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仙 第834節(jié)
她沒注意到四周若有若無的人影有許多都被剛才的一幕給觸動了,明里暗里不知多少人都朝那個蒙面人的去向圍追堵截而去了,因為都發(fā)現(xiàn)了蟲兒與那蒙面人錯身而過時的異常。 開了窗戶,垂紗飄蕩的房間里,盤膝靜坐的小師叔驟然睜眼,他這次一直以聽字訣緊盯蟲兒的行蹤,蟲兒的腳步聲,那聲“小球兒”帶給蟲兒的異常,急促的呼吸,加快的心跳,都令他星眸為之閃爍了一下。 眼睛只是睜開了一下,又迅速閉上了,聽字訣切斷了對蟲兒的定位,緊盯在了發(fā)出“小球兒”稱呼的那人動靜上,不管此人怎樣騰挪躲閃,而盤膝打坐的他宛若雕塑,飄逸的垂紗襯托下,氣度和樣貌都俊逸如仙。 第1040章 海神庇佑 對與蟲兒擦身而過的斗篷蒙面人來說,事情的變化既在意料之中,也在意料之外。 知道會有人盯著蟲兒,但是沒想到會有那么多人盯著蟲兒。 好在為了這次的擦身而過,蒙面人已經(jīng)做了充足的準(zhǔn)備。 從一個路邊窗口閃出時,剛好鉆進了一輛??吭诼放缘能嚧皟?nèi),低聲一喝,“走?!?/br> 此時方完全暴露出是個女人的聲音,她喚蟲兒那聲“小球兒”時盡量模糊了聲音的性別。 早有準(zhǔn)備的車夫幾乎是無縫銜接上了她的動作,人到車走,就像從未在路邊停過一般。 這里車剛走出幾步,建筑上方已經(jīng)閃過幾道俯視的身影,幾處房屋內(nèi)也伸出了探尋的腦袋,陸續(xù)有人晃入了這條街道內(nèi)張望。 斗篷蒙面人所藏身的車輛并沒有擺脫一些追蹤人員的懷疑,確切地說,是這條路上所有出現(xiàn)在他們視線中的車輛都可疑,有人手掌一翻,暗勁一使,車簾子被風(fēng)吹起。 坐在車內(nèi)的青衣婦人冷冷掃了外面人一眼。 外面人的目光看到了她,也迅速掃了眼車廂內(nèi)的情況,未發(fā)現(xiàn)任何異常,也就沒有多事。 街頭各方人員的嚴密檢查行為都在悄無聲息中進行,不知情者感受不到這份緊張和驚心動魄,大多路人不知道此時的熱鬧街頭正暗流涌動,琥珀海的繁華波瀾不驚。 車從暗流涌動的街道順利離開后,車內(nèi)的青衣婦人才如釋重負般松了口氣,其實采取這個辦法離開挺危險的,這是不得已之下備用的第二套方案。 原計劃的最佳方案是在動靜掀起之前,迅速飛到海邊遁海離去。 可她思來想去,還是采取了更冒險的行為,這個決定是在確定蟲兒身份后作出的,因為不想讓蟲兒為難。 道理很簡單,她若暴露了高玄境界的脫身修為,那么之前在海都宮城外的那場襲擊就會讓人聯(lián)想到和蟲兒有關(guān)。 房間內(nèi),百里心回來了,也帶回了錦國京城的消息。 聽完了消息后,庾慶等人皆沉寂無語,哪怕蟲兒外出回來的神情有異,他們都沒留心注意到。 司南府一出手,錦國那位當(dāng)朝右相確實轟然垮臺了,其承認了派人刺殺探花郎,也承認了是他讓人放出了探花郎尋找仙府的謠言,但否認自己知道探花郎真的是在尋找仙府,說自己造謠的目的只是想害死探花郎而已。 為何要這樣做?司南府肯定要追查清楚,由不得他糊弄。 此事明顯存疑的,為什么早不想害死探花郎,非要在這個時候,這個問題搞不清楚,司南府是不會相信的。 起先梅桑海是什么都不想說的,后來的場景太恐怖了,他承受不了司南府的手段,為了保護自己的子孫,招出了當(dāng)年出賣自己上司阿節(jié)璋,并派人在其被貶途中滅其滿門的事情。 