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下那束高嶺之花 第4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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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術(shù)勉強也能算是上位者, 當(dāng)然可以直截了當(dāng)?shù)乇憩F(xiàn)出來, 他摁著蕭謙行說他是不是近來次數(shù)太多不行時, 對方臉色驟變, 之后就變成他開始懷疑人生了。 這么說起來, 帶對方出宮一次也可以稱得上是修身養(yǎng)性,也要讓蕭謙行曉得, 他每回找他也不僅僅只是為了那檔子事,對他還是有正常的情誼在的。 大梁朝如今的狀況屬實不太好,正逢多雨的夏季,淅淅瀝瀝的雨下得人心煩意亂,江南那邊又多了不少水災(zāi), 許多人因此流離失所,又加上北方蠻夷入侵,整個天下都是風(fēng)雨飄搖之態(tài)。 有人說這是因為皇帝作惡多端, 殘害親子,任用jian佞,老天爺降下的報應(yīng)。 許是老皇帝自己心虛, 聽不得這種言論, 就將談?wù)摯耸碌娜税瘟松喔? 吊在城墻上威嚇天下人。血混合著雨水從尸體上流下來, 無數(shù)人見之久驚惶得夜不能寐,在這樣的恐怖的強壓下,就算眾人有再多的不滿也只能乖乖閉嘴。 這就苦了張箋這些錦衣衛(wèi)還有東廠的人了,為了收拾老皇帝造成的爛攤子,不知道被多少人在背地里罵了多少回。 杜如蘭和裴照檐二人也不能閑著,一人要去賑災(zāi)救災(zāi),跟貪官污吏作斗爭,一人要趕赴邊關(guān),為抵御外辱而身披堅甲。 朝術(shù)這浮生半日閑像是偷來的,他名聲不大好聽,救濟災(zāi)民的事不會經(jīng)由他手。 他武功也并不高強,打仗一事也落不到他頭上。 但他偏生不會甘心,要管著許多事,絕不讓自己被排擠在權(quán)利圈子之外。 這兩日繁瑣的公務(wù)是他壓縮自己寢睡的時間擠出來的,反正他年歲尚輕,身強體壯,還扛得住。 朝術(shù)同蕭謙行走在街上時,腦子都還是混混沌沌的,不過他對今日一事期待甚久,所以精神一直以來都挺亢奮的。 幾個武藝高強的人陪同在他二人身后,以防不測。 朝術(shù)算得上是吃一塹長一智,上回被綁匪帶走之事讓他留了一個心眼,絕對不會再讓自己獨自陷入孤苦無依,還需要別人相救的境地。 他想從小培養(yǎng)一些根骨不錯的孩子,正巧流民北上,不少人落得賣兒鬻女的地步,還有眾多失去雙親的苦命孩子。但那是大計,得從小慢條斯理養(yǎng)著,不可急于一時。 他們身后的護衛(wèi)是江湖人士,重俠義重恩情,朝術(shù)曾經(jīng)幫過他們,這些人也便想要報答他,非得為他助力。 算得上是瞌睡來了送枕頭,朝術(shù)也曾懷疑過他們是不是別有用心,但他們甘愿吞下苗疆的蠱來以示忠心,子蠱隨母蠱的心意而動,即便是再怎么武功蓋世的人在子蠱的摧殘下也會折磨得不成人形,更別提反抗所持母蠱的人了。 如此陰毒的玩意兒都愿意忍受,朝術(shù)震撼,再怎么多疑也不得不信任他們話里的真實性了。 朝術(shù)膽敢放心帶著蕭謙行上街,依仗的也是他們。 “你就這樣把我?guī)С鰧m,不怕往日對我相熟的人認(rèn)出來嗎?”蕭謙行淡淡地問。 朝術(shù)抬了抬下巴,懶洋洋地說:“覺得熟悉又如何,他們只會懷疑是自己看錯了?!?/br> 誰會相信早就去世的人又活了過來,哪怕那清瘦的身形同廢太子別處無二又如何,他們敢在這個時候去老皇帝面前找事嗎? 便是敢,也要看看他們能不能活著走到皇帝的案前進諫。 皇宮幾乎遍布朝術(shù)的眼線,便是四皇子那兒他都有暗探,布局這么久,他可不是完全吃干飯的。 羃離下的皂紗輕輕揚起,蕭謙行目露淺笑。 