賣火箭的小女孩[星際] 第608節(jié)
傍晚吃飯的時候,宋詢禮稀奇地問沈晝:“你讓科洛干嘛了?他都在這我這里罵你了?!?/br> “好小子,竟然敢在背后說我壞話?”沈晝佯怒道,“看我待會收拾他?!?/br> 宋詢禮“嘖”了一聲。 撥拉了兩下盤子里剩下的配菜,沈晝笑道:“也沒干什么,就是讓他幫我查點東西?!?/br> 正說著科洛來了,他將一個檔案袋“砰”地砸在沈晝面前:“你要的東西?!?/br> 出于謹慎考慮,他并沒有對這些資料進行電子傳輸,而是直接印刷了出來。 “你帶這么大一包東西出調(diào)查局不顯得奇怪?。俊鄙驎円贿叢饳n案袋一邊嫌棄道,“就不能拿個芯片?!?/br> “我是在調(diào)查局工作又不是在大市場工作,”科洛沒好氣道,“上哪給你找芯片去?而且就算別人看到了又能怎么樣,又沒人知道我這里裝的是什么。” 沈晝的目光已經(jīng)匯聚在了資料上,看樣子根本沒聽見他說了什么。 “什么東西?”宋詢禮隨口問,“能說嗎,不能就算了?!?/br> “怎么不能說,”科洛重新點了幾個菜,道,“是一個叫約翰·普利的私家偵探的背調(diào)資料,不過我也搞不明白他要這玩意做什么。” 宋詢禮幫他倒了一杯水,剛要開口,沈晝忽然道:“他所在的偵探事務(wù)所,還在經(jīng)營嗎?” 科洛“嘿”了一聲:“就知道你要問,后面第三頁。” 沈晝拍了拍科洛的肩膀:“上道啊?!?/br> 科洛“切”了一聲,又略有幾分得意:“那是,咱哥們什么默契?!?/br> 大概是給沈晝幫忙的次數(shù)多了,他也意識到沈大律師的厲害之處不僅在于他的法學(xué)功底和業(yè)務(wù)能力,哪怕他明天就要脫下律師袍去做一個一線的調(diào)查官,科洛也絲毫不驚訝,他時常覺得自己這個督查司副市長的位置應(yīng)該給他來坐,有時候他都注意不到的細節(jié)和信息,給到沈晝手里,經(jīng)他一分析就能距離真相更進一步。 于是在沈晝問他要什么資料的時候,他會將字節(jié)集力所能及的所有信息都搜羅出來,誰知道沈晝能拼湊出什么東西來。 科洛喝下大半杯冰水,又懶洋洋地提醒:“最后是他當初注冊的時候留的緊急聯(lián)系人的通訊id,似乎是他的弟弟,當初他死的時候,也是這個弟弟去調(diào)查局領(lǐng)取的尸體?!?/br> “喬納森·普利……” 沈晝將資料一股腦塞進了檔案袋,道:“我明天去找他?!?/br> “不是,老沈,你這次又在調(diào)查什么東西?”科洛問道,“你怎么總是有查不完的案子?咱們倆到底誰才是調(diào)查員?” 沈晝露出一抹玩味地笑,忽然道:“你知不知道,在霧海,有一個職業(yè)叫猩紅偵探?” “咦,”科洛拖長了聲音,“偵探就偵探,為什么還要加個形容詞,搞得好像中二小學(xué)生玩的游戲一樣。” 在霧海,從來不會有人敢嘲弄“猩紅偵探”這個稱呼,因為這兩個詞語上蒙著一層污濁的血。 “因為他們?yōu)榱苏{(diào)查到真相可以不顧一切代價,哪怕是殺人。”沈晝的指甲邊緣輕輕敲擊在杯子的曲面上,聲音清脆,好像一首雜亂古怪的歌謠。 “果然是霧海,”科洛道,“連偵探都是亡命徒。你說這個什么意思?對了,你怎么拿到普利的案卷的?” 沈晝坦然自若道:“找了個黑客。” 他甚至嘆息地搖了搖頭:“調(diào)查局的防火墻,脆弱得就像紙一樣。” 科洛:“……” 宋詢禮都聽不下去了:“你注意一點,坐在你面前是聯(lián)邦司法系統(tǒng)的工作人員,當心我那你扭送到警察局?!?