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賣火箭的小女孩[星際] 第34節(jié)

    他沒有繼續(xù)說下去,但是楚辭卻已經(jīng)知道他接下來會說什么。

    因為楚辭頂替了玲的身份,將她的生命存續(xù)狀態(tài)從死亡篡改回存活,因此沈晝以為離開了醫(yī)院的玲本該回到諾瓦街區(qū),但最后的結(jié)果卻是莫名其妙被送到了安迪生救濟院,而導致楚辭去到安迪生救濟院的直接原因是……

    那個叫查爾斯的調(diào)查員送他去的。

    “查爾斯調(diào)查員?”楚辭瞇起了眼睛,“他和救濟院的人販子暗中勾結(jié)?!?/br>
    “是,”沈晝冷然道,語氣涼過深冬的夜色,“他是故意的?!?/br>
    楚辭再問:“你難道就沒有想過,他送我去安迪生救濟院很有可能是巧合?”

    沈晝搖了搖頭,忽然道:“那張三葉癥的病例是偽造的?!?/br>
    楚辭豁然一驚!

    病例是偽造的,也就是說玲并沒有得三葉癥,而她的尸體也找不到……她沒死!

    只是信息檔案動了手腳,她“被死亡”了。

    而動手腳的人這么做的目的,只是為了讓她正常合理的從活人的世界里消失,然后將她運出主衛(wèi)三!

    ……難怪查爾斯調(diào)查員要主動幫莉莉送楚辭去救濟院,他肯定知道諾瓦街區(qū)的玲已經(jīng)被運了出去,但再次見到一個自稱是玲,任何信息都對得上的小女孩之后他便懷疑是中途出了意外,人販子沒有看緊讓她逃了出來,于是親自動手將她送進安迪生孤兒院,再次送回那些人販子手里。

    而因為埃德溫纂改了玲的信息,沈晝不會知道玲其實早就被運出了主衛(wèi)三。正在參加宴會的他在得到玲的病例是偽造,她就是人販子的目標之后便立刻前往安迪生救濟院,趕在人販子之前救下了這個差點被拐賣的小女孩玲,也就是楚辭。

    “原來如此……”

    “你真的只有九歲?”沈晝用驚訝的口吻問道,但他的語氣并沒有多少驚訝,反而顯得饒有興致,“立刻就能想到查爾斯是調(diào)查局的內(nèi)鬼。”

    楚辭心想我當然不止九歲,一方面我兩輩子加一起可能比你年紀還大,另一方面就算單算我現(xiàn)在的年齡,我也應該快成年了,只是……

    長得比較年輕,而已。

    “那李維斯調(diào)查員他們要怎么知道查爾斯是內(nèi)鬼?”

    沈晝的神情冷淡下去,甚至有幾分森森然,這是他今夜面對著楚辭第一次露出厲色:“我會想辦法讓他露出馬腳,這個敗類、渣渣!”

    楚辭深以為然的點頭,又覺得老師罵起人來果然比較文縐縐,而沈晝罵完之后冷冷笑了一聲,雖然只是極其短暫的一下,但他低沉的、溫和的聲音冷下去后反而有滲骨的寒意,走在他旁邊的楚辭汗毛都被他笑得站起來一排。

    楚辭忽然愣住。

    這種感覺似曾相識,感官上的記憶往往要比意識里的記憶更清楚,且前端反應要靈敏的多,他覺得自己曾經(jīng)在哪里聽過這樣的一聲輕笑,也同樣因為笑意里的森冷而汗毛倒豎,一定聽過,而且就在不久之前——

    他驀然回憶了起來。

    在他殺了娘娘腔那天。

    他本來是去找約克偽造一張假的身份卡,可是約克被不知名持槍神秘人蹲守……

    那天藏在車里等約克的就是沈晝!

    他去找約克干什么?

    楚辭疑惑著,面上卻不動聲色道:“李維斯調(diào)查員他們?nèi)チ丝崭郏俊?/br>
    沈晝“嗯”了一聲,似乎沒有打算隱瞞楚辭,“但是能不能抓到他們還得另說,那群家伙偽造了特殊通行證,我總覺得他們看上去不止人販子那么簡單……”

    “偽造證件啊……”楚辭感嘆著,他在裝作被鎮(zhèn)定針劑迷暈的時候也聽到那幾個運送籠子的人販子提起過這件事,所以沈晝那天去找約克,應該就是為了調(diào)查這件事吧?

