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仙 第190節(jié)
差點摔倒的鄒云亭抱住了屋檐下的柱子才沒有倒下,整個人無法從巨大的惶恐中拔出來,猶如做夢,怎么突然就這樣了? 內(nèi)息喘勻后,與庾慶對視了一眼,他推開了柱子,踉蹌到門口開了門。 沒有直接闖出去,而是先左右觀察了一下,確定左右無人后,他才盯向了對面的圍墻,努力聚起一口真氣后才一個躥身而起撲上了高墻,翻落到了墻外。 庾慶也到門口左右看了看,之后站在門口靜默了一陣,他覺得適合打探消息的人手他已經(jīng)找到了,不過還要再稍微觀察一下。 本沒打算找鄒云亭干這種事,因鄒云亭和二房那娘們的所作所為的確已經(jīng)嚴(yán)重影響到青蓮山和聞氏的千年聲譽,干系太大了,怕節(jié)外生枝,然人家主動找上門了,逼得他沒了辦法。 他說自己沒有喂養(yǎng)小狗子的辦法,人家連個解釋都不聽,一句多話都沒有,直接就動手了,他這么個下人,人家直接挑明了說弄死他也沒人會說什么。 他若是招供出自己喂了小狗子雜食,讓人知道自己違逆了宋萍萍那邊的交代,會不會被人弄死,他不知道,但肯定要被人給狠揍一頓,那小白臉絕對能下這狠手。 既然如此,那他也就不客氣了,讓對方遭罪總比讓自己遭罪強。 心意定了后,他才關(guān)了門,之后去井里打水,沖刷地上的血跡…… 雨下大了,路上沒了什么行人,鄒云亭踉踉蹌蹌而行,倒沒感覺到什么傷痛,更多的是心涼。 一陣?yán)@行,終于繞到了聞府側(cè)大門外。 他也不得不繞行,不得不做出一副在外面被人給打傷了的樣子。 如同庾慶說的,他為什么會傷成這樣不是庾慶該cao心的,而是他鄒云亭該怎么想辦法隱瞞自己被一個家丁給打傷了。 門口的下人頓時被驚動了,趕緊叫喊來人,將重傷的鄒云亭給抬了進(jìn)去。 人一送回,見到弟子重傷,一身是血,臉也被打破了相,樊無愁震怒,問鄒云亭,“誰干的?” 躺在門板上的鄒云亭心中彌漫著恐慌,亦悲涼,卻依然虛弱搖頭道:“弟子不知,在外面突然遭人偷襲,不知何人所為……” 見他說話都沒力氣了,樊無愁當(dāng)即為他診療,發(fā)現(xiàn)傷得很重,確實被人下了狠手,連五臟六腑都遭遇了重創(chuàng),再不及時救治可能真會喪命,趕緊招呼人手來幫忙施為。 沒太久,宋萍萍也聞訊緊急趕來了,在玉園剛換的一身衣裳又被大雨給淋濕了,見到師兄的慘狀,哭紅了眼,問是誰干的,沒有答案,還被師父趕了出去,讓她不要影響救治。 抹著淚的宋萍萍再次闖入雨中,直奔雜物院,找到了庾慶。 此舉差點嚇庾慶一跳,以為鄒云亭豁出去了要拼個玉石俱焚,待聽明宋萍萍來意,獲悉只是來查找鄒云亭受傷線索的,他自然是推的一干二凈,說鄒云亭只是來問了一下他喂養(yǎng)紫龍的方法,然后就走了,不知為何會受傷。 他還假裝關(guān)切了一聲,“傷沒事吧?” “用不著你管!”紅著眼眶的宋萍萍甩袖而去。 庾慶望著外面的雨幕,沉思,略有反思,之前在氣頭上,下手肯定是有些重了,那廝不知還能不能救治好,這要是死了的話,剛找到的合適探子就沒了,未免可惜…… 圓窗外,雨幕與蕉葉如畫。 圓窗內(nèi),案上一爐檀香裊裊。 發(fā)如雪的聞袤坐在一張椅子上拿著一張張紙查看。 管家聞魁打著傘從從大雨中走來,屋檐下傘放一邊,抖了抖身上的水珠,又在一塊厚厚棉布上蹭了蹭鞋,這才進(jìn)了屋內(nèi),對窗前查看的聞袤行禮,“老爺,那邊斷了三根肋骨,一條胳膊,五臟六腑重傷?!?/br> 聞袤背對著問道:“兇手抓到了?” 聞魁:“目前沒有,樊長老撒出了不少的青蓮山弟子外出查找,還讓我們幫忙查找,老奴不好推脫,不過老奴估計是白費勁,兇手估計是找不到了?!?/br> 話中有話,聞袤哦了聲,“怎么講?” 聞魁:“養(yǎng)靈寵的那個雜物間,宋萍萍之前去了趟,把靈寵帶回了玉園,讓三小姐親自喂養(yǎng)?!?