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揮官總覺得這女孩子看上去有些眼熟，正思忖著，阿特彌斯上校的通訊又來了。

    “接到他們了嗎？”她問。

    指揮官點頭：“剛降落，您要和他們對話嗎？”

    阿特彌斯上校卻擺了擺手：“送他們?nèi)シ绤^(qū)總指揮，我已經(jīng)通知那邊了，到時候會有人去接?！?/br>
    “是?！?/br>
    指揮官將這兩個來路不明的人送上了去往黑三角防區(qū)總指揮的星艦，再回到指揮室時，前線混戰(zhàn)已經(jīng)基本結(jié)束，指揮官松了一口氣的同時問副指揮官：“你有沒有覺得，剛才那個女孩子有點眼熟？”

    副指揮官仔細回想，驀地恍然大悟，瞪著眼睛道：“那不就是那個，那個誰！”

    指揮官屏住呼吸：“誰？”

    副指揮官一拍大腿：“在法庭上槍殺基因控制局局長的那一位！”

    “哦哦對，我想起來了——”指揮官說著忽然停頓，驚道，“那我們剛豈不是，送走了聯(lián)邦的逃犯！”

    “放屁！”副指揮官擲地有聲，“那可是我們穆赫蘭參謀長的未婚妻！”

    指揮官：“啊？”

    駕駛小星艦一路穿越火線飛回來的正是老林和楚辭父子。盡管老林被楚辭這番cao作震驚得滿頭問號，但也不得不承認，這確實是他們回聯(lián)邦最快的途徑之一。

    從422哨站起飛，一個小時后，他們已經(jīng)接近黑三角防區(qū)總指揮站。

    ……

    西澤爾猛地驚醒，環(huán)顧四周，他似乎還在那間指揮室中，四周升起大大小小的光屏，但這里只有他一個人在，他扶著額頭回憶了半晌，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想不起來睡著之前發(fā)生了什么。

    就在他迷惑不解的時候，終端上忽然彈出來一條短訊，他一眼掃過去，待看清楚訊息的內(nèi)容之后，“噌”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因為起來的太猛而頭腦一陣發(fā)暈，他扶著控制臺的邊緣站了一會，然后大步往出走，邊走邊叫道：“白粵！麻煩幫我安排一輛車，我要去港口！”

    “發(fā)生什么事了？”白粵小跑著跟上西澤爾，“您看起來很著急。”

    西澤爾沒有回答，而是問道：“neo呢？”

    白粵道：“沒有看見neo小姐啊，您不是一直都自己在指揮室里嗎？”

    西澤爾再次抬起手揉了揉額頭，他覺得自己好像忘記了什么，但是一時半會又難以記起。

    車子在通行道上飛馳而過，很快就到了港口，西澤爾一路幾乎是跑著進去泊位場，恰好看見楚辭從閘機口出來。

    楚辭遠遠地朝他揮了揮手，閘機門還沒有完全打開，他干脆一手撐著機器跳了過去，引得閘機一陣預(yù)警，夾雜著老林“你給我慢點”的警告，但這些全都被他拋在了身后，他只想快點到西澤爾面前去。

    “你怎么忽然——”西澤爾本能地攬住他的肩膀?qū)⑺丛趹牙?，一抬頭，卻發(fā)現(xiàn)不遠處還有一個高個子藍眼睛的人正面色不善的盯著他。

    猜想得到了印證，他和楚辭第一次見到老林一樣，驚得說不出話來，而老林走過來，冷冷道：“看什么看，沒見過詐尸的？”

    “林？”西澤爾錯愕道，“真的是你——你還活著？”

    老林嘀咕：“你小子別咒我，小心我給你爸告狀?！?/br>
    西澤爾低頭看向楚辭，楚辭攤手：“沒死，不是復(fù)制人，說來話長?！?/br>
    “以后再說以后再說，”老林不耐煩道，“先辦正事?！?/br>
    楚辭“哦”了一聲，指著老林對西澤爾道：“他要去首都星，現(xiàn)在立刻馬上就去?！?/br>
    西澤爾皺眉：“這么著急？”

