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仙 第714節(jié)
此話一出,歸劍山莊眾人嘩然一片,有人高喊,“三洞主,這是何故?” 回應(yīng)他們的是群妖一擁而上。 縱有不甘,歸劍山莊眾也不敢反抗,不情不愿的束手就擒。 幾只妖修跳上船頂時,出了點意外,面無表情的劍侍突然抬腿,狠狠一腳跺向了船板。 轟!船體震響,整艘大船的吃水線猛然上抬,差點沒過了船沿,可見這一腳的踩踏威力有多大,劍侍儼然是要摧毀整艘船。 然結(jié)果卻出乎他的預(yù)料,整艘船牢固的難以想象,確切地說,是有一股強(qiáng)大的法力加持在了船身上,助大船抵御了他的強(qiáng)大攻擊。 轟轟轟,劍侍狂跺數(shù)腳,甲板上的人看不到上面的情形,大驚四顧,只見周圍是蕩起的驚濤駭浪。 “大膽!” 已經(jīng)跳上甲板的妖修自然不能縱容,紛紛飛撲而去,還有后續(xù)被驚上來的妖修也紛紛圍攻。 一道帶著微藍(lán)的冷冽劍光出鞘,那是禪知一的劍,名曰“碧山”。 “啊……” 一連串的慘叫聲起,轉(zhuǎn)瞬五六名妖修或倒斃,或身體分家,余者嚇得倉皇而退,似都沒想到拔劍者的實力如此恐怖。 紛灑的血水中,劍侍已經(jīng)破圍而起,沖上了天空,挾一抹流光瑰藍(lán),宛若海之精魄。 “滿船的糊涂人,看來你才是禪知一最信任的那個,果然是不負(fù)其望,我成全你!” 天羽的聲音從船內(nèi)傳出。 空中的劍侍已經(jīng)俯沖而下,劍鋒所指,依然是那條大船,顯然是不摧毀大船誓不罷休。 甲板上的歸劍山莊眾,也終于看清了劍侍要干什么,有人大驚怒喝,“住手,住手,你瘋了嗎?” 呼,如颶風(fēng)般的聲音響起,波蕩大海上突然掀起了四條巨大觸手,如挽起的四條粗壯胳膊,四道水柱宛若揮出了四記重拳,從四個方向合擊在了一塊,轟隆震響中融為了一團(tuán),里面爆開了一團(tuán)血污,劍侍的身形粉身碎骨在其中。 頃刻間滅亡,甲板上的歸劍山莊眾皆身心俱顫,不少人臉色難看,都知道的,劍侍絕對才是莊主真正的心腹。 禪少庭木木仰望著,滿眼的難以置信,第一次看到如此一往無前的決絕,那一抹劃空而下的瑰藍(lán)似擊中了他的心田,心中轟然震蕩,似有所悟。 大量水花落下,將整艘船沖的劇烈搖擺,也沖走了所有的尸體和血水。 篤!唯有落下的一只劍倒插在船頂上不倒。 歸劍山莊一伙人成為了落湯雞,最終也真如被關(guān)進(jìn)了雞籠子里一般,全部關(guān)進(jìn)了船艙,連同那些妖修都消失了,整艘船表面上看不到一個人,孤零零飄蕩在大海上。 濕漉漉的船體在烈日的暴曬下慢慢變干。 太陽正當(dāng)空時,一道人影急速掠空而來,正是禪知一。 本要落向甲板的他,忽懸停,目光盯在了那支倒插的劍上,身形橫移,落在了劍前,抓住了劍柄,拔劍緩緩橫于眼前,他自己的佩劍焉能不認(rèn)識。 提劍四顧,又看向了腳下,他已經(jīng)意識到了什么。 “禪兄,恭候多時了,放心,你的家小都好好的?!碧煊鸬穆曇魪拇袀鞒?。 禪知一臉色難看,身形一閃,如犁地般,他人到了前面,船頂也一路崩潰翻開了,踩在隔層上的他,看到了坐在他房間桌旁的天羽,那些翻落的雜碎近不了天羽的身。 天羽抬眼看他,四目相對。 禪知一忽閃身而起,疾飛而去。 “論劍,我不如你。論速度,你不如我。禪兄,我既然來了,你覺得你還走的了嗎?不為自己考慮,也得為家小想想吧?!碧煊鸬膹娜菪β暬厥帲巳缫坏厉扔皠澘斩?。 不愧是以速度見長的他,不多時,后發(fā)先至,橫空攔在了禪知一的前面。 身在高空,遠(yuǎn)離了船只,禪知一也不跑了,冷冷盯著對方,抬了抬手中劍,問:“我劍侍何在?” 他很清楚,自己的劍侍護(hù)劍如命,不可能輕易棄劍。 天羽淡淡道:“你不該對他做報信的安排,他非要毀船,且執(zhí)迷不悟,我若不殺他,正常嗎?” 第900章 置之死地而后生 殺了?禪知一臉上的怒意漸沸騰,陡然大喝一聲,“真當(dāng)我不敢翻臉?動起來手來,你我之間誰勝誰負(fù)未可料知!” 