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辭離開法庭后立刻轉(zhuǎn)身往安全通道跑去，第一刑事法庭是獨(dú)立建筑，樓下只有證人等待的休息室和陪審團(tuán)團(tuán)成員的討論室，他在進(jìn)來之前就將這里的構(gòu)造搞得一清二楚。

    “不要走安全通道。”

    終端里忽然傳來了埃德溫的聲音。

    “你怎么來了？”楚辭一邊毫不猶豫地按照它說的調(diào)轉(zhuǎn)方向，一邊問道， “你不是在家陪著neo嗎？”

    不知道是不是因?yàn)閯倸⒘巳耍恼Z氣稱得上活潑越快。

    埃德溫道：“是neo小姐讓我來的——左三的升降梯是審判員專用，哦，你現(xiàn)在也可以用，因?yàn)槲覄偛艔?fù)寫了整座法庭的控制權(quán)?！?/br>
    楚辭閃身進(jìn)入升降梯，抬起槍托兩下砸壞了升降梯左上角的電子監(jiān)控，兩秒鐘后升降梯落地，埃德溫及時道：“去東側(cè)門，沈老師在那里等著你?！?/br>
    “老沈怎么也來了？”楚辭躲避過一隊(duì)從外面沖進(jìn)來的法警，三步并做兩步跳出了一樓的后門，剛探出頭去，就看見另一隊(duì)全副武裝的法警朝這邊過來，他立刻側(cè)身躲在了角落里。

    “平時的法庭會有這么多法警？”他嘀咕道，“我上次來的時候也沒見到……”

    “還是說因?yàn)榫瘓?bào)？”

    “并不是因?yàn)榫瘓?bào)。”埃德溫解釋道，“敏斯特大區(qū)法院第一刑事法庭平時駐守的法警是一個小隊(duì)，十三名定員。今天很有可能是因?yàn)榭偨y(tǒng)先生或者其他人授意，才增加了警備數(shù)量?！?/br>
    “真是可疑?！背o似乎惋惜搖了搖頭。

    但從神情來看，他想表達(dá)的絕非此意。

    法警沖轉(zhuǎn)了過去，通道的門“嘀”一聲滑開一條縫隙，楚辭側(cè)身擠了出去，然后躲在了臺階不遠(yuǎn)處的雕像背后。

    雕像針對著的，是一條普法宣傳長廊，而長廊之外，此時一個人都沒有。

    “你干的？”

    楚辭問埃德溫。

    “我干的。”通訊頻道里插進(jìn)來neo的聲音，“我遠(yuǎn)程控制了記者的無人拍攝機(jī)，現(xiàn)在整個法院都處于被入侵的警備狀態(tài)，看樣子他們不想太引人注目，暫時從法院內(nèi)部撤出去了?！?/br>
    “他們？”楚辭快速穿過長廊，東側(cè)門的警衛(wèi)看到了他，剛要出聲叫喊，楚辭的子彈先他們一步炸開，警衛(wèi)不得不尋找掩體躲了起來，門口閘機(jī)在這一刻失效，楚辭敏捷地跳了過去。

    “西赫的人？”

    “是?！?/br>
    neo的回答剛通過通訊頻道傳入楚辭的耳朵，一輛黑色的轎車就停在了楚辭面前，車門自動彈開，楚辭毫不猶豫地鉆了進(jìn)去。

    車子立刻啟動離開。

    楚辭趴過去看了一眼后方監(jiān)視屏，果然有一輛剛才停在路邊的箱型卡車正在調(diào)頭，朝著他們追過來。

    沈晝瞥了他一眼，沒好氣道：“你知不知道自己闖了多大禍？”

    楚辭坐了回去，認(rèn)真地給自己系上安全帶，然后對著沈晝懶洋洋地?cái)偭藬偸帧?/br>
    沈晝白了他一眼：“你就沒有什么其他話？”

    楚辭想了想，拿槍的手朝他晃了晃：“你好？”

    沈晝：“……”

    “你小子，”沈晝彈了一下他的腦袋，“囂張得很吶？”

    “哪來的槍？”

    “家里偷的?！?/br>
    沈晝：“……穆赫蘭元帥有收集動能武器的癖好？”

