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仙 第242節(jié)
庾慶忽想到什么,跳過去一劍敲之,啪,那坨焦黑殼殼頓四分五裂,里面忽閃出了一個光點,沖到了上空飛舞盤旋,正是身泛裂紋式紅光的大頭。 這種形態(tài)下的大頭,要么是在燒水,要么就是被激怒了。 見此,三人面面相覷,皆恍然大悟狀,隱約明白了那令龐然大物焦化、在龐然大物體內(nèi)游走的紅光是怎么回事。 “這邪魔體內(nèi)大概是運轉(zhuǎn)了大頭燒過的液體?!?/br> 抬頭望的庾慶感慨了一句,簡短道明了邪魔崩解的真相。 兩位師兄懂他的意思,就像他們喝了大頭燒過的水能辟邪一樣,這邪魔將大頭燒過的水流通向了全身,沒點反應(yīng)才怪了。 南竹呵呵了一聲,“還真是一物克一物,難怪云兮怕了大頭,難怪弄出個秦訣非要大頭不可?!?/br> 事到如今,就算云兮和秦訣不說,三人也猜到了是怎么回事,秦訣肯定是被云兮給蠱惑了。 庾慶哼了聲,“這就是與邪魔共舞的下場!” 三人之前在湖里逃命的時候,都回頭看到了秦訣被長槍挑出水面的場景。 這時,大頭顯然也發(fā)現(xiàn)事情已經(jīng)過去了,身上的紅光怒意收斂了,一個閃身而下,庾慶伸了手掌,迎了它落在掌心。 看著這小家伙,牧傲鐵竟難得開口夸了一聲,“好大頭!” “笛笛笛?!?/br> 大頭卻盯著庾慶鏗鏘鳴叫一聲,誰也不知道它這叫喚是什么意思,但都能看出是沖庾慶喊的。 庾慶不管它什么意思,總之給好處肯定是不會錯的,當(dāng)即許諾道:“回頭,靈米和骨頭管夠……”略遲疑,又補了句,“等明年出去了再說?!?/br> 說到這個,似乎想起了什么,轉(zhuǎn)身看向了湖的方向,“完了,我的銀票,咱們什么都沒了,出去了連路費都沒了?!蹦樕下冻鐾葱募彩咨裆?。 他的銀票,兩位師兄是不在乎的,反正也落不到他們的手上,還會令他們要看他的臉色,沒有了好,要窮一起窮,誰也別高人一等。 “唉,那座金山也沒了,咱們找機會找空來淘金?” 南竹憂愁長嘆而問。 哪里還能有什么堆積如山的金沙,根本經(jīng)不住云兮那龐然大物的體軀亂攪,早就不知崩散成了什么樣,再加上三大高手的出現(xiàn),連他媽人都能輕易給吹飛了,那一粒粒的金沙還能穩(wěn)住才怪。 他們從水里爬上岸的時候,連一粒金沙的影子都沒有看到。 庾慶嗤了聲,“淘鬼的金,弄多了帶不出去,弄少了劃不來,還不如去水里找找我的銀票?!?/br> 南竹忽小聲提醒:“金墟?!?/br> 庾慶翻白眼,“死胖子,還沒看出來啊,我們能見到那鐵房子,都是云兮搞的鬼,我們是被她引過來的。媽的,被她騙進小云間一次還不夠,還想去金墟再死一次不成?” 南竹繼續(xù)小聲提醒,“老十五,這不合常理呀,要殺我們,引我們?nèi)ズ吘蛪蛄耍瑳]理由在湖邊弄這么一處房子,還弄一堆金沙增加可信度,有那個必要嗎?這次把我們引來,你以為她沒有必殺我們的把握嗎?再布這個局,沒任何必要。依我看……”抬了抬下巴,一副你們懂的樣子。 庾慶沉默不語了,牧傲鐵亦若有所思。 南竹又道:“去不去另說,回頭他們肯定要審問我們,我們得先統(tǒng)一口徑。” 此時,四周的煙塵已經(jīng)基本都平息了下來,斟酌思索的三人又慢慢回頭了,因察覺到身旁焦化的殼子里,有一地還在噴薄著邪氣不停,四周都消停了,就那一個點還沒徹底平復(fù),有點惹眼。 第307章 隨云兮 那處地方還有點鼓包。 感覺有點古怪,三人相視一眼,南竹拎劍上前,深一腳淺一腳走去,突然咔一聲,身形猛然下挫。 庾慶和牧傲鐵一驚,皆亮劍警惕。 “沒事?!