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我是他的教母。
頓時離愁別緒再次充滿胸膛,傅東君擠開聶郁一把抱住她:“啊師妹師妹師妹師妹……我舍不得你,我們什么時候才能見面啊……” 一串“師妹”叫得她心都發(fā)軟,抬手揉揉他的頭:“乖,先工作,我在北京等著你?!?/br> 傅東君眼眶熱熱的,把頭埋在她頸間:“同同……” 來接洽的二級警督看了他們一眼,有點捉摸不透,問陳承平:“熟人?” “啊,對,兩兄妹?!?/br> 警督有點驚訝:“那可太巧了。那你們這、沒關系吧?” “沒事,自己人,”陳承平把煙拿下來,“麻煩你們辛苦一趟。” 警督應下來,回頭招呼眾人別看了趕緊把線人裝上車,一邊還不忘多打量了傅東君兩眼。 嘖,是挺帥。 就是和這姑娘看著不怎么像有血緣的。 她不在任何名單上,但陳承平說會有上級部門來接洽,警督就點了點頭,讓她上了車。她坐到后座窗口,探出一張臉,朝著幾人擺了擺手:“各位后會有期。” 眾人都跟她招了招手。傅東君被姜疏橫拉著,否則恨不得要十里相送,這時看見窗口探出一張雪白小臉,他剛叫了一聲同同,還想再說兩句,眼前人影一閃,已經(jīng)被搶了先。 喻藍江湊過來小聲問:“那個,寧姐是吧?你現(xiàn)在沒男朋友吧,能給個聯(lián)系方式嗎?” “……?。俊?/br> 她看著面前的俊臉,片刻后,困惑地看向聶郁。 你們單位的人做事這么不講究的嗎? 傅東君一聽這差點兒氣傻,一巴掌拍他后腦勺拽著他離開:“別想!老子這輩子都不會讓同同再找當兵的了!” 此話一出,連駕駛座的小警察都探頭出來了。 聶郁尷尬地朝她笑了一下:“路上小心?!?/br> 引擎發(fā)動,塵土飛揚,刺眼的陽光播撒在彩云之南的土地上,映得一片明晃晃的。 她半垂著眼簾,望向漫漫山野。 車猛地一個晃動,連帶著視野也晃動了一下,接著是滿眼的黑暈。她閉上眼,狠狠揉了揉眉心。 副駕駛的警督跟她搭話:“剛才那位是你哥哥嗎?” “是師兄?!?/br> “哦,沒有血緣啊。” “是的,我們碩士是同一個導師?!?/br> 警督點點頭,后視鏡映出一張驚訝的面龐:“那可真是太巧了?!?/br> “是,我也覺得真的太巧了,”她想到什么,臉上所有線條都柔軟下來,“……我竟然,還能見到他們?!?/br> 這話有點意味深長,警督想問,又覺得似乎不是自己該管的。想了想,他送上一句祝福:“經(jīng)歷了那么多,以后的路肯定就平坦了?!?/br> 她道謝,閉上眼睛。 警督見狀,也歇了話。 太陽映在眼皮上,視野里一片薄薄的淡黃,血管在其中千絲萬縷地密布。 她昏昏沉沉,各種念頭在潛意識中橫行沖撞。 傅東君、聶郁…… 任務、隊伍…… 國安……救俘…… 溫流——saphir! 她猛地驚醒:“停車!” 尾音幾乎撕裂,開車的小同志一腳剎車,把整車人都顛醒了。 警督驚怒:“怎么了!” 小同志尷尬地看向后面:“這位小姐” “請您為我聯(lián)系他們!我有很重要的情報!”她說完推開車門就往后面跑,警督和小同志對視一眼,片刻后,警督皺著眉頭撥了總局的電話。 武直降落,機師從駕駛艙跳出來,對著灰頭土臉的眾人嘖嘖感嘆:“寒磣,太他媽寒磣了?!?/br> 喻藍江對著他豎了個中指:“擠兌也擠兌了,要是沒帶好東西來,你就別想全胳膊全腿兒地走了?!?/br> 機師和他熟,呵呵一聲:“老喻這普通話練得不錯啊,都有咱傅公子那味兒了!” 傅東君笑罵他一句,搭在喻藍江肩膀上:“趕緊的,讓你老婆把東西拿出來?!?/br> 機師抱著手臂揚下巴:“自個兒拿啊,客氣什么,我老婆就是你老婆?!?/br> 姜疏橫側頭看過來,一個冷冰冰的眼神惹得喻藍江差點沒笑出聲來。 陳承平心情不好,不想跟他們扯皮,爬上懸梯把東西一一扔出來。聶郁和遲源在邊上幫他清點,清點完遲源忍不住罵道:“糊弄叫花子呢?” 