賣火箭的小女孩[星際] 第600節(jié)
他說著,神色沉了下來,顯然想起了錫林的覆滅。 “這些事情已經(jīng)發(fā)生了,”穆赫蘭元帥嘆了一聲,“就不要再想了,折磨的是你自己。” 楚辭的慢了一拍才反應(yīng)過來穆赫蘭元帥是在安慰他,抿了一下嘴唇,慢慢道:“沒有,我真的只是想起了別的事情,不是在難過。” 穆赫蘭元帥輕輕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很晚了,快去休息吧?!?/br> 離開廚房的時候,楚辭走到了門口,腳步又躊躇地停滯,他微微偏過頭,走廊上的光線被他的身形擋住了大半,于是臉頰匿在昏暗中,唯有目光清明,他問:“您相信我父親真的是叛逃嗎?” 良久,穆赫蘭元帥才低聲回答:“我從來都不信?!?/br> …… 夜里,楚辭躺在床上不論如何都睡不著了,他剛上來的時候已經(jīng)將晚上遇到白蘭教授的事情告訴了沈晝和西澤爾,但不知道是不是這個消息過于震驚,他們一時間都沒有什么回應(yīng),楚辭將終端扔在一旁,輾轉(zhuǎn)反側(cè)數(shù)十分鐘后,終于還是爬了起來。 才凌晨三時,睡不著又無事可做的他像個幽靈一般在房子里轉(zhuǎn)了一圈,把在樓梯平臺的貓窩里睡覺的小白嚇得夠嗆,拱起脊背都炸毛了,楚辭嫻熟地握住它的脖頸順了一下,撫摸到尾巴尖,對它輕輕地“噓”了一聲。 小貓好像真的明白了他的意思,攤著毛茸茸的身體又躺了回去,并用腦袋蹭了蹭他的手心。 摸了一會貓,貓睡著了,但楚辭還是不困,一回頭看到走廊盡頭的雜物間門開著,里面似乎有什么亮光一閃一閃,走過去一看原來是自動清掃機器人在更新系統(tǒng)。機器人沒有什么好看的,楚辭只好又回到了房間里,在窗戶邊坐了一會,想起剛才經(jīng)過的雜物間,他忽然彎下腰,從床底下扒拉出一個箱子。 那是穆赫蘭教授給他的老林的遺物,他拿到之后就一直封存在床底,好像將這箱東西放在一個自己看不到的地方,他就會遺忘掉老林已經(jīng)死了的事實。 當他拆開這個箱子的時候,寂靜的夜里,密封軋帶撕扯開的聲音像是誰喉嚨發(fā)出了一聲嘶鳴,短暫且難聽,讓人的耳膜為之一震。 這箱子其實并不大,里面也沒有什么特別重要的東西,不過就是一些稀奇古怪的小物件和照片。據(jù)說謝清伊女士年輕的時候很愛拍照,并且尤愛將照片印刷出來這種復古的方式,因此穆赫蘭宅里隨處可見相框和照片,想必老林也是被她傳染,楚辭將那些照片一張一張翻看過去,大部分都是穆赫蘭元帥和謝清伊,有兩張里有杰奎琳,也有幾張楚辭在穆赫蘭元帥的書房里見過一樣的,想必這些照片都是出自謝清伊之手。 這些照片都潦草地放在箱子里,只有最后一張裝在相框中,照片中間那位頭發(fā)花白、面目慈和的老人應(yīng)當就是白蘭教授,他左側(cè)站著老林,林旁邊是杰奎琳,而教授右側(cè)站著的,是拜厄·穆什。 不知道為什么,楚辭明明沒有見過那位穆什總統(tǒng),卻一眼就認了他。他和老林一般高大的身材,也是藍色眼睛,兩個人分列在教授兩側(cè),襯得教授都矮小了起來。 楚辭想起晚間時穆赫蘭元帥的話,盯著這張照片看了幾秒鐘,便將它放回了箱子里,只是放回去的時候習慣性的像扣下槍的保險扣那樣,折了一下相框背后的支撐架,結(jié)果不知道是放置時間太久還是他用力過度,那支撐架竟然被他掰了下來。楚辭看了看身首異處的相框,好笑地嘆了一聲,又將它拿了出來,想看看能不能再安回去。 他比劃了半天發(fā)現(xiàn)是支撐架已經(jīng)斷了,有一節(jié)活動軸留在了相框背面的凹槽里,他干脆將整個相框拆開,準備看看能不能沾起來,里面夾著的照片不慎落在了地上,楚辭彎腰去撿,卻發(fā)現(xiàn)地上散落著兩張相紙。 “咦?” 他撿起了地上的兩張照片,其中一張就是剛才看見的合照,另一張卻好像只是夾在相框背后,如果不拆開完全發(fā)現(xiàn)不了。 另一張照片很模糊,只能大概看出來好像是實驗室,邊緣有一個人形,但沒有臉頰,從身形也看不出是男是女。 楚辭將照片翻過來,就是普通的相紙印刷,背面也沒有水印,只是相紙皺巴巴的,就好像是被強行塞進相框似的。 第二天楚辭將這件事告訴了穆赫蘭元帥,并將相框拿給他看。