    “不是?！背o低下頭，認(rèn)真地看了眼手里的動能槍。

    這正是當(dāng)年杰奎琳最后一次回家時所攜帶的那把，她用這把槍打碎了背叛者林的相框，而最終，這把槍被謝清伊收在了起居室的梳妝臺抽屜里，藏匿幾十年后，再被楚辭偷偷帶了出來，一槍奪去勃朗寧的性命。

    仿佛冥冥之中自有定數(shù)，就在這把槍重見天日的這一天，杰奎琳·穆赫蘭也忽然出現(xiàn)了。

    “你覺得他們敢在中央大街上開槍嗎？”楚辭的目光又回到了后視監(jiān)視屏上。

    “我不知道，但要在這里甩掉他們很難。”沈晝抬頭看了一眼空中飛馳而過的空警巡邏艇，“這里到處都是城市監(jiān)控?！?/br>
    楚辭靠在車座椅上，長嘆：“聯(lián)邦真麻煩啊……”

    “那你也不能大庭廣眾之下殺了勃朗寧?。　?/br>
    “不然呢？”楚辭理所當(dāng)然地問，“難道我要暗殺了他？那可不行，所有人都得知道他是因?yàn)槭裁炊?。?/br>
    “那看來我也不算辦了件壞事?！眓eo道。

    “??？”

    “我本來是想將庭審直播放在星網(wǎng)上擾亂西赫女士的注意力……現(xiàn)在全聯(lián)邦的人都知道是你殺了勃朗寧?！?/br>
    楚辭：“我沒從你的話里聽出任何道歉的意思?！?/br>
    “我為什么要道歉？”neo比他還理所當(dāng)然，“要不是我，你現(xiàn)在早被西赫抓走了，你應(yīng)該謝謝我救了你?！?/br>
    “……”

    “知道就知道了吧?！背o偏過頭，看著車窗外飛速倒退的街景，明亮、整潔、有序，這是一顆人人都會向往的星球，聯(lián)邦的心臟，擁有水晶一般美麗的天空。但是在這里，他甚至連最簡單的事實(shí)真相都無法得到。

    “是不是對聯(lián)邦很失望？”沈晝忽然問。

    “沒有，”楚辭打了個呵欠，“只是忽然有點(diǎn)能理解，老林當(dāng)年為什么要叛逃?！?/br>
    他驀地坐直了身體：“完了，老祖宗說‘有其父必有其子’果然真理，我這算不算步他的后塵，現(xiàn)在我也成逃犯了。”

    沈晝：“你對你自己確實(shí)有比較清楚的認(rèn)知。”

    “我們要去哪？”楚辭問。

    “要先甩掉這些尾巴?！鄙驎儼櫫艘幌旅?，將車子的速度又往上調(diào)了一格，已經(jīng)明顯超過了路面限制速度。

    楚辭驚道：“被交警抓了怎么辦？”

    沈晝無語：“我們現(xiàn)在是在逃命，你竟然還有心情擔(dān)心交警？”

    楚辭“哦”了一聲，又問：“你們是怎么發(fā)現(xiàn)他們等在法庭門口的？”

    “你能猜出杰奎琳就是西赫，我當(dāng)然也能。”哪怕是在超速的情況之下，后面的箱型卡車和他們的距離也還是不斷拉近，沈晝關(guān)掉了自動駕駛模式，換成了手動駕駛，然后將方向盤一個急轉(zhuǎn)。

    車子漂移出去幾米遠(yuǎn)，然后進(jìn)入一條地下隧道。

    “但我還是有點(diǎn)驚訝她竟然不惜自己露面?！背o摸了摸下巴，“這么看來我還是挺重要的？那種電影里的主角?！?/br>
    沈晝“嗤”地笑出了聲：“那按照這么來說，杰奎琳算不算是你媽？畢竟你很有可能是是被他們實(shí)驗(yàn)培育出來的?！?/br>
    楚辭露出惡心的表情，坐嘔吐狀：“那我寧愿當(dāng)個孤兒。”

    沈晝哈哈大笑。

    “她在法庭門口布置了最少十五輛卡車，”neo道，“里面都是武裝分子。小林，他們和你在霧海遇到的殺手不一樣?！?/br>
    楚辭好奇地道：“有什么不一樣的——”

