嘻嘻，這話她愛聽。

    “你有我們?的通信地址，一定?要記得給我們?寫信！”褚秀麗鄭重的說。

    康妙玟點頭，“我會的。”

    還有去年集訓隊的隊友們?，她的通訊錄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很多人啦！

    這時候她就格外的希望互聯(lián)網(wǎng)能早日進入中國，發(fā)電子郵件比寫信方便快捷得多，一天寫個幾十份電子郵件也不是?問題，但一天就不太可能寫個幾十封信了。

    *

    奧數(shù)國家隊正式組成，照例發(fā)布了新聞，康妙玟再次登上各種媒體。

    過了幾天，生活老師送她去了南京大?學，進行?奧物集訓隊的第三次選拔賽。

    第94章 國外名校來信

    她跟其他人不住在一起, 奧物集訓隊安排她住在招待所里。頭一天下午到的南京，休息一晚，第二?天跟其他隊員一起參加了第三次選拔賽。

    上午理論?題, 下午實?驗, 仍然是二?選一, 節(jié)奏很緊張, 只有中午2小時休息時間。

    康妙玟中午還?抓緊時間睡了45分鐘。

    理論?題很難，但又不算難, 跟數(shù)學?相比，物理反而比較簡單，物理定理就是定理, 再怎么變化就那些。

    能同時叉兩個集訓隊在其他人來說是不可想象的, 集訓隊的節(jié)奏很緊張, 上課刷題測驗, 能搞定一項集訓就已經(jīng)很不得了了，奧物集訓隊甚至還?有晚課?？得铉錄]有參加奧物集訓, 卻仍然能名列前茅，這很……難想象, 學?生?們都不知道她是這么?做到的。

    她跟其他人都不熟悉，因此考試之前也沒人跟她說話，其他人都好奇的打量她：唯一一個不跟他們在一起集訓的隊員，傳說中的數(shù)學?天才。說不羨慕是假的, 唯有她才能讓集訓隊破例，而她……似乎也表現(xiàn)出了跟名氣相媲美的實?力?。

    她每次的測驗卷都會被教練們當成范例，接受過奧數(shù)訓練的頭腦用最?簡潔的方法做出物理題目, 每一個解答都是那么?的完美，不會有多余的步驟, 也不能少一個步驟。

    但那是她不在集訓隊做出的題目，誰知道那邊的監(jiān)考老師有沒有放水呢？雖然他們也知道放水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且沒必要，但，萬一呢？

    下午的實?驗考試是在南京大學?的物理實?驗室里，實?驗項目二?選一，考試時間2小時30分鐘?？得铉涮崆?0分鐘做完了實?驗，提前離開實?驗室。

    其他人都覺得此人恐怖如斯！實?驗給了2個半小時，意味著實?驗通常很難，康妙玟能提前做完說明她至少手速很快。

    *

    奧物選拔賽也是周六進行，領(lǐng)隊準備周一宣布12進5的名單，照例也會有新?聞發(fā)布會。學?科知識競賽搞了幾年了，但影響一直不大，還?屬于小范圍少數(shù)學?生?才能摸上的，主要是宣傳不夠，而且……重點在于沒有跟升學?掛鉤。得益于去年imo在中國舉辦的關(guān)注度，這一年各種?奧林匹克課外班激增，四項奧林匹克學?科競賽冬令營人數(shù)沒有增加，各地?中學?對初高中學?科聯(lián)賽的重視體現(xiàn)在各地?的指導老師培訓班報名人數(shù)有了顯著的增長。

    去年奧數(shù)的關(guān)注度還?因為中國隊有了康妙玟，國際奧數(shù)競賽歷史上年齡最?小的滿分金牌，媒體一窩蜂的報道硬生?生?的拉動了奧數(shù)的熱度，笑容真誠容貌可愛的數(shù)學?天才少女得到了破紀錄的關(guān)注，大有當年第一神童的熱度。

    相對于當年的第一神童，康妙玟的學?校和家長攔住了很多媒體，康妙玟也比第一神童要更?冷靜一點，不驕不躁，今年再次進了奧數(shù)國家隊，證明了她不是曇花一現(xiàn)的“天才”。

    要是再進奧物國家隊……也不是不行。為了康妙玟，奧物集訓隊破了很多例。

    是否值得，即將揭曉。

    *

    實?驗分差不多當場出來。實?驗的監(jiān)考老師比理論?題的監(jiān)考老師多兩倍，一共只有12人，6名監(jiān)考老師，基本上學?生?做完實?驗，十?幾分鐘就能檢查完畢、進行打分。分數(shù)參照ipho計分制度，理論?題每題10分，一共30分；實?驗題如果是1個實?驗是20分，2個實?驗各20分，理論?加實?驗總分為50分。