他眼神里帶了一絲癡意,見到朝術(shù)驕矜傲氣的模樣,幾乎移不開眼。 這是他親手慣出來的人,他茁壯成長至如今,從里到外全是他的形狀,是他一點一滴捏造。 朝術(shù)和尋常人家那樣嬌生慣養(yǎng),從小到大都被捧在手心里的孩子不同,他自幼時被送入皇宮后,記憶就是灰暗陰沉的,好似天邊滴入青石板里的雨水,混雜了無數(shù)的污泥,不堪入目。 或許在那之前是甜蜜的,但也不過是在心上繼續(xù)插一刀,何苦再提。 他好似第一次出門的小公子,路過賣糖人的老伯那兒便走不動道了。 朝術(shù)今日換了一身天青色的圓領(lǐng)廣袖竹林壓花紋長袍,頭發(fā)束著,戴的是纏絲的銀冠,腰上別著玄色鑲金玉帶,活脫脫一個天真跳脫的小公子。 他歪著頭,勾唇對著蕭謙行一笑:“哥哥,我想要這個,行嗎?” 蕭謙行不知回憶了什么,見他笑得像是偷腥的狐貍,又聽那聲哥哥,呼吸都重了幾分。 老伯坐在路邊,看這為身穿月白直領(lǐng)對襟長衫的青年,雖不見那帷帽下的面容,但這一身清貴的氣質(zhì)就絕非是常人能有。 饒是在這京城中,一塊磚落下來砸到的都非富即貴,可這也是他幾年來見過少有的貴氣和威嚴(yán)。 他也只敢瞥一眼,就匆匆收回了目光,生怕看見了不該看的惹了貴人的不快。 誰曾想老伯聽見了對方下一句話后震驚得瞪大眼睛,還以為是自己年老后聽覺逐漸失靈了。 年輕男子的聲音不疾不徐,溫和得好似上好的溫玉碰撞,聽之便讓人覺得肺腑通暢潤澤。 “如今是朝朝養(yǎng)著我,想要什么,自是朝朝做決定便可?!?/br> 他二人在外就以兄弟相稱,一人喊哥哥,一人便喚朝朝。 朝術(shù)晃著腿,坐在那朱漆的欄上,往碧綠清透的池水里灑魚食,不一會兒便有數(shù)尾露著鮮紅脊背的錦鯉游過來搶食,他轉(zhuǎn)過頭,笑容清甜:“殿下,若是讓我喚您哥哥,是不是冒犯了您吶?!?/br> “您就算是再怎么落魄,也是貨真價實的龍子龍孫,身上淌的是皇家血脈,我何德何能可以成為殿下的弟弟。” 蕭謙行就仿佛被他磨得沒有了脾氣,對他無奈一笑:“自從被廢那天起,我就不再是一國的儲君,和平頭百姓沒有區(qū)別。有什么能與不能的呢,朝公公就別我說笑了?!?/br> “不,不對?!背g(shù)糾正他,“你應(yīng)該喊——” “朝朝?!彼麄z異口同聲地說。 遂相視一笑。 “朝朝,老伯問你要什么樣式的?!笔捴t行好脾氣地問他,知曉他在走神,喚了幾遍沒應(yīng)聲也不生他的氣。 朝術(shù)下意識就想將“龍”這個字脫口而出,轉(zhuǎn)念一想又覺得不太行。 他倒是無所謂,只是可憐這老伯肯定會被嚇得膽喪魂驚,他喜歡為難的事蕭子宴杜如蘭那一類的人,而不是無辜的老人家。 “大蟲吧,我就喜歡大蟲?!背g(shù)咧開了嘴,他笑起來時,唇角還有兩顆尖尖的小虎牙。如此看著就真跟天真明媚的小公子沒什么兩樣了。 賣糖人的老伯也很捧場,“嚯”了一聲,“公子好膽藝,大蟲虎虎生威,同公子這不凡的氣度一模一樣?!?/br> 朝術(shù)彎起了眼睛:“多謝老伯夸獎。” 趁著老伯開始做老虎的糖人兒時,朝術(shù)就依靠在蕭謙行的肩上,不用他墊腳,對方就會自然而然低下頭來聽他說話。 朝術(shù)便壓低了聲音道:“才不是虎虎生威,而是——” “狐假虎威?!?/br> 他是那只狐,而他們蕭氏王朝則是那頭虎。 …… 京城里繁華依舊,外界的風(fēng)風(fēng)雨雨好似影響不到達官貴人的奢靡享樂。 只有愿意低頭的人,才會發(fā)現(xiàn)不論是街巷還是商鋪門口,都多了不少衣衫襤褸的乞丐。 蕭謙行沉思,緊鎖的眉頭還未松開,就對上了一雙漆黑得好似不透光的眸子。 朝術(shù)眼珠是純黑的,瞳孔和虹膜都仿佛是那墨染透了一般,若是有一抹光躍進去,就會顯得極亮,極亮。 “永安街沒什么好看的了,我們又沒什么要采買的,不如出城玩兒?!背g(shù)突然提議說,打斷了蕭謙行若有所思的目光。 “怎么,哥哥不愿意嗎?” “不,全憑朝朝做主?!?