賣火箭的小女孩[星際] 第330節(jié)
“你這么知道?”西澤爾問,“見過他?” “沒,我從一進去就看到他了,”阿薩爾皺起了眉,“每次有人進來他都要抬頭看一眼,應該是在等雇主,可隨身又沒有帶箱子之類的東西,穿的衣服也沒法掩藏什么。按照我的經(jīng)驗,酒吧這種又亂又吵的地方是最好的情報交易點?!?/br> 西澤爾有些驚訝:“你不是喝醉了嗎?” 阿薩爾嘿嘿一笑:“不算醉,不然我早就死在外邊多少回了。” “不算醉你為什么話那么多?”西澤爾挑眉,“還是說你本身就話很多?!?/br> 阿薩爾被噎了一下,心道你和林果然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他訕訕地道:“我少說幾句行了吧……” 西澤爾沒有再接話,冷淡的目光平視前方,始終與黑色甲殼蟲車保持著五十米的距離。 但阿薩爾終究還是忍不住問:“我們?yōu)槭裁匆愤@票人?” 西澤爾目光絲毫不偏的道:“林沒有告訴你什么?” “他就說在找人,”阿薩爾撓了撓頭,“和感應科技有關?!?/br> “劫走那個情報販子的,就是感應科技的人?!?/br> 阿薩爾詫異道:“你怎么知道?他們又沒穿制服,車也是醉普通的?!?/br> “雖然衣著做了喬裝,但是他們忘記了換掉鞋子,”西澤爾道,“鞋底三分之二處有感應科技的標志,不太明顯。” 阿薩爾:“……我是該說你觀察的真仔細呢,還是該說你眼神真好?!?/br> “謝謝,”西澤爾泰然道,“萊茵先生曾說,我有做偵探的潛質(zhì)。” “誒,”阿薩爾回憶,“我記得萊茵也這么對沈晝說過,但他沒有對我說過……可見我只適合當星盜,害?!?/br> 半晌,西澤爾輕聲問:“為什么非得要做星盜?” “?。俊卑⑺_爾疑惑,“你這個問題好奇怪,這有什么為什么不為什么的。” 西澤爾默然不語,他卻似乎自己想明白了,恍然大悟:“你是問我為什么不去做賞金獵人或者進公司工作?” “我不喜歡公司,”阿薩爾道,“雖然大部分人做夢都想去公司工作,因為那意味著穩(wěn)定和安全,但我更喜歡自由。” “至于為什么沒有做賞金獵人,因為十三歲的時候,我父親把我賣給了一個星盜團做奴隸,后來那個星盜團被對手吞了,我也就成了俘虜。再后來,我就成了他們的一員,就這樣?!?/br> 他擺了擺手:“霧海每一個星盜的故事都比我更曲折離奇,只是我比他們運氣好,我活下來了……不過誰又知道呢。” “誰知道我什么時候還活著,什么時候會死?!?/br> 西澤爾忽然覺得有點理解為什么這里的酒精和藥品行業(yè)如此發(fā)達,如果人活著看不到希望,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否明天就會死亡。那么他們就會選擇渾渾噩噩,不清醒的活下去,又或者他們根本沒有選擇。 移民計劃失敗后,歷史拋棄了他們,時代洪流之下,微渺如塵埃的個體,又能選擇什么? 阿薩爾摸了摸口袋,找出一個銀色的小酒壺,看也不看擰開就往口中倒,結(jié)果倒了半天什么都沒有倒出來,他將瓶口湊到眼睛跟前仔細瞧了瞧,喃喃道:“奇了怪了,我親眼看著唐把剩下的那半瓶烈酒倒進去的,怎么一滴也沒有了?” 他疑惑的“嘖”了一聲,最終斷定可能是昨天在升降艙和人起沖突的時候掉出來摔在地上摔松了瓶蓋,否則怎么解釋這里頭的烈酒竟然一滴也沒有了。 