    沒想到下一秒沈晝就接著道:“我去找過做□□的那個手工匠,他倒是告訴我花了大價錢在他那里買假特殊通行證的是個娘娘腔?!?/br>
    很快,夜和樹影將他的神情染上了一層冷峻,他道:“但是當天那娘娘腔就被暗殺在了酒吧的衛(wèi)生間里,這條線索就這樣斷了?!?/br>
    這……

    楚辭慢慢瞪大了眼睛,他張開嘴,似乎是要說什么,嚅囁了兩下卻又閉上,閉上又抿緊,他神情很復雜,似乎是震驚,又似乎是醒醐灌頂?shù)幕腥?,或者是不知所措的茫然,還有幾分怔愣。

    竟然是這樣,他想。

    竟然會是這樣!

    那群人販子的背后當然不簡單,他們?yōu)榱俗プ√优艿睦R葉,甚至可以屠殺一整個飛船的活人,甚至可以當街制造基因異變事件!

    竟然是這樣……

    如果他真的被人販子運出了主衛(wèi)三,大概率就會再回到粗嗓子那伙人手上,他也許會更接近真相——拉萊葉到底為什么值得他們?nèi)绱舜筚M周折?而這伙人搜集那么多孩子到底是用來做什么的?

    但他也會無限接近死亡,甚至極有可能,見不到憲歷38年的春天,永久埋葬在37年的嚴冬里。、

    他從心底油然而生出一股慶幸。

    他還不能死。

    粗嗓子和頌布還沒有殺,勃朗寧的罪行還沒有得到審判,他還沒能找到西澤爾,老林塵封的過去還等著他去挖掘。

    他不能死!

    萬幸的是,沈晝救了他。

    不論他是誰,不論他是出于什么目的,這個事實都不可改變。

    楚辭神色復雜的看著他半響,道:“謝謝你?!?/br>
    沈晝挑了一下眉:“我是不是可以認為你剛才是嚇傻了,所以現(xiàn)在才想起來向我道謝?”

    “算是吧,”楚辭很短暫的笑了一下,他只是抬了抬嘴角,甚至都看不出有什么弧度,“嚇傻了可能是假的,但感謝你一定是真的?!?/br>
    “唔,”沈晝停頓了一下,如有所指道,“這么說來的話,你也救了我?!?/br>
    他說的是兩個人要爬進痛風管道口時整個甬道的燈忽然熄滅,和后來跟著楚辭爬到出口的事。

    而楚辭假裝沒有聽懂他的話,低著頭道:“這件事交給調(diào)查局就可以,你不要再繼續(xù)調(diào)查下去了?!?/br>
    沈晝道:“為什么?”

    “很危險?!?/br>
    “我當然知道危險?!?/br>
    楚辭無語:“可是為什么呢,這件事本來就與你無關(guān)?!?/br>
    “哎,”沈晝像模像樣的嘆了一聲,抱起手臂,姿態(tài)卻是慵怠散漫的,但接著,他極其認真的道,“因為我這個人天生有個毛病,就是愛管閑事?!?/br>
    他對著楚辭攤手,似乎無奈又無辜:“沒辦法。

    楚辭:“……”

    他默默地翻了個白眼,心想,我信你個大頭鬼!

    “隨你吧。”楚辭擺了擺手,轉(zhuǎn)身就要離開。

    沈晝愕然道:“大半夜的你干嘛去?”

    楚辭回頭,朝他聳了聳小肩膀:“找個地方睡覺,不然呢?”

    沈晝:“……我好歹是個老師,看上去就這么不靠譜嗎?”

    楚辭:“所以?”

