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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夢中人(np)在線閱讀 - 120最想說的話,我應(yīng)該從何說起。 46 8 v

120最想說的話,我應(yīng)該從何說起。 46 8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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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右邊車上下來三個穿冬作訓(xùn)服的年輕軍官,氣勢洶洶地從車頭繞過來,聶郁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毛衣,跳下車。

    來人拎著拳頭上來破口大罵:“你他媽找死啊,軍車都敢逼?老子真撞上來你就飛出去了!”

    聶郁抬手架住他的拳頭,側(cè)身輕輕踹了一下他的膝窩,反手把他死死按在了車前蓋上。

    動作太快太利落,另外兩個人都沒看清楚戰(zhàn)斗就結(jié)束了,等反應(yīng)過來了,兩人對視一眼,都有點不知所措。

    軍車說逼停就逼停,軍人說按住就按住,不說這身手,就這底氣,今天這板子是不是踢得有點硬啊。

    這小子罵得實在有點不干凈,聶郁皺了一下眉,抬膝往他大腿上一碾,豬叫終于代替了污言穢語:“軍官證拿出來?!?/br>
    后面兩人再對視了一眼,心里有數(shù)了,一個看起來油滑點的小個子上來賠笑:“不好意思啊老班長,這位同志性子急了點兒,我”

    “你們的也拿出來。”聶郁打斷他。

    兩人糾結(jié)片刻還是認(rèn)慫,倒是手底下這位半點不配合,還是聶郁親手從他褲兜里順出來的。聶郁翻開看了兩眼,到后座輕敲兩下窗:“同同?!?/br>
    寧昭同降下車窗,被灌進來的風(fēng)吹得倒吸一口涼氣:“哧——怎么了?”鮜續(xù)zнàńɡ擳噈至リ:4 6 4w. 

    “別開那么大,上去一些,”他勸,又問,“太師那里急嗎?”

    “啊,不急,他讓我直接放門衛(wèi)那兒就行?!?/br>
    “那你身上疼不疼,要不要去醫(yī)院?”

    “沒那么嚴(yán)重,就是磕了一下,有點發(fā)紅。”她指了一下自己的臉上那個紅印子,她皮膚白,一點紅還顯出幾分說不出的嬌妍。

    聶郁緩了眉眼:“那我先把這邊的事處理一下,快把窗關(guān)了吧?!?/br>
    “啊,好的,你注意安全。”她應(yīng)聲,幾乎顯出一點乖來。

    聶郁轉(zhuǎn)身,看見三個人探頭探腦的,笑意慢慢散盡了:“你們幾位,是準(zhǔn)備現(xiàn)在帶我去你們糾察大隊,還是明天領(lǐng)導(dǎo)來通知你們?nèi)ゼm察大隊?”

    領(lǐng)頭的是個中尉,銜兒比其他兩人高一級,依然有些不太服氣地罵罵咧咧。小個子少尉已經(jīng)認(rèn)慫了,倒還抱著僥幸笑著:“哎,這位班長啊,我們已經(jīng)誠懇認(rèn)識到錯誤了,向您道歉。您說您這跟嫂子一起出來,別因為我們還耽誤嫂子的事兒……”

    嫂子。

    聶郁沒忍住笑了一下,然后打斷他:“別套近乎了,再磨蹭我就特地跟你們領(lǐng)導(dǎo)聊一聊?!?/br>
    這話里的底氣堵得三個人都不說話了,垂頭喪氣地上了車,在前面帶路。

    聶郁回到駕駛座,一邊拴安全帶一邊解釋:“我要先跟他們?nèi)ヒ惶思m察大隊,不會太久?!?/br>
    “好,不急,”寧昭同在后面探出半個頭,“到底什么事???就是想別我們一下?”

    “剛升軍官年輕氣盛,底下人一捧著就上頭,也很常見?!?/br>
    “嚯!”她抱住主駕駛的座椅探頭,一臉興奮,“那這得好好教育教育,這車上要沒你,我豈不是只能忍氣吞聲了。”

    總覺得她是進入了什么爽文打臉劇情,但見她鮮活,他也忍不住神情發(fā)軟:“是該嚴(yán)肅處理,這么加速出來也太危險了?!?/br>
    不過忍氣吞聲是什么意思?