/br> 沈晝哈哈大笑:“你說我剛才為什么要提猩紅偵探?” “你不會在向往這種方式吧,”科洛不可思議地道,“身為律師,竟然藐視法律?!” “我很尊重法律,”沈晝平和地道,“只是法律約束的只是絕大多數(shù)人,還有少部分特權(quán)者,他們游離在法律之外?!?/br> 科洛冷不丁道:“普利不是意外事故死亡?” “嗯,”沈晝點頭,語氣輕描淡寫,“桐垣殺的?!?/br> “噗嗤——”科洛剛喝進嘴里的水霎時間噴了出去,他尖著嗓子道,“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 宋詢禮也滿臉震驚,沈晝莞爾:“好了,就當我開玩笑。” 他換了個話題問科洛:“‘天蝎走廊’的走私案怎么樣了?” “訊問得差不多了,”科洛道,“基本沒有什么疑點,估計最晚下周就會移交檢察院?!?/br> …… “我明天還是不能回去上班……米貞姐,律所離了我又不會倒閉,聯(lián)邦律政界少了我也照樣轉(zhuǎn)……是的,我還沒有休息好。明天約了心理醫(yī)生去聊聊?!?/br> 沈晝將給neo帶的夜宵放在桌上,信口胡謅:“真的,我騙你干什么?工作壓了太大了……明天再說,我meimei睡覺了?!?/br> 他斷掉通訊,“meimei”neo從臥室里幽靈似的飄出來,拎起夜宵看了一眼,嫌棄道:“你們能不能換一家店?” “我就愛這家,怎么樣?” neo翻了個白眼。 “你明天又不去上班?”她問。 “我明天要去找個人?!鄙驎冋f著脫掉外套扔進了臟衣籃,“誒,那個香菇給我留一點,我還想吃?!?/br> “找誰?” “約翰·普利的弟弟?!?/br> neo直起身:“那個偵探?” 沈晝“嗯”了一聲。 “話說回來,”neo慢吞吞道,“那個偵探的死和桐垣有關(guān),你為什么不讓小林去找穆赫蘭元帥幫你調(diào)案卷,而要找我?” 沈晝沒在意,道:“因為我不想讓桐垣知道我在調(diào)查她,如果叫小林去找穆赫蘭元帥,桐垣肯定也知道了。” 他說完去了盥洗室,neo的手指在面前漂浮著的通訊按鍵跟前停留了一會,又收了回來,刪除掉已經(jīng)輸入進去的通訊id。 她一眼就看出來,那個偵探是桐垣殺的。 桐垣有強迫癥,她殺人從不留下任何痕跡,當年她在霍姆勒找到她時,問她還有什么事情未完成,桐垣說,她要去找一個叫智光久讓的人。 找人對于neo來說再容易不過,離開霍姆勒后她只用了不到一個月就找到了這個人,然后桐垣用了比一個月更長的時間去跟蹤他、觀察他,她隱蔽在暗處注視著智光久讓的時候,像是捕獵的狼,她的眼中沉淀著血色,和綠幽幽的冷光。 許久之后neo才知道為什么桐垣和她同胞生,她長著穆赫蘭家遺傳的綠色眼眸,桐垣卻沒有。因為她是被人販子帶去霍姆勒的,那些人販子見她長相美麗,為了能讓她賣一個更好的價錢,就挖掉了她的綠眼睛,給她移植了一個瀕死的科羅納少女的灰眼睛。 人販子帶她去的是自由彼岸的黑診所,也不會給她做器官排異反應(yīng)清除,于是在后來漫長的時間里,她一直都靠著藥物來減輕那雙不屬于她的眼睛帶來的后遺癥,直到被穆赫蘭元帥帶回聯(lián)邦,這種病癥才得到了醫(yī)治。 但是這雙眼睛最終給她的身體留下了什么禍患,桐垣閉口不提,neo就沒有問。就像……她也沒有告訴自己,她為什么要殺了那個叫約翰·普利的偵探。 neo本來想問,可是沈晝說,不想讓她知道自己在調(diào)查她,于是neo也沒有問。 她合上了終端,靠著抱枕慢慢躺在沙發(fā)上。夜已經(jīng)深了,她卻一直睜著眼睛,沒有睡覺。 她從不在夜里入睡,因為黑夜讓她想起宇宙,想起死亡,想起孤獨。在她和桐垣剛殺了智光久讓的那段時間,桐垣就像是從一截吊起的繩索上終于被解救下來,時常望著虛空發(fā)呆,一望就是十幾個小時,不吃也不喝,直到眼眶里流下凄厲的血。 