西澤爾的余光瞥見阿薩爾嘀嘀咕咕的將酒壺裝回了口袋里,然后頗為惋惜的嘆了一聲:“可惜了那么好的酒,現(xiàn)在很少見到高純度,味道也好的酒了?!?/br> 難怪楚辭會醉,西澤爾想。 他剛要開口,前方的黑色甲殼蟲車卻忽然停了,西澤爾立刻調(diào)轉(zhuǎn)方向盤將車子駛上了環(huán)形道,免得招致對方懷疑。他減緩速度,設置好自動駕駛時間,抬頭對阿薩爾道:“準備跳車。” 阿薩爾還沒有反應過來,車門便已經(jīng)自動彈開,他不得不往外一歪跳了出去,在地上翻滾了好幾圈才堪堪停住。而那輛青黑色的轎車,乘著霓虹光影,如同一只幽靈般,逐漸消失在夜色之中。 阿薩爾爬起來,舉目四望不見西澤爾的身影。 “真奇怪……” 他呢喃著,剛一轉(zhuǎn)頭,驀地發(fā)現(xiàn)自己西澤爾不知道什么時候站在了他身邊。阿薩爾嚇得半死,拍著胸口道:“兄弟,你怎么走路沒聲啊!” 西澤爾豎起一根手指在嘴唇邊,做了個“噤聲”的動作,才低低道:“走。” 夜里逐漸起了迷蒙的霧,一些低矮的建筑靜靜的蹲在黑暗之中,霓虹和明燈都如星星般飄在天上,到達不了這樣的昏暗的陰郁之地。 這是一座架空橋的橋底,臨近南青街,比起中心城區(qū)的繁華,這里顯得荒涼闃寂,無人問津。 西澤爾精神立場捕捉到周圍風吹草動的每一寸變化,追逐著那幾人一直往前,最后停在架空橋附近,一間廢棄的控制亭內(nèi)。 嚓! 破舊不堪的窗戶里閃爍出一點如豆的光亮。 西澤爾攔住了阿薩爾的去路,就和他側(cè)身貼在架空橋的橋墩上等待。 空氣越來越潮濕,阿薩爾覺得自己鼻尖一涼,他抬手摸了摸,摸到一點濕濕的水漬,下雨了。 于是風聲、雨聲、時斷時續(xù)的說話聲,都忽遠忽近的傳導進西澤爾的精神力場中。 “說!那個人讓你提供了什么情報?” “我們知道你是在等誰。” “有人出賣了你!” 接著便是一陣拳打腳踢,悶哼和呻吟不斷。 “不說是吧?” “你不會想知道自己怎么死的,”一道聲音冷笑著,“而你的情人和女兒,會死的和你一樣慘?!?/br> 微弱的咳嗽持續(xù)了幾秒鐘。 “我說……咳咳咳,雇主問八十七層的情況,讓我?guī)退蚵?,八十七層最近有沒有發(fā)生什么事情?!?/br> “果然。”剛才威脅的那人冷哼道,“黃總真是神機妙算?!?/br> 砰! 靜夜里一聲槍響,宣告著情報販子性命的的終結(jié)。 黑色甲殼蟲車揚長而去,西澤爾從黑暗中走出來,路過控制亭時,朝里面看了一眼。 很黑,其實什么都看不清楚,他的腦海中卻莫名的出現(xiàn)了那瘦弱男子血液橫流,死不瞑目的場景。 他閉了閉眼睛,和阿薩爾一起爬上了架空橋,按照他設定的時間,那輛青黑色轎車正在一公里之外等著他們。 …… 將車還回破冰酒吧的地下車庫,阿薩爾疑惑的道:“你剛才為什么將那些人放走,把他們抓起來一一審問不就知道他們劫情報販子的目地了嗎?” 西澤爾道:“我已經(jīng)知道了?!?/br> “哈?” 阿薩爾一路上都在追問他到底什么時候知道的,西澤爾走路很快,阿薩爾不得不小跑著才能跟上他的腳步,跑著跑著出了汗,血液里的酒精也就跟著蒸發(fā)了不少,某一刻,他忽然道:“對哦,我忘了你可以精神力場感知。” “清醒了?”西澤爾停下腳步看著他。 對上他的目光,阿薩爾不由得回答道:“清,清醒了。” 兩人找到艾略特·萊茵反來的定位。這次萊茵先生仿佛良心發(fā)現(xiàn),選的落腳點竟然是一家花園酒店,可謂奢侈。