機師嘲笑:“你以為咱鄰居是個什么狀況?我敢給你整一堆RPG,你敢?guī)е^去?” 武裝入境是底線問題,涉外任務身份捂進褲襠里都不為過。 劉宇和喻藍江跟著罵了兩句,但也明白輕重,沒說其他話。 但那邊溝通可能有點問題,兄弟們估計看后勤一直給他們?nèi)茽€,硬把槍給他們送來了。聶郁鉆進機身抱起自己的AW,看向陳承平,得到還有一些時間的示意,干脆直接就地保養(yǎng)起來。 姜疏橫見狀也鉆進來,拿起他的M107A1。 結果沒擦兩下,姜疏橫都笑了:“他們在想什么?” 涉外任務給他送重狙,不嫌事情大是吧。 聶郁也跟著笑:“在家里太閑了吧?!?/br> 傅東君在邊上看著老公和剛出軌的妹夫擦個槍笑得跟花兒一樣,頗為嫌棄地嘖了一聲,遲源嘿嘿笑著湊過來:“怎么,吃醋了?” 傅東君呵呵:“賤妾一直清楚自己的身份,不敢和主母爭寵?!?/br> 劉宇聽到了,笑得特別厲害:“那你這都多少房了?” 傅東君幽幽比了個第四。 遲源想再賤一句,旁邊喻藍江卻驚呼了一聲:“我cao!” 眾人看過去,機師跳上來:“怎么了大波——我cao。” 機師呆了。 驕陽朗照,年輕的姑娘朝著山上大步奔來,一張雪白小臉汗意鮮潤。山風吹起滿頭秀發(fā),在風中烈烈飛舞,因為長度極為可觀,場面簡直說得上華麗。 喻藍江有點傻:“咱們是不是穿越了?!?/br> 遲源跟著喃喃:“二次元是吧。” 傅東君很快就回過神,第一反應竟然是怒斥一句:“寧昭同!” 她猛地撲進他懷里:“哥!” 一聲哥喊得他鼻腔都酸了一下,穩(wěn)住身形,嘴上還硬氣:“什么情況不知道?胡鬧什么呢!趕緊回去!” “你好兇啊,”她推開他,氣還沒喘勻,“我、我什么時候胡鬧過了……我有重要情報,我跟那警督說過了?!?/br> 遲源叫了一聲隊長,陳承平靠過來,看到她有點驚訝,下巴一揚:“怎么回來了?” 她露出笑來:“有個事要跟您說,可能可以幫上忙?!?/br> “有事兒不能打電話?”傅東君還是沒好氣。 “你知道聯(lián)系你們有多麻煩嗎?”她也懶得伺候他這脾氣,橫他一眼,“走開,跟你沒關系?!?/br> 傅東君一噎。 媽的,他師妹,他兄弟,他們的任務,都跟他沒關系了。 陳承平笑著掃他一眼,看向她:“說吧。” “那個薩菲我認識。” 饒是陳隊長見識頗廣,一時也都愣了一下:“啥、啥?你認識誰?” “saphir是法語藍寶石的意思,”她看著陳承平的眼睛,“也就是溫流勢力范圍內(nèi)最大的一股武裝力量?!?/br> “這么巧?”陳承平有點詫異,“你怎么認識他的?” “哦,我是他的教母。” “?” “?” “?” 陳隊長別開臉,深吸一口氣,拿煙的手,微微顫抖。 “隊長?”聶郁跳下直升機,有點驚訝,“同同,你怎么回來了。” 看聶郁來了,陳承平把煙滅了,看著她:“你跟他關系怎么樣?” 她想了想:“他得拿我當媽伺候著?!?/br> 媽? 聶郁懵了。 看向傅東君,發(fā)現(xiàn)他也是一臉呆滯。 陳承平嘖了一聲,確實覺得有點棘手。 當然,倒不是什么保密考慮,他戰(zhàn)友的meimei,他兄弟的妻……前妻子,呸,前女友,沒理由懷疑她的居心,何況她都知道那么多了。 但這事兒吧……主要是情況說明不好寫啊。 陳承平抓了下頭皮:“你跟那警督說了?” “是,我請他幫我說明一下情況,”她頓了頓,“但我想你們動身應該很快,失聯(lián)了你們可能就不會考慮我了。您知道,他們那效率實在是不敢恭維?!?/br> 陳承平考慮了一下,最后點了頭。 她實在是個極好的說客,也夠真誠,帶上她除了一點程序上的麻煩,絕對是一個血賺的選擇。 塵埃落地,傅東君也沒辦法有異議,只是嘆了口氣:“你卷進來干什么,知道你好說話,以后麻煩沒完沒了的。” “我自找的,”她跟著笑笑,“何況師兄你知道的,我一向很擅長拒絕人。” 