賣火箭的小女孩[星際] 第75節(jié)
接引員回復道:“我要去請示一下上級領導……” neo道:“麻煩快點,別耽誤了星艦進港,容易出事?!?/br> 最后也不知道請示結(jié)果如何,另外一位接引員負責引導這艘星艦??窟M了新月44的港口,剛才通訊的那位接引員站在了廊橋的對接門門口,看上去似乎是給他們歡迎一下。 臨對接門打開之前,沈晝才想起著急的問:“林怎么上去,帶一個小孩顯然說不過去——” 然后他就看見馮·修斯沉思了一秒鐘,從角落里拽出了一個手提箱。 楚辭:“……” 雖然還是覺得有失作為人類的種族尊嚴,但為了調(diào)查和他的小命,還是先屈居于里,湊合一下。 他自覺的鉆了進去。 馮·修斯提起箱子,和沈晝并排走出了對接門。 一陣冷白的降溫氣體之后,對接門重重關上,埃德溫的聲音在略顯空曠的星艦內(nèi)艙里回蕩:“祝你們好運?!?/br> …… 除了剛才對話的接引員,還有一位基地的行政工作人員,他滿臉堆著僵硬的笑容問馮·修斯:“我們這邊還是不太清楚,貴院的這個二次復核程序到底是什么意思……” 馮·修斯用一種公事公辦的語氣道:“我和他們不一樣,我是執(zhí)法隊執(zhí)法督查組的督查,說白了,我就是來檢查他們的工作的,需要麻煩你們配合一下?!?/br> 三軍內(nèi)部架構(gòu)各有不同,但是邊防軍執(zhí)法隊卻幾乎聞名聯(lián)邦,以嚴苛公正、執(zhí)法高效著稱,行政聽到執(zhí)法隊這個名字都要跟著抖一下,他想表現(xiàn)的熱情一點,但是臉上的笑容卻越發(fā)僵硬,好像重復性工作做了幾十年,他已然“進化”成了一個機器人似的。 “麻煩各位給我看看身份卡和軍方編制信息卡?!?/br> 沈晝看了馮·修斯一眼,動作緩慢的將終端劃了一下??墒浅鰜淼纳矸菪畔⒔缑鎱s不是他本人,而是他剛才看的資料里那些人一樣,來自于北斗學院的研究院,是一名書記文官。 馮·修斯的也差不多,不過職位是督查。 “好的,好的,”行政工作人員抹一下鬢角的汗,“上次科研組過來的時候主要是我們基地的劉教授負責訪問交流課題,我現(xiàn)在就帶你們?nèi)フ宜?/br> 一路從港口走到了實驗園區(qū)。 新月44號基地真的不大,實驗園緊挨著港口,只隔開一條快速通道,這條路像是黑色的長帶般環(huán)繞著整個基地,上頭時不時有白色的傳輸物流機器人。而中央的實驗園和后方生產(chǎn)線園區(qū)全都是鐵灰色,如果可以遠望,規(guī)整的就好像小孩子未拆封的積木玩具般,一塊疊著一塊,一條挨著一條,秩序感很重。 “劉教授就在8號實驗室,我們走路就能過去,很快?!?/br> 果然很近。 劉教授是個已經(jīng)謝頂?shù)闹心耆?,看上去打算為?lián)邦科學事業(yè)奉獻終生,馮·修斯常規(guī)的問了幾個問題,最后道:“科研組實地調(diào)研了那些地方都帶我們?nèi)タ纯矗厝ヒ藢λ麄兊恼n題報告真實性?!?/br> “那就先從這兒開始,”劉教授甕聲甕氣的道,“這是我的項目組,主要負責c 726型號的熱劑轉(zhuǎn)換和催化,來訪科研組的重要項目之一就是熱劑材料,他們中有兩個人來過這……” 他們一直從8號實驗室轉(zhuǎn)到了14號實驗室,也就是新月44 最后一個編號的實驗室,這座實驗室只有三層,看上去矮的可憐。 “這是再生材料項目組,”劉教授道,“但是再生材料在去年的時候從心之心一位叫胡克的材料學家有種大突破,因此這個課題就暫時被撤了,現(xiàn)在這個實驗室閑置著,暫時作為樣本中心?!?