蹦现窕仡^擺了擺手,然后又爬了起來繼續(xù)前行,原來只是體重太重,一腳踩塌了一塊而已。 兩位師弟無語。 南竹走到冒邪氣的地方,啪,一劍拍碎了那鼓包。 砰!一聲不大的爆響,一堆邪氣爆出。 那動靜嚇的三人又再次提劍警戒,結(jié)果好像只是一團邪氣憋住了而已,一下釋放掉了也就好了。 沒了動靜,南竹伸頭往拍碎的鼓包里一看,忽“咦”了聲,歪著腦袋朝鼓包里面左看右看。 兩位師弟好奇,立馬也走了過來,湊近一瞅,才發(fā)現(xiàn)有一顆暗紅色的珠子和一堆雜碎混在一起,只有鵪鶉丹大小,上面布滿了流云般的詭異黑色紋路。 “笛笛笛?!?/br> 已落在了庾慶肩頭的大頭忽又發(fā)出鏗鏘鳴叫聲。 三人迅速觀察四周,沒發(fā)現(xiàn)任何異常。 稍作戒備后,南竹伸手進了鼓包里去撿,結(jié)果剛撿起就渾身一哆嗦,下意識松手了,珠子又落了回去。 “怎么了?”庾慶問,牧傲鐵也看著他。 南竹神色凝重,“好涼,凍的我直哆嗦?!?/br> 凍?這得多低的溫度才能讓一位修士這么大反應(yīng)?兩位師弟不解,感受了一下空氣中的溫度,并無任何異常,頓覺奇怪,真有老七說的那么凍的話,這近處的溫度怎不受影響? 南竹隨后又伸手了,這次有了心理準(zhǔn)備,小心捏住了那珠子,然卻又“咦”了聲。 兩位師弟關(guān)注著他的反應(yīng)。 南竹這次將珠子輕松拿了起來,劍歸鞘,之后將那珠子撥弄在掌心觀察,“奇怪了,剛才還凍的我直哆嗦,難道是我錯覺?” 聞聽此言,庾慶伸手了,想拿來看看,結(jié)果手指一觸即那珠子,手也哆嗦著縮了。 這次輪到南竹和牧傲鐵看著他。 “好像是挺冰的?!扁讘c給予了肯定,然后又伸手去碰,這次碰上后,他也咦了聲,干脆將珠子拿到了自己的手中,掌心握了又握,終于體會到了南竹說的,難道剛才的冰凍感真的是錯覺? 牧傲鐵也忍不住了,上手試著去摸,指尖小心翼翼觸及了,然而他卻一點感覺都沒有,又將珠子拿到了自己手中翻看,還是沒任何感覺,不由滿臉狐疑地看向兩人,有點懷疑兩人是不是在逗他。 南竹疑惑道:“老九,你沒感覺?” 牧傲鐵:“沒感覺這珠子有什么問題?!?/br> 南竹和庾慶面面相覷,只有有過那感覺的人才明白彼此剛才的反應(yīng)是怎么回事。 牧傲鐵將珠子反復(fù)握在掌心感覺了一陣,又問:“你們都感覺到了冰冷?” 庾慶回憶著沉吟著說道:“現(xiàn)在想想,好像又不全是冰冷感,就是觸碰到后,突然感覺心里也跟著一涼,好像有一股陰冷觸及了魂魄?!?/br> 南竹點頭,“對對對,就是這感覺,就是靈魂都在顫抖的感覺,感覺凍的靈魂都哆嗦了一下,等打起精神小心再去觸碰,好像又感覺不到了……” 庾慶突然抬手打住,這句話提醒了他,回應(yīng)道:“沒錯,我剛才也是打起精神小心后,就感覺不到了?!?/br> 他們兩個忽一同看向牧傲鐵,露出詢問眼神。 牧傲鐵無語,這兩個修為比他高的都被凍的直哆嗦,他哪里還能不當(dāng)回事,自然是打起了精神小心去試探的。 三人眼神一陣碰撞,無聲交流后,目光又齊齊集中在了那顆鵪鶉蛋大小的暗紅色珠子上,大概明白了,不小心觸碰到的話,就有觸及人靈魂的感覺,而只要心里有了戒備準(zhǔn)備,就不會有任何感應(yīng)。 具體是不是這樣,還有待后面去做嘗試。 有件事情他們卻是現(xiàn)在就想知道,南竹狐疑,“這珠子是什么玩意?看起來又不像是妖丹之類的東西。能被云兮藏在身體里的,不會是什么寶物吧?”他兩眼有些放光。 這個問題不好回答,庾慶環(huán)顧龐然大物坍塌后的四周,“剛才的感覺不像是什么好東西,我擔(dān)心會不會是什么邪物!” 剛才那股觸及靈魂的陰冷感令他印象深刻…… 空中,向蘭萱和蒙破依然在一前一后對天羽窮追不舍。 