傅東君失笑:“求你了,你說笑話真的夠折磨人的。” “那么快就開始嫌棄隊友了?” “你算錘子隊友,”傅東君嘖了一聲,“你頂多算顧問,少給自己臉上貼金?!?/br> 她明白了,看向陳承平:“他看不起我。” 陳承平擺了下手:“悠著點兒,教訓教訓得了,別給打死了?!?/br> 遲源喻藍江劉宇嚴肅地點頭,然后猛地朝傅東君撲了過去。 機師在旁邊抱著手臂,笑得特別厲害。 “會遠大概二十分鐘的路程。我的東西還在這個鎮(zhèn)子上?!彼饷娴耐谅罚f道。 陳承平坐在副駕駛看地圖,沒回。 她看陳承平一眼,又問:“不知道方便嗎?這條路比較偏僻,我其實建議今晚在這里修整,明天進果集。” 傅東君在駕駛座上側頭看了一眼:“先進城比較好吧,探探情況?!?/br> 她解釋:“主要是看果集里是個什么松緊度。如果溫流盯得緊,我們深夜進城會顯得太倉促?!?/br> “太倉促?” 遲源不理解。 陳承平把煙取下來:“聽你的?!?/br> 這話讓她覺得有點異樣,頓了頓,她朝著遲源解釋了一句:“我是覺得,我們要是目的性太強,容易被警惕。” 遲源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陳承平側了半個頭過來:“我們是你的隊伍,我們聽你的?!?/br> 眾人齊齊啊了一聲。 她微微蹙眉,又在片刻后舒展開:“懂了。您早想好的吧?” 陳承平嘿嘿一聲,頗有點無賴的意思:“聰明。” “還是您聰明,”她也笑,“不過薅羊毛可是會有麻煩的,您也得有心理準備?!?/br> “什么羊?不是小狐貍?”后視鏡映出他挑起的眉毛,語調幾近親昵。 她想了想:“嗯……其實是母老虎?!?/br> 那一臉正經(jīng)地說笑話反差感實在太強了,眾人大笑,驚飛了一路的鳥。 劉宇把腿一搭:“老虎啊,那有點麻煩,上供一只傅東君夠嗎?” 姜疏橫:? “那不行,”這回她回得特別快,“真誠一點好不好,你怎么借花獻佛呢。” 傅東君笑得差點兒把車開溝里,同時頗為自豪:“我家meimei,隨我,隨我?!?/br> 說來也不過離開一星期,一回到自己的房間,光影搖曳,竟然有了幾分恍如隔世的感覺。 她慢慢地搓著泥,水淌過皮膚,在腳下匯集,再流進下水道。 緬北一貫不是太平地方,最近又在沖突,所以民宿雖然沒關門,卻也沒其他客人。好在老板娘是個勤快人,房間還是每天都打掃得很干凈,一個澡洗得淬鋒眾人都如獲新生。 陳承平和劉宇會緬語,早早洗完下樓跟老板一家套近乎。老板給陳承平發(fā)了土煙,味道太沖嗆得他直咳嗽,看得老板哈哈大笑。 “還是不要當著孩子的面抽煙吧。” 清朗的女聲,幾人齊齊抬頭,看著樓梯上的女人。 劉宇覺得整個眼界一下子都亮了。 窈窕漂亮的青年女人,度假風的水綠吊帶裙裹著高挑浮凸的身段,頭發(fā)還沒干透,海藻一樣蔓延到胸前,半遮住一痕豐滿的溝壑。 陳承平下意識地從躺椅里坐起來,又意識到什么,把煙摁熄了。 老板有點疑惑,劉宇解釋了一句,老板娘連忙說沒關系,然后把兒子閨女推出客廳。本來也抽不太住,就是不想認慫,陳承平做了個做作的害怕樣子,然后指著樓梯上的人笑:“boss不讓抽?!?/br> “哦,寧?”老板很驚訝,“寧是你們的老板?” 陳承平笑瞇瞇地點頭。 她踩著拖鞋走下來,看見老板不對勁的眼神:“在說我壞話嗎?” 劉宇把凳子給她拉開:“說咱們boss太漂亮了?!?/br> 她輕笑一聲:“怎么背著人夸我,當面不是更好嗎?” 陳承平笑,給她倒了杯檸檬水。她道了謝,也沒多說,窩進躺椅里解鎖了手機。 連了WIFI摸上推特,她有一搭沒一搭地跟兩個人傳遞實時消息,陳承平不時拿著問一問老板。不過這個鎮(zhèn)上開民宿的男人確實不太了解情況,幾乎都是不靠譜的道聽途說。 夕光曬得她有點犯困,微塵在光路里盤旋,接著視野越來越小。 突然一聲巨響。 她深吸一口氣,睜開眼。 