    想到什么,聶郁輕笑一聲。

    “笑啥呢,讓我也笑笑?!?/br>
    “就算我不在,事情也很好解決的,”聶郁忍了忍笑意,“如果是大波的話,他們?nèi)齻€人現(xiàn)在應(yīng)該已經(jīng)躺在地上了;如果是隊長,他肯定問他們領(lǐng)導(dǎo)是誰,然后直接打電話讓他來領(lǐng)人?!?/br>
    她聞言摸著下巴若有所思:“合著這事兒的意思是,沒你們我就搞不定了?!?/br>
    聶郁愣了一下,而后急忙解釋:“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說”

    “郁郁——”她拉長尾音,笑得狡黠,“急什么急,開玩笑呢?!?/br>
    “……”聶郁有點氣,卻又因為她的稱呼而有點心神不靈,本來就有點發(fā)紅的臉越來越紅。

    她看見了,笑得肩膀微顫:“你也太可愛了。”

    耳朵灼燙,他還努力找回原話題:“你不能誤會我,我只是想說如果是我們會這么處理,你自己肯定也能處理得很好的……”

    “好,好,那你怎么誤會我會誤會那么可愛的郁郁呢?”

    ……

    聶郁放棄了。

    也沒錯。

    十載時光倏忽而過,他從二十四歲走到三十四歲,從陸軍中尉銜到陸軍上校銜,從淬鋒應(yīng)機營的狙擊組長到一旅副參謀長,花團擁簇,前程似錦——在她面前,卻依然是那個一句調(diào)笑就要紅了臉的小青年。

    這一瞬,時光仿佛闕如。

    車內(nèi)氣氛驟滯,寧昭同尷尬了一下,連忙道歉:“對不起啊,我太輕佻了,以后再也不這樣了……”

    “同同,”他一字一句,叫得很認(rèn)真,“昨天整理書的時候,我不小心翻到了你的筆記本?!?/br>
    她愣住,突然意識到什么,挺直了背脊。

    “我想跟你聊聊,”他把車停進車位里,推開門,看她一眼,“等著我。”

    那一眼里寫著柔軟的哀戚與隱約的欣悅,她沒讀明白,卻因此而心懷忐忑,想知道他想做什么,又懼怕他還想做點什么。

    那幾本筆記……

    她低眉,睫毛起落兩次。

    “嫂子!嫂子!哎、嫂子,您好!今天實在不好意思啊,我們這……”

    寧昭同瞥了三人一眼,慢悠悠點起一根煙:“說正事?!?/br>
    最后還是那個小個子先進入主題:“那個,嫂子,你老公什么銜兒啊?”

    “大校?!?/br>
    三人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不、不是,嫂子,這可不興開玩笑啊,哪兒有那么年輕的大校?”

    后面人也嘀咕了一句,聽口音像是北京本地的:“而且哪兒有大校自個兒開車的。”

    她怔了一下,而后示意了一下空著的駕駛座:“哦,你說他啊,他不是我老公,我就抓他過來開個車?!?/br>
    小個子噎了一下:“勤、勤務(wù)兵?”

    勤務(wù)兵也那么能打?

    “什么就勤務(wù)兵,他是我老公戰(zhàn)友,十年前就中尉了,現(xiàn)在是中校還是上校來著?”她抖了兩下煙灰,“不急,他學(xué)歷高,天花板高,還有得爬。”

    “??????”

    這歲數(shù)上校,要真學(xué)歷還高,退休前肩膀上掛個金星不成問題的??!

    她又問:“大校不能自個兒開車嗎?”

    小個子回得艱難:“一般來說,不會自己開車吧……”

    “可我家出門都他開車,”她若有所思,吸完最后一口把煙摁滅,“飯也是他做,碗也是他洗,地也是他拖,貓也是他喂……垃圾都該他倒?!?/br>
    三人齊齊別過臉去。

    媽的,再說心臟受不了了!

    聶郁從坡上小跑下來,聞到空氣中淡淡的煙味,冷冷地橫了三人一眼:“進去吧?!?/br>
    三個人唉聲嘆氣地下車列隊進去,聶郁打開車門,聞到一絲更濃郁的煙氣,才明白剛才是誤會他們?nèi)齻€了。

    聶郁扣上安全帶:“抽煙不好。”

    “就一支,手機沒電了,不抽沒事干,”寧昭同懶懶地打了個哈欠,而后弓著身子從后面一腳跨到副駕駛,盤腿坐著,一邊拴安全帶一邊撥了撥頭發(fā),“味道很濃嗎?要不要透透氣?”

    “不用,沒什么味道?!?/br>
    “那就是你鼻子太靈了,你把鼻子關(guān)一會兒?!?/br>
    聶郁輕笑一聲,發(fā)動引擎,繼續(xù)朝著北師大走。

    靜了片刻,發(fā)覺他好像暫時沒有提話頭的意思,她傾身去折騰音樂播放器。本來想播個輕緩一點的古典音樂,突然看見一張紅唇黑發(fā)的臉,動作一頓。

    莫文蔚。

    她抬起指尖,片刻后,輕輕點了下去。

    “書里總愛寫到喜出望外的傍晚……”

    聶郁有點驚喜地看過來:“莫文蔚!”

