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怪陸無暮會想要去魔界。

    扶諾點(diǎn)點(diǎn)頭：“那我跟無暮上仙去魔界，你們先回到各自的地方去吧?！?/br>
    魏聽云驚訝地望向她：“諾諾！”

    便是挑自己也好，挑師兄也好，再不濟(jì)陛下和嚴(yán)子眾。

    這些人每一個都比無暮上仙同她親近。

    可還沒等大家提出自己質(zhì)疑，孟懷就點(diǎn)了頭：“好。”

    “你們放心?！币姶蠹覔?dān)心自己，扶諾也有自己的打算，“宣闕傷不了我，我知道怎么對付他，而且上仙說得對，如今也只有宣闕那里不在歲沉魚的范圍之內(nèi)了，待我想好打算就來找你們?！?/br>
    她說：“何況如今不管是人界還是仙界，都需要你們先過去不是嗎？難保歲沉魚真的將九元劍拔出來了。”

    嚴(yán)子眾不太確定：“要是界主找不到你發(fā)瘋了怎么辦？”

    扶諾默了默：“他不會關(guān)心其他的人和事的?！?/br>
    幾人一噎，這句話倒是很中肯。

    或許對于界主來說，只要扶諾在他身邊，別人真的把九元劍拔了也無所謂。

    “大師兄?！狈鲋Z抬起頭，望著一直沉默的人，“就算歲沉魚和無暮上仙不在，你和聽雨也能做主的對吧？”

    孟懷深深看了她一眼：“嗯?！?/br>
    扶諾心底松了口氣。

    看來孟師兄一定是察覺什么了，以他的性格，就算是再自私也會以大局為先，不會真的看著自己剛從歲沉魚這個虎口出來又跳進(jìn)下一個狼嘴。

    但他自在洞府時似乎就沒說什么話，現(xiàn)在更是沒有反對，那就說明他一定心里有了計較。

    更何況在這之前，她還特意跟他提過，有人在引導(dǎo)這些。

    以大師兄的聰慧不會想不明白的。

    “那我們走吧?！狈鲋Z化作原型，“在這里目標(biāo)太大了，我跟無暮上仙分開走?！?/br>
    她跟陸無暮很快就鬼鬼祟祟下了工甲車，見車身飛速遠(yuǎn)去她才御劍起來：“這次你的劍找著了吧？”

    陸無暮點(diǎn)頭，也很快跟上：“你到底怎么想的？”

    沒有了其他人在，扶諾的神色便頓時就暗了下來，十分煩躁：“我怎么知道？我以為歲沉魚是可以相信的，現(xiàn)在……”

    她默了默，自嘲道：“若是魔界待不下去，可能真的要做一只旅行貓貓了。”

    她喟嘆：“到時候我一定會給你寄自制明信片的。”

    陸無暮有點(diǎn)無語，都什么時候了她居然還這么樂觀。

    “那不然怎么辦？”扶諾說，“那可是歲沉魚，誰能拿他怎么樣？我總不可能真的要把自己殺了?！?/br>
    沉默了下，她淡聲說：“如果真的到了那一步，那也只有這個辦法了?！?/br>
    陸無暮：“那消失呢？”

    扶諾忽然停下來，回過頭：“你說什么？”

    “徹底消失在這個世界上。”陸無暮說，“咱們回去，回到我們來的地方?！?/br>
    “說得倒是輕巧?！狈鲋Z皺眉，“我連自己是什么來的都不知道，又怎么知道怎么走？”

    “我知道?！?/br>
    “你知道什么？”

    “知道怎么離開?！?/br>
    兩分鐘后，兩人選了個荒郊野嶺面對面坐了下來，扶諾一臉沉色：“詳細(xì)說說?！?/br>
    陸無暮言簡意賅：“我創(chuàng)造的世界，自然可以由我的手來毀掉。”

    “……”

    許久后，扶諾聲音冷若冰霜，手中的劍指在了他的脖子上：“你就是那個殺千刀斷更跑路的作者？”

    陸無暮把她的劍給擋了下去，一臉郁悶：“我也不想啊，可是莫名其妙就被抓進(jìn)來了，說一定要我給這個世界一個合適的結(jié)局才能走?！?/br>
    嚯，還是帶著任務(wù)來的。

    扶諾皺眉：“那我呢？”

    陸無暮有點(diǎn)心虛地移開視線：“我們正在討論方法，你先說不要生氣，有什么事回去再說?！?/br>
    扶諾深吸一口氣：“行?！?/br>
    “其實(shí)我來很久了，每次都想給一個結(jié)局，可我還沒給到這個世界就自己毀了。”陸無暮說。

    合著他也輪回過？

    扶諾點(diǎn)頭：“繼續(xù)。”

    “我這不是沒辦法了嗎？申請場外援助，哪知道把你給拽進(jìn)來了?！?/br>
    “……？”扶諾的劍蠢蠢欲動，她強(qiáng)行按捺住心中的怒火，“所以我來有什么作用？”

    陸無暮點(diǎn)頭：“原本不知道，現(xiàn)在好像知道了。”

