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緩緩的吐出一口寒冷的氣息：“他們比我想象的要神秘、強大的多，我最得力的部下就是在搜集顧問團情報的過程中喪命，如果不是我及時收手，恐怕也很難全身而退?！?/br>
    “而我離開凜坂之后，所提斯的堂兄接替了我的職位，我當(dāng)時給他唯一的忠告就是，不要沾手復(fù)制人項目。

    “我隱居在小巷子里，重cao舊業(yè)做一些情報生意，和給年輕人的忠告一樣，對于顧問團，我的態(tài)度比他們更謹(jǐn)慎。五年前所提斯的堂兄死的時候，我偶然得知了一條和顧問團相關(guān)的情報，一個名字……”

    楚辭微微瞇起眼睛，目光冷沉而銳利：“誰？”

    威廉姆斯低低道：“西赫女士?！?/br>
    楚辭看向了西澤爾，而同時西澤爾也看向了他，艾略特·萊茵摩挲著煙斗，眼底的光晦暗不明，神情卻似乎陷入沉思。

    “難道你們聽過這個名字？”威廉姆斯的臉皺成一團，似乎不可置信，“據(jù)說知道她名字還存活于世的人不多?！?/br>
    楚辭翻了個白眼：“那我們幾個還真是幸運?！?/br>
    威廉姆斯忍不住問：“你們是從哪里知道她的？”

    “改造人，”艾略特·萊茵驀然出聲道，“聽書她做一些改造人生意?！?/br>
    “確實如此，”威廉姆斯點頭，“她似乎熱衷于一切和人有關(guān)的實驗項目，不論是復(fù)制人，還是改造人。”

    “但在此之前，我沒想到她背靠凜坂公司?！?/br>
    “背靠？”威廉姆斯苦笑，“你的語序或許應(yīng)該適當(dāng)調(diào)整，我根據(jù)現(xiàn)有的情報信息對她的力量做過粗略評估，霧海沒有哪個明面上的勢力能和她抗衡，包括凜坂和感應(yīng)科技，還有你們圣羅蘭。”

    “她給我的感覺就像深潛在海底的怪物，一旦浮出水面，就能毀天滅地?！?/br>
    楚辭挑眉：“你有多少關(guān)于她的情報？”

    “沒多少，”威廉姆斯緩慢的道，“但有一件事這個世界上恐怕沒有人比我更清楚?！?/br>
    “什么？”

    “大清洗?！?/br>
    威廉姆斯道：“凜坂的員工身上都會植入生物芯片，導(dǎo)致大清洗的是一道誘變病毒程序，而這道程序，就是西赫女士的杰作?！?/br>
    “為什么？按照你的說法，凜坂公司是她的附庸。”

    “據(jù)說昆特企圖背叛她，這是她給昆特的懲罰?！?/br>
    “至于昆特為什么背叛她我也不知道，”威廉姆斯似乎有些唏噓，“昆特被你們殺了，這個問題恐怕永遠沒有答案?！?/br>
    楚辭糾正他：“不是我們殺的，是埃達女士出錢雇我們殺?！?/br>
    威廉姆斯冷哼一聲，不置可否。

    “說起卡萊……”他頓了一下，道，“之前她雇傭你們殺死所提斯的時候，有沒有說過什么？”

    “沒有?！背o道，“她只是拿走了所提斯的眼鏡?！?/br>
    他目光詢問的看向威廉姆斯：“所提斯生前已經(jīng)察覺到自己的記憶出了問題，并且企圖用藥治療。我告訴你這些時候你肯定已經(jīng)猜到了什么，對不對？”

    威廉姆斯低低的“嗯”了一聲：“我當(dāng)時只是猜測可能會和顧問團有關(guān)，但我沒想到那個動手清除他記憶的人……是重?zé)?，他的弟弟。?/br>
    “小布倫先生，”艾略特·萊茵忽然出聲道，“你似乎對家族關(guān)系和血緣紐帶，抱有過高的信任。

