賣火箭的小女孩[星際] 第486節(jié)
“你是誰?”雨多聲音沉悶地道,“你為什么要抓著我不放?!?/br> 而萊茵卻忽然道:“你在等的那個人,就是喬克雅?” 雨多的面容瞬間僵住,他俯在污泥之中抬起來頭看著艾略特·萊茵,卻聽見他不緊不慢道:“我們既然能找到你,也就知道你的安全屋在什么地方,已經(jīng)有人過去了,你就算在不開口,我們找到喬克雅也只是時間問題。” 雨多嘴唇嚅囁了幾下,道:“你是凜坂的人?” “不是。”萊茵搖頭,“我們和喬克雅沒有任何過節(jié),只是受人委托,想要從她這里調(diào)查一些事情?!?/br> 他頓了一下,坦白地道:“我是猩紅偵探。” 雨多竟然緩緩的舒了一口氣,嘀咕道:“難怪你知道這些……” “你們想要知道什么?”他面色猶豫,“我可以轉(zhuǎn)達(dá),她不在安全屋,在一個你們找不到的地方,但我不會暴露她藏身地?!?/br> “不,”萊茵斷然拒絕,“我們必須面見她?!?/br> “如果你們說的全都是假的——” “你現(xiàn)在最應(yīng)該擔(dān)心的是你自己的性命?!?/br> 楚辭抬起腳踩在他的后背上,雨多悶哼了一聲,道:“那就殺了我,殺了我你們永遠(yuǎn)也找不到她,也無法完成雇主的委托!” “你死了,喬克雅也活不了?!比R茵淡淡道,“你想清楚,現(xiàn)在下三區(qū)到處都是凜坂生物的人,你剛才并沒有反駁我,喬克雅應(yīng)為某種緣故確實狀態(tài)不佳,如果你死了,她就只有死路一條?!?/br> “你!”雨多咬著牙,眼睛里迸射出狼狗一般的兇光,他開始奮力地掙扎,可踩在他背上那只腳紋絲不動,他的動作逐漸疲軟下來,最后像是被扎破的充氣人偶,不動了。 楚辭收回腳蹲在了他身旁:“你應(yīng)該慶幸現(xiàn)在找到找到你的不是凜坂生物的人,他們應(yīng)該比我更沒有耐心。” 雨多咬牙:“我可以帶你們?nèi)?,但是你們要繳械,而且問完話后要立刻放我們走。” 楚辭冷冷道:“你就算把我綁起來我也能殺了你?!?/br> 萊茵將雨多從地上提起來,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叫艾略特·萊因,是圣羅蘭人,之前建議你去圣羅蘭是真的想幫助你,這一點上,我認(rèn)為我的誠意足夠?!?/br> 雨多皺起眉,大概是覺得萊茵的名字熟悉但卻又一時間想不起來,半晌,他瞪大眼睛:“是你!” 萊茵拍了一下手,頗為愉悅地道:“看樣子你知道我的名字,這樣的話事情就好辦了,對嗎?” 雨多面色猶豫,皺起的眉舒展開,繼而又皺起,最終一咬牙,道:“好!” 楚辭拔出插在靴子旁的匕首,將縛著雨多雙手的繩索挑斷,微微抬了抬下巴:“走吧?!?/br> 雨多活動著手腕,忍不住道:“你不怕我跑了?” 楚辭淡然道:“你可以試試。” 雨多打了個哆嗦,他低估了眼前這個年輕人的實力,而旁邊跟著的艾略特·萊茵,此人除了是猩紅偵探還是霧海有名的賞金獵人,傳說他和第一獵人林是搭檔,兩人經(jīng)常結(jié)伴行動。既然艾略特·萊茵出現(xiàn)在了一星,不知道林…… 看著走在旁邊,身形削瘦、姿態(tài)散漫的年輕人,軍火商腦海中劃過一個念頭,但他又覺得荒謬,便很快打消了。 楚辭低頭看了眼時間,等到見完喬克雅再回去,肯定來不及去和西澤爾吃飯了,于是便給他的信箱發(fā)了一條留言,讓他和齊朗先去。 雨多帶著楚辭和萊茵走出了蜘蛛巷子,然后經(jīng)過黑黢黢的、似乎已經(jīng)廢棄的地下通道,最后到達(dá)了某個貨物中轉(zhuǎn)站。這個貨物中轉(zhuǎn)站看上去也是半廢棄的狀態(tài),寬闊的場地上擺滿了生銹了的巨大集裝箱,在往前走還停著一輛破舊的重卡,車輪凹陷,周圍堆積滿了塵土,而塵土之上,甚至生出了頑強存活的青苔。 一行人一直走到了場地邊緣,這里看上去已經(jīng)許多年荒無人煙,雨多敲了敲其中一個集裝箱的外壁,敲了三下之后,集裝箱內(nèi)傳來一道柔和的有些詭異的聲音:“有客人來?” 雨多梗了半晌,才悶聲道:“是一個叫艾略特·萊茵的猩紅偵探言,他有些問題想要問你?!?/br> “萊茵?”那道柔和的聲音語調(diào)一轉(zhuǎn),“我知道這個名字,讓他們進(jìn)來吧,沒關(guān)系?!?