    “都不知道來不來得及……”老林深吸了一口氣，“我長話短說，杰奎琳很有可能會用一種誘變病毒，通過基因環(huán)來導(dǎo)入去影響某個人的意識和認知，根據(jù)她在一個叫凜坂生物公司所進行的實驗來看，這很有可能是大范圍的——”

    “幾年前的那場大清洗？”

    “是，我拆解了凜坂生物公司的芯片，和現(xiàn)在聯(lián)邦人所內(nèi)置的基因環(huán)極其相似，這不可能是巧合。”

    “可如果，”西澤爾皺起眉，“那場大清洗已經(jīng)過去好幾年了，如果杰奎琳早就……”

    他說著，感覺到一絲涼意浸透骨髓。凜坂生物的大清洗發(fā)生當(dāng)時，他剛好和楚辭在占星城，昆特·則圖拉只能采用最血腥原始的辦法清除誘變病毒，他無法想象，如果這種情況發(fā)生在聯(lián)邦每一個公民身上，將會是一種怎樣可怕的場景。

    “不會?！崩狭趾喍痰穆曇舸驍嗔怂乃季w。

    “為什么？”

    “因為，”老林看了楚辭一眼，目光中蘊含著無奈而復(fù)雜的悲憫，他低聲道，“她是最近才知道，實驗已經(jīng)成功了。”

    不等西澤爾回答，他就繼續(xù)道：“我在回來的路上已經(jīng)整理了這件事的基本來龍去脈，你替我傳輸給你父親，另外，請他不管用什么手段，都要打聽一些基因控制局內(nèi)部的情況，我會在路上仔細想想這件事還有沒有轉(zhuǎn)機?！?/br>
    他緩緩地呼出一口氣，幾乎將肺腔中的空氣全都擠壓干凈了，才低聲道：“希望還來得及。”

    “好。”

    西澤爾的目光看向楚辭，楚辭聳肩：“我先和老林去首都星，留在這估計也幫不上你什么忙?！?/br>
    西澤爾點了點頭，又道：“最近發(fā)生了很多事情，稍后我讓沈晝通訊你，林剛才說的，我也會都會同步給他們?！?/br>
    “對，讓老沈也去打聽打聽?！?/br>
    “他不在首都星?！蔽鳚蔂柕溃翱峙聬勰苤??！?/br>
    “那他在哪？”

    “白塔區(qū)。”

    楚辭：“……哈？他又準(zhǔn)備轉(zhuǎn)行去做星艦駕駛師了？”

    西澤爾無奈道：“所以我說，最近發(fā)生了很多事情?！?/br>
    楚辭唏噓：“我也就不在幾天而已，時代怎么就變了?！?/br>
    “哦對，你的終端給我，我的壞了，老沈估計聯(lián)系不上……”

    他說著伸手去薅西澤爾的手腕，西澤爾解開袖扣拿下自己的終端給他：“不用換密碼，里面有你的識別信息，我還有備用的?！?/br>
    楚辭接過來扣在自己手腕上：“咦這怎么有我的照片，你什么時候拍的？”

    “別瞎叭叭了趕緊走！”

    老林語帶嫌棄地將楚辭拽走，臨走看了西澤爾一眼，西澤爾總覺得那一眼的意思大概率是，你小子給我等著。

    他笑了笑，覺得在一片混亂與忙碌中總算有了一件好事發(fā)生?；氐街笓]室去拿自己的備用的終端，楚辭已經(jīng)將老林的影像傳輸了過來，他按照剛才說的將信息轉(zhuǎn)達同步，又和前線幾個哨站的指揮官進行了通話，這一通忙完，已經(jīng)快兩個小時過去了。

    緊迫的戰(zhàn)局和忙碌的各項事務(wù)沖淡了楚辭回來的喜悅和老林還活著的驚喜，西澤爾用手指骨節(jié)按了按太陽xue，剛才醒來時那種鈍木的疼痛還是沒有完全消退下去，難道緊急躍遷帶來的重力影響還沒有過去？

