賣火箭的小女孩[星際] 第43節(jié)
楚辭從他的背上滑了下來,繞到巨大機甲的后方。 而埃德溫在提醒他道:“這臺機甲也許有主人,安全閥上會有基因鎖。” “破壞掉。” 他說著,已將將手掌按在了安全傳送裝置的安全閥接口上。 整個地下賭場喧鬧的聲音仿佛在這一刻盡數(shù)消失,而流水般的淡藍光華從楚辭按著的安全閥接口涌出來,他的身體像是虛化了一般被那束藍光分散、解構(gòu)、消失——最終再重組,出現(xiàn)在機甲的cao作艙內(nèi)。 黑暗的cao作艙倏忽亮起。 在他按上傳送裝置的安全閥接口的那一刻起,這臺機甲的精神力網(wǎng)絡(luò)就已經(jīng)被激活,沿著cao作艙內(nèi)壁上的大大小小的顯示光屏邊緣亮了起來,紅色,好像火山爆發(fā)時,流淌在山體上的巖漿脈絡(luò)。 楚辭只是看了一眼人機交互接口。 西澤爾說,精神力是向量,而精神力cao縱其實就是指揮精神力的方法,精神力cao縱和精神力,本質(zhì)區(qū)別在于一個是方式,一個是目地,僅此而已。 于是楚辭遵循著這個原理,精神力穿過人機交互接口,輕而易舉的覆蓋上機甲的精神力網(wǎng)絡(luò)。最中央的光屏上顯示出當(dāng)前的機師與機甲的精神力契合度,浮動在7.5上下,而當(dāng)楚辭將手按在第一個cao作鍵上的時候,契合度倏然飆升,最終停在了9.6 。 遺憾的是楚辭不記得機甲的精神力契合度評判標(biāo)準(zhǔn),他只知道,他的精神力感知通過機甲的精神力網(wǎng)絡(luò)被無限放大,甚至可以清楚的感覺到在場每一個觀眾的心跳聲,地面上塵土細(xì)微的變化,或者機甲左下方,左耶震驚滿臉的問沈晝:“林呢?小孩呢,剛才還在這,那么大的一個孩子呢!” 但是下一秒他就問埃德溫:“傳送裝置按鍵是哪個?” 埃德溫:“你前方,左三?!?/br> 楚辭一指頭按下去。 立體光屏上出現(xiàn)了機甲周身半徑五米之內(nèi)的所有人。 埃德溫道:“選定目標(biāo)。” 楚辭在沈晝和左耶的頭上各點了一下,兩秒鐘后,傳送光束涌出,將尚未反應(yīng)過來的沈晝和左耶傳送進了機甲cao作艙。 刀疤臉和同伙們剛剛擠出人群,距離紅色機甲不過五米遠。 沈晝和左耶跌出傳送光束,還沒反應(yīng)過來是怎么回事,楚辭已經(jīng)好幾道指令輸入進去,碩大的機甲震顫著,開始移動。 這個龐然大物倘若一步邁出去,必然像大象踩死螞蟻般,將旁邊的人碾成rou泥。 楚辭大聲問埃德溫:“現(xiàn)在能連上網(wǎng)嗎?!” 埃德溫平靜的聲音縈繞在整個cao作艙內(nèi):“能,左三晶屏顯示這座建筑的內(nèi)部通道,按照我標(biāo)紅的箭頭方向前進。以及,你的cao縱指令公式記錯了,應(yīng)該是nyx-x結(jié)尾,而不是nyx?!?/br> 楚辭:“……” 他忙不迭的撤銷指令重新輸入,而埃德溫的聲音繼續(xù)道:“建議非駕駛機師的人員落座并扣好安全帶。” “沈老師,”他溫柔的聲音冷不丁出現(xiàn)在沈晝的終端上,“希望您能按照我說的做,否則很有可能陷入危險?!?/br> 沈晝木然的從cao作艙光滑的底壁上爬起來坐進了旁邊的座位,而左耶像個呆雞似的茫然問道:“誰在說話?誰他娘的在說話?!” cao作艙的艙壁上忽然伸出一只機械臂勾著他的后領(lǐng)將他提起來放置在座位上,末了,那機械臂還伸出一根骨節(jié)靈活的手指將他往里推了推,好像一只聰明的貓在將誘惑的奶酪輕輕送進了老鼠洞。 機甲后退,回縮,不那么靈活的進入了賭場后面的甬道,而靠近這邊的一些觀眾被機甲啟動的嗡鳴聲所吸引,緩緩的轉(zhuǎn)過頭來。 楚辭第一次cao縱機甲,上手很快,但是并不熟練,他穿過甬道口的時候還是刮到了一個醉鬼,而他清楚的“看到”該醉鬼吧唧往旁邊一趟,嘴里念叨著:“我受傷了,賠錢……賠錢……” “……” 果然不管人類文明發(fā)展到何種程度,碰瓷這種行為總是存在的。 