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賣火箭的小女孩[星際] 第36節(jié)

    楚辭從廚房回來的,依舊抓撓著自己的嗓子,他坐在沙發(fā)上閉上眼,念叨:“果然不能熬夜,真的要狗命?!?/br>
    沈晝抬手摸了摸他的額頭:“你這是受涼發(fā)燒了。”

    他說著就要去給楚辭拿藥,收手的時候不經(jīng)意碰到楚辭的帽子,而楚辭這會腦子有點不清楚,平時拼死捍衛(wèi)的帽子就這么被沈晝輕而易舉的碰掉了……

    他狗啃般的發(fā)型重見天日,即使已經(jīng)過了好幾個月,長長的不少,但還是丑的天怒人怨,閻王見了也發(fā)愁。

    沈晝:“……你這個發(fā)型,有點東西?!?/br>
    楚辭:“……”

    他發(fā)誓,等他再見到西澤爾,一定要給他剃個光頭!

    第34章 刺花與靳參謀長

    楚辭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勢將帽子戴了回去,生氣的揣著手,惡聲威脅沈晝:“你剛才什么都沒有看見!”

    沈晝道:“好,我什么都沒有看見——個鬼啊哈哈哈哈哈哈!”

    他笑得眼鏡都歪在一邊,整個人的姿態(tài)都是一個大寫的幸災(zāi)樂禍。

    楚辭面無表情且語氣僵硬:“你要是再笑我就殺了你滅口?!?/br>
    沈晝拿掉了眼鏡,往后一仰靠在沙發(fā)靠背上:“至于嗎玲,不就是頭發(fā)?總有一天會長出來,你可以換個好看的發(fā)型,只是時間問題?!?/br>
    楚辭立刻要起身去廚房里提菜刀,沈晝連忙阻止他:“別了別了,你還發(fā)燒呢,殺了我誰給你買藥?”

    “低燒而已,”楚辭抱起手臂,“靠我頑強的身體免疫力?!?/br>
    沈晝:“……”

    “好了好了,”他打開終端某個頁面上劃拉了兩下,“藥買好了,我們來說正事,說完你就去休息。”

    楚辭站在廚房門口,大有一副“你要是敢提一句我的發(fā)型我立刻就進去拿刀”的架勢。沈晝頭皮發(fā)麻,越發(fā)覺得這小孩不能惹,清了清嗓子道:“頌布這個名字我沒聽過,但是我可以找人去打聽?!?/br>
    “他可能不是主衛(wèi)三的人,”楚辭道,“甚至有可能不是卡斯特拉人。”

    “沒關(guān)系,”沈晝一只胳膊搭在沙發(fā)扶手上,回頭看著楚辭,“我有門路?”

    楚辭:“?”

    沈晝摩挲著下巴,道:“我認(rèn)識一個情報販子,或許他可以幫忙打聽到?!?/br>
    楚辭心想你這是什么奇奇怪怪的人脈,他道:“你不是個老師嗎?”

    沈晝笑了笑:“誰沒點別的愛好?!?/br>
    楚辭“嘖”了一聲:“所以你的愛好就是管閑事唄?!?/br>
    沈晝:“……”

    正說著門鈴就響了,是物流機器人送來了沈晝買的退燒藥,沈晝將藥接進來,本來想問問楚辭要不去樓下的醫(yī)療門診看看,結(jié)果楚辭抓過藥片瞅了眼說明書就往嘴里一塞,灌下去兩口水完事。

    然后語氣平靜的問他:“你打算什么時候去找那個情報販子?”

    沈晝道:“明天。”

    楚辭道:“帶上我。”

    “……好。”

    說完楚辭就回去了書房,沈晝看著他單薄瘦小的背影一閃消失在了門縫里,嘀咕:“可真不像個小孩……”

    確實不像個小孩,甚至比一些成年人還要聰明神秘。他凌晨走的時候本來想鎖上門,但轉(zhuǎn)念又想,如果這孩子真的要走,那他也不該攔。下午回來屋子里靜悄悄的,沈晝本以為他真的離開了,可是書房的門掩著,透過門縫,原來他只是在里頭睡覺。

    紅帽子蓋在臉上,只能看見一點烏黑的發(fā)頂,和落在枕頭上,細(xì)細(xì)的頭發(fā)絲。

    沈晝最早知道孩子失蹤的事,是莉莉告訴他的。莉莉?qū)λ辉O(shè)防,三言兩語就被他套出來不少案件細(xì)節(jié),那時候他就已經(jīng)開始注意收集信息,查案的基本方法和邏輯推理是他的父親還在世的時候教的,原本只以為就是件普通拐賣案,卻沒想到越調(diào)查越心驚,這件事比他想的要水深的多。