    “但其實，所提斯和重?zé)ǎ蛘咝切沁@幾個年輕人之間的情感羈絆遠不比你和布倫先生。我們之前還很疑惑重?zé)ǖ降资侨绾蔚弥切呛桶＿_女士之間的關(guān)系的，如今看來，這一切的緣由都在所提斯丟失的記憶中。

    “您對重?zé)ǖ腻e信，和您對埃達女士的不信任，差點害死了星星?！?/br>
    威廉姆斯張了張嘴，卻最終一句話都沒有說出口。

    艾略特·萊茵假裝沒有看到他的神情，繼續(xù)道：“我們已經(jīng)抽絲剝繭，來到了事件的中心。而現(xiàn)在，最核心的問題是，既然動手的凜坂公司，那么埃達女士會被他們帶到什么地方？或者，如果他們至今仍未確定埃達女士的下落，她會躲藏在什么地方。”

    “別看我，”威廉姆斯聳了聳肩，“我知道的都已經(jīng)告訴你們了。”

    “還記得之前我們?nèi)グ耸邔忧笆占降那閳髥?？”艾略特·萊茵若有所思的道。

    “那天您讓我們在一百三十六層等，”楚辭道，“可是我們什么都沒有等到?！?/br>
    “我至今仍然覺得那些信息缺少一環(huán)，但我咋八十七層找到了這個。”萊茵攤開手掌，他手心里放著一枚普通的黑色磁條鑰匙。

    “鑰匙？”西澤爾挑眉，“您在哪里找到的。”

    “其中一條情報是一個坐標(biāo)，破解之后指向八十七層的一間電子元件商鋪，我在那里找到的。”

    “等等，那個商鋪是不是防空洞附近？隔著一條街?！?/br>
    艾略特·萊茵點頭：“是，我記得我沒有告訴過你這件事的細節(jié)。”

    楚辭道：“撒普洛斯和埃達女士在一起?！?/br>
    西澤爾解釋道：“當(dāng)初我們?yōu)榱硕惚艽笄逑矗驮谀业借€匙的那家店鋪里暫時落腳，這件事只有撒普洛斯和安圖瓦夫人知曉?！?/br>
    “看來凜坂并沒有追得上埃達女士。”艾略特·萊茵笑道，“另外，我觀察到這把鑰匙上有一行數(shù)字，而鎖匠先生給我們的那把上，似乎并未出現(xiàn)過任何標(biāo)記。”

    楚辭找出自己的那把鑰匙對比：“真的……我想起來了，老鐘那把鑰匙上也沒有數(shù)字，那這行數(shù)字有可能是埃達女士或者莫利老婆婆故意加上去的，會是什么意思？”

    他歪著頭想了想，道：“我下午去問問鎖匠先生?！?/br>
    艾略特·萊茵點頭，思忖道：“希望這行數(shù)字可以為我們尋找埃達女士提供一些指向。”

    “要是不能呢？”

    “那就只能另辟他徑——西澤爾，”萊茵轉(zhuǎn)過頭，“你想說什么？”

    “我在想，”西澤爾緩緩道：“也許所提斯的記憶也能為我們提供線索?！?/br>
    楚辭忍不住道：“可是——”

    西澤爾摸了摸他的頭：“沒關(guān)系，可以試試?！?/br>
    第292章 宿命回還（上）

    又是一個陰雨連綿的黎明。

    今天的輻射指數(shù)并不算高，霧卻濃厚起來，大概是因為昨夜溫度驟降的緣故。天際還不見亮光，西澤爾剛邁出一步走到室外，徹骨的冷氣就迎面而來，他不自覺的打了個寒顫，又折了回去。

    結(jié)果在走廊里遇見了楚辭。

    “怎么起這么早？”西澤爾訝然道，“我還以為你會多睡一會?！?/br>
    楚辭撇了一下嘴。

    總不好說自己是因為睡著了不老實結(jié)果一翻身壓到傷口疼醒了……像他這樣的硬漢怎么能喊疼呢。

    他嘟囔道：“我去南青街找鎖匠。”

    “就算要去找鎖匠先生，應(yīng)該也不用這么早吧？”

    西澤爾挑了一下眉，道：“你領(lǐng)口有血。”

    “??？不可能我換——”