他cao縱著機甲一步邁過了醉鬼,在甬道里滑行的速度逐漸加快,直到埃德溫忽然道:“這條甬道里設(shè)置有防護屏障,他們很可能會打開——” 它話音不落,楚辭就從機甲的精神力網(wǎng)絡(luò)上分出來一部分精神力,這一舉動使得主晶屏上的精神力契合度下滑到了6.8,機甲開始搖晃,就好像剛才那個碰瓷的醉鬼。 但是與此同時,整個賭場的燈齊齊滅下,霓虹消逝,音樂失聲,如同一只巨手驀的從天邊拉來了黑夜的帷幕! 機甲里的人感覺不到,但是機甲之外,除了作戰(zhàn)臺上正在對戰(zhàn)中的兩臺機甲的能源燈還散發(fā)著幽幽的光芒,巨大空曠的空間都在這一瞬間陷入了黑夜之中。 “這怎么回事?!” “停電了?” “老子八百年沒遇到過停電這種屁事了……” 緊接著,巨大的警報聲瞬間響徹了整個賭場! == “秦教授吧,脾氣不太好,”走在北斗學(xué)院滿是樹影的小道上,張云中小心翼翼的對西澤爾說道,“待會去他的實驗室,你小心點說話?!?/br> 西澤爾忽然停下腳步,問道:“秦教授,是秦微瀾教授嗎?” “是,是,”張云中呲出一口氣,望著樹梢上一只藍綠藍綠的鳥道,“整個聯(lián)邦,除了這位大佬,還有誰敢叫秦教授呢?” 秦微瀾教授,年事已長,卻依舊奮戰(zhàn)在科研一線,跨世紀(jì)之初,就是他在憲歷元年將機甲的機動系統(tǒng)從y28升級到了y29,短短二十年之后,他再創(chuàng)輝煌,又將機動系統(tǒng)升級到了y30??偨y(tǒng)先生破格授予他聯(lián)邦科學(xué)研究院最高院士的榮譽和兩枚恒星勛章,以嘉獎他在科技領(lǐng)域的卓越成就和偉大貢獻。 而全聯(lián)邦所有高校的機甲學(xué)專業(yè)、機動學(xué)專業(yè)、機甲cao縱學(xué)專業(yè)和精神力學(xué)專業(yè)的學(xué)生都會學(xué)到一門課程叫做《機甲機械學(xué)》,就是這位老爺子的年輕時寫的專著。 他被稱作“機甲學(xué)界的活化石”,屬于傳說里的人物。 “至于元帥為什么讓你去找秦教授,”張云中收回了目光,苦惱道,“我也不太清楚?!?/br> 難道是因為西澤爾是穆赫蘭元帥的兒子,所以想借秦教授之手教訓(xùn)教訓(xùn)這小子? 張云中嘖嘖的嘆了兩聲,越想越覺得極其有可能,畢竟暮元帥心眼有那么點小,他只是丟了配槍而已,就要被發(fā)配去巡防艦隊,這誰頂?shù)米 ?/br> 不過這話他也就敢在心里說說,要是讓元帥知道他心里的真實想法,估計就不止是去巡防艦隊這么簡單了。 腦子里胡思亂想著,張云中帶著西澤爾走進了北斗學(xué)院的研究中心,這里的整個5層,都是秦教授的實驗室。 出了升降梯,他剛想著要怎么給秦教授說明西澤爾的情況比較合適,實驗室的門就自動開了。 一道人工智能的聲音提醒道:“請直走,秦教授在7號實驗室等你們?!?/br> 張云中心下了然,看來是元帥已經(jīng)對秦教授打過招呼了。 他和西澤爾一路直行,來到了7號實驗室門口。 “張三?” 從實驗室里傳來一道鐘鳴般的聲音,聽上去中氣十足,精神抖擻,半點也不像是已經(jīng)兩百歲出頭的老人。 張云中露出真誠里帶著幾分畏懼的奇特笑容,他嘬著嘴小心翼翼道:“秦老師,元帥讓我?guī)н@個年輕人來找您?!?/br> 秦微瀾教授從cao作臺后走了出來,他穿著實驗服,摘下防護鏡后用一雙炯炯如星火的眼睛打量著西澤爾:“你就是西澤爾·穆赫蘭?” “是,”西澤爾朝他微微鞠躬,“秦教授,您好。” “你知道,”秦微瀾教授將防護鏡扔在了一旁,口罩之上,能看得出他眼窩深陷,眉肱骨鋒利的突出來,這讓他那雙炯亮的眼睛多了幾分不怒自威,“暮元帥是讓你來給我做實驗對象的嗎?” 