一船的人,有他那么多的家小,他先關(guān)心的卻是劍侍,對劍侍的看重可想而知,獲悉被殺,有點繃不住了。 天羽并不顧及他的感受,反問道:“失手了為什么不先聯(lián)系我,為什么不與我共商對策,為什么要跑?” 禪知一滿臉怒意中泛起連連冷笑,“你一旦知道我暴露了,只怕第一件事就想著怎么滅口吧,你已經(jīng)挾持了我的家小,還需要我再解釋嗎?” 天羽:“你以為我愿意這樣做?他找了個讓我無法拒絕的理由,令我非來不可。我跟了他多年,不管他的說法多么合理,我能感覺到,他在試探我,我來了拿不下你的家小不行,拿下了你的家小也不行,將你滅口了還是不行,只要我有問題,他的這道題我便無解?!?/br> 禪知一并不蠢,稍一想便明白其中道理,人家能直撲這里,說明這艘船上的人早就被盯上了,天羽不知道前都好好的,天羽一知道,他的家眷便跑了,是誰通風(fēng)報信的可想而知,而天羽若拿下了他的家小,就等于跟他翻了臉,那他必然要捅破天羽的老底。 不得不承認(rèn),那位大圣還真是御下有方。 他看了眼海上的那艘船,咬著牙關(guān)道:“于是你選擇了犧牲我的家小來成全你?” 天羽微微搖頭,“誤會了,在與你共商對策?!?/br> 禪知一:“對策自然是有的,你佯裝敗在我手上,我把人救走了便可?!?/br> 天羽嘴角露出一抹嘲諷意味,“這種辦法你也說的出口,你在開玩笑嗎?你不會真以為他能留下這么大的漏洞吧?你當(dāng)千流山無人嗎?”揮手指向了那艘船,“為何要讓我來挾持你家???那里有一船的人質(zhì),我若敗了,他們必屠之,你不想救他們嗎?” 禪知一怒道:“還不是你干的好事,非要逼我出山,以我的身份,主動去湊近那小子,怎么可能不引人注目,只怕就是因為大荒祀的事,他才會盯上我家小。你現(xiàn)在回頭想想吧,可以說他們本沒太關(guān)注那個探花郎,否則不會一直放容那小子,是我們自己把他們給引來的,是我們自己的舉動讓他們察覺到了異常,是你自己干的蠢事。” 天羽頗有些無奈的語氣,“小云間后,他們都明里暗里盯著我,我已經(jīng)低調(diào)多年了?!?/br> 禪知一怒斥,“那就應(yīng)該繼續(xù)低調(diào)下去,為什么非要急于求成?” 天羽微微哀嘆:“我等不了了。” 禪知一怒極反笑,“事關(guān)生死的事,你這么聰明的人,居然說等不了?” 天羽無奈搖頭,換了個說法,“別人不清楚那小子肚子里的名堂,我卻比誰都清楚,我這樣做自然有我的原因。” 禪知一抬手打住,“今天不管如何,你必須讓我把人帶走,事已至此,你手握的把柄已經(jīng)要挾不了我,以你的實力也未必能擋我!” 天羽駁斥道:“我若真要拿下你,憑我的速度,你能脫身嗎?足以纏住你,足以讓你無所遁形,足以等來強(qiáng)援?!?/br> 禪知一臉色一沉,深知對方若真來這一手的話,他確實難以脫身,當(dāng)即回以顏色,“我不妨明說了,早就防了你一手,我這次若不能脫身,自有人把你的老底捅出來。” 天羽:“說硬話解決不了問題,我說了,我是來跟你商量對策的?!?/br> 禪知一指向船,“就這樣商量,拿著我一家老小的性命來商量?你先把人放了,怎么商量都行?!?/br> 天羽一口回絕,“人不能放,你也得敗在我手上,我不但要拿下你的家小,還要擒下你,才能向他交差?!?/br> 禪知一原本還對他抱有一些指望,以為真能商量,誰知卻是這么個結(jié)果,頓怒不可遏,揮劍指向,“那就拼個魚死網(wǎng)破!” 天羽根本不怵他的劍鋒,淡定面對其鋒芒道:“不錯,就是要拼個魚死網(wǎng)破的樣子。他給我一個無解的大難題,思來想去,要脫身,唯有置之死地而后生,才是唯一的破局之道?!?/br> 禪知一愣住,剎那火氣全消,疑問:“如何置之死地而后生?” 天羽:“擒了你和你的家小交差足以。” 禪知一臉色又沉了下來,“這事容不得半點含糊,你最好把話說清楚?!?/br> 他怎么可能輕易拿身家性命來冒險。 漂泊在蔚藍(lán)大海的船上,不少目光偷偷盯著遠(yuǎn)處空中的兩人。 