    ……直到他班上的學(xué)生徐敏恬也跟著失蹤,直到他遇到了這個神秘的小孩,玲。

    沈晝將屋子里的燈全部滅掉,窗外的燈火千萬點,光明比黑暗更多。

    躺在床上的時候他想,六年前他查清楚害死父親那件惡性爆炸案的時候,覺得人死如燈滅,實在過于輕易,因此難過了很久。

    后來他遇到很多事情。那些大的小的、復(fù)雜的簡單的、聰慧的愚弄的真相;那些形形色色、各種各樣的人,悲歡并不相通,際遇各不相同。世間萬物變化太快,他幾乎淡忘了父親的聲音,最終屈服于宇宙生命規(guī)律之下。

    真相到底意味著什么,而真相背后的人,又在追求著什么呢。

    翌日。

    楚辭起的更早,他在廚房里轉(zhuǎn)悠了半響沈晝才打著呵欠推開臥室門,閉著眼睛問他:“你一個小孩竟然不賴床?我那些學(xué)生天天都有遲到的?!?/br>
    楚辭驚訝的道:“難道你今天不去上班?”

    “不去,”沈晝堅定搖頭,“有理由不去上班我為什么要去?!?/br>
    楚辭:“嘖,咸魚社畜?!?/br>
    沈晝:“……”

    他慢吞吞的開始做早餐,吃過飯后帶著楚辭慢吞吞的去空軌站口,沈晝沒說要去哪找情報販子,楚辭也沒有問,當(dāng)他們坐上前往落日河的那趟車時,沈晝低聲道:“白天過去那邊有點引人注目,但我總覺得,事不宜遲?!?/br>
    楚辭瞥了他一眼,道:“這種事,最好不要亂立flag?!?/br>
    “哈哈,”沈晝笑道,“你也喜歡這么說?我之前在《航行日志》里看到的時候半天沒懂是什么意思?!?/br>
    楚辭:“……《航行日志》是什么?”

    沈晝驚訝:“不是阿瑞斯·l記錄的探索號航行見聞嗎?你沒看過?”

    楚辭心想我當(dāng)然沒有看過,但我估計得看看,這位兄弟看著怪像是我們大吃貨帝國人的。

    空軌列車在一分鐘之內(nèi)穿越了空間場,抵達(dá)一個楚辭沒見過的地方,沈晝說這里是西溪街區(qū)的邊緣,距離落日河很近。

    他帶著楚辭在七拐八拐,最后走進一條巷子深處的破爛筒子樓,里頭住著醉鬼、妓女、小偷、貧窮的老人和吝嗇的房東,還有快成精的蜘蛛和老鼠,以及沈晝要找的那位情報販子左耶。

    難為沈老師竟然能在如此錯綜復(fù)雜的樓管里找到那扇滿都是坑坑洼洼的門,它經(jīng)受過的洗禮可能包括但不限于子彈、砍刀、樸素的磚頭和鐵憨憨堅硬的拳頭,看上去格外滄桑。

    “他真的住在這?”楚辭覺得有些困惑。

    “在,”沈晝左右張望,見四下無人于是抬手敲門,他敲的很有節(jié)奏,一分鐘后,一顆亂糟糟的黃毛腦袋從門縫里塞了出來,眼珠子快速的往左右一轉(zhuǎn),最后才定格在沈晝身上,聲音窸窸窣窣的,像老鼠在洞里刨土:“你來干什么?”

    然后目光往下一掉,看著楚辭:“也就不到半年沒見,兒子都這么大了?”

    沈晝直接將他推進了門里:“少廢話,幫我找個人。”

    黃毛情報販子左耶不怎么配合的攤手:“這幾天不接單?!?/br>
    沈晝伸出兩根手指,楚辭不懂這是什么黑話,但是左耶一臉見了鬼的神情,瞳孔地震,咽了一口吐沫,結(jié)巴道:“這,這個數(shù)??”

    “嗯,”沈晝直截了當(dāng)?shù)牡?,“找到了就這個數(shù)?!?/br>
    左耶點頭頻率堪比量子波動:“行行行你說吧只要他不走出卡斯特拉我一定給你找到!就算是出了卡斯特拉我也給你扒拉出來!”

    沈晝道:“一個叫頌布的改造人,手臂上裝著旋轉(zhuǎn)刀葉?!?/br>
    左耶晃動的頭在脖子上忽然一梗:“旋轉(zhuǎn)刀葉?”

    沈晝挑眉:“怎么?”

    “沒什么,”左耶抓著自己滿頭蓬草般的亂發(fā),“旋轉(zhuǎn)刀葉很常見吧?”

    “我也不知道,你慢慢找,”沈晝拉著楚辭推門離開,“有消息就通知我?!?/br>
    左耶在他身后狗狗祟祟的念叨:“記得給我打定金!定金啊!”

