鴆婚 第59節(jié)
賀哲客氣地提醒:“楚總,我們下?去吧,韓總過會兒直接去會場。” “行,走吧?!?/br> 兩人一路暢通無阻,乘坐專屬電梯下?樓,直到抵達會場門口,才?逐漸聽見?喧嘩聲?。 電梯門緩緩打?開?,楚弗唯走了出來,左右環(huán)顧起方向?。 賀哲連忙帶路:“楚總,這邊?!?/br> 通往董事會會場只有一條筆直的路,前方有幾個西裝革履的男子?,他們好似沒發(fā)現(xiàn)賀哲身后?有人,將其從頭到腳審視一遍,隨意地扯了扯嘴角,不知是輕蔑,又或是忽視,扭頭徑直踏入主會場。 按理?說,楚弗唯該走在賀哲前面,但她對路線不夠熟悉,沒有拘泥于繁雜禮節(jié),恰好就捕捉到這一幕。 “呦,他怎么還給你甩臉色?”她打?趣,“你得罪人家了?” “不是……”賀哲面露難色,硬著頭皮解釋,“那是另一位韓總的秘書?!?/br> 賀哲嘴里?的“韓總”是韓致遠,“另一位韓總”就是韓旻熊。雖然有人用大小韓總來區(qū)分集團內叔侄二人,但賀哲是韓致遠的底下?人,不會用如此沒情商的說法。 楚弗唯一愣,感慨道:“你們內部斗爭挺激烈嘛,平時打?招呼都懶得裝了。” 以微見?著,以小見?大。賀哲和地方秘書在職場上橫眉冷對,足以證明韓致遠和韓旻熊爭權的白熱化。 梅淑敏不愿站隊,在集團才?是極少數(shù)。 賀哲苦笑:“您這話說的,總覺得有點幸災樂禍?” “厭煩人事斗爭的話,要不要換一家公司?”楚弗唯提議,“萬星待遇不比恒遠差,我知道你現(xiàn)在的職級收入。” 賀哲頓時慌亂,干巴巴地婉拒:“謝謝您的好意,但是……” “在聊什么?” 旁邊響起熟悉的低沉男聲?,正是從別處趕來的韓致遠。他穿著純黑西裝,連襯衫都是黑色,唯有扣子?泛著銀質冷輝。 賀哲看到韓總,更是額頭冒汗,唯恐越描越黑。 好在韓致遠并未生?氣,或者說沒氣到賀哲頭上。 “職業(yè)發(fā)展方向??!背ノS口道,“打?算挖你下?屬。” “挖他不挖我?”韓致遠挑眉,質疑道,“我的簡歷比他豐富。” “我們崗位沒那么厲害,不需要有人來做董事?!?/br> 賀哲抓緊時機,施展逃跑大法,說道:“韓總,我先進去,把文件放您桌上?!?/br> 韓致遠見?他離開?,又瞧四下?無人,悄悄拉住楚弗唯的小指,問道:“你們是什么崗位?不一定非做董事?!?/br> 她斷然道:“你的價格太貴?!?/br> “這都好商量,可以給你打?折,開?個友……”他一本正經?道,“開?個愛情價。” “……” 沒過多久,董事會正式開?始,眾人圍坐在長桌前。 楚弗唯沒跟韓致遠挨在一起,她上一回是來蹭聽學習,現(xiàn)在參會帶著自身業(yè)務,跟梅淑敏并肩而坐。她們身著西裝,是會場內為數(shù)不多的女性。 韓老爺子?今日并未出席,由副董事長代為主持會議。他是韓董多年?的心腹,手里?握著集團少量股份,平時替韓老爺子?打?理?一些雜務。 “尊敬的董事會成員們,大家好,很榮幸擔任本次會議的主持人,首先我向?各位簡要介紹集團運營情況,以及新一年?的議案及項目……” 董事會會議涵蓋恒遠的全部工作計劃,楚弗唯和梅淑敏管理?的文娛業(yè)務,并非集團核心,自然排在后?面。 如果要問今日董事會,最受矚目的業(yè)務內容,無疑是韓旻熊負責的元宇宙海外展廳。他不但選擇跟海外技術團隊及ip合作,還在預算上寫出一個天文數(shù)字,甚至遠超“古韻境遷”展廳的投入。 韓致遠看完方案,很快就提出異議:“國內在燕城、海城設置兩個展廳,但海外展廳目前只敲定一處,我不太理?