西澤爾緩慢的挑了挑眉,道:“抱歉,我不知道。” == 賭場的警報聲響起的時候,楚辭已將cao縱著機甲滑行出了甬道,直接沖破賭場的后門,大喇喇的一步邁入后巷之中。 紅機甲在灰暗的巷子圍墻里,就像是一個鋼鐵巨人。 楚辭當(dāng)機立斷留下最后幾道指令,然后就按下了傳送裝置按鍵選中他和沈晝還有左耶,撤出了機甲的精神力網(wǎng)。 三個人一起被淡藍的傳送光束送出了機甲,甩在后巷濕滑臟污的地上。 臨近黃昏,外面開始下雨了。 雨也不是正常的雨,而是輻射雨,泛著灰綠,但比起楚辭在錫林經(jīng)歷的輻射雨還是要差的多,這種程度的輻射雨甚至都不用吃抗輻射素。 楚辭一脫離機甲的精神力網(wǎng)絡(luò)臉色就瞬間蒼白,脊背上浸出一層冷汗,濕透了衣服。他撐著地面想爬起來,卻發(fā)現(xiàn)在自己手臂無論如何都使不上力氣,好像瞬間患上了軟骨病。 “怎么了?” 沈晝將他拽著站起來,楚辭只能勉強靠住巷子尾的矮墻,顯然剛才cao縱機甲,給他的身體造成了極大的負(fù)擔(dān)。 而他們傳送出機甲之后,那臺紅色機甲并沒有就此停下,而是緩慢的朝著巷子口滑行過去,沈晝背起楚辭,毫不猶豫的往反方向跑去。 他們跑到了一個岔路口。 左耶撥開被雨淋的濕漉漉的頭發(fā),道:“往哪邊?” 沈晝伸出手,指著左邊,從左邊又滑到右邊,最后自暴自棄道:“算了瞎跑就行!” 可是被他指著的右邊的岔路口,不知道什么時候忽然站了一個女人。 一個即使穿著長斗篷,也難掩身姿曼妙的女人。 她撐著一把非常古老的骨架傘,灰綠的雨水順著傘沿流淌而下,匯聚成一串一串綿延的水珠。 她走近了沈晝跟前,對著他們伸出一只手:“跟我來?!?/br> 雨霧繚繞,傘下的女人桃花眼也如煙水一般,彌漫不清。 第41章 眼中釘 他們站在灰白墻垣岔路口,縱橫交錯的巷子延伸出去,仿佛通往了天邊,而天邊也霾云陰沉,煙塵氣息濃重的雨水再從那里涌來,像沸騰的灰綠的浪,席卷了整個人間。 遠遠的,還能看到那臺紅色機甲的輪廓,精密的機械臂和碩大的身軀,它在一片色彩陰郁暗沉的建筑物中成了唯一的亮彩,好像舊時科幻小說里描寫的場景??墒遣砺房谀莻€撐著骨架傘的女郎,卻又仿佛是剛從虛幻的工筆水墨里走出來。 沈晝往后撤了一步,漠然道:“你是誰?” “追你們的是科維斯的人,”女人說道,“這一年多來他們一直盯著落谷巷那座房子。” 她的聲音柔美溫醇,像水。 沈晝反問:“落谷巷?” 左耶下意識道:“就是我們剛才去找馮·修斯的地方——” 他說著倏然頓住,臉上的神情,錯愕里夾雜著醒醐灌頂般的頓悟:“你,你是南枝!” …… 左耶和馮·修斯的認(rèn)識過程,十分狗血且離奇。 左耶雖然不過二十四五的年紀(jì),膽小話多還愛錢,但是走南闖北的經(jīng)驗卻非常豐富。他不是主衛(wèi)三本地人,而是出生在卡斯特拉邊沿已經(jīng)無限接近霧海的某個小星球上,四歲的時候母親跟著從霧海來的賞金獵人跑了,父親是個賭徒加酒鬼,在母親離開兩年后為了還債,將他賣給了一個走私販子,從此左耶被迫過上了顛沛流離的生活。 走私販子走私的是垃圾,他在卡斯特拉主星有些門路,將一些未經(jīng)處理的工業(yè)垃圾運送到霧海去,挑挑揀揀總能賣出去些許。而在左耶跟著他走私的第四個年頭,他被對家黑吃黑殺死在了霧海,左耶冒險逃脫,后來意外遇到一個從外面躲進霧海的罪犯。 逃犯從前是個無限網(wǎng)技術(shù)工,左耶跟著他學(xué)了些黑客技術(shù),于是就開始接那種專門遠程攻破目標(biāo)終端,或者偷盜加密信息的活兒,久而久之,他就成了一個情報販子。 遇到馮·修斯是在一次宴會上。 三星的浮空酒店里,當(dāng)?shù)馗缓罍厮沟佟だ钫诮o自己的小女兒舉辦成人禮,而同時,他也邀請了赫赫有名的賞金獵人馮·修斯負(fù)責(zé)宴會的安保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