天羽微微抬頭,仰望碧藍(lán)如洗的蒼穹,徐徐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抓了你返回的途中,應(yīng)該會有人把你給搶走,如此一來,船上的人質(zhì)依然是人質(zhì),暫時不會殺,才有營救的轉(zhuǎn)圜余地,你甚至可以向劫走你的人提要求,讓他們幫你救人質(zhì)。而我只有切實抓住了你的家小,把你往死里得罪了,他才能相信我?!?/br> “誰會劫走我?” “能從千流山手上搶人的,你說還能有誰?” 見他不肯明確究竟是誰,禪知一看出了他想保留一些底,但還是懷疑道:“我落入了別人手里,必然也要逼我開口,我求人救人,又如何能不開口?” 天羽語氣輕巧道:“實話實說,把我的底交代出去,方可取信于人?!?/br> “……”禪知一凝噎,難以置信,想了想后,若有所思道:“你的意思是,可以在別人那暴露,不能在大圣那暴露?” 天羽:“暴露給別人,是有用之人,還可被利用,為了發(fā)揮最大利用價值,應(yīng)該還會幫我遮掩?!?/br> 禪知一漸漸明悟,“暴露給他,你就成了叛徒,就算你交代了也得殺你。” 天羽:“到了這一步,他既已疑我,叛不叛他還重要嗎?重要的是事情能繼續(xù)下去,能達(dá)到我們最終的目的?!?/br> “置之死地而后生……”禪知一反復(fù)嘀咕了幾次,微微點頭,終于明白了這句話的妙處。 于是,兩人很快激烈爭執(zhí)了起來的模樣,最終在空中大打出手。 碧藍(lán)天穹,道道劍影綻放于一人之手,如一朵又一朵的巨大蓮花盛開不休,鏗鏘劍氣凌厲無匹,斬海見底,撕碎了飄來的大團(tuán)白云,有一人快若魅影穿梭其中,宛若在雷霆中戲耍。 大海掀起了驚濤駭浪,盡情放縱的二人激起碧浪巨幕,又不時推翻浪墻,時而凌空,時而遁海。 廣闊海天,給了二人盡情施展的空間,驚濤怒浪中搖擺的小船上,眾人面對這掀動天地的威能,看的咋舌不已。 打到半途,禪知一似乎意識到難以取勝,糾纏下去于自己不利,于是脫身而去,然卻被迅速追上的身影纏住了,最終逼得禪知一不得不放手一搏。 兩人天上、海上、海底來回翻騰,激起的水汽在空中化成了一道又一道的彩虹,多時竟同時有幾十道彩虹同在空中現(xiàn)身,兩人宛若在一道道彩虹之橋間翻騰,下面是劇烈澎湃的大海,施法控船的眾人震撼于此情此景。 “好!三洞主威武!” 突然,船上爆發(fā)出一陣歡呼。 在天羽同時身化數(shù)道人影急速圍攻的情形下,禪知一似措手不及之下挨了一擊,從天翻落,天羽在反殺的凌厲劍影中一路追擊,生生將其打沉海中。 幾番驚天波瀾后,天羽破浪而出,手上提溜著一人,飛落船上,將狼狽不堪宛若死狗的禪知一擲于甲板上,名劍“碧山”已葬身大海。 群妖挾持人質(zhì)蜂擁而出,面對頭發(fā)同樣有些散亂卻傲然而立的天羽,齊聲高呼不止,“三洞主威武,三洞主威武……” 歸劍山莊眾見此情此景,驚恐者眾,面若死灰者眾,一片慘然,又茫然無知,不知為何會弄成這樣。 天羽抬手扼制住歡呼后,朗聲道:“帶回?!?/br> “是?!比貉I(lǐng)命,有人沖上來拖走了禪知一。 大船旋即改向,劈波斬浪的速度快的不得了,有體大的海妖在水中托拉。 天黑前,大船返回了博浪島,天羽一聲令下,無數(shù)海妖將博浪島戒嚴(yán),嚴(yán)控任何人進(jìn)出。 然就在船上人質(zhì)剛押解到島上不久,大地突然劇烈震顫,緊接著許許多多人從無數(shù)裂痕上縱身而起,島上許多建筑崩毀陷落進(jìn)了裂縫中,天塌地陷般。 彈身而起的天羽目光一閃,緊急怒聲大喊,“不要亂,禪知一,看好禪知一,禪知一在哪?” 劇烈動蕩的聲勢動靜中,大多人終究是要落地的,落下后卻并未落在地上,而是落在了洶涌翻騰上來的渾濁海水中。驚慌失措的眾人環(huán)顧,只見偌大個博浪島突然崩潰了,突然分崩離析著沉沒進(jìn)了大海中。 “禪知一在哪?禪知一,還不快給我找人。”急急忙忙大喊的天羽甚至直接賞了幾人一記耳光,還踹了好幾人一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