西澤爾和阿薩爾過去的時候楚辭已經(jīng)從南青街回來了,正和艾略特·萊茵坐在中庭的露天游泳池邊說鎖匠的事情。 “……他知道他的鑰匙成為了商品,被居心叵測的人買賣,也知道竹葉在用綠色通道走私貨物的事情,況且看樣子這種情況不算少見?!?/br> “當然,”萊茵平和的道,“任何環(huán)境下都不缺投機者?!?/br> “你們怎么才過來?”楚辭坐在躺椅上,手里捧著一杯果汁,“破冰酒吧離這不是不遠嗎?” “路上遇到一點事情?!蔽鳚蔂柕馈?/br> 阿薩爾打了個呵欠,本來想就勢坐在楚辭身邊,一回頭正對上西澤爾如冰般冷漠的眼神,連忙自覺的從旁邊拉過來一把仿生藤椅。 “不要說,”萊茵豎起一只手掌打斷了西澤爾的話,“讓我猜一猜,你們是否遇到了感應科技的人?” 阿薩爾震驚道:“你怎么知道?!” 萊茵露出了神秘莫測的笑容:“因為我是一名偵探?!?/br> 眼看阿薩爾的神情越來越迷惑不解,萊茵哈哈大笑:“這與我是不是偵探雖然有點關系,卻并不完全因為此?!?/br> 他露出點狡黠的神情:“因為我也遇到了。” 楚辭咬著吸管舉手:“我也?!?/br> 西澤爾問:“你們在哪遇到的?” “就在酒店樓下?!比R茵道。 楚辭道:“地下通道里。” “其實我今天早上就從情報販子哪里聽到了一些風聲,”萊茵道,“他們一聽我要買感應科技園的情報,紛紛都拒絕了我,只有幾個相熟的老朋友提醒我說,最近不要接觸和感應科技相關的消息,免得被波及。據(jù)說他們內(nèi)部發(fā)生了一起泄密事件,有人將絕密信息出賣了給了一百三十六層的某個情報販子,感應科技的人正在滿世界的找他?!?/br> “不過……”他摸索著手中的一塊打火機,笑道,“雖然他們不曾提供給我準確信息,但我卻已經(jīng)知道了想要知道的事情。” “哪有什么情報販子,就算是有,這件事情怎么會鬧得如此沸沸揚揚?八成是在找卡萊·埃達?!?/br> “所以埃達女士真的不在感應科技園?!背o說著,吸干了瓶子里最后一口果汁。 萊茵點了點頭,目光轉(zhuǎn)向楚辭和西澤爾:“你們呢?你們聽到了什么?!?/br> 楚辭道:“他們在地下通道帶走了兩個人,我問過了,那兩個人都是情報販子?!?/br> 萊茵微笑道:“看來一百三十六層的情報販子都遭了殃?!?/br> “我聽到一些不一樣?!蔽鳚傻?。 “什么?” 西澤爾說了兩個詞:“黃總,和八十七層?!?/br> “黃總?”艾略特·萊茵重復,“黃總應該就是感應科技的高級副總裁黃庭,據(jù)說是卡萊·埃達的父親畢生的好友,但現(xiàn)在看來,不論是‘畢生’,還是‘好友’,這兩個詞都有待商榷?!?/br> “而打聽八十七層的人……” 楚辭問:“聽起來像是埃達女士?” “她不會那么蠢?!比R茵“叮”一聲合上打火機,“這個時候去八十七層?不是明擺著往黃庭的圈套里跳嗎。” “那打聽八十七層的會是誰?” “大概率是卡萊·埃達?!?/br> “哈?”阿薩爾聽得云里霧里,“怎么一會是又一會不是,到底是不是?” “是你自己混淆了概念,”楚辭重新開了一瓶果汁,伸出手準備悄悄將果汁蓋子塞進西澤爾的口袋里,“剛才萊茵先生說的是埃達女士不會去八十七層,又沒有說她不會向情報販子打聽八十七層的消息?!?/br> “可她一打聽不是照樣也涼了嗎?”阿薩爾聳了聳肩,“黃庭不就發(fā)現(xiàn)了她的蹤跡?!?/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