只有呼吸聲在流淌。

    片刻，姜青時有點(diǎn)忍受不了這份安靜，偏頭問旁邊的人，“要不要聽歌？”

    沈岸：“隨你?！?/br>
    姜青時哦了聲，挑了首自己最近很喜歡的鋼琴曲播放。

    聽到前奏，沈岸神色微斂，語氣冷淡：“換一首。”

    “？”

    姜青時驚訝，“你不喜歡鋼琴曲？”

    沈岸：“嗯?！?/br>
    姜青時揚(yáng)眉，狐疑道，“你不覺得鋼琴曲能緩解疲勞？”

    她很喜歡聽鋼琴曲，要不是藝考時出了意外，這會應(yīng)該是在音樂學(xué)院念書。

    沈岸瞥她一眼，“累了？”

    姜青時想說有點(diǎn)兒，忽而想起徐女士在衣帽間問自己的話，忍俊不禁道，“沈總，我是怕你累?！彼麚P(yáng)了揚(yáng)眉，眉眼間滿是戲謔，“你病剛好，不宜過度cao勞。”

    “……”

    沈岸沒搭腔。

    姜青時瞅著他英挺的側(cè)臉輪廓看了會，饒有興趣地問，“你怎么會用這么拙劣的理由搪塞徐女士？”

    姜青時不傻，在徐女士問她時就反應(yīng)過來，他們之所以不追究她回國瞞著的事，大概是因?yàn)樯虬墩f自己生了病，姜青時匆匆趕回來照顧他，所以忘了告訴他們。

    這個理由看似成立，實(shí)則漏洞滿滿。

    如果徐女士他們有心多問，謊言很容易就會被拆穿。

    想到這，姜青時嘀咕，“你也不怕他們?nèi)ゲ??！?/br>
    沈岸平視前方道路，反問道，“我為什么要怕？”

    姜青時以為他的意思是，徐女士他們就算是查了，也不會怪他。畢竟偷跑回國的人是她，被發(fā)現(xiàn)挨罵的也是她，不會是沈岸。

    理清這個邏輯，她輕輕哼了聲，“是是是，沈總不怕，我怕行吧。”

    知道她誤會自己意思，沈岸胸口一堵，控制不住地譏諷，“你還真會做閱讀理解。”

    姜青時莫名，秀眉微擰，“什么意思？”

    沈岸：“沒什么?！?/br>
    姜青時被他的態(tài)度氣到，一口氣差點(diǎn)沒出來。她深吸一口氣，轉(zhuǎn)頭盯著他，“沒什么意思你說我會做閱讀理解，你剛剛的話我哪里理解錯了，你指出來?！?/br>
    沈岸向來不在不重要的事情上白費(fèi)口舌，他沒理她，保持著慣有的緘默。

    偏姜青時是那種不允許別人話題說一半不說完的人，她要么就不知道，知道就得知道全部，不然她睡不著覺。

    重復(fù)問了兩遍，沈岸都沒搭腔。

    車輛駛?cè)朐鹤?，他熄火下車?/br>
    姜青時看他這樣，火氣瞬間便上來了。

    她匆匆忙忙跟下車，叫住要往屋子里走的人，“沈岸，你知不知道我最煩你這樣的?！?/br>
    沈岸停下腳步，側(cè)眸看她，唇角往里勾起，嘲道，“這事應(yīng)該不需要姜小姐刻意強(qiáng)調(diào)?！?/br>
    他知道她不喜歡他。

    對上他有些受傷的眼瞳，姜青時有一秒恍惚，她抿了抿唇，盡可能地讓自己情緒平靜，“你把話說清楚?！?/br>
    沈岸明知故問：“什么話？”

    姜青時噎住，按捺住自己的怒火，力圖讓自己頭腦清醒一些，“你剛剛那句話的意思是不是指，我理解錯了你說的那句“我為什么要怕”的另一層含義？”

    她還沒有笨到反應(yīng)那么遲鈍的地步。

    沈岸沉默。

    姜青時觀察著他的神情，腦海里有個荒謬的念頭閃過，“你真病了？”

    如果他沒有生病，他或許也不怕姜青時父母去查，可是他不會那樣反諷她。

    聽到她的問話，沈岸定定看她一眼，轉(zhuǎn)身進(jìn)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