/br> 沈晝推了推眼鏡:“能進去看看嗎?” “當然可以,”劉教授道,“不過里面沒什么人,估計有點空曠……” 他說著站在了門口,一道x形狀的光從他臉上交錯過去,14號實驗室的門開了。和其他拍布滿了試驗臺和來回穿梭研究人員的實驗室不同,這間實驗室里只有一排一排的玻璃樣本柜,之間留開兩部寬的通道供人穿行,這里的光線有些昏暗,劉教授解釋說有的樣本需要保持空氣流通因此在恒溫系統(tǒng)的基礎上在東邊又加了一個巨大的換氣窗,窗葉變換著,投射在地上的光影也變換著。 很奇怪,這里明明寂靜而空曠,可給人的感覺卻好像無比壓抑擁擠,喘不過氣來似的。 沈晝在東邊那個巨大的換氣窗前徘徊了一陣子,對劉教授道:“我們需要一個安靜的地方整理記錄和現(xiàn)場給出鑒定,您能為我們安排一間會議室之類的地方嗎?” “這個沒問題,”劉教授道,“去13號實驗室吧,那邊就有會議室?!?/br> 他們跟著劉教授去了13號實驗室一樓的一間閑置會議室,然后劉教授就出去了,找了個實習生模樣的人在門外等著,沈晝和上門,通訊頻道里傳來neo的詢問:“有什么發(fā)現(xiàn)?” “14號實驗室有問題?!鄙驎兊吐暤?。 “我也覺得那地方怪邪乎,”馮·修斯皺眉道,“就是感覺不對,但又說不出哪里不對?!?/br> neo接著問:“哪里不對?” 沈晝道:“那個劉教授明明說是因為一年前再生材料項目被撤了14號實驗室才該做樣本中心的,那么按照這樣說來,那扇換氣窗應該是新開出來的,但是我看它的窗欄和其他元件,根本不像是剛剛裝上去,已經(jīng)舊的很了?!?/br> “那個樣中心,”楚辭聲音出現(xiàn)在通訊頻道里,但是沈晝和馮·修斯都沒有聽見他說話,可見這個箱子隔音效果極好,“不止三層,我能感覺到。” 馮·修斯看了沈晝一眼:“那……” 沈晝拉開會議室的門,對實習生道:“我們需要核對樣本,麻煩你再帶我們?nèi)ヒ惶藰颖局行?。?/br> 實習生是個書呆子,反應有點慢的“啊”了一聲,道:“我給劉教授請示一下。” 可是沈晝按住了他將要伸向終端的手,道:“劉教授剛才已經(jīng)帶我們?nèi)ミ^一次了,但我們需要再核對一下樣本,你只要帶我們過去看一眼就行,這種小事,倒是不用再麻煩他?!?/br> 實習生想了想,點頭,帶著沈晝和提箱子的馮·修斯去了14號實驗室。 剛一走進14號實驗室的大門,沈晝就抬手重重在他脖子上劈了一下,實習生猝不及防,倒了下去。 馮·修斯掏出鎮(zhèn)定劑給他扎了一針,然后將他拖到樣本柜之間藏了起來。他和沈晝對視一眼,開始分頭在樣本柜之間穿梭,意圖找出一點不尋常來。 楚辭自己按開了箱子鎖口,從里頭爬了出來,他看著四周比他高無數(shù)倍的樣本柜,忽然頭腦眩暈的產(chǎn)生了一種錯位感。他順著某條通道一直往里走,然后停在了一堵墻前。 沈晝過來站在他旁邊:“這面墻后有東西?” 他話音剛落,空中忽然響起了一道機械的女聲:“基因驗證通過,允許進入。” 然后那面器墻就打開了,背后延伸出一條通道來。 馮·修斯聞聲趕過來,驚愕道:“怎么回事?” 沈晝道:“進去看看?!?/br> 三個人小心翼翼的走進了甬道內(nèi)。 甬道并不長,通過一段往下的階梯之后就豁然開朗,竟然也是一個實驗室! 但是這間實驗室布局很奇怪,正中央是一個圓柱形的玻璃器皿,里面灌滿了綠色的溶液,實驗臺圍繞這個玻璃器皿成一個弧形,上面擺放著各種玻璃儀器。 “難怪樓上要有那么大一扇換氣窗,”沈晝道,“可是一間地平面下實驗室而已,劉教授為什么要說謊?” 