賣火箭的小女孩[星際] 第397節(jié)
查克聲音微弱的道:“今天早上放風(fēng)的時候,然后我就被三層的人帶走了?!?/br> “行,我知道了?!?/br> 獄警離開后不久整座監(jiān)獄便安靜下來,宵禁了。 第321章 黑夜與自由 偶爾還能聽見沉重的腳步聲,那是獄警返回地下一層的時走過十字架空通道的聲音;還有幾聲瘋子一般的喊叫,但大約一個小時之后,這些聲音就都消失了。 這座監(jiān)獄猶如入鼾的巨獸,沉寂于夜的降臨。 狹窄的監(jiān)視窗孔里透進來一方彤紅的火光,映照在查克臉上,明晦不定。 半晌,他的囚室外忽然想起三下極其輕微的叩門聲。 查克動作麻利的翻身而起,一點也不像被毆打受了重傷的虛弱之人。他將老吉姆的被子隆起來攤自己的床板上,又將自己的被子蓋上去,遠遠看去就像是有人躺在床上一般。 他走到門邊同樣輕輕敲了三下,外面的人回應(yīng)了一聲。查克拿出細鐵絲,輕車熟路的撬開了囚室的門。 “走吧?!币粋€聲音說道。 查克關(guān)上囚室門,轉(zhuǎn)過身才看清楚一個人貼墻壁站著,因為他身形太瘦,站立的位置又是巧妙找了火把之下的視覺盲區(qū),因此查克剛才從囚室里出來的時候,竟然一時間沒有看見他。 “陳康?”查克驚訝道。警惕地環(huán)視了一圈二層走廊,從囚服領(lǐng)子里抽出一支注射針劑遞過去。 那是他今天中午去包扎傷口的時候,從醫(yī)務(wù)室偷出來的鎮(zhèn)痛劑。丹尼爾斯學(xué)院的囚犯都是窮兇極惡之徒,殺人都不在話下,斗毆更是信手拈來,時有人流血受傷。 而給囚犯們治療,自然不會浪費藥品,一般都是打一針鎮(zhèn)痛劑完事,如果不行那就打兩針,要是還不行,那就看看車間后面那片墳地的空出來哪一塊,如果患者意識尚清醒,甚至可以親自去選一塊風(fēng)水寶地葬送自己。 早上絡(luò)腮胡在揍自己的時候西澤爾蹲在他的身邊快速交代他要怎么行動,而絡(luò)腮胡打人打的也很有技巧,看上去血流滿面凄慘無比,其實都是一些無關(guān)緊要的皮rou傷。這么做的目地有二,一是幫查克制造老吉姆失蹤事件的不在場證據(jù);二是要讓他有理由去醫(yī)療室,偷一支鎮(zhèn)痛劑出來。 雖然查克并不知道這支鎮(zhèn)痛劑的用處。 陳康接過鎮(zhèn)痛劑放進口袋里,對查克招手,指了指一層的十字通道:“老大讓你帶我那條通道看看。” 查克的聲音壓得極低:“現(xiàn)在?” 陳康點頭。 查克只好跟著陳康沿著鐵皮梯子往下走。他們的腳步聲很輕,甚至可以被火把燃燒的畢剝聲壓下去。門廳只燃起一束火光,大門也只是用一條鐵鎖鏈鎖上,查克很快就將這鎖撬開,出門后,兩人一前一后鉆入出水口,進到了下水道里。 “這里可以通往古堡背后,”查克道,“然后從排水道繞過去,就是cao場?!?/br> 他帶著陳康走到了古堡背后的窨井出口:“就是這?!?/br> 他說著便要爬上去,卻被陳康一把抓?。骸靶∽?,你不要命了?” 查克松開抓住爬梯的手:“白天這里沒有巡邏的警衛(wèi)?!?/br> “那是白天,”火把映照著陳康蒼白中甚至帶了點烏青的臉,“我觀察過,晚上不僅有警衛(wèi),探照燈也會掃過來?!?/br> “可是城堡里,”查克下意識的往下水道盡頭,古堡的方向看去,“城堡里晚上都沒有警衛(wèi)。” “我們老大說,他們的防御方式是‘內(nèi)松外緊’”陳康認真的道,“雖然看上去我們在城堡cao場可以很容易的進出,但其實,一旦離開cao場的范圍,靠近第三道門,很快就會被他們發(fā)現(xiàn),而且要想出去,關(guān)鍵不是在于城堡,而是在哨塔,和圍墻。” “那我們來探查這條通道,豈不是就沒有意義了?”查克嘀咕,“因為就算到了圍墻,我們也沒有辦法出去,一出去就會被巡邏的警衛(wèi)和探照燈發(fā)現(xiàn)?!?/br> 陳康搖了搖頭:“這是老大吩咐的,他肯定有自己的安排?!?/br> 查克好奇道:“你們老大不是才剛來這里十幾天,你為什么這么聽他的?” 陳康愣了一下,低聲道:“他救過我……而且,我也不知道為什么,就是愿意去相信他?!?