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物消失，只剩白色。

    霧散，睜開雙眼，前排座椅背后的小電視在放著沒頭沒尾的電影，曉免孑平復(fù)了一下呼吸，掏出手機，將音樂暫停。

    默默地打開相冊，努力翻找著林蒼徹的照片，他也不知道為什么要找，只是手指停不下來，想法也停不下來。

    沒有，一張也沒有。

    曉免孑覺得可笑，明明自己這么愛拍照，為什么重逢之后，沒有給那人拍一張照片呢？

    突然，一個畫面閃過腦海，他在隨身的包里掏出一個舊手機，從前在國內(nèi)用的，來了i國之后沒多久就換了只有簡單電話信息功能的手機，這個手機也就被閑置了。

    插上充電后，等待了一會兒，開機的畫面讓他突然回到24小時待機的那幾年，這個手機曾比他命還重要。

    曉免孑打開相冊，不停地向上翻著，與他的記憶無異，所有林蒼徹的照片在他出國之前都被刪了，干干凈凈。唯獨只有一張，他不知道當(dāng)時出于什么目的，將它留了下來。

    也許是想有朝一日可以踩在他頭上取笑他吧，讓他也嘗嘗被當(dāng)成傻子的滋味。

    想到這里，曉免孑不自覺地笑了出來，縱使這張照片的意義究竟有沒有消失，他還沒有下定論，可林蒼徹臉上清晰可見的小烏龜是真的十分滑稽。

    特別是一想到那時的他，也許正壓抑一顆要殺人的心卻不能爆發(fā)，只能將“昏厥”扮演到底，他就覺得更好笑了。

    “這是你男朋友嗎？”

    旁邊傳來一個男聲，曉免孑下意識將手機關(guān)閉藏于身后，正打算回應(yīng)時突然發(fā)現(xiàn)這個聲音十分耳熟，就像是……就像是剛才在耳機里聽到的。

    “徹哥！”

    曉免孑差點控制不住音量，瞪目而視，驚愕道：“怎么……怎么……我記得我旁邊明明坐的是個謝頂老頭??！”

    “噓！”林蒼徹笑道，將墨鏡往下低了低，“別影響其他乘客?！?/br>
    “哦喔。”曉免孑壓低音量，像是說悄悄話一樣，卻壓不住他的驚喜，“不是，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

    “用頭等艙換經(jīng)濟艙，我想沒人會不愿意吧。”林蒼徹說得理直氣壯，“反正我過陣子也要回國，你不在i國，我無聊?！?/br>
    曉免孑笑了出來，從前的他一定想不到，林蒼徹的任性，有一天在他這里竟成了歡喜的理由。

    但至于他到底有沒有看清剛才那張照片上的內(nèi)容，曉免孑選擇閉口不究。

    第72章 我欠你的

    林蒼徹回國的第一件事，就是去醫(yī)院看林思律。

    林思律依舊未醒，林蒼徹獨自在他床邊待了一下午，直到天黑，晴姨來勸他回去休息。

    不想回家，卻也不知道要去哪里。曉免孑時隔兩年半終于畢業(yè)，一家人久別重逢，實在不方便打擾，林蒼徹將手機通訊錄翻了個遍，也找不到一個可以說話的人。

    突然，手機震了兩下，看著上面的名字，林蒼徹按下了紅色的按鈕，隨后又開始振動，盯著那個屏幕呆滯了幾秒，這回他按了接聽鍵。

    “在哪？”

    簡明扼要的兩個字，林蒼徹皺了皺眉頭，“醫(yī)院。”

    電話掛了，十五分鐘后，一輛轎車停在醫(yī)院大門，林蒼徹站在吸煙處，正背著抽煙。他將墨鏡微微推下，朝后看了一眼，示意坐在車中后排的人，等他把煙抽完。

    齊繹并沒有按車窗鍵，等對方抽完上了車，才立刻將窗戶關(guān)起。

    “把我送到我家小區(qū)門口就行?！眲傋€(wěn)林蒼徹就說道，他聲音有些大，像是刻意說給司機聽的。

    “回來怎么不說一聲？”齊繹沒有正眼看他，一直盯著前方。

    “倒時差，忘了?！绷稚n徹墨鏡未摘，也看向窗外。

    “《冬美》的事……”

    齊繹本不愿這么快提正事，但林蒼徹的態(tài)度，讓他不得不找一個可以聊下去的理由。

    “我聽成哥說了?！?/br>
    然而林蒼徹并沒有給他說下去的機會，扭過頭來直接打斷。齊繹一時啞然，當(dāng)他打算再次開口時，旁邊傳來小小的一聲，

    “謝謝?！?/br>
    終于將目光轉(zhuǎn)向身旁的人，齊繹盯著那張既熟悉而又陌生的臉，許久才說：

    “蒼徹，你不覺得，最近你跟我道謝的次數(shù)，變多了嗎？”

    “有嗎？”

    林蒼徹機械般地抬動嘴角，僵硬地笑，“受人恩惠，當(dāng)然得謝。另外在i國的開支以及機票，之后我會全數(shù)還你的?！?/br>
    “我寧愿你覺得這是我欠你的?！?/br>
    齊繹的聲音變得有些沙啞，他的目光如冰錐一般，聚在林蒼徹的瞳仁里，寒冷瞬間貫穿全身。

    林蒼徹迫不及待地想找個借口下車，這時卻從駕駛室傳來司機的聲音，“齊總，后面有輛車好像一直在跟著我們?！?/br>
    齊繹快速往后看了一眼，一輛小型的面包車，在不近不遠的距離，勻速行駛著。

    “去十五號大廈?！?/br>
    齊繹說完，司機便加速變了個道，往另一個方向駛?cè)ァ?/br>
    十五號大廈是齊繹的私人住所，與齊家完全無關(guān)的秘密場所，就連齊麟山也不知道。林蒼徹曾經(jīng)去過一次，只記得有一個很大的酒柜，吧臺酒具一應(yīng)俱全，以及地下停車場如迷宮一般，警衛(wèi)森嚴(yán)。他不知道齊繹為什么需要這么一個地方，不過也沒有想要探究的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