    選拔賽也按照計算6次測驗2次選拔賽的得分進行總積分的排名，周六晚上便排出排名，取前5名，北京1人，上海1人，安徽1人，天津1人，浙江1人。

    安徽康妙玟理論?題總積分第二?、實?驗總積分第四，總排名第三。

    教練們加班開會討論?這個“特例”，都十?分痛心疾首：要是她全程參加集訓，鐵定兩項都是第一！你瞧瞧，天才就是天才，沒參加集訓都能拿高分，相比之下，那11個學?生?都不夠看的！

    領(lǐng)隊決定去跟奧數(shù)集訓隊商量，今年奧物比賽在7月初，康妙玟至少要提前10天到南京來，集訓隊要對她的實?驗進行臨時抱佛腳啊不對，叫“特訓”。去年奧數(shù)國家隊也是提前半個月就不上課了，今年奧數(shù)集訓隊提前半個月開始集訓，集訓時間不比去年少，比賽日期又在7月中旬，時間上完全來得及！

    還?有簽證問題，國家隊隊員確定后，隊員要返回原籍辦理護照，之后要將護照交上來，由國家隊集體辦理簽證。今年奧物在古巴，加勒比海小國；奧數(shù)在瑞典，北歐小國?？得铉涞男谐虝歉牱祷刂袊?，然后再跟隊前往瑞典，

    孩子會很累，但沒辦法，兩邊都舍不得放人。

    *

    康妙玟周六晚上早早睡覺，周日去了玄武湖公園。玄武湖上上次來南京參加圍棋比賽就去過了，上次到南京還?是因為圍棋比賽，“青松杯”全國業(yè)余圍棋比賽歷時4個月，在11月下旬終于進行到?jīng)Q賽階段?？得铉漭p松獲得13歲年齡段的“全國冠軍”，因此定級為業(yè)余4段。

    業(yè)余4段也沒有什么?特別的感覺，她的同齡人基本都不能打，得來的太輕松，所以沒有什么?成就感。當你贏的太容易，對這項活動就很可能會失去興趣。幸好她也知道業(yè)余段位不算什么?，她跟職業(yè)棋手的差距還?是相當大的。

    周一，南京大學?的一間會議室成了全國群眾的短暫焦點：安徽天才少女康妙玟繼入選今年數(shù)學?奧林匹克國家隊之后，又入選了今年物理奧林匹克國家隊！

    雙項天才！誕生?！

    媒體從來喜歡追逐熱點，現(xiàn)在，天才少女就是熱點。人人都愛神童神話，人們喜歡聰明的孩子，還?會代入聰明孩子的父母，會羨慕、會妒忌、會想為什么?我沒有一個聰明孩子。這是一種?極為復雜的心情，人們喜歡神童，是因為他們知道自己不是天才。

    天才是不一樣的，跟“普通”相對立。

    沒人想當“普通人”。

    *

    康妙玟也不想當普通人。

    神童、天才的名氣太令人激動了，媒體圍繞著你、吹捧你，走路上可能隨時都有人認出你，突然多了很多隱形福利，可能在學?校超市里會被免單，在食堂打菜會打到半勺rou，買雞腿都會幫你挑個最?大的。總之，在14歲女孩的生?活中，她覺得可以說得上“一帆風順”了。

    隨著她的消息再次登上各家媒體，幾封來自國外的信件陸續(xù)寄到了廬州康家。

    康妙玟4月初回了一趟廬州，到市政府辦事大廳辦理護照，跑了兩天辦完所需文?件，按照規(guī)定，20個工作?日后可以領(lǐng)回護照?？得铉淞袅松虾偷┐髮W?的地?址，交了錢，寄郵政快遞。

    期間接受了媒體采訪，記者知道她回來辦護照的，還?特地?開車送她去市政府辦事大廳。

    幾封外國信件由市郵政局派送上門，郵遞員還?老好奇的問，你家有外國親戚嗎？康衛(wèi)國都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了。他看不懂信封上的外國字，找了張婭寧問這幾封信都是哪里來的。張婭寧是認識英文?，但不認識法文?。