    轟！

    火球充斥著整個后車窗，爆炸帶來的沖擊波將車子整個退出去數(shù)米遠(yuǎn)，車基控制系統(tǒng)在這一瞬間失控，車內(nèi)所有的控制屏幕全都發(fā)出了警報(bào)聲后一瞬間黑屏，但是好在沈晝的駕駛技術(shù)稱得上優(yōu)秀，硬生生在一秒鐘之內(nèi)將車子駛離了爆炸范圍，但是駕駛?cè)绱?，車尾部還是被波及，后車窗上爬滿了蜘蛛網(wǎng)一般的碎裂紋路。

    “完了，”沈晝的語氣生無可戀，“這可是米貞姐的車，她要是知道開著她的愛車躲炸彈，一定會殺了我?！?/br>
    “那你也得先從追殺里活下來再說?！?/br>
    neo冷冷道：“我讓埃德溫解析了他們所攜帶的武器，基本都是聯(lián)邦最新的裝備，根本不是霧海那些破銅爛鐵能比的?！?/br>
    “而且我現(xiàn)在只有一把動能槍，”楚辭沖著通訊屏幕揮了揮手里的槍，“他們用的應(yīng)該是能量武器——不是說首都星到處都是異常能量監(jiān)測雷達(dá)嗎？他們怎么還敢用這么大范圍能量武器的？”

    “你覺得西赫女士都會對他們下達(dá)什么命令？”

    楚辭撇了撇嘴：“如果不能抓到我就把他們都?xì)⒘酥惖陌??！?/br>
    砰！

    后車窗徹底裂開，楚辭和沈晝同時抱著頭彎下了腰，鋒利的碎片在車廂內(nèi)四處迸濺，有的扎入沈晝的胳膊，有的劃破楚辭的手臂，透明碎屑和血滴一起在車子飛速的往前的同時懸在空中，瞬間又后退出去，然后消失不見。

    楚辭抖了抖身上的碎片，解開安全鎖口爬到了車后座，他打開動能槍的彈夾，里面只剩四顆子彈，他“咔噠”一聲裝上彈夾，瞄準(zhǔn)了箱型轎車的前窗。

    沈晝頭也不回地問：“要不要降速啊？”

    楚辭道：“不用?！?/br>
    子彈和他的話語一起漂了出去，等到第一顆子彈釘入車前窗時，第二顆也應(yīng)聲而至，箱型轎車的前窗碎得比米貞的車還要徹底，這一次楚辭幾乎沒有任何瞄準(zhǔn)，第三顆子彈飛出去一秒鐘后，箱型轎車就如同喝醉了一般，外頭撞在了地下隧道一側(cè)，而沈晝駕著車在在不到半分鐘里，駛出了地下隧道。

    “這條隧道的監(jiān)控能解除嗎？”沈晝問。

    “解除隧道的監(jiān)控也沒什么用，”neo道，“他們的車上肯定也有追蹤監(jiān)控，你的車牌早就被他們記錄下來了?！?/br>
    沈晝偏過頭看了楚辭一眼，道：“我成你的共犯了?！?/br>
    楚辭聳肩：“這可是你自愿的，和我無關(guān)?！?/br>
    沈晝笑著搖了搖頭，他手腕上浸出一縷殷紅的血，順著手臂流入袖口，染紅了白襯衫。

    箱型轎車沒有繼續(xù)追上來，楚辭慢吞吞地爬回去到副駕駛位置上，半晌道：“我們?nèi)ツ?？?/br>
    “去隧道邊境。”沈晝道。

    “為什么要去那？”

    “因?yàn)槲壹s了一個走私販子在那里交易?！?/br>
    楚辭：“……這個時候還買東西不太好吧。”

    “那你要不看看你剩下的那一顆子彈能殺幾個人？”

    楚辭：“……”

    “原來是去交易武器啊，”他心平氣和地道，“可是首都星竟然也有走私販子嗎？”

    “什么地方都有走私販子的?！辈恢罏槭裁矗驎儑@了一口氣。

    “那個走私販子都能賣些什么武器??？”

    通訊屏幕里，neo盯著他兩秒鐘，忽然道：“應(yīng)該沒有便攜式火箭筒?！?/br>
    楚辭：“……”

    “他們會不會追上來。”

    “你今天是被沈晝傳染了么？”neo問。

    “為什么這么說?！?/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