    她縮回位置上:“看路!”

    他轉(zhuǎn)回去,眼睛都笑彎了:“我喜歡莫文蔚!”

    “你猜誰不知道?”

    “但你肯定不知道我15年的時候去南京聽莫文蔚的演唱會了,在南京人民大會堂?!?/br>
    “啊,15年,我和師兄都沒在南京了?!?/br>
    他笑得眉眼都帶光:“那時候我合訓(xùn)最后一年,你不知道我怎么磨才請到假的。我還記得排隊的時候我撿到前面女孩子的包,追上去還給她,結(jié)果太巧了,她就坐我旁邊。挺漂亮的一個小姑娘,唱歌也好聽,說話溫溫柔柔的,我當(dāng)時還想著出去的時候要個微信。結(jié)果莫文蔚唱《他不愛我》的時候她打了一個電話,一邊唱一邊哭,然后……”

    “然后?”她追問。

    聶郁嘆氣:“她在手機里男朋友復(fù)合了,我光關(guān)注這事去了,后面的幾首歌都沒認(rèn)真聽。”

    她撲哧一聲:“虧了。”

    “也還好,最后微信還是要到了?!?/br>
    “嗯?你想干嘛?”

    “沒想干什么,”他笑,“那時候年輕氣盛,說你男朋友要是再對不起你,我就幫你揍他。挺可愛的一個meimei,現(xiàn)在在浙江當(dāng)公務(wù)員,孩子都六歲了,偶爾還回復(fù)我朋友圈,問我到底什么時候結(jié)婚。”

    她都驚訝了:“你這脾氣能說出這種話,不容易啊?!?/br>
    “大學(xué)之前都安分。剛上軍校那兩年跟他們混,一群大小伙子,火氣重,久了就有點不知道天高地厚,說話也沒輕沒重的,”他輕輕揉了一下鼻子,笑,“我也瞞得好。是畢業(yè)那年分配,終于要離開學(xué)校了,又是那么好的特種部隊,一高興忘形才暴露了,結(jié)果被爸爸mama大罵了一頓。我都二十多歲的人了,讓我在門口跪了兩個小時,鄰居人來人往都看我……后來就穩(wěn)重多了?!?/br>
    她豎個大拇指:“學(xué)到了。”

    “?”

    她笑瞇瞇的:“叔叔阿姨不愧是三十多年的老教師,拿捏二十多歲還叛逆的兒子簡直不在話下。”

    聶郁被說得還有點不好意思:“我確實沒什么叛逆期,和爸爸mama一直關(guān)系都很好。”

    “我就不一樣了,70kg里65kg的反骨?!?/br>
    他驚訝:“現(xiàn)在70kg了?”

    “看不出來吧?”她笑瞇瞇的,“我開掛的,肌rou密度高,所以不顯壯。別嫉妒?!?/br>
    “好,不嫉妒,”聶郁輕笑一聲,把話題拉回來,倒不談她爸媽,只是道:“不然那時候我怎么那么喜歡你?”

    一句話說得寧昭同心臟猛跳了一下:“……你這話,我都不知道怎么接?!?/br>
    “說出來你可能要笑我。東君那時候說我們,說我是那種從小品學(xué)兼優(yōu)的乖乖女,你是那種抽煙喝酒燙頭不學(xué)無術(shù)還打架的壞小子,我這種被管得太厲害的,喜歡你這樣放肆自在的,是命中注定的?!?/br>
    “……”

    她別開臉笑罵道:“傅東君是不是言情小說看多了?!?/br>
    “可是抽煙喝酒燙頭打架你好像也不少?!甭櫽艨催^來,眼波干凈帶著笑意。

    “輪不著你嫌棄啊,再屁話老子明兒把這玩意兒染成綠的。”

    本來還因為前一句有點受傷,結(jié)果后一句一出,他直接笑噴了:“真、真染啊?”

    “我就說說,”她摸了下鼻子,“我要真染家里可能就要出血案了?!?/br>
    咱家別的不多,綠帽子能批發(fā),也就是誰也嫌棄不了誰才沒人提。

    聶郁往回找補兩句:“隊長當(dāng)年就這么叫我們?!?/br>
    “嗯?”

    “當(dāng)年隊長剛升職,天天寫報告寫得特別痛苦。跟我們聚餐的時候就抱怨,說比起寫一份文書,他寧愿下去面對我們一群綠帽子?!?/br>
    “……你這么一說,我發(fā)現(xiàn)我也沒那么制服控。”

    “制服控?真的嗎?”