    按照原本的發(fā)展軌跡，到了劇情結(jié)束的時候，他就可以引導(dǎo)這些主角獲得自己的自由，可他一直都沒能等到這個機(jī)會。

    直到扶諾出現(xiàn)，他發(fā)現(xiàn)這些人跟以前不一樣了，而他們都有一個共同點(diǎn)，就是一定要把扶諾留在身邊。

    “所以呢？”扶諾聽出了其中的邏輯不對，“既然他們的軌跡已經(jīng)變了，那說明你可以不用給結(jié)局了，他們會有自己的結(jié)局的，這任務(wù)不算是完成了嗎？”

    “是完成了?！标憻o暮冷臉，“可我也回不去了，你也回不去?！?/br>
    “為什么？”

    “原本只要劇情發(fā)展到原本的地步脫離劇本我們就能解脫，可現(xiàn)在還沒有到那個點(diǎn)，但世界已經(jīng)變成了有自我意識的真實(shí)世界，而我們已經(jīng)成為了這個世界里關(guān)鍵的一個因素，就算是完成也只能成為這個世界里的一員?！?/br>
    扶諾沉默片刻：“所以你說能回去是騙我的？”

    “不。”陸無暮看著她，“還有一個選擇，這個世界不復(fù)存在，我們自然會被外力脫離出去?！?/br>
    扶諾心跳了跳：“你的意思是……”

    “把它們毀了?！标憻o暮低聲說，“反正你現(xiàn)在也走到了絕路，你難道真的要跟歲沉魚或者宣闕那種人在一起嗎？這里的人古板無趣，對生死沒有任何的憐憫，這時候高興了哄你一下，但下一瞬要是不高興了可能一劍就把你捅了，你不慌嗎？”

    “尤其是歲沉魚，以前對你那么好，現(xiàn)在不也罔顧你的意愿開始強(qiáng)制愛了?！?/br>
    轟隆一聲，天空像是打了一道悶雷。

    陸無暮抬頭看了眼：“奇怪，這天不是好好的嗎？”

    扶諾心中微微一動，歲沉魚留在她身上的東西有了感應(yīng)。

    她似有所感地側(cè)過頭，看到一只灰色的鳥落在了自己身邊的枝頭上。

    不用想也知道剛才那雷是誰干的了。

    扶諾意味深長：“把你拉進(jìn)這個世界，也沒給你一個厲害一點(diǎn)的身份啊?！?/br>
    也不至于一點(diǎn)障眼法都看不出來。

    “什么身份？”

    扶諾抬手摸了摸旁邊的鳥，鳥兒順勢在她之間輕啄了一下。

    她大概知道為什么之前的陸無暮會失敗了，因?yàn)樵谶@個世界里還有一個不可控的，不被記住的存在。

    那就是一覺睡到天荒地暗的歲沉魚。

    幾個主角都可以按照劇情走，但歲沉魚不受控制，他永遠(yuǎn)都是這個世界的bug。

    她笑了笑，將鳥攏到掌心，問：“那你打算怎么做？”

    第87章

    不知道為什么, 陸無暮總覺得這時候的扶諾有些反常。

    在他眼中的扶諾應(yīng)該是遇到什么事情都永遠(yuǎn)懷著一顆天真的心的，因?yàn)樗@里的人不一樣，她不會被那些陳腐的東西困住, 也沒有那些經(jīng)歷。

    更何況她來這個世界也才不到一年。

    可看著面前的扶諾，她笑起來的時候好像有點(diǎn)看不太懂她在想什么了。

    “這個時候你居然還發(fā)呆？”扶諾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你知道我現(xiàn)在小命不保嗎？”

    感覺好像又對了。

    陸無暮回神：“很簡單，只要先他們一步, 在劇情結(jié)束那天把這個世界毀了就行?！?/br>
    扶諾無語：“你說毀就毀, 這又不是你的存稿箱一鍵刪除就可以了?！?/br>
    聽到這熟悉的語境, 陸無暮總算有了種孤身在這個世界找到了認(rèn)同和志同道合的人的感受。

    是的, 整個世界都是虛假的。

    只有他跟扶諾不屬于這里, 想讓他永遠(yuǎn)待在這里，根本不可能。

    陸無暮說：“你不是有卦清卷嗎？”

    扶諾點(diǎn)頭, 她之前就是故意露出來給陸無暮看到的。

    “三個神器之所以會被流傳下來, 就是為了立住三界的平穩(wěn)，當(dāng)初我把你和歲沉魚設(shè)定成反派就是為了讓你們利用這個把三界弄得天翻地覆?！标憻o暮壓低聲音說，“但是……”

    扶諾把他的話接完：“但是魏聽云才是主角, 所以她會把我跟歲沉魚殺了，擁有三個神器最后成為救世主？”

    “其實(shí)也不是?！标憻o暮摸摸鼻子, “作為大女主爽文, 她都不用出手，你們就會被感動，然后自愿奉獻(xiàn)出自己?！?/br>
    “……”

    扶諾暗罵了一聲, 神經(jīng)病。

    就憑著他這幾句話, 要是被其他人聽到了, 就會被拖出去鞭尸百八十回了。

    自己的東西憑什么要拱手相讓，憑什么一切都要為魏聽云開路。

    就是因?yàn)檫@個, 這幾人才十分不喜歡魏聽云。

    扶諾沉默：“那你覺得歲沉魚像是會主動拿出神器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