之所以現(xiàn)在要弄死探花郎,是因為探花郎的修為突破到了上玄,其展現(xiàn)出的修行天賦讓他很害怕,就像司南府一旦枉顧朝綱就能強行插手制裁他一樣,實力! 一旦讓探花郎在修行界成長了起來,擁有了強大的實力做支撐,有了便利的究查能力,會不會追查當(dāng)年阿家的滅門慘案?會不會報復(fù)梅家?他不敢賭,于是出手了! 梅桑海將這場恩怨包攬在了自己一個人的身上,堅稱和旁人無關(guān),全是他一人所為。 阿家滅門慘案的真相一爆出,錦國朝野震蕩,驚嘩聲一片。 之后的司南府貌似又遵守了規(guī)矩,把梅桑海扔給了錦國朝廷自行處理。 根據(jù)梅桑海自己的口供,朝廷速判速決的速度可謂神速,借口司南府已經(jīng)有了審訊結(jié)果,只斬了梅桑海和管家孔慎兩人,將梅家給抄家了,梅家上下一律削職發(fā)配。 不知是不是報應(yīng),梅桑海并沒有用自己的死換來全家老小的平安,梅家滿門在發(fā)配的途中遇襲,男女老幼百余口被屠戮一盡,無一幸存,滅門! 錦國朝廷震怒,已下令嚴查兇手。 兇手是誰,錦國朝廷那邊很多人懷疑是阿節(jié)璋的兒子阿士衡干的,也就是眼前的探花郎。 在場幾人當(dāng)然知道,滅梅家滿門的肯定不是庾慶,庾慶當(dāng)然也知道自己沒干過這事。 沉寂良久后,南竹忍不住嘀咕道:“老十五,錦國朝廷不會派人來這里找你麻煩吧?” 百里心道:“那倒不至于,無憑無據(jù)的。再則,梅桑海卷入這里,已經(jīng)是落得如此下場,錦國不敢在這個時候介入這里,司南府也不會允許?!?/br> 緘默良久的庾慶嘆了聲,“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梅桑海倚仗權(quán)勢經(jīng)營多年,樹大根深,能在發(fā)配途中將梅家給滅門的人,實力也不簡單吶,換我們?nèi)ソ貧?,若無相當(dāng)助力,只怕也很難做到悉數(shù)盡滅。” 忽又意興闌珊地嘀咕,“梅桑海怕被查出來,那就說明當(dāng)年的滅門慘案還是有跡可查的,真要是完全消除了痕跡,他犯不著害怕??磥恚?dāng)年無論是錦國朝廷還是司南府都無意追查真相,也許有能力查出真相的人壓根就不愿去查。” 旁聽的蟲兒面對這般沉重的話題,居然在走神。 她的思緒難以從之前與斗篷蒙面人相遇的情形中拔出,相?;ㄒ苍诼犑窒路A報此情形。 “跑了?在我們眼皮子底下跑了?莫名其妙消失了?你們是干什么吃的?” 聽完稟報的相?;黠@不滿。 其手下一臉為難道:“閣主,我們真的盡力了,不過那人確實不簡單,其次對島上的環(huán)境也很了解,不熟悉的人甩開我們做不到那么順溜?!?/br> 一旁的白皙富態(tài)婦人道:“你的意思是說,那斗篷人不是外地初來的,是島上的老人?” 那手下道:“至少也是對這一帶地形充分了解過的。發(fā)現(xiàn)異常后,追蹤的人明顯不止我們一伙,很多人都被觸動了,也不知其他方面有沒有盯上。” 白皙富態(tài)婦人對相?;ǖ溃骸按髽I(yè)司是個眼尖的,閣主不妨去向大行走那邊打聽一下?!?/br> 相?;ㄟ@里剛點頭,又有敲門聲響起,有人進來急報道:“閣主,白先生出門了。” 相?;ㄒ徽?,忙問:“又跟丟了不成?” 那人忙擺手解釋道:“沒有,沒有,白先生這次要了輛車出行,說是出去透透氣,想在島上隨便逛逛。” 相?;ㄅc身邊婦人相視無語…… “左轉(zhuǎn)?!?/br> 車內(nèi)的小師叔閉目凝神狀,明明什么都沒看到,卻能在遇見路口時準(zhǔn)確指點轉(zhuǎn)向。 