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越問：“你要干什么？”

    “組局玩游戲啊，來不來？”

    “不來。”慕越冷淡道。

    “別這么見外啊，這么久不見，哥哥們好想你?！?/br>
    “少來這套?！蹦皆桨櫰鹈迹澳愕降子惺裁词?？”

    “你最近火得讓人眼紅，”烏鴉真心誠意地說，“讓哥們蹭一下?！?/br>
    慕越沉默半晌，說：“滾開。”

    第95章

    原本想處理一下被自己偷偷吃過的生日蛋糕，免得陸端寧發(fā)現(xiàn)端倪，可當(dāng)慕越下樓時，先一步看到那個站在落地窗前的挺拔身影。

    他背著身在和某個人打電話，熹微的晨光打在他雪白的襯衫上，攏上一層幽微的光澤。

    慕越默默看了他片刻，不想偷聽，往回走時忽地捕捉到陸端寧對電話那頭的稱呼——

    “沒關(guān)系，mama。”他說。

    慕越頓時停住腳步。

    陸端寧沒有察覺到他在身后，對話還在繼續(xù)——

    “你要離婚的事我從沈近那里聽說了。你一直勸我不要記恨爸爸，可是，其實(shí)你才是最想離開他的人，對嗎？”

    “意外嗎？其實(shí)不會，反而應(yīng)該恭喜你。如果你覺得這是一段失敗的感情和婚姻，那就算不上沖動吧?！?/br>
    陸端寧低下頭說，“mama，我希望你能達(dá)成你想要的結(jié)果，將來能過得自由快樂，那你想利用誰都可以——利用我也一樣，反正，現(xiàn)在這個時機(jī)也不會變得更糟糕了?！?/br>
    “為什么是他？”陸端寧安靜了片刻，似乎有些哭笑不得，甚至因為對方激動的態(tài)度笑了起來，生平頭一次，像個不懂事的孩子一樣理智氣壯道，“你有你要公開的事，我也有我要公開的事，你早就管不了我了，沒必要生他的氣了吧？嗯，生我的就好了?！?/br>
    那邊似乎又說了很多話，陸端寧安靜的時間更長了，笑意也逐漸收斂，“有的時候可能確實(shí)像你說的那樣吧，你知道，我根本不是一個多好相處的人，經(jīng)常覺得其他人蠢笨又乏味，如果可以選擇，我寧愿自己一個人過完這一生，也懶得因為可能的孤獨(dú)和誰締結(jié)長久的關(guān)系?！?/br>
    “可能你說的也沒錯吧，他不是能改變我的人，也不是能讓你們滿意的對象，是我的記憶對他做了太多的修飾，產(chǎn)生了太多不合時宜的幻想，我在追尋幻想里那個完美的人，可那個形象，與真實(shí)的他相差甚遠(yuǎn)。找回他之后，我沒有想象里那么開心——也不是沒有，而是真正開心的時刻總是很短，更多的是疲憊，總是顧及別人的情緒，遷就他的創(chuàng)傷，但是他很不聽話，又太敏感偏激……我覺得很累……”

    慕越扶著墻，聽著他的話腦袋空了一瞬，原來，他心里是這么想的嗎？

    這些日子里，他那么主動地陪自己吃飯談心，那么積極地邀請自己加入他的生活，表現(xiàn)出和大眾印象里的陸端寧截然相反的輕快活躍，不論遇到何種境況總是體貼又溫柔，多難的問題都不足以讓他皺一下眉，都是他為了遷就自己的偽裝嗎？

    慕越拼命地想，可是怎么也回憶不起來陸端寧上一次發(fā)自內(nèi)心的笑是在什么時候。

    原來，我一直在消耗他嗎？

    身后傳來奇怪的動靜，慕越回頭，看到西施用腦袋抵開側(cè)門，飛快鉆了進(jìn)來，抖抖毛晃落滿身的白雪。

    她仰起腦袋，有些疑惑地望著慕越慘淡的臉，小跑過去蹭他的小腿，慕越卻沒有蹲下來摸摸她的頭，步履倉促地推開側(cè)門出去了。

    西施“喵”了一聲，想追過去找他玩，卻被飛快合住的側(cè)門擋了回去。

    她有些沮喪地伸了伸爪子扒拉門，又調(diào)頭跑進(jìn)客廳找陸端寧。

    陸端寧循聲回頭，笑起來摸了摸她的耳朵，對電話那頭的郁容說：“可是mama，我不后悔。這個世界上少有什么是真正完美的東西，如果我喜歡他的外在，喜歡他依賴我的樣子，喜歡他帶給我的活力，用各種意外狀況打破我一成不變的生活，那我就應(yīng)該平等地接受他沒那么成熟穩(wěn)重，情緒不夠穩(wěn)定，總是生氣又很容易哭?！?/br>
    “他可能離開我的痛苦遠(yuǎn)大于我遷就他的痛苦，”他說，“我心甘情愿為他改變，因為我希望我的存在能讓他獲得真正的快樂，就像我希望你以后能圓滿幸福一樣。mama，祝你快樂，永遠(yuǎn)自由?！?/br>
    走出去好長一段路，慕越才想起來自己忘記穿外套了。

    今天是個晴天，昨夜的落雪開始消融，零下的溫度，裸露在外面的皮膚被凍得快要失去知覺了。

    他停下來，打算打輛車回學(xué)校，手機(jī)又“嗡嗡”地響了起來。

    他看著屏幕上的名字，手指僵硬著滯在半空，遲疑了好幾秒才輕輕劃過。

    “校園霸凌誒，好可怕。幸好我是霸凌人的那一方，你說對吧？”

    “大小姐，這種程度而已，你覺得已經(jīng)夠了嗎？”

    “你還想怎么樣？”

    “我想怎么樣，取決于你能開出什么價啊?！?/br>
    對話戛然而止，雖然年歲久遠(yuǎn)，還因為隔著電流變得有些失真，卻并不難分辨出這道聲音曾經(jīng)屬于誰。

    慕越攥緊手機(jī)，低聲叫她：“云姣?！?/br>
    “嗯，是我?！彼f，“慕越，我們見一面吧?！?/br>
    第96章

    云姣從小區(qū)門口接到慕越的時候，說的第一句話是：“你搞行為藝術(shù)?。科鄳K得好像被老妖怪吸干了的童男?！?/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