解預算為什么能翻倍?!?/br> 韓旻熊義正詞嚴:“相?比國內展廳,我們接觸的是海外頂尖的技術團隊,人工本身就比國內昂貴,展廳面積也擴大不少,加上購買全球知名?的ip授權,花銷自然就有所增長?!?/br> 梅淑敏蹙眉:“我看展廳想采用‘影幻聯(lián)盟’主題,這將產生?巨額的授權費用,恐怕會給項目帶來不少風險,一旦沒有回本……” “‘影幻聯(lián)盟’系列是全球聞名?的經?典影視作品,盡管授權費用高昂,但票房號召力強悍,帶來的收益同樣不可小覷?!?/br> 韓旻熊上下?審視她一番,和氣道:“梅總,國內不太具備類似有價值的ip,我們只能將目光投向?國外,您也要多多理?解才?是?!?/br> 這話略顯刺耳。 梅淑敏負責文娛板塊,韓旻熊卻說國內不存在有價值的ip,頗有種拐彎抹角抨擊她在位無能的意思。 好在梅淑敏沉得住氣,忽略韓旻熊話中帶刺,竟然又追問了兩三?句。 楚弗唯全程旁觀董事間的交鋒,不時聽其他人向?韓旻熊提問。她沒開?口的原因?簡單,一是自身對元宇宙了解不深,貿然出擊反落下?乘,二是韓老爺子?決意讓韓旻熊來做此事,其余人插話就沒什么意義,單純增加會議紀要內容。 令楚弗唯意外的是,韓致遠只在最初質疑預算,后?面都沒展開?凌厲攻勢,讓她大跌眼鏡。 按照她過往的經?歷,他要是想跟人斗,手段不會太柔和,跟她比騎車都不愿放水,怎么會讓韓旻熊如此舒服? 仔細想來,韓老爺子?妄圖分割權力,韓致遠掙扎片刻,居然就答應下?來,沒有繼續(xù)爭,不像他性子?。 此事疑點重重,四處透著蹊蹺。 楚弗唯不確定自己是否多心,但韓旻熊顯然毫無察覺,在董事會上力排眾議,終于搶來比國內展廳更高的預算。 會議流程按部就班,恒遠文娛的“古韻境遷”議案順利通過表決。 韓致遠和梅淑敏都對韓旻熊的“影幻聯(lián)盟”展廳投否決票,無奈改變不了大勢所趨,議案同樣被董事會通過。 散會后?,楚弗唯望向?梅淑敏,小聲?道:“梅總投反對票,不怕被韓旻熊盯上,說你站隊另一撥?” “他好早以前就看我不順眼,別說站隊另一撥了,光是不站他就是有錯?!泵肥缑糨笭?,“我投否決票,求的是問心無愧,畢竟都要被記錄在案,不出事還好,出事可就被追究?!?/br> 雖然反對的董事無法左右局面,但他們投出的票數(shù)都被記下?,甚至最后?還要簽字表態(tài)。 會場內眾人陸續(xù)起身,場外卻隱隱傳來嘈雜。 韓旻熊還沒走到門口,就見?秘書額頭冒汗,腳步匆匆地前來匯報。 “韓總,不好了,您太太她……” 不等他聽完內容,樓道內出現(xiàn)女子?的身影,她打?扮照舊雍容華貴,臉色卻氣得發(fā)白,恨不得腿腳發(fā)抖。 韓旻熊看清來人,瞬間臉色陰沉:“你來這里?做什么?” 賈珂妍怒得聲?音發(fā)顫:“韓旻熊,我嫁給你那么多年?,你是怎么對待我的!?” “你當年?想做地產,是誰幫你去周旋,而你呢?我哥出事的時候,你一句話都不說,就讓他們將他在涎玉齋里?抓了……” 韓旻熊見?勢不對,一把扼住她手腕,冷聲?喝止道:“我們進屋說,你不要撒潑?!?/br> “我撒潑?還是你讓她來家里?撒潑?我忍你夠久了,要不是為韓暌……” 賈珂妍還欲嗆聲?,卻被韓旻熊帶走。 樓道內的混亂很快平息,除了最初的數(shù)聲?怒喊外,沒人知道現(xiàn)場發(fā)生?什么。韓旻熊秘書控制還算及時,威懾目擊者老實封口,不許外傳事情經?過。 當然,恒遠集團內同樣有不怕韓旻熊勢力的人。 