    話沒說完，楚辭意識到自己掉進了陷阱，于是緊緊的抿起嘴唇，不說話了。

    西澤爾按住他的肩膀?qū)⑺D(zhuǎn)了個方向，手掌攏在他后腦勺上將他往前推：“黛瑞亞昨天幫你配了新藥，我本來想等你醒了再拿過去，現(xiàn)在既然你已經(jīng)起床了，那就去換藥?！?/br>
    楚辭干脆往后一仰枕在西澤爾手上，西澤爾推一下他走一步，推一下他走一步，活像一只提線木偶。

    推了幾步，西澤爾干脆彎腰將他打橫抱起來，楚辭驚了一下，下意識抬手抓住了他的衣領(lǐng)。

    “你怎么不提前預(yù)警一下？”楚辭瞪著眼睛。

    “我看你不想走路?！蔽鳚蔂柕溃皳Ш?，小心掉下去。”

    “掉下去你就全責(zé)?！?/br>
    “為什么醒這么早？”西澤爾低下頭問，“傷口不舒服？”

    楚辭嘀咕道：“誰受了傷還能舒服……”

    “你昨天不是說不疼嗎？”

    “我現(xiàn)在也不疼。”

    “真的不疼？”

    房間門自動滑開，西澤爾將他放下來。冰涼的剪刀剪開昨天夜里貼上去的紗布，盡管生物材料的紗布是可以隨著傷口的愈合而融化一部分的，但仍舊有些殘留于傷口邊緣，尚未融化卻已經(jīng)粘合在一起。

    西澤爾動作很輕，將那一層沙發(fā)挑下來的時候，楚辭跟著翻了個白眼，做出要煙氣的表情，有氣無力的拖長聲音：“疼死啦?！?/br>
    傷口已經(jīng)愈合了一些，有的皮膚損壞的地方開始生長出新的層膜，上藥包扎好之后，楚辭問西澤爾：“長好了嗎？”

    西澤爾笑道：“那里能這么快？”

    “但……”他沉思了一下，道，“一個星期應(yīng)該能愈合。”

    “這么慢?！背o抬手去拉衣服，“燒的很嚴(yán)重啊。”

    大概很少會有人面不改色的評價自己的身上的傷口“燒的很嚴(yán)重”，西澤爾哭笑不得：“知道嚴(yán)重還不好好休息，到處亂跑。”

    “我就去趟南青街，這叫什么亂跑?！背o扣了半天扣子發(fā)現(xiàn)自己扣錯位了，只好解開重新扣，“要不你和我一起？”

    “黛瑞亞說過一會送精神成像儀過來。”

    “那你等著她吧。”楚辭擺擺手，“我先去了?！?/br>
    他已經(jīng)走出門，西澤爾追出來道：“不要淋雨?！?/br>
    “知道了?！背o打了個呵欠，“我一會就回來?！?/br>
    本以為就是隨口問兩句話的功夫，沒想到等他回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是半天之后了。

    清晨的南青街沉默在一片濃郁的霧氣背后。屋宇樓廈皆不見輪廓，時而顯現(xiàn)出黑洞洞的窗口，仿佛張開的、幽深的嘴，或者沒有眼白的方形眼睛。

    在這個時間，巷子里闃寂無聲，甚至可以聽見空氣流動的細微末動。風(fēng)吹著墻角的酒瓶波鈴鈴的滾，有時候撞上了碎石沙礫，碰出點沙啞雜音。

    “你來了？”

    鎖匠的店鋪竟然開的很早，是巷子里營業(yè)的第一家，楚辭驚訝道：“您好像知道我要來?！?/br>
    “你上次說過安圖瓦夫人和撒普洛斯忽然失去了音訊?！?/br>
    “是，”楚辭道，“我今天來找您確實是因為這件事?！?/br>
    他找出那把刻著數(shù)字的鑰匙遞給鎖匠：“這是我們找到的線索，基本可以確定是老婆婆或者撒普洛斯他們當(dāng)中一個人留下來的。”

    鎖匠接過鑰匙端詳了一會，道：“這是卡萊·埃達的鑰匙?！?/br>
    “您給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