/br> 聞袤哈哈一笑,“看來是樊長老回來后知情了,年輕人不懂事,怕是挨罵了?!?/br> 聞魁繼續(xù)道:“宋萍萍出來后,鄒云亭又進(jìn)了那院子,出來后就受傷了,翻墻出去了,然后回來就說是在外面遇襲了。” 看東西的聞袤終于慢慢回頭了,看著他問道:“鄒云亭是在那間雜物院被那個家丁打傷的?” 聞魁:“監(jiān)視牛有慶的人也無法確定院子里面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但院子里當(dāng)時只有牛有慶一人,除了他,估計沒有第二個兇手?!?/br> 聞袤站了起來,負(fù)手看向了窗外,“也就是說,鄒云亭受傷了,不但沒說出兇手是誰,還有意幫兇手隱瞞?” 聞魁欠身,“應(yīng)該是這樣?!?/br> 聞袤:“魁子,你說人家的手段膚淺,是低套路的江湖把戲,如今看來,似乎沒你說的那么簡單吶?!?/br> 第241章 肥差 聞魁:“是老奴小看了他們。老爺,鄒云亭的事要告訴樊長老嗎?” 聞袤靜默了一會兒,徐徐道:“他自己的徒弟都不愿告知他,我們又何必挑撥他們師徒關(guān)系,畢竟我們也沒弄清究竟是怎么回事?!?/br> 聞魁:“好的。” 聞袤:“憑鄒云亭的實力,竟然被區(qū)區(qū)一個家丁給打傷了,還要幫兇手做隱瞞,事情真的是越來越有意思了,這些人潛入到聞府,究竟想干什么?” 聞魁:“事情基本上已經(jīng)梳理出了一點脈絡(luò),三小姐的靈寵一開始走丟了兩次,結(jié)果都是那個胖子找到的,而后那個牛有慶又是唯一能讓靈寵進(jìn)食的人,后來才發(fā)現(xiàn)他們是一伙的,也就是說,他們可能在蓄意借由靈寵接觸三小姐。他們在打探文樞閣的情況,而三小姐與牛有慶接觸不久后,也特意進(jìn)了趟文樞閣,老奴懷疑三小姐是不是知道了點什么?!?/br> 聞袤微微頷首,“這丫頭確實是有什么事在瞞著我們,究竟是什么事,竟能讓她連我這個爺爺也要瞞著。” 室內(nèi)安靜了一陣會兒,聞魁又打破平靜,“老爺,萬家那個姓殷的女婿,于一個時辰前抵達(dá)了濘州城?!?/br> 說到這個,聞袤似有些頭疼,又坐下了,靠在椅背哼了聲,“萬家老兒最是討厭!一旦讓他得志,必要飛揚跋扈!” 聞魁知道他痛恨什么,萬家老兒最喜歡在祭祀的時候搞一些讓人難堪的名堂出來。 搞出過隆重的長披祭祀禮服,得有人幫忙牽衣角,跟在后面的老爺是其中一員。 搞出過又粗又大的供香端不穩(wěn),得有人幫忙扶著才行,跟在后面的老爺又是其中一員。 總之是自己當(dāng)主祭出風(fēng)頭不說,還得搞的老爺在眾目睽睽之下給他牽衣伴手,弄的聞氏顏面無光,搞得老爺再好的脾氣一對上萬家老兒也憋不住火。 “文會還有一個來月的時間準(zhǔn)備,殷吉真的言官身份未必會登場,就算登場了,老爺?shù)膶O女婿未必就不如他?!甭効仓荒苁沁@般寬慰。 這種文會沒辦法的,只能是家族子弟上場,家族子弟文才有限的話,再努力也沒用。 至于要讓女婿上場,是從萬家那邊探到的風(fēng)聲,那已經(jīng)是玩偏了,怕就怕萬家那邊真的不要臉,真的讓殷吉真上場,若萬家要臉面的話,這邊也不會讓女婿上場,關(guān)鍵還是看萬家那邊態(tài)度如何。 至于文會之后,確定了誰家是主祭,誰家就能按照是否是主祭的規(guī)格去準(zhǔn)備了。 主祭準(zhǔn)備的規(guī)格肯定是不一樣的,不過有一兩個月的時間做準(zhǔn)備也足夠了。 …… 傍晚,雨停了,晚霞漫天。 爺孫倆又照常共進(jìn)晚餐,三杯酒后,聞馨又按住了酒壺,不許爺爺再喝了。 聞袤只好樂呵呵作罷,也順口問了句,“聽說萍萍沒空陪你了?” 聞馨搖頭,“她師兄傷得很重,不宜亂動,說是起碼要躺小半個月才適合下來行走,萍萍要照顧他師兄,不陪我沒關(guān)系。