/br> 只有這樣寥寥一句,他也不管查克到底有沒有聽懂,轉(zhuǎn)過身去,語氣平靜的道:“走吧,我們回去?!?/br> 查克跟在他身后,等回到火光搖曳的門廳時他恍惚想起,他和林認識也不過十幾天,可是他對他同樣深信不疑,愿意冒著生命危險來到這里幫他找西澤爾。 從這一點上來說,這兩個人倒是很相配,他們身上都有某種令人信服的特質(zhì)。 次日早晨查克沒有去放風(fēng),因為他剛從餐廳出來就被陳康“叫”走了,圍觀者俱都竊竊私語,卻沒有人上前來阻攔。 二層的獄警依舊在尋找老吉姆,查克跟著陳康上三層的時候,他們正在一個囚室一個囚室挨著搜尋。 “這樣是不是太顯眼了?”走過樓梯拐角時,查克嘴唇幾乎不動的說道。 “是我們老大要找你?!?/br> 到了三層,迎面遇上剛搜完囚室的獄警,他氣勢洶洶的走過來,卻只是抬了抬警棍,對著陳康警告道:“要是在鬧出人命,我就把你的頭按進馬桶里!” 陳康平靜的點了點頭。 獄警轉(zhuǎn)身下樓去了,查克驚訝道:“他為什么……” “為什么沒有阻攔?”陳康道,“因為在這座監(jiān)獄里,除了院長和典獄長之外,就是每一層的老大說了算。獄警不如外面的警衛(wèi)和懲教官權(quán)力大,他們也不愿意得罪囚犯之中的某些硬茬子,以免遭到報復(fù)?!?/br> 到了囚室門前,陳康讓查克一個人進去,自己在外面守著。 囚室里只有西澤爾一個人,他站在瞭望窗透進來的那一抹光柱之中,塵埃如同游煙,在他的身側(cè)升騰、消弭。聽見腳步聲,他回過頭來,對查克道:“帶聯(lián)絡(luò)器了嗎?” 查克點了點頭。 西澤爾平靜的道:“告訴他們,今晚二十時行動。在東面八點鐘方向的第二層圍墻接應(yīng)?!?/br> 查克瞪大眼睛:“今晚?” 西澤爾“嗯”了一聲:“二十時宵禁,宵禁之后陳康會暗中給二層典獄長注射鎮(zhèn)痛劑,屆時他會出現(xiàn)昏迷情況,但是城堡醫(yī)務(wù)室沒有既沒有檢查設(shè)備也沒有其他的急救藥物,因此勢必需要將典獄長送出去,我們需要提前躲進暗道,東邊八點鐘方向的圍墻距下水道的出口窨井最近,我們從那里離開。” “可是……”查克有些遲疑。 西澤爾問:“有什么問題嗎?” “注射鎮(zhèn)痛劑,真的會讓人昏迷嗎?” “少量當然不會,”西澤爾微笑道,“但如果加大劑量,就會產(chǎn)生類似麻醉的效果?!?/br> “可是我只偷了一支鎮(zhèn)痛——你這里還有?” “嗯,”西澤爾點頭,“之前陳康和大胡子都因為打架斗毆進過醫(yī)務(wù)室?!?/br> 查克恍然的想起,他剛來的那天早晨,陳康就因為打人而被獄警揍了一頓,后來再沒有見到他,想必是被送到了醫(yī)務(wù)室。 他抬起頭:“可——” 西澤爾豎起一根手指在蒼白的嘴唇前:“其他事等逃出去再說,林還在外面等著我?!?/br> 查克胡亂點了點頭,壓下腦海中的諸多疑問,沉默地從口袋里找出聯(lián)絡(luò)器,給藍心發(fā)了一組信號出去。一會,聯(lián)絡(luò)器指示燈亮起,查克看著西澤爾道:“藍心收到了?!?/br> 西澤爾輕微頷首:“好?!?/br> 夜。 宵禁之后依舊會有一些奇怪而細微的聲音,似乎是誰不拘的夢囈。 查克床板上的被子已經(jīng)擺成了有人在睡覺的模樣,他一直在心里數(shù)數(shù),當他數(shù)到兩千五百下的時候,囚室外傳來和昨夜一樣的三下叩門聲。 他撬鎖,開門,而這次來找他的卻不是陳康,而是西澤爾和大胡子。 三人的目光交匯,查克無聲地邁出囚室,關(guān)上門,“咔噠”一聲輕微的響,鎖又按了回去。 大胡子揮了揮手,示意他在前帶路。查克注意到他身后背著一個鼓鼓囊囊的包裹,但他沒有時間詢問。他們一路暢通無阻的出了門廳,進到下水道,西澤爾低聲道:“給陳康放信號?!?/br> 大胡子湊到排水口,撿起一塊石頭敲了敲水管,每隔三下停頓一下。 半晌,西澤爾道:“可以了,他剛才回應(yīng)了?!?/br> 大胡子扔掉石頭,縮回來的時候不小心碰到了腦殼,他揉著后腦勺嘀咕道:“我咋沒聽見他回應(yīng)了,回應(yīng)在哪了?” 