車夫也一路遵從其指點左拐右拐的,只是這行進路線,有時頗令他不解,偶爾好好的大路不走,非要往小路里鉆。 當(dāng)青衣婦人的車架剛進了龐氏商行的院墻大門不久,抄近路攔截的小師叔車架也從大門口經(jīng)過了,睜開眼的小師叔知道自己錯過了看清目標(biāo)面目的機會,抬手撥開了窗簾往外瞄了一眼,看到了龐氏商行的招牌字樣,旋即讓車夫駕車去了附近的街道。 為了便于運輸,龐氏商行本就靠海。 小師叔的車繞到與龐氏商行的后面,繞到了隔了一條街區(qū)的地方停下了,他人下了車,找了個環(huán)境不錯的酒樓,登樓坐于窗口,于窗外的一樹熱帶鮮花前獨坐,人與花相襯,半瞇半醒狀小酌。 之所以要親自跑到這里來,是因為聽字訣多少還是會受到距離影響的,會影響到竊聽的效果,為了能清楚掌握事態(tài),他特意跑來接近了探查。 回到商行的青衣婦人,自然是第一時間被告知龐無爭在等她。 她也知道事情發(fā)展成這樣龐無爭肯定是等急了,她之所以沒事先回來打個招呼,是因為她自己更性急,更急于搞清蟲兒的身份,海都宮城外一失手,做好準(zhǔn)備后便去了蟲兒入住的知海閣蹲守。 商行內(nèi)里的小庭院里,堂內(nèi)焦急踱步的龐無爭一聽到熟悉的腳步聲,立刻跑到門口張望,見到匆匆回來的青衣婦人,見到她還能回來,便知問題不大了,可謂大大松了口氣。 屋檐下碰面,他簡短問了句,“沒事吧?” 青衣婦人搖了搖頭,臉上不見表情,直接進了屋內(nèi)。 龐無爭看了看外面,迅速入內(nèi)關(guān)了門,之后快速到了沉默杵立的青衣婦人身邊,沉聲問道:“究竟怎么回事,為何不按計劃行事?lián)镒吣莻€林龍,你千萬別說你力有不逮無法將人給劫走。我去了現(xiàn)場,我們的計劃沒有問題,當(dāng)時的情況下,你完全有機會把人給帶走,為何不照計劃行事?” 青衣婦人突然淚涌,突然張臂摟住了他,趴他身上泣聲道:“是小球兒,她沒死,小球兒沒死,她還活著,女王在天之靈庇護,她還好好活著,嗚嗚……” 龐無爭愣了一會兒,旋即用力推開她,扶著她雙肩問道:“你是說葉傾藍的女兒還活著?” 飄零于海的琥珀族沒有雜姓,統(tǒng)姓“葉”,葉傾藍就是琥珀族落魄前的末代女王,真正的國色天香,一代絕色,人贊其為海的女兒。 青衣婦人哽咽點頭。 龐無爭神色有些茫然,下意識想起了在宮城內(nèi)與蟲兒相見的情形,當(dāng)時就覺得那小子長的太好看了,覺得有些面熟,此刻隱約反應(yīng)過來了點什么,試探著問道:“你不會說那個林龍就是葉傾藍的女兒吧?” 青衣婦人泣聲點頭,“當(dāng)初帶著她逃命時,我真的不想丟下她的,我真的是沒辦法了,相羅策與魏桓兩個高玄聯(lián)手追殺不放,一路窮追不舍,我以為我死定了,我真的沒想到你會趕來救我,當(dāng)時為了引開他們,才讓小球兒自己跑了,她那么小……后來找不到了她,我是真的后悔了,她爹血洗琥珀海只為奪回她,又不是要殺她,而我那樣做卻有可能害了她的性命吶,海神保佑,她還活著,太好了,我太高興了?!?/br> 第1041章 車轱轆咔嚓 她是喜極而泣。 龐無爭卻被驚著了,之前還納悶為何不按計劃行事,原來是這么回事,立馬想到一個嚴重問題,急問:“他看起來起碼是個男的,你怎么確定他是葉傾藍的女兒,就因為一眼看去長的像嗎?” 青衣婦人抽泣道:“我剛?cè)ゴ_認了。” 龐無爭驚的頭皮發(fā)麻,“你找他面談了?” 他無法想象那恐怖的后果,那邊得有多少雙眼睛盯著啊。 青衣婦人泣聲搖頭。 龐無爭又瞪大了眼道:“你不會跑去琥珀村找你的族人確認去了吧?