/br> 雨多似乎長舒了一口氣,他從口袋里拿出一張小磁片,在集裝箱門縫中劃了一下,然后門就彈開了,楚辭之前見過這種門鎖裝置,用來防盜或者預(yù)警,在霧海還挺常見,是感應(yīng)科技的產(chǎn)品。 集裝箱里打著應(yīng)急照明,光線竟然很充足,在楚辭殺死則圖拉·昆特數(shù)年之后,他終于見到了他傳說中的妻子,喬克雅。 喬克雅和昆特毫無相似之處。她似乎并不在乎時間在她臉上雕琢的痕跡,她的法令紋很深,鷹鉤鼻,眼窩也有些凹陷,這些特征都使得她像是一個不茍言笑的老修女,可神奇的是,她的眼睛和頭發(fā),都是一種淡淡的粉紅色。那雙眼睛眼白渾濁,布滿了血絲,卻越發(fā)襯托得她眼瞳顏色奇異,就像是一朵開敗了的櫻花,從花瓣枯萎,腐爛到了內(nèi)芯。 那樣陰鷙的面容配上這樣得眼瞳和頭發(fā),使她整個人都透著一股不協(xié)調(diào)的詭異感。 “第一次見到我的人都會覺得奇怪,”喬克雅說話語速很慢,幾乎是一個詞一個音節(jié)的讀出來,可奇怪的是卻并不讓人覺得著急,她抬手撥了撥自己細(xì)軟而雜亂的發(fā)絲,漫不經(jīng)心道,“是一種基因異化癥導(dǎo)致了我的頭發(fā)和瞳孔產(chǎn)生了色變,不用在意。” 她渾濁的目光落在艾萊茵身上,語氣裊裊:“艾略特·萊茵,據(jù)說和第一獵人實力旗鼓相當(dāng)?shù)馁p金獵人,同樣也是一名猩紅偵探,你能找到這我并不奇怪,但我很好奇你的雇主是誰?是誰對我這么感興趣?!?/br> 萊茵沉默了一會,道:“我的雇主是卡萊·埃達(dá)女士?!?/br> 喬克雅“呵”了一聲:“我猜到是她,人人都想殺死我,只有她,還想從我身上再挖取一點利益價值?!?/br> “她近幾年對凜坂的動作我都看在眼里,”喬克雅搖了搖頭,“但是她的野心有些不合時宜,現(xiàn)如今的霧海,早就不是從前了?!?/br> 萊茵不動聲色道:“我對這些不感興趣?!?/br> 喬克雅抬起淡紅的眼睛:“那你對什么感興趣?” 萊茵看向了楚辭,而楚辭道:“白銀十字會?!?/br> 喬克雅冷冷地瞥了雨多一眼:“你對他們說了什么?” “我,”雨多有些驚恐地道,“我沒說,他們知道!” 楚辭換了一種說法:“白銀十字會,是不是西赫女士的勢力?” 喬克雅渾濁的目光頓時清明起來,她似乎警惕,又似乎訝異地看著楚辭:“年輕人,知道這些事對你沒有好處。” 楚辭無所謂道:“你怎么知道沒有?” 艾略特·萊茵適時地對雨多道:“雨多先生,麻煩你在外面幫我們望風(fēng),如果有情況,請及時提醒?!?/br> 雨多看向喬克雅,喬克雅隨意地?fù)]了揮手,雨多連忙出去了。 封閉的四方形空間內(nèi)只剩下三個人,這里的地面上鋪著一層泡沫板,角落用復(fù)合材料板搭了一張簡陋的床,喬克雅就握在床上。她的身形枯瘦,放在毛毯外的手指像是隆冬被凍死的樹木枝丫。 “能有什么用?”喬克雅的語氣比楚辭還隨意,“那個女人比你想象的要可怕得多,我現(xiàn)在這副樣子,就是拜她所賜?!?/br> 她這么說,等于變相默認(rèn)了楚辭剛才的問題。 楚辭皺起眉:“她到底想做什么?” “這個問題我也曾思考過很多次,”喬克雅道,“她到底想做什么,誰知道呢?” 她看著楚辭,繼而目光又轉(zhuǎn)向了艾略特·萊茵:“你們來就是為了問我這個?” “不全是?!?/br> “還有呢?” “昆特是我殺的,”楚辭平鋪直敘地道,“我在殺他的時候發(fā)現(xiàn)了一些別的東西?!?/br> “哦?”喬克雅面對殺死自己丈夫的兇手不為所動,反而生出了幾分饒有興致的神色,她想了想,問道,“你是林?” 楚辭沒有回答,只是道:“他生前一直在偷盜屬于西赫女士的實驗數(shù)據(jù),那些實驗室里都是什么?” “看來你知道的確實很多——”喬克雅說著,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道,“對,所提斯應(yīng)該也是你殺的,那么你知道這些倒是不奇怪。” 她靜止了幾秒鐘,道:“那座實驗室就在一星,不過已經(jīng)廢棄了。一星的實驗室本來就不是重點實驗,威爾遜·卡隆都去過一兩次,只有則圖拉那個蠢貨還以為自己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br> “卡隆果然是西赫女士的人?” “顯而易見?!?