    她橫來一眼:“假的!”

    聶郁低笑一聲:“也可以真的?!?/br>
    “老陳就算了吧,togal穿估計也不太好看,他太塊兒了,沒那挺拔清雋小白楊的味道,”寧昭同真心實意地嫌棄,從后視鏡里瞄了他一眼,“還不如傅東君——哦,傅東君他老公很不錯,小姜同志肩寬腰細(xì)腿長,是個儀仗隊好苗子。”

    聶郁一呆,連忙道:“小姜不行!”

    “……啊,”她有點尷尬,“那師兄多勸勸,不要諱疾忌醫(yī)啊?!?/br>
    “不是這個意思……”他都不知道她是認(rèn)真的還是滿嘴火車,跟著有點尷尬,正好馬上到了,連忙轉(zhuǎn)移話題,“到了,你去吧?!?/br>
    她輕笑一聲,等他停穩(wěn),抓著包推門而出。

    聶郁懊惱地摸了一下耳朵。

    他就知道她是逗他的!

    “最想說的話,我應(yīng)該從何說起……”

    他一愣。

    他憤憤切歌。

    連karen都嘲諷我!

    “來了來了!”她飛快地跳進來,帶來一陣裹著雪的風(fēng),“凍死我了,咱倆聊到哪兒了?”

    皮膚雪白的臉,鼻尖一點薄紅,面部基本不見什么溝壑。雙眉平展,輪廓很深,眼睛上揚的弧度有些顯凌厲,嘴唇卻是花瓣一樣的柔軟紅潤。

    這是一張在大屏幕上也不會失色的臉,此刻鮮活地睜著大眼睛,眼里只裝著他一個人。

    他喉嚨有點發(fā)緊:“同同?!?/br>
    她好像察覺到氣氛不太對:“……怎么了?”

    他吸了一口氣,對上她的眼睛,很認(rèn)真,一字一句:“我想跟你聊聊那些筆記本?!?/br>
    她動作稍稍滯了一下,而后點點頭,去拴安全帶:“好。路上聊吧?!?/br>
    他啟動車離開北師大校門,連自己都有些驚訝再次經(jīng)過這個學(xué)校心里竟然沒有一點觸動,睫毛起伏兩下,他呼出一口氣:“對不起,同同?!?/br>
    她直視前方:“我說過很多次了,聶郁,你沒有任何對不起我的地方?!?/br>
    他咬了一下下唇:“我不知道你當(dāng)時過得那么難受,我”

    “你對我的愛有因為你不知道這些東西而少半分嗎?”她聲音有點輕,但依然是主動的姿態(tài),語速很快,“聶郁,我向你傾倒這些負(fù)面的情緒垃圾沒有意義,當(dāng)時的情況你也知道,我回不了國,你也陪不了我,我何必說出來讓你跟著我難受?”

    他的理性可以理解一切,可心緒卻依然沉沉地壓著,催著他去尋找自己的失責(zé)之處。

    車進隧道又出來,光影在他臉上明滅變化:“我只是覺得,我至少應(yīng)該知道你有多痛苦,哪怕我沒辦法做點什么?!?/br>
    她似乎笑了一下,很淡:“一份苦干嘛要兩個人一起吃?”

    “可當(dāng)時——”他飛快地側(cè)身看她一眼,又因為臨近晚高峰路況復(fù)雜而轉(zhuǎn)了回去,留下一道倔強的影子,“同同,我到現(xiàn)在也依舊這樣認(rèn)為,不論是快樂還是痛苦,伴侶彼此分擔(dān)是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摹!?/br>
    “聶郁,我二十五歲時候的確也是這么想的,只是對著你要格外心疼些,不想再給你添加上一種沒什么意義的無能為力感。”

    他指尖微微一緊。

    沒什么意義的無能為力。

    “而三十歲過后——”她似乎浸入什么回憶里,眉眼里有點隱約的疲態(tài),“你知道我說的是什么。三十歲過后,我就更習(xí)慣獨自面對一切了,因為從此沒有人能幫我分擔(dān)?!?/br>
    他明白,那是異界的三十歲,她在那一年成為天下的共主。

    北辰居極,眾星拱之,萬方有罪,罪在朕躬。

    多高懸,多冰冷的位置。

    他在這一刻恍然意識到自己的輕佻。他以為她只是自己久別數(shù)載的前女友,藏著一些隱秘心思用習(xí)慣的方法向她試探,卻忘了她其實已經(jīng)經(jīng)歷過太多他不明白的時光,在那里活成了一顆枝葉繁盛的大樹。

    聶郁啊聶郁,怎么變得那么傲慢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