我不是告訴過你,我試探過相羅策的口風(fēng),那個地方很有可能就是李澄虎故意布下的一個陷阱,一個等琥珀族幸存者自投羅網(wǎng)的陷阱,那是你碰都不能碰的地方,你忘了我的再三交代嗎?” “沒有,我去了知海閣……”青衣婦人泣聲講述了一下大致的經(jīng)過。 盡管只是擦身而過,盡管聽到有驚無險,還是差點將龐無爭嚇出了一身的冷汗,他抓住對方雙肩的十指也陷入了rou中,有種恨不得掐死她的沖動。 不過深吸一口氣后,他還是努力平復(fù)下了自己的情緒,忍住了怒火,緊掐的十指也松開了,“難怪李澄虎會突然認她做義子,并厚待的讓人覺得有些異常,甚至把那些琥珀女都賞賜給了她,如此說來,李澄虎已經(jīng)知道了她是自己的女兒?!?/br> 青衣婦人:“我正是看到她的臉后,聯(lián)想到了李澄虎認她為義子的事,還對她那么好,才想到了那個可能?!?/br> 聞聽此言,龐無爭又忍不住冒出了怒火,“那你當(dāng)時就更應(yīng)該按照原計劃將她給劫來,劫來后怎么確認都行,犯得著再去二次冒險嗎?” 青衣婦人抬袖抹了把淚,解釋道:“如果李澄虎能為了她放過琥珀族,如果李澄虎能把琥珀海還給她,我們?yōu)槭裁催€要劫持她?琥珀海重歸了琥珀族,探花郎和小球兒又是一伙的,到時候那個仙府我們可以慢慢想辦法開啟,不用再冒任何風(fēng)險了?!?/br> “……”龐無爭被她的自以為是堵的無言以對,憋了一陣后,一副被氣樂了的樣子,“你覺得事到如今,還能等到將來慢慢去開啟嗎?什么牛鬼蛇神都來了,不管最后結(jié)果如何,都將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fā),眼前的事情不解決之前,你覺得李澄虎能有資格做主將琥珀海的主人進行變更?你想的太簡單了!” 被他這么一說,青衣婦人頓時哭不出來了,被點醒了,發(fā)現(xiàn)自己確實過于高看了李澄虎,隨著某些勢力的介入,眼前的事情確實已經(jīng)超出了李澄虎的掌控。 “那怎么辦?”她試著問了聲。 兩人四目相對了一陣后,龐無爭轉(zhuǎn)身,負手來回踱步了一陣,忽目光閃爍道:“你確定了林龍的身份,你覺得林龍知道了你是誰嗎?” 青衣婦人想了想,“以今時今日的情況,能喊出她小名的,她如果不傻的話,應(yīng)該能猜出我是誰,應(yīng)該也不難猜出樹林里出手劫持的高玄修士是我。對她來說,今天發(fā)生的兩件事是很容易做聯(lián)想的?!?/br> 龐無爭嘆氣道:“既然是自己人,那確實是沒必要再劫持她了,現(xiàn)在最重要的還是找到她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br> 對此,青衣婦人也點頭表示認可。 龐無爭又問:“以你的身份,想必應(yīng)該能把她給約出來吧?” 青衣婦人:“可以試試,怕就怕不好約,我只是與她擦身而過,她的反應(yīng)稍有異常便惹來了一群人追蹤我。” 要不是有所顧忌,她恨不得現(xiàn)在就跟小球兒見面好好聊一聊,她其實是最迫切的。 龐無爭略搖頭,“又豈止是一群人盯著她的問題,你也清楚,她已經(jīng)是那位探花郎的心腹,也不知跟那探花郎是不是男女關(guān)系,長那么漂亮,探花郎能忍住不跟她發(fā)生男女之情?反過來說,天下第一才子,修煉天賦又高,你的小球兒能不動情?如此一來,你覺得她是會站在探花郎那邊,還是會站在你這位大姑這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