    康衛(wèi)國便將這幾封信連同普林斯頓康奈爾教授的信一起帶去了上海。

    *

    五一勞動節(jié)，集訓隊放假一天。

    領(lǐng)隊說要補回隊員們回家辦理護照的時間損失，因此五一國際勞動節(jié)教練們主動不放假了，隊員們也別放假。

    康衛(wèi)國奚繡藍到了上海，坐公交車來了復旦大學?，進了大學?校園先轉(zhuǎn)了一圈，感受一下上海名校。等?到下午吃晚飯的時候才見?到女兒。

    “美國教授給你來信了?！鞭衫C藍先把康奈爾教授的信拿出來，“這里還?有幾封外國信，張婭寧說一個是劍橋大學?，一個是什么?……帝國理工大學?。我知道劍橋牛津都是好大學?，這個帝國理工怎么?樣?。俊?/br>
    “理工理工嘛，理工科肯定很強，他家的數(shù)學?系很不錯?！笨得铉浣舆^信，先看了看寄件人地?址：沒錯，一封劍橋，一封帝國理工學?院。

    “這兩個是法語，婭寧不認識。是不是什么?法國的名校??？”奚繡藍美滋滋的。

    “我沒學?法語。”唔，現(xiàn)在是沒時間，等?到7月份過去之后，是時候要學?學?法語了。

    于是先拆了法國來信：還?好，對方大概知道她不會法語，善解人意的用英文?寫的信。一封是法國索邦大學?，一封是巴黎綜合理工大學?。索邦大學?由巴黎第四大學?和巴黎第六大學?（皮埃爾與瑪麗·居里大學?）合并而成，一聽?這個名字就知道，必定是理工科為主的大學?。

    而巴黎綜合理工大學?就更?有名氣了：它是亨利·龐加萊的母校，龐加萊被譽為“法國最?后一個數(shù)學?全才”。不過亨利·龐加萊研究所卻在索邦大學?，所以……也挺有意思的。

    之前康奈爾教授給她寄了一些世界頂尖名校和擁有世界頂尖數(shù)學?系的名校的資料，使得她對這個時代的世界頂尖名校有了一定的了解。

    意料之中的，康奈爾教授對北大數(shù)學?系的評估還?不如科大數(shù)學?系，大概因為北大實?際上是綜合類院校?？拼蟠蟾乓驗槌鰢膶W?生?很多，在歐美大學?中的名氣一直不錯。

    索邦大學?和巴黎綜合理工的信大同小異，都是詢問她是否愿意前往法國求學?，介紹了一番本校的數(shù)學?系，給了本科生?的新?生?小冊子，英法雙語，主要介紹通識課的科目，以及申請法國大學?所需要的語言成績；還?有介紹各專業(yè)的小冊子、繼續(xù)深造專業(yè)的院系和導師。數(shù)學?和物理專業(yè)只讀本科肯定不夠，博士是標配，出來后就業(yè)方向一個是專業(yè)性很強的研究所、科研機構(gòu)，一個是大學?教師，純數(shù)學?、理論?物理等?專業(yè)基本就是大學?教師兼研究所。

    當老師嗎？康妙玟覺得自己好像不是當老師的料。

    再看英國來信，劍橋大學?和帝國理工學?院的數(shù)學?系都很強，世界排名前二?十?，他們也都問她是否有意申請英國大學?就讀，同樣給了好幾份小冊子，以及對語言的要求。

    美國大學?要求托福成績，英國大學?要求雅思成績，法國大學?要求達到法語c1水平。

    嘶，還?怪難的咧！

    托福和雅思都可以在科大考點報名參加考試，法語考試只有上海有。

    “怎么?樣？是不是想要你申請他家學?校??？”奚繡藍看她看完了信，忙問。

    第95章 上限和下限

    “差不多吧。不過我不準備現(xiàn)在出國, 申請國外大學的本科通常很難，雖然說會給獎學金，但人家大學的獎學金肯定優(yōu)先本國學生申請?！?/br>
    “這倒是。”奚繡藍有點遺憾。

    “我以為你們不希望我出國上學。”

    “瞎說啥！”奚繡藍嗔怪的說：“你要是出國念書, 我買個一萬頭?的鞭炮放！”

    嘻嘻, 這可是你說的！

    出國讀書在這個時代絕對屬于相當牛逼的事兒, 不管是公費還?是自費, 公費的名額很少，自費又面臨學費和?生活費太貴的問?題, 普通人家承擔不起自費留學的費用，學生必須申請到全額獎學金才?行?。