馮·修斯道:“感覺這里棄用很久了啊……” 楚辭慢慢走到那個玻璃器皿跟前,發(fā)現(xiàn)支撐著它的實驗臺上遺落了一個標牌,里面插著印鑒紙,寫了一串編號,d-079 。 “這什么啊……” 他嘀咕著,通訊頻道里忽然傳來neo的冷聲呼叫:“撤,你們被發(fā)現(xiàn)了,快點?!?/br> 原本安靜的廢棄實驗室里忽然響起一陣急促的鳴警,像是扯著一根弦,而那陣鳴警是鋸齒,同時落在了在場三個人的天靈蓋之上。 馮·修斯道:“撤,馬上走!” 沈晝直接撐著實驗臺跳了過來,他伸出一只手要去抓楚辭。 楚辭剛往前邁了一步—— 那道機械的女聲再次響起:“發(fā)現(xiàn)闖入者,啟動樣本保護計劃?!?/br> 沈晝的手堪堪觸到楚辭的肩膀,一道淡藍色的光柱忽然出現(xiàn),將他籠罩而進,然后,他就從原地消失了! 馮·修斯焦急回頭:“快點的,走?。 ?/br> 沈晝的手還停留在半空中,他愣了一下,道:“林,不見了……” “什么?”馮·修斯沒有聽懂,卻看著他,下意識往四周看了一圈,“小林呢?” “不見了!”沈晝開始在實驗室里翻找,“一束光忽然出現(xiàn),她就不見了——” 這間實驗室并沒有多少可以藏人的地方,哪怕是一個孩子,那些角落瞬間就被他翻了個遍,可就是不見楚辭。 通訊頻道里neo的聲音染了些冷峻:“為什么你們還沒有從那個實驗室出來,他們馬上就要過來——林的信號怎么中斷了?” 她只來得及問完這句話。 整個實驗室抖開始顛倒旋轉(zhuǎn),馮·修斯和沈晝直接被甩了出去,頭暈目眩的滾出了甬道,還沒站起來就有子彈在身側(cè)炸響,兩個人只好拔槍開戰(zhàn)。 接下來的一切在沈晝的記憶里,都像是定格默片一般,第一幕卡在他看見馮·修斯□□槍,他好像在對自己吼叫著什么。 沈晝費力的辨認著他的口型才看出來一個“槍”的音節(jié),他跟著舉起了槍。可是他失去了聽覺,他聽不見子彈在他的槍膛上炸響,逐漸好像也失去了視覺,視線凝聚成一條細細的線,追隨著一粒梭形子彈飛射出去,在某人頭上開出一朵猩紅血花。 他的準頭一向很高,很高。 沿著那朵血花飛濺的痕跡,他看見血花背后,一塊低矮的方塊建筑,像是小孩遺失的積木玩具,伶仃而無用的躺在那里,丑陋而神秘的躺在那里,緘默而掙扎的躺在那里—— 他還在想著,林為什么會忽然不見? 為什么。 為什…… 為。 兩道熟悉的聲音像是從遙遠的世紀之外傳來。 “他怎么了?” “精神力風暴,該死!沈晝這個家伙之前為什么不告訴我他的精神力已經(jīng)覺醒過!” “你來駕駛星艦,我照看他。” “最近的躍遷點就在半小時里程之外——” 半小時甚至都沒有到,單翼星艦就跳入了蟲洞,進行一次緊急躍遷。 而他們跳入蟲洞之后的一分鐘內(nèi),像是一群蜜蜂般,追擊的戰(zhàn)艦逐漸顯出猙獰輪廓,將那個躍遷點圍了個密不透風。 打頭的戰(zhàn)艦駕駛忽然接到一則通訊消息。 他打開終端一看,只有幾個字: 【放棄新月44號基地。】 于是五分鐘后,那群黃蜂般的戰(zhàn)艦散開,散開又重聚,最終朝著新月44號基地嗡鳴而去。 新月44像是一頂冷硬但陳舊的帽子,靜靜地漂浮在浩大深遠的宇宙中。 從那些戰(zhàn)艦上流射出了一條一條的光華閃耀、煙霧彌漫的軌道,像是隕石擦破了大氣層,或者彗星拖長了尾巴。 更像是一朵倒放的煙花。 那些隕石、彗星全都集中在了新月44號基地的上空,然后同時炸開。 于是新月44也跟著炸開。 土潰瓦解,分崩離析。 像是一場盛大的、無聲的煙火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