沒有地方可去的兩姐妹到處流浪,最后停在了一個沒有名字的小星球。那時候桐垣說,jiejie,我的禮子,我把名字分給你一半,你永遠都不能離開我。 neo說,好。 可是后來,她還是離開了。 neo依舊孤獨地漫游在宇宙中。 “?!币宦?,盥洗室的門開了,沈晝頭上頂著一張毛巾,打著呵欠湊過來,隨即怒道:“不是說了讓你給我留點香菇!” neo慢條斯理地翻了個身,背對著他,不理睬。 沈晝戳了戳她單薄的肩膀:“去臥室里睡,小心著涼?!?/br> 好一會過去,neo依舊沒有動,于是沈晝又念叨了一遍。neo只好爬起來,冷冷道:“你真的很煩人?!?/br> 沈晝不以為意,甚至笑嘻嘻挑釁:“我就這么煩,你怎樣?” neo轉(zhuǎn)身進了臥室,沒有開燈,直挺挺地躺在了床上,半晌后,她閉上了眼睛。 第453章 無聲告白(中) “你是問喬納森·普利?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住在這里了……搬去什么地方,我也不知道,你也是他的債主嗎?” “也是?”沈晝訝然。 “對啊,這小子似乎欠下了一大筆高利貸,之前住在我這里的時候就經(jīng)常有人上門討債,最后老婆也和他離婚了,難道你不是來找他要債的嗎?” 沈晝“呃”了一聲,道:“算是吧,我來找他要一樣?xùn)|西?!?/br> 房東瞥了一下嘴:“就知道這小子不是什么好東西,早知道不把房子租給他。” “既然他不在這,那我先走了?!?/br> “誒?”見沈晝轉(zhuǎn)身要走,房東在他背后喊了一聲,“找不到他的話可以去找他前妻——就在后街的飯店做招待,以后不要來我這里了!” 沈晝頭也不回地擺了擺手。 他按照房東說的,去了后街的飯店,很容易就找到了喬納森·普利的前妻,因為這里遍地酒館,只有一家飯店,沈晝剛一走近這里,還以為自己到了三星。 “小梅,有人找你!”老板娘扯著破鑼一般的嗓子嚎叫道,不一會,后廚走出來一個身材消瘦纖細的女人。 “你是梅女士?”沈晝問道。 “我是,”小梅在圍裙上擦了擦濕淋淋的手,聲音發(fā)怯,“你是誰?我不認識你。” “你是喬納森·普利的前妻?” 沈晝剛說出這句話,小梅的臉色霎時慘白,咬著牙道:“我和他已經(jīng)離婚了,該還的債務(wù)在離婚前我已經(jīng)都還上了,你們還要什么利息之類的,就去找他要,不要再來打擾我和孩子!” 沈晝挑眉:“你們是單方宣告離婚?” 小梅警惕道:“是又怎么樣?” “公示期還沒有過?” 小梅板著臉:“就算公示期還沒有過,他也不會回來了,我馬上就要和他沒關(guān)系了!” 沈晝拍了一下手掌。因為科洛是在官方信息庫里直接拉取了約翰·普利注冊私家偵探時的的個人信息,他也調(diào)取了喬納森·普利的信息,但是因為喬納森只是關(guān)聯(lián)人員,信息庫并不會對他做多么詳細的記載,沈晝順著記錄的地址找了過來,也沒有刻意地再去搜索,原來喬納森·普利已經(jīng)在失蹤宣告期。 剛才小梅的話才讓他意識到了這件事,因為如果小梅和喬納森已經(jīng)離婚了,她是不用對他之前的債務(wù)承擔義務(wù)的。 “這么說,”沈晝一邊說著,一邊打開終端搜索了當?shù)氐姆ㄔ汗妫豢吹搅藛碳{森·普利的名字,“他已經(jīng)失蹤——兩年了?” 宣告失蹤的公示期也才三年而已,馬上就要到了。 “你明知故問?” 小梅這樣說著卻忍不住打量起了沈晝,因為之前來找她要債的,喬納森的債主都是一些街溜子,或者那些俱樂部酒吧老板的保鏢,她拼命的回憶自己之前是否見過這個年輕人,他是喬納森的債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