    沈晝和小孩的身影被破門阻擋,左耶在原地轉(zhuǎn)來轉(zhuǎn)去,嘴里神經(jīng)質(zhì)的念叨著頌布的名字,而后忽然轉(zhuǎn)身打開了終端,無數(shù)對話框像是層疊的葉子般浮在了空中,最后他從里頭摘出來一頁。

    那是一張照片,血泊里躺著一個金發(fā)小女孩,她雙目圓睜望著天空,身下的血跡幾乎凝固,顯然這張照片形成的時候,她已經(jīng)死去多時。

    死因是腹部一個拳頭大小的血洞,很深,里面的器官被某種鋒利的刀具割的稀碎。

    而她鎖骨的位置,紋著一朵黑色的花,左耶將照片放大仔細(xì)的看,才看清楚那朵花的花蕊里,有一串?dāng)?shù)字,dx-3527 。

    ==

    “真要去?又不是必須得過去,”酒保抱怨道,“都快是跨年夜了,不是告訴過你跨年夜有煙火晚會,這可是霧海的特色傳統(tǒng),你剛來第一年就要錯過?”

    “恐怕確實是這樣,”西澤爾無奈道,“我不想惹得五哥不高興?!?/br>
    “五哥”是手下對黑蛇的稱呼,傳言他當(dāng)年還是個嘍啰時,在自己一眾兄弟里排行老五,后來自立門戶吞并了老大二三四,但這個稱呼卻保留了下來,他本人也很喜歡,顯得他念舊。

    “那行吧,”酒保無聊的嘆了一聲,“不過諾阿星也不遠(yuǎn),指不定你能趕在跨年夜之前回來?!?/br>
    白天的酒吧既沒有妖魔鬼怪的音樂,也沒有紅粉骷髏的燈光,除了門之外所有的窗戶都大開著,風(fēng)低低的卷掠,自動清掃機器人在舞池里“嗡嗡”的轉(zhuǎn),西澤爾的側(cè)臉遮在酒柜投下來的陰影里,看不清神情,只能聽見他風(fēng)一樣的聲音道:“不要總想著嘗試精神藥物,健康更重要。”

    酒保臭著一張臉道:“這事你還記著呢?我可還沒有追究你用小孩的糖騙我!”

    西澤爾起身,酒吧的門打開,他走進了風(fēng)里,風(fēng)送來一句:“再見,奧斯。”

    酒保憤怒的喊:“我叫艾斯!不叫奧斯!”

    “怪不得這家伙總是不叫我的名字,”酒保艾斯一甩酒水單,不忿道,“原來是根本就不記得我叫什么!”

    ==

    穆赫蘭夫人本名姓謝,叫清伊。她本人完美符合這個名字所能帶給人的一切想望,是個溫柔嫻靜、氣質(zhì)高雅的美人,長相更是無可挑剔,西澤爾優(yōu)越的外貌有一大半都是繼承自他美麗的母親。

    但這位夫人近期來因為自己意外失蹤毫無消息的兒子而茶飯不思,身體狀態(tài)每況愈下,并沒有因為侄女的安慰和丈夫的歸來而好多少。

    她會在半夜的時候忽然驚醒,然后流著眼淚念西澤爾的名字,把穆赫蘭元帥嚇得夠嗆,硬著聲音道:“他能出什么事,我年輕的時候打仗一去就是兩三年,幾個月沒消息是常事,也不見你怎么擔(dān)心?!?/br>
    穆赫蘭夫人哭地更傷心:“他是我生的,你是我生的嗎??。?!”

    穆赫蘭元帥不和夫人置氣,更不想承認(rèn)自己在老婆心里不如兒子,就只好道:“我找過暮少遠(yuǎn)了,他答應(yīng)我?guī)兔φ摇!?/br>
    穆赫蘭夫人正哭著的眼淚忽的一停,琉璃似的眼眸里逐漸浸出驚愕的神色:“你去找暮少遠(yuǎn)?找他干什么?”

    陸軍總帥奧布林格·穆赫蘭和邊防元帥暮少遠(yuǎn)不和,這件事媒體都懶得報道,也幸虧暮元帥常年鎮(zhèn)守邊疆,否則首都星三天炸一次的頻率估計都是正常。

    謝清伊露出懷疑的神色:“你找他,他就能找到我兒子?”

    穆赫蘭夫人雖然是元帥夫人,但她對軍事防置可謂一竅不通,穆赫蘭元帥尋思了半天該如何給老婆解釋暮少遠(yuǎn)那孫子雖然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但他們北斗學(xué)院研究出來的g-30追蹤系統(tǒng)甚至可以循著躍遷時的空間場波動而精確定位到星球,這個時候,除了找李元帥派搜救艦隊,也就只能暮少遠(yuǎn)了。

    暮少遠(yuǎn)的效率可能比搜救艦隊更高些。

    “你就別擔(dān)心了,”穆赫蘭元帥拍了拍妻子單薄的肩,“那小子好歹在中央軍校念了四年,都那么大的人了,春季模擬演練不還是第一名來著?能出什么事……肯定找得到!”

    “那倒是,”穆赫蘭夫人抱起手臂靠在枕頭上,神情驕傲,“也不看看是誰的兒子!”

    但是一秒之后她的神情就立刻跨了下來:“真的……能找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