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而久之，也就沒人再提及這個遠在數(shù)萬光年之外的小星系了。

    楚辭若有所思的走出咖啡館，剛走兩步，就聽見身后有人叫他：“林？”

    他回過頭，塞繆爾一邊拉著自己的圍巾一邊疾步走下臺階：“我有話對你說?！?/br>
    楚辭微微頷首。塞繆爾到他近前，小聲道：“我能和你一起吃飯嗎？就一次?！?/br>
    楚辭的眼睛一動不動的看了他兩秒鐘，道：“這就是你要的報酬？”

    塞繆爾點了點頭，但似乎覺得不好意思，半張臉縮在圍巾里。

    “可以，想好時間后告訴我?！背o說完轉(zhuǎn)身就走，“周末不行?！?/br>
    他的聲音消散在風(fēng)中，塞繆爾在原地磨蹭了一會，等到諾亞和艾薇拉出來，和他們一起慢慢走回學(xué)校。

    “我‘聽’見了。”諾亞瞥了一眼塞繆爾，冷冰冰的道，“你要追求她？”

    “我不會成功的，”塞繆爾擺手，“她只是在支付一次報酬?！?/br>
    艾薇拉柔和的道：“不要這么喪氣?！?/br>
    “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有多難接近?！憋L(fēng)將塞繆爾亞麻色的頭發(fā)吹得凌亂不堪，他用手指梳了半晌也無濟于事，最終放棄了。

    諾亞露出沉思的神情：“她確實很神秘?！?/br>
    艾薇拉隨口問：“怎么，你也對她感興趣？”

    諾亞矜持的昂起下巴：“只是感興趣而已。”

    艾薇拉輕輕笑了笑：“后天是我伯父的生日，他打算宴請一些同僚和朋友，你記得來，只是私人聚會?！?/br>
    諾亞答應(yīng)道：“我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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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末楚辭本來想出門，但是忽然降溫了，還下著雨，他就懶得出去，睡覺睡掉大半天，剩下的時間思考晚上吃什么。西澤爾倒是沒有他這么閑，把自己關(guān)在書房里也不知道在干嘛，楚辭猜測是在練習(xí)精神分析。

    他將所提斯的記憶芯片在手指間轉(zhuǎn)來轉(zhuǎn)去，最后道：“還是出去吃晚飯吧。”

    北斗星的四季很分明，現(xiàn)下儼然是深秋光景，雨霧漫天，冷風(fēng)蕭瑟，柳葉小園的石子道上鋪了一層枯葉，被雨水浸濕之后踩上去軟綿綿的。

    “明天晚上跟我去參加加特比恩副軍長的生日宴會?！蔽鳚蔂栒f道。他臉色有些蒼白，大概是精神分析后遺癥。

    楚辭拒絕：“我不。”

    “去吧，”西澤爾將傘往他這邊傾斜了一點，“加特比恩將軍還認識你呢?！?/br>
    “但我不想去?！背o抿起嘴唇。

    西澤爾再沒有說話。走了一段路，楚辭問：“你不說話是不是就代表我不用去了？”

    “不，”西澤爾無奈道，“我只是在想，怎么說服你。”

    “為什么非得要我去??？”

    西澤爾偏過頭看了他一下，低聲道：“上層的圈子是去往去中央星圈的必經(jīng)之路?！?/br>
    “好吧?！?/br>
    周日天氣晴了。傍晚時分，楚辭跟著西澤爾出門，他非常難得的穿了正裝，雖然依舊只是襯衫和西服褲，但對于一個去辭舊舞會都穿防風(fēng)服的人來說，這已經(jīng)是最高禮儀了。

    “你病好了？”楚辭冷不丁問。

    西澤爾道：“……快好了，但沒有完全好?！?/br>
    楚辭：“今天茅盾文學(xué)將頒給你?！?/br>
    因為感冒，西澤爾不讓離自己太近，楚辭郁悶的想，他都已經(jīng)八百年沒有生病過了，區(qū)區(qū)一個感冒，能傳染到他？

    宴會地點在距離中心城很遠的湘城，比起中心城的繁華喧鬧，湘城的街道寂靜安寧，連通行的車輛都不多見。宴會廳前倒是泊著不少私人車，正在魚貫的緩慢駛?cè)氲叵萝嚨馈?/br>
    西澤爾喜歡獨行，經(jīng)常連副官都不帶，他的同僚們對他的習(xí)性已經(jīng)司空見慣，因此在門口遇到熟人見他似乎是走過來的，也就半點不驚訝，反倒是對跟著他的楚辭有些好奇。

    “是……”西澤爾猶豫了一下，道，“是一位長輩家的孩子，我父親的朋友。”

    熟人恍然大悟，既然是穆赫蘭元帥的朋友，想必背景也不簡單。

    宴會廳不算非常大，楚辭一進去就看到了靳昀初，她比其他人要隨便多，穿著一身色調(diào)暗沉的常服，雙手放在兜里，面朝窗外，不知道在看什么。楚辭不作聲的過去準(zhǔn)備嚇?biāo)幌?，不成想剛到她旁邊她就回過身來，訝然道：“小林？”

    “靳總好。”楚辭指了指不遠處的西澤爾，表示自己是被這家伙綁架來的。

    “穿正裝襯衫很好看嘛，”靳昀初稱贊著將他往自己跟前一拽，遙遙對西澤爾道，“讓他跟著我吧?！?/br>
    西澤爾應(yīng)了一聲，看著靳昀初將楚辭拉走，一回身卻遇上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穆赫蘭師長？”對方率先開口。

    “沈先生?！蔽鳚蔂桙c頭示意。

    “你在這的話，”沈晝露出一點笑意，“小林應(yīng)該也在？”