也不知是何等歹徒,竟忍心對好好一個人下如此毒手。” 聞袤觀察了一陣她的反應(yīng),忽嘆了聲,“世事無常罷了。丫頭啊,爺爺我一直在想,從小到大是不是將你保護的太好了,‘人心險惡’可不僅僅是你在書卷上看到的四個字。” 聞馨略怔,盯著他,不知他想要說什么,感覺今天的爺爺似乎有些異常。 聞袤也沒有過多感慨,話題回來,“萍萍不在了,你身邊也少了個跑腿的,自己再挑個人吧?!?/br> 聞馨:“爺爺,我沒什么事,不用那么麻煩?!?/br> 聞袤:“你不是要開始嘗試接觸家里的事嗎?不是已經(jīng)從西雜院開始了嗎?” “……”聞馨無言以對,心里琢磨著該怎么回。 聞袤又道:“萍萍是個伴,小紅是你的貼身丫鬟,你也老大不小了,身邊也是該有個能里里外外幫你辦事和跑腿的人了,遲早都是要的。挑個人吧,闔府上下的所有家丁,隨便你挑,你愿意挑哪個去你玉園都行?!?/br> 聞馨愣住,眼睛眨了又眨,不知想到了什么,回味了好一陣,才試著問道:“爺爺,真的由我自己挑選嗎?” 從小到大,進(jìn)玉園的人,包括小紅,都是她這個爺爺幫她精挑細(xì)選的,要人這方面,還真沒有自己做過主,因為爺爺總說人是最復(fù)雜的,怕她把握不好。 聞袤手上筷子擺了擺,“爺爺說話算話,你也老大不小了,也是該讓你試著做主了。” 聞馨又試問道:“什么人都行嗎?” 她也知道,有些事情家里是有規(guī)矩的。 聞袤嗯聲道:“只要是聞府的家丁,你選誰都行,回頭自己去挑吧。” 聞馨“嗯”了聲,不拒絕了,算是應(yīng)下了,只是吃飯又有些走神了。 等到她吃完離開了,聞袤手指敲了敲桌子,外面的聞魁才進(jìn)來了。 “你說,她會選那個看雜物間的嗎?”聞袤看著門外問了聲,又似自言自語。 聞魁知道這位已經(jīng)做出了決定,要拿自己的孫女來當(dāng)餌,他不好多說什么,簡單回道:“看樣子,十有八九會。” 次日天亮,庾慶又扛了掃把出門,日常掃地。 下過雨,雨水打下的樹葉不少,又大多粘在地上,今天不太好掃,不過庾慶的干活態(tài)度還不錯。 任勞任怨是表面上的,腦子里面卻在翻來覆去惦記三個人,聞馨、鄒云亭、聞郭氏。 小狗子接走了,聞馨再來的可能性不大了,就算來了,身邊一直有人,也實在是不好開口。 按理說,通jian的事暴露了,鄒云亭肯定會告訴聞郭氏,不知聞郭氏知情后會不會來找他,如果鄒云亭傷重來不了,聞郭氏來了也行,聞氏二房主母的身份,愿意幫忙打探消息的話也還是不錯的。 當(dāng)然,一方面是想得好,另一方面又提高了警惕,連晚上睡覺都要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這就是圖一時痛快所付出的代價,捅破了人家的jian情,就得時刻防備人家會干出什么想不開或鋌而走險的事來。 掃完地后,又回院子里拿了飯碗,例行飯?zhí)米咭辉狻?/br> “什么?讓牛有慶去玉園?” 雜事房內(nèi),劉貴對著燒茶泡水的馮管事發(fā)出一聲驚呼。 熱水灌入了茶壺,馮管事在案后坐下了,“這有什么好奇怪的,適合給三小姐養(yǎng)靈寵,要過去很正常。” 劉貴有點吃味,“管事,牛有慶來了才幾天,底細(xì)怕是都沒有查清,就直接進(jìn)內(nèi)院當(dāng)差,這合適嗎?” 去別的地方當(dāng)差,他還能接受,這直接去三小姐的玉園,那就太讓人嫉妒了。 玉園那邊除了守衛(wèi),沒有男家丁,選過去的男家丁意味著什么?很有可能會成為三小姐的心腹。 那是多少家丁眼紅的位置?。?/br> 誰不知道身為家主的族長非常疼愛那個孫女,可想而知,三小姐嫁人的時候聞氏必然會給予大量的嫁妝。 三小姐身邊的心腹,又是唯一的男家丁,將來十有八九是要幫三小姐打理嫁妝的。 想想看,無數(shù)的良田、宅院、商鋪、金銀財寶等等握在手里打理,那是什么概念?隨便過下手都是一手的肥油。 如此肥差,試問有幾個家丁能不羨慕嫉妒和眼紅?