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小徑的盡頭,張仙凡坐在樹蔭旁的長椅上,身影被路燈昏暗的光勾勒著,安安靜靜,單薄得有些落寞,讓蕭望舒很有種不管不顧,飛奔過去給他一個擁抱的沖動。 他不知道的是,此前在張仙凡撞見他獨(dú)自一人時,也曾起過無數(shù)次這樣的念頭。 “幾好啊,男仔也好,女仔也好,戀愛自由,我們不會干涉你,”離得近了,蕭望舒才發(fā)覺張仙凡父親的聲音如此沉穩(wěn)溫和,簡直跟張仙凡是一個語調(diào),“你們有無在一起?” “嗯,”呼嘯的寒風(fēng)搖晃得枝葉簌簌作響,打碎的星輝泛著銀白的流芒,散落在張仙凡輕皺的眉宇間,表情看起來比輸?shù)舯荣愡€要苦惱,“同他在一起,我不知是否是件好事?!?/br> 第27章 你真打算參加esl? 這話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不知道跟他在一起是不是件好事? 一瞬間鋪天蓋地的負(fù)面情緒涌入腦海,蕭望舒是驚弓之鳥,但凡有風(fēng)吹草動,立馬就會聯(lián)想到最差的結(jié)果。 蕭望舒自嘲地笑了聲,自暴自棄的木然似乎蓋過了悲哀,甚至有種獲勝的快感:“看吧,我就知道,張仙凡也會離開的?!?/br> 散落的星光從搖曳樹影中不斷墜落,蕭望舒伸手去接,手心觸到一陣濕潤的冰寒,才發(fā)現(xiàn)原來是下了雪。 他忍不住打噴嚏,刺骨的冷意從血液流進(jìn)四肢百骸,心臟酸楚疼痛,呼吸有些困難。 張仙凡聞聲回頭,看見是他,原本清冷疏離的眼梢微微彎起,眸光rou眼可見地柔和下來:“望舒?” 他連手機(jī)屏幕都沒來得及熄,不由自主起身朝蕭望舒走去,見蕭望舒衣衫單薄,頭發(fā)被雪淋得濕漉漉,發(fā)絲間還有未消融的白,唇色紺紫,又皺了眉:“你穿太少了?!?/br> 蕭望舒后退幾步:“別過來?!?/br> 張仙凡這才發(fā)覺不對:“……怎么了嗎?” “其實(shí)你可以直接告訴我?!笔捦鏇]頭沒腦地冒出一句。 “什么意思?”深夜里的室外溫度能降到個位數(shù),張仙凡見他止不住發(fā)抖打顫,想伸手去牽他,“外面太冷了,我們回基地再說?!?/br> 蕭望舒避開了,他搖搖頭,縮了縮鼻子:“就在這說清楚吧,我……剛起床,腦袋有些發(fā)昏,氣溫低正好,回去就不清醒了?!?/br> 張仙凡拗不過他,只能由他去:“……你覺得你現(xiàn)在是清醒的?” “老子清醒得很!”蕭望舒張牙舞爪地瞪他,像只炸了毛的貓。 “好,”張仙凡意識到他家神這是又抽風(fēng)了,無奈笑起來,眉目間有淡淡的溫和,“你要我告訴你什么?” “你……如果不想跟我在一起,其實(shí)可以直接和我說,”蕭望舒凝視著張仙凡,目光陰郁決絕,仿佛遇到危險時,豎起渾身尖刺的刺猬,銳利之中,卻又包裹著柔軟的愛意,“……我又不是不講道理的人。” 張仙凡一挑眉:“?” “男歡女愛的事情,本來就不可以強(qiáng)求,何況我還是個男人……你大可不必為這件事情煩惱?!?/br> “如果不知道和我在一起是不是好事,想和我分開,那你直接告訴我就好。” “我又不會死纏爛打,也不會給你穿小鞋。你是我的替補(bǔ),我還會虧待你不成?”蕭望舒倏然笑起來,像是想通了什么一般,有種輕狂自負(fù)的傲然,“放心吧,無論什么關(guān)系,老子說帶你就帶你,打完esl一定讓你出頭?!?/br> 看在他這會兒可能有些神志不清的情況下,前面那些荒誕不經(jīng)的胡話可以原諒,但,他居然還敢提esl的事? 張仙凡的笑容淡了幾分,隱約有些火氣:“你真打算參加esl?” “有什么問題?”蕭望舒不以為意。 “手不想要了?” “esl而已,又不是什么大賽,”蕭望舒無所謂地擺擺手,“讓一只手我都可以隨便亂殺?!?/br> “你的關(guān)節(jié)很脆弱,醫(yī)生說術(shù)后需要避免勞損,否則右手可能會直接廢了,”張仙凡眼神透著怒意,“你也說esl不是什么大賽,你下半輩子不想要你的右手了么?” 杠精之所以能被稱之為杠精,或許就是因?yàn)槠錈o論身處什么環(huán)境,都能鎮(zhèn)定自如抬杠的執(zhí)拗作風(fēng)。 蕭望舒:“是啊。我從小喜歡楊過,向偶像學(xué)習(xí)怎么了?” 張仙凡無語,不顧他的抗拒,強(qiáng)行牽起他一片冰涼的左手:“回宿舍?!?/br> “我不冷?!笔捦媸种割^都凍麻了,卻還臉不紅,心不跳地扯謊說。 “我冷,”張仙凡瞇起眼,“回不回?” 蕭望舒:“啊?!绷寺暎骸澳沁€是回吧?!?/br> 基地里開著暖氣。 低溫癥發(fā)作時,他對溫度的感受是紊亂的,所以即便體溫已經(jīng)逐漸恢復(fù),蕭望舒卻仍覺得冷,大腦果不其然也開始發(fā)昏,眩暈一陣接著一陣,耳畔嗡鳴不止。 蕭望舒咬了下唇,隱忍著一切不適,裝作無事發(fā)生般踢了踢他:“我剛才說的,你聽見沒有?” “聽見了?!睆埾煞踩砀稍锏拿?,蓋在他頭上,擦拭著他的頭發(fā)。 他右手還裹著厚重的紗布,暫時握不得重物,也不宜多動,平日里洗完頭都是張仙凡幫忙吹的,動作不可謂不熟稔。 蕭望舒僵直了身體:“你怎么想?” “什么怎么想?” 張仙凡明顯有逗弄他的意思,蕭望舒也沒生氣——他脾氣雖大,卻從來不跟親近的人發(fā)火,只是咬咬牙,狀若漫不經(jīng)心:“分手啊,張仙凡,你想不想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