    “他跟著靳總?！?/br>
    “靳總參也在？”沈晝有點驚訝。

    西澤爾遲疑了一下，側(cè)過頭低聲道：“顧婷玉將軍到退休年紀(jì)了。”

    顧婷玉是邊防軍第一軍團軍長。

    沈晝恍然大悟。

    第264章 夜宴（下）

    沈晝輕聲道：“也就是說，第一集團軍在不久的將來會有一次……大變動。”

    西澤爾點了點頭。

    一個集團軍司令官的更替哪怕在聯(lián)邦范圍內(nèi)也稱得上大事件，這其中會牽扯到多少職位變動且不說，恐怕軍中的大戰(zhàn)略方針也要重新部署，納金斯的調(diào)遷多少有點受其影響的意思。

    沈晝見西澤爾一副安之若素的神情，不免驚訝道：“你似乎并不在意。”

    “對我不會有太大影響?！?/br>
    “可你隸屬于第一集團軍，而且是高級將官?！?/br>
    “我才剛到三十五師不到兩年，”西澤爾道，“不會那么快有變動的?！?/br>
    沈晝?nèi)粲兴嫉狞c了點頭。

    “沈律師？”有人給他到招呼，“沒想到在這見到你?！?/br>
    沈晝含笑道：“我和米律師一起來的，她臨時有事在通訊，一會就進來?！?/br>
    那人離開后西澤爾問：“你在斯奈特律師事務(wù)所？”

    沈晝目送著那人的背影，目光卻未有半分偏轉(zhuǎn)的道：“我以為你知道?！?/br>
    “林沒有告訴我。”

    沈晝笑意微斂，抬手敲了一下終端，開啟防干擾模式，道：“趙潛蘭的一切全都被抹除了?！?/br>
    “什么意思？”

    “他的終端、生活記錄、移動軌跡甚至是研究所的出入登錄系統(tǒng)等等，全都沒有了?！鄙驎儭皣K”了一聲，莫名覺得有些齒冷，“除了他發(fā)表的論文還可以檢索，司法總局的官網(wǎng)上留有他的判決書等等這些官方文件之外，這個人留在世界上的痕跡，全都消失了?！?/br>
    “我還去過他家，他未婚，也沒有其他近親屬，房子就等追認期過后司法拍賣呢?！?/br>
    西澤爾慢慢問：“你覺得是誰？”

    “一開始我在查他的過往行蹤記錄，有一天這些數(shù)據(jù)忽然消失了，我以為是保密局或者安全局做的，畢竟他是安全局間諜。但是接下來其他信息也都不可查詢……我找了對網(wǎng)絡(luò)空間比較在行的朋友，他說相關(guān)字段信息不是隱藏，是直接初始不存在?！?/br>
    沈晝抬了抬眼眸：“誰能做到這一點？”

    西澤爾毫不避諱的道：“基因控制局。”

    沈晝接著道：“但這是安全局的事情，基因控制局為什么要插手？”

    西澤爾道：“我知道你要說什么。但中央星圈的背景關(guān)系錯綜復(fù)雜，就算知道背后授意的那個人，恐怕也難以挖掘到其他有用的信息……”

    “這條線索我暫時不會再動了，凜坂生物那邊有消息嗎？”

    “所提斯的記憶芯片在我這，”西澤爾道，“但是要分析的話，還需要再等一段時間?！?/br>
    “不著急?！鄙驎償[了擺手，“對了，漆黑之眼的事情，你告訴秦教授我可以理解，但為什么要告訴靳總參？”

    沉默了一下，西澤爾才回答：“我想和他去‘漆黑之眼’?！?/br>
    “你……”沈晝欲言又止，嘆了一口氣。

    “而且秦教授只是做科研，其他的資源靳總才能動用?！?/br>
    沈晝摸了摸下巴：“這倒是。可是你要怎么提這件事，告訴他們小林去過？”

    “不會。”西澤爾淡淡道，“我會找別的理由?！?/br>
    沈晝好奇：“什么理由？”

    西澤爾忽然問：“你有將我姑姑的事情告訴馮·修斯先生嗎？”

    沈晝搖頭：“他最近在休息，我不想打擾他?！?/br>
    “你一定會打擾他的。”

    西澤爾說完沒頭沒尾的一句，沈晝還想追問，卻被米貞的通訊打斷，沈晝無奈的解除了方干擾模式，道：“我先過去了，回見?！?/br>
    米貞大步走了進來，隨手將風(fēng)衣遞給門童，她隨口對沈晝道：“你剛才在和誰說話？”

    沈晝道：“穆赫蘭師長?！?/br>
    米貞打開手包搭扣的動作一頓，笑道：“是我知道的那位穆赫蘭師長？”

    沈晝莞爾：“邊防軍哪里還有第二位穆赫蘭師長?！?/br>
    米貞從包里找出藥瓶倒了兩粒在手中：“我有點好奇，你和他是怎么認識的？”

    沈晝道：“巧合?！?/br>
    米貞見他不欲多說也就沒有再問，叫侍應(yīng)生倒了杯水，仰頭咽下藥片。

    宴會廳逐漸熱鬧起來，米貞的熟人不少，她笑意盈盈的打著招呼，將沈晝介紹給別人：“這位是沈律，暫時是我的助理律師……說起來他也是謝菲留斯畢業(yè)的，你們還是校友呢?！?/br>
    大約十分鐘后宴會正式開始，是很傳統(tǒng)的固定位置宴會，楚辭坐在靳昀初身旁，遭到了數(shù)道目光的洗禮。大概是隱秘的事情做多了，他不喜歡引人注目，可能也是職業(yè)病的一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