/br> “可是昆特,他是聯(lián)邦人?!背o強調(diào)道。 “他當(dāng)然是聯(lián)邦人,”喬克雅笑道,“不然你以為凜坂那些實驗項目都是從哪里來的,當(dāng)然是從來聯(lián)邦來的,霧海怎么可能會有這樣的技術(shù)?” “這么說,西赫女士也是聯(lián)邦人?” “這我不知道,”喬克雅道,“我只見過她兩次,她是個醫(yī)生?!?/br> “她的相貌——” “沒有記錄,甚至我懷疑我見到的都不是她本人。”喬克雅定定地看著某處,“你既然了解這么多,就不會不知道凜坂的復(fù)制人技術(shù)吧?” 楚辭緩慢地點了點頭。 “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個復(fù)制人,”喬克雅的語氣平靜到詭異,“也許我自己早就死了,只是意識被某種技術(shù)手段保留了下來。” 楚辭看著她,她也抬起目光看著楚辭。 半晌,她道:“我目前還基本可以確定,我的身體和意識是匹配的?!?/br> “你們不應(yīng)該好奇他們帶我來一星做什么嗎?就是為了分離我的身體和意識?!眴炭搜培托?,“我身體中放置的監(jiān)控芯片被我做過手腳,他們無法使用誘變程序控制我的意識,而因為我天生精神力場閾值非常高,高到無法和精神成像儀連接,他們讀取不了我的記憶,就想將我的意識和身體分離?!?/br> “他們?yōu)槭裁匆@么做?”一直沉默的艾略特·萊茵忽然出聲,“你知道什么?讓西赫女士哪怕不惜將你層層監(jiān)視,也沒有殺你?” 喬克雅看著他,薄得像是刀刃一樣的嘴唇逐漸抿起,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來。 == 沈晝拎著自己的包走出了二星港口。 經(jīng)年不見,這里愈發(fā)破舊不堪,連兩旁長滿了雜草和灌木的通道地板都碎成了冰裂紋,遠(yuǎn)遠(yuǎn)看去還以為這條路通向誰的墳冢,那個死了好幾年的自動清掃機器人慘遭分尸,只剩下一個無用的機械腿還杵在路邊的灌木里,其他身體零件早就被流浪兒偷走賣掉,也許換成了哪天的早餐。 這顆星球唯一的生機就是那堅持了數(shù)年的空軌列車竟然還在頑強運行著,沈晝抱著懷念的態(tài)度走進(jìn)了站臺,然后發(fā)現(xiàn)這里似乎有許多和他一樣的人。相比起前幾年,二星的人確實多了很多。 列車上的座位幾乎都都是滿的,沈晝就站在了車廂中間,一路上有兩個小偷試圖從他口袋里摸東西,一個十六七歲的半大小子,被沈晝教訓(xùn)了一頓;一個七八歲的孩子,也被沈晝教訓(xùn)了一頓。 這兩件下插曲倒是很大程度上緩解了他的情緒,他以為,這種情緒叫做近鄉(xiāng)情更怯。 小巷子和小酒館倒是看上去完全沒有什么變化,還不到打樣的時間,可是生意卻冷清的很,一個黃毛坐在柜臺后面打盹,沈晝走進(jìn)去他也沒有要清醒過來的意思,服務(wù)態(tài)度之差,令人發(fā)指。 沈晝毫不客氣的一巴掌削在他的腦袋上,左耶恍然驚醒,破口大罵:“誰啊怎么缺德——” 待他看清楚來人的面容,眼睛一下子瞪得老大:“老沈?哥!” 他幾乎是是從柜臺后面蹦出來,朝著后廚大喊:“姐!南枝姐!老沈回來了,沈晝回來了!” 站在他旁邊的沈晝一把捂住耳朵,差點被他吵聾了。 接著廚房門“刷”一下開了,南枝快步從里面走出來,卻只是停在距離門口兩三步的地方,淡淡道:“回來了?” 沈晝愣了一下,隨即點頭:“嗯。” “東西放下吃飯吧,去把neo和小橘子叫下來?!?/br> 南枝說完又回到了廚房里,沈晝?nèi)讲⒆鰞刹缴蠘牵叩蕉菢翘萜脚_的時候,感覺身后像是有什么東西跟著,他回過頭去看,在左邊走廊的墻邊側(cè),正探出一個圓圓的小腦袋。 小橘子長大了些,五官越發(fā)秀氣好看,黑而亮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沈晝。 沈晝走過去蹲在她面前:“還認(rèn)得我嗎?” 小橘子點頭。 沈晝摸了摸她的腦袋:“叫我什么?” “小沈叔叔?!?/br> “誒?!鄙驎兇饝?yīng)了一聲,干脆將她抱起來,用額頭蹭了蹭小姑娘的白皙的臉蛋,“沒忘就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