    這一瞬間他的意識倏然清明，回憶接踵而來——

    水星號的殘軀在宇宙中忽然消失，neo捕捉到了時空錨點的坐標(biāo)，他們見到了從遙遠時空而來的阿瑞斯。

    neo和阿瑞斯呢？

    他覺得自己一定遺忘了什么，但是又無法回憶起來，腦海中似乎有什么尖銳的東西穿透過去，刺得他眼前發(fā)黑，幾乎站立不穩(wěn)。

    而就在這時，一道熟悉的聲音忽然響起：“累了就去休息一會?！?/br>
    西澤爾聞言愣了一下，他慢慢偏過頭，看見了站在指揮室門口的暮少遠。

    他還穿著那天他們一起離開首都星時的衣服，神情輕松，看上去仿佛只是航班延誤，而他晚了幾天到達。

    “元帥！”西澤爾推開椅子走到他面前，“您回來了？”

    暮少遠“嗯”了一聲：“指揮室怎么就你一個？”

    “我也不知道。”西澤爾甩了一下腦袋，道，“您是怎么回來的？”

    暮少遠有些詫異地看了他一眼：“你不記得了？”

    西澤爾緩慢地挑了一下眉毛：“我應(yīng)該記得什么？”

    暮少遠笑了笑：“不記得就不記得，說不定以后會想起來。”

    “既然您回來了，”西澤爾伸手去拿剛才前線送過來的戰(zhàn)報，“我現(xiàn)在向您匯報可以嗎？”

    暮少遠卻擺了擺手：“不用，我馬上就要走了?！?/br>
    西澤爾疑惑地“啊”了一聲。

    “怎么，”暮少遠揶揄道，“你老婆回來了，我不能去找我老婆？”

    “不是，”西澤爾有些不自在道，“可是現(xiàn)在正在打仗……”

    暮少遠抬了抬眼瞼：“不是有你在這嗎？”

    “我只是臨時頂替一下?！?/br>
    “那我告訴你，現(xiàn)在這些工作都變成你的了?！?/br>
    西澤爾愕然道：“我只是集團軍的參謀長，這是元帥的工作——”

    “就當(dāng)你是。”

    不等西澤爾再反駁，暮少遠就道：“危及時刻，不論頭銜和職位，這是我們邊防軍每一個人的責(zé)任。我猜昀初肯定勸過你，我都能想到她會怎么說……但是你做到了，而且你能做到，能做得很好。你管他什么資歷不夠、年紀(jì)太輕之類的廢話，人們從過往的歷史中得來的經(jīng)驗并不一定有用。歷史是一團堆積物，你越掘開它的軀殼，就越會發(fā)現(xiàn)它復(fù)雜而腐朽的內(nèi)里?！?/br>
    他拍了拍西澤爾的肩膀：“你不用現(xiàn)在就回答我，可以等這一切都結(jié)束之后，不論結(jié)果如何，答案如何?！?/br>
    良久，西澤爾神情復(fù)雜的應(yīng)道：“嗯?！?/br>
    暮少遠點了點頭，隨口問：“我老婆現(xiàn)在在什么地方？”

    “在白塔區(qū)。”

    “??？”暮少遠疑惑道，“她去白塔區(qū)干什么?！?/br>
    西澤爾道：“邊防戰(zhàn)備，您不在，啟動二十二號流程需要另外兩位元帥簽署共同責(zé)任書和元帥令，靳總?cè)フ依钤獛浐炇鹞募??！?/br>
    暮少遠一邊連接副官的通訊一邊道：“簽好了嗎？”

    “好了。”

    “好了她怎么還不回來？”暮少遠說著倏然停下來，看向西澤爾，詫異道，“拿到了？她和老李剛大吵了一架，老李還這么順從的給她簽文件？”

    西澤爾沉默了一下，道：“我不知道靳總怎么拿到李元帥的元帥令的，但她去白塔區(qū)見到李元帥不到十分鐘就把文件傳輸回來了。不過她去的時候，問我找了一個很厲害的黑客，還讓劉副官給她拿了一把k-87的動能槍?！?/br>
    暮少遠：“……”

    作者有話要說：

    暮元帥：就算她威脅了艦總元帥她也還是我老婆。

    靳總：懂了，下章就去挾持總統(tǒng)。

    暮元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