尤其是蒙破,陰沉著一張臉,被人摘桃子的感覺不好受。 被人從本體上硬撕下來的云兮也好不到哪去,后背一大片的傷口還在滴著墨綠色的汁液,宛若受傷后的人滴血,臉色難看,神情虛弱,肩膀還抓在天羽的手中,苦無還手之力。 突然,不知是不是感覺到了什么,她身子一顫,臉上露出了慘笑,仰天“哈哈”大笑不止。 天羽低頭看看她,不知她發(fā)什么瘋,又回頭看看身后追著不放的兩人,也不知什么時候才能甩開,若不是手上帶了個人,論飛行速度,他自信少有人能跟上他。 笑聲停了后,云兮抬了一只手,抓住了扣住自己肩膀的手腕:“你們沒資格審問我,殺了我!” 她顯然已經(jīng)預(yù)料到了自己的下場,也不難猜,這些人肯定要想盡一切辦法撬開她的嘴,挖出所有的秘密。 想求死?天羽低頭看了她一眼,哼了聲,這態(tài)度便是回應(yīng),怎么可能讓對方輕易死掉。 握住了他手腕的云兮臉上卻漸漸浮現(xiàn)出驚訝,忽問道:“你受傷了?” 天羽又低頭看她一眼,不知她胡說什么。 云兮臉上的訝異難消,“你有舊傷未愈?” 天羽略皺眉。 云兮兩眼漸有神采,“你被風(fēng)揚給傷了?” 天羽眉宇間閃過的神色似有觸動,終于開口了,“你胡說什么?” 云兮笑了,“是了,當(dāng)初我躺在金棺上的時候,死之前看到了你。金棺里是我丈夫冠風(fēng)揚,你一定是開棺后見到了我丈夫,然后被我丈夫給傷了,是不是?” 天羽眼角顫了顫,略瞇眼,沉聲道:“你是云兮!你不是死了嗎?” 云兮笑的越發(fā)開心了,“受傷后,是不是感覺體內(nèi)的邪氣一直無法徹底祛除干凈,導(dǎo)致傷口一直無法完全愈合?” 天羽面頰漸漸緊繃,腦海中閃過了某段畫面。 金棺中,身穿鎧甲的僵尸,毫無生機,令人放松了警惕,卻驟然睜開了雙眼,一雙眼珠鮮紅,給人血汪汪的感覺,那雙眼睛能讓人做噩夢,邪氣凜然。然后那僵尸的鋒利雙爪突襲下插入了他的胸膛,爆發(fā)出的邪氣更是如風(fēng)云繚繞般襲來…… 天羽努力摁下了腦海中浮現(xiàn)的這一幕,突然一把將云兮給拎起,摟了她那有著大片傷口的腰,面對面沉聲道:“說,你還知道什么?” 云兮搖頭,“你們這群螻蟻,在我眼里什么都不是。我若不是不能出去,若不是動了凡心,若不是為了煉化出一個活生生的人,導(dǎo)致耗去了我大部分的實力,我的本體隨時可收縮變化成人,可大可小,可飛天遁地,可千變?nèi)f化,就憑你們焉能是我對手?就算你們那個什么大圣來了,也得乖乖滾出去!一群螻蟻,沒資格審問我,更沒有資格羞辱我!” 天羽正要發(fā)怒,云兮卻慢慢將臉貼近了他的臉旁,在他耳畔呢喃嘀咕了幾句。 天羽臉上怒容散,嘴唇漸漸繃緊,回頭看了看身后依然窮追不舍的兩人。 云兮已是不驚不懼,不喜不悲,螓首枕在了他的肩頭,一臉的溫柔,嘴里輕輕的,柔柔的,哼唱著什么,像是鄉(xiāng)謠,又像是兒歌,輕輕唱著唱著眼角就淌下了晶瑩淚花。 如絲長發(fā)不時隨風(fēng)掠過天羽的面龐。 像是擁抱著她的天羽忽然抬頭,目光離開了前方,看向了天空上的云團,也突然改變了飛行方向,身形忽劃出了一道弧線,摟著云兮扶搖直上,沖向云霄。 沖入云霧的剎那,眼前風(fēng)云過,云兮抬頭了,那一雙帶著淚花的深情雙眸與天羽雙眼對視著,似乎意識到了什么,笑了,“云兮云兮,隨云兮,葬于云巔,挺好?!?/br> 天羽終于給了她一句話送別,“其實,以前我不太明白為什么我們這些妖修都想修煉成人?!?/br> 言下之意是,我今天終于明白了。 云兮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