楚弗唯坐在屋內,聽見?外面的動靜,疑道:“怎么了?什么聲?音?” 董事們還沒離開?,恰好錯過了鬧劇,沒看見?賈珂妍影子?。 周圍人面色窘迫,支支吾吾不敢答。 梅淑敏看一眼手機,轉瞬就得知了消息:“聽說韓太太跟人起沖突,滿臉怒火地沖進恒遠大廈?!?/br> 盡管樓下?人沒聽到賈珂妍發(fā)飆,但目睹她氣勢洶洶地進來,多少會猜到點什么。 “韓太太?賈珂妍?”楚弗唯腦子?轉了個彎兒,才?醒悟說的是誰,詫異道,“她來干什么?” 梅淑敏答得委婉,聲?音也慢悠悠的:“一個失去自己的名?字,又失去職業(yè)和權力的人,她還能為什么而來呢?她早就一無所有,不就剩那點兒事?!?/br> 楚弗唯啞然。 她確實聽聞過一些韓家的花邊事跡,韓老爺子?作風強悍,妻子?離世后?沒再娶,一心撲在恒遠集團建設上,但韓旻熊可沒廢寢忘食到那地步。 韓暌就是圈內聞名?的花花公子?,他的父親韓旻熊也不遑多讓,只能說都沒鬧到明面上,賈珂妍就睜只眼閉只眼。 坦白講,楚弗唯并不同情賈珂妍,但她現(xiàn)下?聽聞此事,確實百感交集。尤其雙方都在同一圈子?,她知道賈珂妍家中興盛過,曾帶給韓旻熊不少幫助,時過境遷卻也這樣,難免惹人唏噓。 誰敢說韓旻熊和賈珂妍沒愛過? 瞧他們聯(lián)手斗韓致遠,多少也能窺出些真情。 梅淑敏察覺她的神色,真心實意地發(fā)聲?:“楚總,稱呼是很重要的東西,希望我能一直這么叫您?!?/br> 梅淑敏多方敲打?、千般顧慮,無外乎是怕楚弗唯為情而變,耽誤項目的各類事宜。倘若對方不是韓致遠配偶,那就是毫無缺點的合作伙伴,偏偏對方不是韓致遠配偶,自己又不可能跟她相?識。 只能以此多加警示。 “放心,我明白您的意思,離婚也不會離您?!背ノㄉ斐鍪謥?,笑道,“合作愉快?!?/br> 梅淑敏回握:“合作愉快?!?/br> 片刻后?,屋內董事徹底散去,楚弗唯跟韓致遠碰頭,交流起方才?的小插曲。 楚弗唯睨他一眼:“你聽說了么?” “聽說了?!表n致遠道,“他們好像在辦公室吵,剛才?有好幾個人拖著我,估計是不想讓我跟過去?!?/br> 雖然韓致遠和韓旻熊的辦公室不在一層,但他能聽到些許風聲?,韓旻熊不愿被看熱鬧,專程讓人來拖延時間。 “你說……”楚弗唯沉吟片刻,冷不丁道,“我們有天會這樣么?” 賈珂妍會不顧臉面,直接殺到恒遠大廈,實在出人意料。楚弗唯很了解這類人性格,他們要是被外人知道,自己實際過得不好,內心會慪火得要死,不到萬不得已,不打?魯莽爛牌。 “什么意思?你要出軌?”韓致遠眉頭微皺,“提前給我打?預防針?” 他面覆陰云,悶聲?道:“據(jù)說鬧上門的這位,就是他接觸海外技術團隊時認識的,還是貨真價實的高材生?,我就不明白為什么不研究xr技術,都在研究這些……” 簡直讓他聯(lián)想到另一人。 楚弗唯怔愣數(shù)秒,隨即反應過來,惱道:“你不要倒打?一耙,姓韓的才?會出軌!” “哦,那我不會?!?/br> 她語氣不屑,譏誚道:“甜言蜜語誰都會說,到那時就不一定了?!?/br> 韓致遠平靜地闡述:“不是甜言蜜語,是誰跟我約法三?章,說她能碰我,我不能碰她,把自己的道路鋪通了,反手把我的路切斷了?!?/br> “我都找不到軌,怎么可能出軌?”他眼神微妙,意有所指道,“也就某些光鋪路、不上路的人,才?會存在出軌嫌疑,不知道在瞎忙什么?!?/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