/br> 一問一答間,他們也早就對答案心知肚明。 朝術(shù)在城外購置了一套莊子,專門有一套宅子和十幾戶佃農(nóng)。 種得有瓜果蔬菜和糧食,平日里不常來看,一般都是讓他身邊的阿楠替他去視察,好在對方能力不俗,管理手段不算差勁,沒有讓朝術(shù)失望。 他確實是膽大包天的,準(zhǔn)備就將蕭謙行安排在莊子上了。 這本來是處理一些不孝子弟,或是安置外室之地,朝術(shù)也真是放肆。之前是冷宮般的偏殿,這下又是不值一提的莊子,連他自己都有些難言。 “哥哥,你會生氣嗎?”朝術(shù)扭頭看他。 蕭謙行答非所問:“哥哥永遠(yuǎn)都不會生朝朝的氣。” 朝術(shù)就有點兒不滿了:“你知道我想說的不是這個。” 蕭謙行忍俊不禁,他環(huán)視了一圈山清水秀的小莊子,看得出來朝術(shù)是用了心選的,即便這兒沒有皇莊那么遼闊廣大 ,輪焉奐焉,卻也精致小巧,一應(yīng)俱全。 “山環(huán)水繞,碧草紅花,見之便心生歡喜,豈有怨怒之理?”蕭謙行正視他,“最重要的是,這個莊子是朝朝精心挑選的,所以我心悅之。” 第52章 朝術(shù)在那一瞬間就像是心臟炸開了煙花, 驚喜和雀躍在心尖撩動,總覺得好像是做了一場大夢,他沉溺于夢中, 不愿醒。 他感覺自己好像是被雨點肆意拍打的浮萍,被迫把自己沉浸在過一日便少一日的美夢里。 飛鳥從天空中盤旋, 近來下過雨的天氣有一種空蒙清透之感, 水霧從鼻尖淌過。 朝術(shù)只覺從前傷過的膝蓋隱隱作痛, 他前面小半生遭的罪太多, 身體儼然落了一身的病痛, 尤其是在下雨天, 每每都難捱得緊。 今日天氣還算晴朗, 惠風(fēng)和暢,他身體要好很多, 出來呼吸新鮮空氣也是一件好事。 朝術(shù)突然感覺一只溫?zé)岣稍锏拇笫譅孔×俗约海瑤е”〉睦O,寬厚得可以將他整只手包住,卻用五指從他指縫里穿過,同他緊緊扣在一起。 他原本輕輕擰著眉頭松了, 他轉(zhuǎn)過頭,唇邊沁著笑。 “哥哥對朝朝真好,就這樣陪朝朝一輩子好不好?”他笑得甜, 半真半假地問著。 有真心實意,卻也知道絕無可能。 蕭謙行不是池中之物,他是早晚會躍過龍門的鯉魚, 哪怕一時落魄了, 也掩飾不了他滿身的金光, 尊貴的身份, 他永遠(yuǎn)都不可能束縛得住對方。 絲絲縷縷打著轉(zhuǎn)兒的風(fēng)從蕭謙行臉頰刮過,掀開了他的皂紗,露出那張眉目清雋,縹緲絕世的面容。 他的聲音溫和低沉,又帶著磁性:“朝朝,人的一輩子何其短暫。我不要一輩子,我要永生永世?!?/br> 蕭謙行的瞳珠好像是一口古井無波的深潭,幽幽說出這話時又是一種難以言喻的堅定,讓朝術(shù)平白有種被蛛絲絞住,永世無法掙脫的窒息感。 他慌忙挪開視線,躲避蕭謙行直視的目光。 他把那些稀奇古怪的想法從腦海中剔除,生硬轉(zhuǎn)移話題:“我在這里還挖了一個池塘,養(yǎng)了不少魚,我們?nèi)メ烎~吧?!?/br> 朝術(shù)生性好動,但他這兩天腿腳不便,也不想動彈。 平日見蕭謙行不怎么劇烈活動,想來也是好靜的,索性就釣魚來打發(fā)時間。 他其實也很享受這樣靜靜同心悅之人待在一個空間里,什么也不做,就只靠在一起度過一段時日。 蕭謙行自然是朝術(shù)說什么,他便應(yīng)好。 那些餌料是佃戶拿過來的,朝術(shù)其實不太懂怎么釣魚,只知道把桿子甩出去,放長線釣大魚。他最不缺的是耐心,就算手法不怎么熟練也比第一回莽莽撞撞冒冒失失的人好太多。 蕭謙行不論做什么事都是安安靜靜,不疾不徐的,好似什么都不能煩擾到他的心境,從前帶了一絲惡劣的性格也在朝術(shù)的控制下消失殆盡,只剩一片祥和溫順。 他教朝術(shù)怎么在竹片削成的魚鉤上放蚯蚓,高貴冷淡的太子做起這些事來沒有半分的不情愿,他是愿意低下頭來俯瞰眾生的神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