查克也有點好奇,但他倏然想到,林有時候也可以“聽見”或者“看見”自己不知道的事情,他說過那是因為精神力……查克悄悄瞥了西澤爾一眼,西澤爾之所以會知道剛才陳康回應(yīng)了,也是因為精神力? 他收回目光,有些拘謹?shù)牡溃骸澳俏覀儸F(xiàn)在要做什么?” “等。” 西澤爾如是說道。 與此同時,古堡地下一層。 檔案室的工作人員慢吞吞的鎖好了門,立在原地打了個呵欠。 他原本完全不用工作到這么晚,這全是因為白天長老會忽然送來文書說要統(tǒng)計七區(qū)送來的、還活著的囚犯名冊。文書并沒有說統(tǒng)計這些人要作什么,但工作人員覺得,大概率是殺了吧,因為聽說七區(qū)首領(lǐng)奧克利死在了長老會,也不知道是怎么死的,反正新首領(lǐng)肯定不會再送補償金過來,那這些人留著也沒有意義,長老會肯定會把他們都殺了的。 可是雖然加班到這么晚,整個古堡都已經(jīng)宵禁了,他的表格卻并沒有做完,因為下午他寫著寫著睡著了,醒來一看,墨水污掉了整張紙,他不得不從頭開始。 幸好他的家就在車間后面那座古堡,距離很近,整座監(jiān)獄的工作人員幾乎都住在那。典獄長和院長倒是有自己單獨的房子,但也都在不遠處。 路過二層典獄長的辦公室時,他發(fā)現(xiàn)那里面竟然還亮著燈。 真奇怪,工作人員心里直犯嘀咕。要知道,二層典獄長從來都是最能摸魚那一個,據(jù)說他是大長老的什么親戚之類的,剛上任的時候經(jīng)常見不到人,最后院長就給他調(diào)來一個秘書,明面上是秘書,實際上就是監(jiān)視他的。 工作人員又打了個呵欠,二層典獄長現(xiàn)在在做什么他完全不想管,他只想回去睡覺??墒钱斔叩酵ǖ辣M頭時,一樓的十字梯上忽然傳來一陣“噔噔噔”的腳步聲。 這腳步聲來勢洶洶,工作人員不禁抬頭去看,一個肥胖的婦人正在往下走,好像一只雄赳赳氣昂昂的斗雞,她身后跟著兩個獄警,都滿臉苦色,似有難言之隱。 婦人知道工作人員面前,看也不看就將他擠在一旁,朝著走廊盡頭走去。 工作人員認識那個婦人,她是二層典獄長的夫人。 這女人可是個厲害貨色,工作人員心道,上次他來古堡,可是把整個零層都鬧得雞犬不寧,最后是院長出面才算勉強將事情解決,可是今晚院長又不在…… 不一會,二層典獄長辦公室里就傳來了女人尖利造作的高呼:“納格醫(yī)生?納格醫(yī)生在什么地方,他暈倒了,叫不醒來!” 工作人員快步走上樓梯,決定再腥風(fēng)血雨到來之前離開這里。 幾分鐘后納格醫(yī)生背著藥箱匆匆忙忙趕來。 辦公室里,二層典獄長像死豬一樣攤在座椅上,雙目緊閉,任憑典獄長夫人怎么搖晃擺弄,就是不睜眼。 納格醫(yī)生檢查了一番之后,斟酌著道:“目前還不知道是什么原因?qū)е碌幕杳?,我們這里沒有什么器具,也沒有相應(yīng)的急救藥物,恐怕……” 典獄長夫人尖聲道:“那就把他送到外面去治!你們這些人是干什么吃的,要不是他這么晚了還沒回家我專門過來找,他要是死在這你們是不是也不會發(fā)現(xiàn)?” 納格醫(yī)生抹了一把被她噴在臉上的吐沫:“已經(jīng)宵禁了,要出去需要院長親批的手令,不如明天早晨天一亮再送典獄長出去?我檢查過他的心跳和脈搏,都是正常的——”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典獄長夫人蠻橫的打斷:“你是不是故意的?你就是想看著他死!他死了你們就都高興是不是?” 她說著,一指身后的兩個獄警:“把典獄長抬出去,搬上我的車,” “夫人,”納格醫(yī)生抬高了聲音,“已經(jīng)宵禁了!” 典獄長夫人絲毫不理會他,仍舊對著兩個獄警頤氣指使:“還不快按照我說的做?誰才是你們的頂頭上司,當心典獄長醒來之后把你們都開了!” 兩個獄警無奈的對視一眼,只能按照她說的去搬動二層典獄長肥碩的身軀。納格醫(yī)生皺眉道:“你們不能出去,這么晚開城堡大門囚犯們會暴動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