穆赫蘭元帥皺著眉回憶了半晌,道:“這些都是從你父親的實驗室拿回來的,一開始全都被調(diào)查局的人扣著,過了快一年才被送回叢林之心。這個相框……我記得是我去拿東西的時候,白蘭教授給我的,我就順手放在了箱子里。” “也就是說,這個相框不是我父親的?”楚辭詫異。 穆赫蘭元帥搖頭:“我不知道之前是不是,但后來的確擺在白蘭教授的桌子上,他聽見我來拿林的東西,就把這個相框也給了我?!?/br> “那他當時有說什么嗎?” “沒有。”穆赫蘭元帥頓了一下,道,“要不下次遇見白蘭教授我問問他?” 楚辭將相框反扣在桌面上:“還是算了,如果是很重要的東西,他肯定早就問你了?!?/br> 他心想,而且現(xiàn)在的白蘭教授是個復制人,你問他他也不一定知道是怎么回事。 穆赫蘭元帥點頭:“也是。” …… “所以你認為這個時期的白蘭教授還是他自己?”楚辭道,“那他到底是什么時候被替換成復制人的?” “我覺得他離開首都星那幾年的可能性比較大?!鄙驎冝抢绨颍瓷先]什么精神,“離開白蘭教授本人熟悉的環(huán)境和社交圈,這樣最不容易露餡,而過去了這么久再回去,誰還會記得和他相處的細節(jié)?而且就算露餡了,也可以推說是離開之后的習慣變化。” 楚辭緩慢地點了點頭,若有所思道:“可他是怎么被殺的呢?在聯(lián)邦殺死一個人很難,而且還要把他的大腦剝離出來運送到霧海去?!?/br> “這我就不知道了?!鄙驎償偸?,“老實說,叢林之心有內(nèi)鬼這件事已經(jīng)足夠讓我驚訝了,結(jié)果你告訴我,研究委員會的首席、聯(lián)邦當代最偉大的科學家之一竟然是個冒牌貨?!” 楚辭問:“所以你看起來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子就是因為昨天晚上被這個消息嚇到了嗎?” “也不全是。我確實因為這件事失眠了,但后來睡著之后我夢到了趙潛蘭,就一直在想,將白蘭教授的大腦運送出聯(lián)邦,這其中會不會有他的影子?另外,像他這樣的人,聯(lián)邦還有多少?” 沈晝長長地吐出一口氣:“畢竟,這可是叢林之心的領(lǐng)袖,連白蘭教授都被謀害的話,還有什么事是他們不敢做的?” 楚辭摸了摸鼻子:“白蘭教授很著名嗎?” 沈晝瞥他一眼:“和你老師差不多,你想想,如果某天有人告訴你,你的老師秦教授是是一個復制人,你會是什么反應(yīng)?” 楚辭當即道:“我一定殺了害我老師那個王八蛋!” 說完他聳肩:“好吧,明白了?!?/br> “所以這件事……”沈晝薅了一把自己亂糟糟的頭發(fā),“感覺比我們想的還要嚴重得多啊?!?/br> “對了,你有告訴穆赫蘭元帥嗎?” “沒有,”楚辭靠在了沙發(fā)扶手上,“西澤爾說這件事他來決定。” “行,”沈晝點頭,“如果他決定了告訴我一聲?!?/br> 楚辭“哦”了一聲,道:“我昨天晚上遇見王斯語了?!?/br> 沈晝隨口問:“所以呢?” “你之前不是說,她是故意在和s俱樂部接觸嗎?”楚辭道,“她的母親是在鐘樓號遇難的,官方給鐘樓號慘案的定論是空難,但是她不相信,所以似乎一直在找人,想重新立案調(diào)查?!?/br> “找調(diào)查局的人?”沈晝嗤之以鼻。 “不知道,我聽我伯母和桐垣說的。” “她完全是再做無用功。”沈晝搖了搖頭,似乎在惋惜。 楚辭見他起身去了廚房,不禁道:“你今天還不去上班?” “還有一個星期的假期,”沈晝打了個呵欠,“而且今天是個周末。” 他“砰”一聲關(guān)上冷藏柜,嘆氣:“不過我下午也不能補覺,還要去給你哥跑腿,真是……明明你就在首都星,他為什么要我去?” 楚辭驚訝:“西澤爾讓你去干什么?” “你還記得凜坂員工身上裝的那種的監(jiān)控芯片嗎?”沈晝咬了一大口面包,含混不清地道,“之前被西澤爾送去檢驗,現(xiàn)在好像檢驗結(jié)果出來了,他讓我去拿——” 因為一邊吃東西一邊講話,他噎得站在原地半天沒有動,臉頰漲成了豬肝色,在楚辭“你喝一口水又不會死”的嘲諷聲中,卡在他喉嚨里的面包終于咽了下去,他吐出了后半句話:“不過前天檢測結(jié)構(gòu)聯(lián)系我說,芯片的有些技術(shù)是加密的,他們也無法破解,所以可能還得再找一家檢測機構(gòu)?!?/br> “對啊,所以西澤爾才找你不找我?!