喻藍江把東西往院子的椅子里一扔,一進來就看到兩條大白腿。 骨rou勻停,雪白細膩,一條搭在另外一條上,悠閑地輕微晃動。腳尖輕輕勾著拖鞋讓它不掉下去,圓潤的指甲上幾點斑駁的艷紅色,襯在水綠的裙擺邊上。 他下意識地吞咽了一下,意識到這雙腿他看過。 還摸過。 “回來了大波?!眲⒂钫泻袅艘痪洹?/br> 喻藍江被打發(fā)去隔壁買換洗衣物,估計是買全不容易,去得還挺久。 “東西在院兒里。我哪兒屋啊,要他媽被自個兒熏死了?!?/br> 劉宇腳尖指了一下,喻藍江一邊脫一邊朝房間里走,陳承平見狀笑罵道:“媽的狗東西,有外人呢,能不能注意點兒形象!” 喻藍江剛把上衣扒下來,轉過頭:“咋,我這形象還給你丟臉了?” 一張棱角分明的臉,眉眼深邃冷峻,一種異族的俊逸感。光影在他眼窩里投下絕妙的影子,是能上雜志封面的表現(xiàn)力。 其下是分明的腹胸肌,整齊排列,飽滿漂亮。 “你他媽還挺橫!”劉宇笑罵一聲,“裸著勾引誰呢,趕緊回屋去!” 她從躺椅里探出半個頭,飛快地掃了一眼,回過臉正對上陳承平帶笑的目光。 陳承平挑了下眉:“好看嗎?” “很不錯,”她坦誠地夸了一句,頓了頓,“是挺大的?!?/br> “噗?!眲⒂钜豢跈幟仕畤娏藵M地。 喻藍江難得覺得臉上臊,連忙一腳踹開房間門,沖進了浴室。 晚上陳承平拉上她一起開了個備戰(zhàn)會議,狙擊組姜疏橫同志出席會議,突擊組傅東君同志列席。 boss的計劃似乎有些冒險,傅東君意見很大,陳承平?jīng)]表態(tài),但看得出保留意見。 她也不急:“那見過藍寶石再說吧?!?/br> 陳承平問:“能提前聯(lián)系上嗎?” “我沒有他的聯(lián)系方式,我也不建議提前聯(lián)系,”她頓了頓,“我需要偽裝成什么也不知道的柔弱小白花,你們也一樣,什么也不知道,只是來幫我找東西的。” “找什么?”傅東君搭話。 她從背包里拿出一迭資料,放在桌子上:“雖然我是真的來找東西的……不過也可以做一個現(xiàn)成借口了?!?/br> 陳承平翻了兩頁,全是德語,看不懂。 姜疏橫拿著那份資料:“一個宗教?” 她點頭:“非常小眾?!?/br> 傅東君似乎想說什么,看了眼隊長,沒問出口。 陳承平看不明白也不多說:“我們不用知道那么多,你能糊弄過去就行?!?/br> 窗外夜幕壓下,蟲鳥叫得歡暢淋漓,月色清艷。 喻藍江跟著聶郁進了門,正想問問追他前女友的可能性,后面門就被擰開了。 傅東君示意了一下:“大波,我跟他有話要聊,你去隔壁待會兒行嗎?” “哦,行,”喻藍江走到一半,又回頭來問,“你說左邊隔壁還是右邊隔壁。” 左邊隔壁是他們房間,里面應該是姜疏橫,而右邊……嗯,是寧姐的房間。 “?”傅東君大怒,“少動歪心思!老子這邊帳還沒算完呢!” 聶郁聽出端倪,略有一些尷尬,但也嚴肅了神色:“大波,不要亂來。” “說笑話呢,那么認真?!庇魉{江不滿地嘟囔了一句,關上門朝左邊走,結果幾步后就來了個向后轉體,敲響了她的門。 老子就想跟她聊個天,不至于聊個天也算亂來吧? 她打開門,有點驚訝地看著他,稍微往后退了半步:“你好,有什么事嗎?” “老傅和聶哥有話要說,把我趕出來了,”喻藍江解釋,“能在你這兒待一會兒嗎?我不喜歡樓下的小孩兒?!?/br> ---------- ①二級警督為中華人民共和國人民警察警銜體系的第7等級,由公安部部長授予正處級、副處級、正科級、副科級以及專業(yè)技術高級、中級警官,現(xiàn)行制式襯衣為淺藍色,標志為兩道橫杠加2枚四角星花。 ②TA107A1都是12.7MM口徑的反器材狙擊步槍,一般用來摧毀敵方的重要裝備和設施,也就是說不常用來打人。所以姜疏橫和聶郁覺得很離譜,因為這次任務明顯沒有此類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