    詹妮弗·康奈爾說普林斯頓會給她獎學金，這屬于很少見的優(yōu)待, 康妙玟準備回信問?問?這些歐洲名校, 針對本科生和?碩博研究生的獎學金有多少、如何?申請。

    “要不還?是去美國吧, 我看康奈爾教授很喜歡你, 要不，過年的時候我們寄一些中國特產(chǎn)給她？套套近乎？”

    “媽, 你喜歡美國嗎？”

    “美國好呀，美國人有錢呀！聽說美國名校也多, 那個什么……哈佛耶魯，對吧？還?有那個叫什么……麻省理工的聽說也很好。麻省？這不就跟我們中國差不多了嗎哈哈哈哈！”

    不愧是宇宙第一強國，人人都喜歡美國。

    康衛(wèi)國看看老婆，又看看女?兒, “你不要替孩子做決定，讓玟玟自己考慮。玟玟啊，爸爸mama沒有什么文化, 這些事情我們都不懂，你只?能?去問?問?他們教授, 以?后是在國內(nèi)也好，是出國讀博士也好，你只?要想好了，爸爸mama全力支持你！”

    奚繡藍瞪了丈夫一眼?，“我也不懂這些，反正?只?要對你的事業(yè)有好處，你就去做。你單教授上?次跟我們談了，說很多聰明孩子只?想著賺錢賺錢，放棄了自己的理想。我覺得吧，錢很重要，但有時候又不是那么重要?！?/br>
    mama爸爸還?是沒變，以?前他們就覺得錢不是很重要，深得躺平主義的精髓，康妙玟想著他們確實也沒有理由忽然變了性子。這樣最好，他們不會給她很大的壓力。

    她給康奈爾教授寫了回信，又給那幾所英法大學寫了詢問?信，詢問?繼續(xù)深造的細節(jié)問?題，她將在中國讀完本科，計劃出國留學，碩博連讀，她需要全額獎學金來交學費。

    她很清楚自己現(xiàn)在還?算不上?“有價值”，她現(xiàn)在就是個中學生，還?沒有發(fā)表過論?文，沒有證明自己的實力。imo每年若干金牌，她相信這些金牌得主都被一些名校接觸過，尤其是歐美學生。中國學生因為某些原因，之前沒聽說過直接去國外讀本科的，她也不是太想破例。

    她把那些信給蘇淳教授看了，蘇淳的意思是外國名校也是廣撒網(wǎng)，至于你到底能?不能?出成績，他們其實也不是很在意。要等到她有了能?夠證明自己實力的成績，才?會成為各方爭搶的目標。

    他有些傷感，“其實我是想建議你出國留學就不要回來了，不是說我不喜歡你，我很喜歡你，你很聰明，又很有自制力，如果像你這樣的天才?還?不能?獲得成功，那么我們這些平庸之輩又算什么呢？”

    “教授——”

    “你不知道我的遭遇，我曾經(jīng)被迫中斷學業(yè)，那個時代……有知識的人會被打成‘臭老□□生也不能?幸免。我差點就不能?繼續(xù)研究我喜歡的數(shù)學……”

    好的，懂了。這么說，蘇淳教授真是很不幸，但他又很有毅力，最終還?是完成了學業(yè)，并且成為新中國第一批數(shù)學博士?？拼笫堑谝粋€擁有博士點的大學，第一批博士很珍貴。

    要說他們這批人對國家還?是有所顧忌的，他們害怕再來一次“運動”，畢竟這種事情可說不好。

    “國外大學名師多，像普林斯頓、斯坦福、耶魯、mit、加州理工都有許多著名科學家，你還?有兩年時間，可以?好好挑一所大學，主要是挑選合適的導師。合適的導師非常重要，會決定你未來的高度。你只?有站在名師的肩上?才?能?走的更遠、站得更高，辛辛苦苦從最底層做研究不是沒有，但太辛苦了，而且很可能?會得不到應有的回報，就像那位不幸的陸家羲。”

    陸家羲的故事大概是每一屆集訓隊教練的固定故事，一位被偏見耽誤的天才?數(shù)學家。陸家羲缺的是數(shù)學敏感和?鉆研精神嗎？不，他缺的是一位名師，如果他是華羅庚或者別的數(shù)學名家的弟子，他的研究成果肯定不會被人忽視。

    這就是“人脈”的重要性。

    所以?為什么學生都要努力卷進名校，名校的人脈就會是你的人脈，你便不會重蹈陸家羲的覆轍，死于清貧和?默默無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