背o道,“我又不知道什么加測機構(gòu)?!?/br> “但我擔心一般的檢測機構(gòu)也會和西澤爾找的人一樣,無法破解……誒算了,”沈晝擺了擺手,“我先去看看吧?!?/br> 他將面包袋子隨手塞在楚辭手里,轉(zhuǎn)身去盥洗室洗漱。 楚辭本來想放回去,結(jié)果一低頭發(fā)現(xiàn)袋子里的面包只剩下一片了,就拿出來吃掉,然后……他也差點被噎死。 “那個面包是誰買的?”去往檢測機構(gòu)的路上,楚辭抱怨道。 “好像是我,”沈晝調(diào)整著車子的路線,“但我也不知道它會那么難吃……哦,我想起來了,不是我,是小宋。我們有一次很早去檔案局調(diào)檔,他給我買的早飯,我當時沒吃,帶回去了?!?/br> “宋檢察官?” 沈晝點頭。 楚辭心想,記住了,以后宋檢察官買的東西他一口也不會吃的。 拿到檢測報告之后,沈晝翻來覆去將報告看了半晌,最后摸了摸腦袋:“我以為我還算學識淵博,但在這份報告面前,我感覺自己像個文盲?!?/br> 楚辭將光屏劃到自己面前:“好像是和精神力有關(guān)……閾值波動量速有可能取決于畛域的變化,這不是人機交互的畢洛達姆規(guī)則么?” 沈晝對楚辭做了個邀請的動作,但是楚辭看完后也還是有最少三分之一不懂,最后道:“傳輸給西澤爾讓他去看好了?!?/br> 沈晝無語道:“你是一遇到什么問題只能想起你哥是吧?” 楚辭奇怪道:“不是他找的檢測機構(gòu)嗎?” 于是這份報告?zhèn)鬏數(shù)搅宋鳚蔂柺掷?,結(jié)果西澤爾能看明白的部分和楚辭差不多,楚辭聽了他的話直搖頭:“你怎么還不如我?我一個學機甲動力學的都比你能看懂的多。” 西澤爾好笑道:“你是不是忘了我的專業(yè)是軍事指揮?和精神力學沾不到一點邊?!?/br> 他停頓了一下,道:“不過,你可以去首都星第三醫(yī)院找一個叫關(guān)朔的精神分析師,他是我同學,應(yīng)該可以看懂?!?/br> “直接傳輸給他不行嗎?”楚辭問。 西澤爾道:“我怕通訊被破解。” “我們的通訊都是經(jīng)過埃德溫加密的所以沒關(guān)系,但是別人的通訊就說不好了?!鄙驎儑@了一聲,“走吧,我們再去一趟第三醫(yī)院?!?/br> 沈晝按照西澤爾給的通訊id見到了那位叫關(guān)朔的精神分析師,西澤爾已經(jīng)提前給他打過招呼,因此沈晝過去之后就直接將報告印刷出來交給他了,關(guān)朔點了點頭,道:“我研究一下,有結(jié)果再找你。” “好,麻煩你了?!?/br> 關(guān)朔將報告放進抽屜里,問:“怎么稱呼?” “沈晝。” “噢,是你啊?你是不是中恒的律師?” 沈晝莞爾:“我現(xiàn)在名聲都已經(jīng)這么大了嗎?” “你確實挺有名的,”關(guān)朔笑道,“我們科室的王醫(yī)生之前還提到過你?!?/br> “是哪位王醫(yī)生?” “王斯語,你應(yīng)當認識的吧?” 沈晝的嘴唇輕微抿了一下,唇角有些笑意未去,道:“認識?!?/br> 從關(guān)朔的辦公室出來,他帶著楚辭回去,到家天已經(jīng)黑了,連neo都睡醒了,大概是剛起,聲音死氣沉沉的:“你們干什么去了?” 楚辭把芯片的事說了,沈晝?nèi)粲兴嫉溃骸澳强磥磉€得在找一個檢測機構(gòu),我找科洛問問。” 他說著給科洛連了個通訊:“你們不是經(jīng)常檢驗證物嗎?有沒有靠譜的第三方芯片檢測結(jié)構(gòu)給我推薦幾個?” 科洛皺著想了半天:“我一時半會想不起來,得去問問?!?/br> “那你去問吧,”沈晝道,“問完記得給我回消息,對了——” neo忽然出聲打斷了他的話:“拿給我看看。” 沈晝一愣:“你還懂這個?” neo不耐煩地道:“給不給?” “給給給,”沈晝立刻轉(zhuǎn)身去玄關(guān)的衣架上拿過自己的外衣,在口袋翻找了一會,將一個拇指大小的芯片存儲器遞給了neo,又和科洛嘰里咕嚕說了幾句就斷掉了通訊。 neo接過去,隨手扔在了自己床上,問:“晚上吃什么?” 沈晝念叨:“誒你別亂放,要是丟了還得去霧海找個凜坂的員工重新弄——去外面吃嗎,我叫上小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