    沈晝長嘆一聲:“你年紀這么小,戒備心怎么這么重?跟我回去啊,你都說我救了你,那我當然得對你的生命安全負責。”

    楚辭面無表情的看著他。

    “拜托,”沈晝走上前蹲在他面前,語氣令人信服,“我是個老師,我?guī)『⒆雍苡幸惶椎??!?/br>
    楚辭眨了眨眼,試圖用玩笑的語氣開口,但是他失敗了,他的聲音硬邦邦,像渾身都豎起來堅硬的刺:“我是個麻煩。”

    沈晝學著他剛才聳了聳肩,無所謂道:“能有多麻煩?反正我愛管閑事?!?/br>
    楚辭看著他半響,輕輕道:“那好吧?!?/br>
    沈晝笑了一聲:“這才對,往這邊走,我家還有點遠,走快點?!?/br>
    “哦?!?/br>
    ……

    但是半個小時之后,楚辭就開始后悔自己剛才所做的決定。

    因為沈晝此人,戴上眼鏡的時候溫文爾雅學者氣質(zhì),但這幅眼鏡仿佛一道封印,只要拿下來,他就原形敗露,散漫隨意、打架殺人也就算了,楚辭萬萬沒有想到,沈老師皮下竟然是個不可多得的碎嘴子。

    這一路走回去,他最少說了有一千句話,一會兒問楚辭為什么總戴著那頂紅帽子,一會兒說他的帽子不好看,一會兒問他是不是因為頭發(fā)少才戴帽子,一會兒又問他待會回去吃什么。

    楚辭被他問得不勝其煩,于是抬手按下帽檐,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沈晝:“誒,你為什么要捂耳朵?我在和你說話呢?!?/br>
    楚辭默默的將耳朵捂得更嚴實,但精神力敏感的他依舊可以“感覺”到沈晝在說什么。

    “你不要總是抿嘴唇,”沈晝道,“小孩子就要多說話,可愛的小孩子都喜歡說疊詞,什么吃飯飯、睡覺覺,你也說一個試試?”

    楚辭睨了他一眼:“別逼逼。”

    沈晝:“……”

    第33章 去找一顆星星

    一直到走進家門口,沈晝似乎才終于接受了楚辭只是長得可愛,而并不是個真正的可可愛愛小孩的事實,站在門口的基因鎖前,一道“x”形的光在他臉上打過去,房門“吱呀”的自己彈開了。

    沈晝讓開門口,讓楚辭先進去,自己反手合上門,又開始叨叨:“都這么晚了,外面肯定沒有店開門,我看看家里還有什么食材,湊活湊活自己做飯吧……”

    楚辭嘆了一聲,認命的走進了屋子里。

    感應燈隨之亮起,整個客廳都充滿了明亮柔和的燈光,照見沈晝皺皺巴巴滿是塵屑的西裝、沾著血跡的襯衫袖口和亂的肆意妄為的頭發(fā),他整個人都和這溫馨舒適的環(huán)境顯得極不協(xié)調(diào)。

    但不知道是不是餓的,他興致高漲,卷起袖子就往大步往廚房邁去,楚辭只好跟他進去,然后他就懵逼了,因為這廚房……真的看上去不像用過的樣子。

    從一塵不染的流理臺到?jīng)]有半點油污的室內(nèi)循風系統(tǒng)的管口,唯一看得出動過的地方大概就是凈化水處理器,旁邊扔著某速食產(chǎn)品花花綠綠的包裝袋,剛剛走進來的沈晝看見,一把抄起來塞進了自動清掃機器人的嘴里。

    那機器人正在休眠,被他這突如其來的垃圾噎得差點原地死機,咕嘰咕嘰反應了好久才終于將那袋子粉碎掉,沈晝“嘖嘖”的嘆:“這可是我爸還在的時候買的,現(xiàn)在拿去舊貨市場指不定還是個古董?!?/br>
    他洗了手,拉開低溫間的柜門,認認真真的在里頭搜尋了一番,摸出來幾顆丑陋的小土豆,和一塊看起來像是遠日紀生產(chǎn)的冷藏rou,對著這些食材沉默了一下,從旁邊抽出了一把菜刀。

    提在手里,架勢不像是要切菜,倒像是要越貨殺人。

    楚辭:“……”

    他今晚有幸沒有命喪人販子之手,倒是極有可能被沈晝毒死。

    “為什么不買個家政機器人?”他問。

    沈晝研究了下rou應該怎么切,他比劃出一個華山論劍的姿勢,開肩跨步提臂,一刀將整塊rou劈成兩半,然后抬手似乎是想推一下眼鏡,但是摸了半天沒摸到才想起自己現(xiàn)在沒戴眼鏡,于是若無其事的放下手,語氣淡定道:“我不經(jīng)常在家,沒有必要?!?/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